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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世叔,既然世叔到了,你我便一同赴宴……”
陆冕堂主动跟在王平度身后,或许陆家是扬州的首富,但这会可不是出什么风头的时候。
待到两人进入酒楼后,才看到这会酒楼里的已经坐满了人,都是扬州的盐商,他们一见王陆两人来了纷纷起身迎了过去,张原平等人更是显得很是热情,王家与陆家虽从事盐业,但除了盐业之外还涉足其它行业,众所周知,盐只是两家的一个行业,他们是这扬州城中最显赫的晋商。
自然的,他们两人一到,就被请至首席,而正席处还留有三个空位,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经略、郑侠如以及吴伟业这三位大人的位子。
“听说这次经略之所以愿意接见我等盐商,皆是张老兄功劳,张老兄可真是劳苦功高啊!”
一入席王平度便客气的冲张原平道着谢。而张原平连声谦逊道。
“瞧王老弟说的,这次经略之所以宴请我等盐商,皆是经略之恩,这可是光宗耀祖之事啊……”
张原平的面上带着恭敬,像是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声音很大,这是故意说给周围的人听的,在周围的人纷纷应声时,陆冕堂只是笑而不语,不过那笑容中略带着些许忧色。
果然没有陆传逢啊!
那陆传逢原本可是带着盐商们的心意去慰劳达素,可在达素兵败之后,便没了音信,若是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可万一活着,那岂不意味着大家的那点心思,都会为经略所知?
“经略,这,这……”
吴伟业惊愕的看着手中的供词,这份供词正是陆传逢所供述,区区万字的供述之中,尽道着那些盐商的卑劣,不仅出银百万两慰劳达素,而且他们还意欲在清军南下时,杀官夺城,将扬州献给清虏!
片刻的惊愕之后,意识到必须要与那些人撇开关系的吴伟业立即厉声说道。
“此等恶徒当真是无耻至极!”
一副正气凌然状的吴伟业又继续说道。
“未曾想吴某居然为其所骗,若是早知这些人居然如此甘心事虏,不待经略来扬,下官便已命人将其一一正法!”
此时对于吴伟业说,他知道自己应该做的就是尽量与那些人撇开关系,深恐牵连上自己。
“哦,吴兄以为此辈皆可杀之?”
朱明忠不经意的挖了个坑给吴伟业,
“此等汉奸,不杀如何能平民愤!该杀!”
深恐牵连上自己的吴伟业,那及细想几乎是立即出言表达着他的态度。
“好!既然吴兄以为如此,那今天此事便好办了!”
在吴伟业的诧异中,朱明忠笑说道。
“今日若非是吴兄于一旁协助,朱某又焉能将些等汉奸一网打尽!吴兄之功,到时候,兄弟自然会向大将军为吴兄请功。”
“啊,经略,这,这……”
就在吴伟业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外面有人通传道。
“经略,人已经到齐了!”
人到齐了!
足足六桌,整整四十五位盐商,这是今天朱明忠宴请的客人,他们无一不是腰缠万贯的富豪,但是在权力面前,他们却像是卑微的蝼蚁一般,在见到经略一行人走出来的时候,即便是富如陆冕堂、王平度等人,也是急忙起身,纷纷下跪道。
“草民参见大人!”
跪拜大礼,这是过去他们见官时的礼数。但是他们的大礼,并没有换来朱明忠的笑颜,他只是看着这些人,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冷。
听着那脚步声,陆冕堂的心底顿时敲起鼓来,往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口说”免礼”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就在陆冕堂的心里有些担心的时候,却听着有人说道。
“诸位免礼,请坐!”
这六字传入耳中,才让陆冕堂的心里稍松口气。
“谢经略大人赏坐!”
在众人腆着脸,虚坐下来的时候,陆冕堂这才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位威名赫赫的大人。
年青!
年青的有些出奇,瞧模样顶多也就二十一二岁吧,虽说没有潘安之貌,但是穿着一身玄青大带的他相貌却也是翩翩公子的状,那里有寻常武夫的粗鄙。瞧模样,很难让人相信,眼前这位居然就是那于沙场身先士卒、手刃满兵千百人许以悍勇之名而闻名天下的将军。
看着面前的这些盐商,朱明忠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越来越冷,最后他把目光落在桌上,这桌上已经上了菜,而正中还有一只烧鸡。
“诸位皆是我扬州绅商,可知这是何菜?”
桌上的烧鸡,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道菜,在众人的不解中,朱明忠拿着筷子一边扒开烧鸡,一边说道。
“这烧鸡虽好,可若是做不好,却是腹腔带血,你们看,此鸡,看似美味,可却腹中隐带血丝……”
丢下手中的筷子,看着那鸡腹中的夹生的血丝,这是朱明忠特意吩咐的。将视线重新投在众的身上,冷笑道。
“与诸位是何等相像啊!”
第109章 为大明(第一更,求月票)()
“与诸位是何等相像啊!”
这一声叹,传入陆冕堂的耳中,尽管不解,但他还是没来由的浑身一颤,甚至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因为他看到这位经略脸上的冷笑中透露出的尽是冷酷之色。
“大、大人,大人这,这是何意”
额头上冒着汗,尽管强撑着,但本就心虚的张原平语气中显得没有丝毫底气。
“诸位今日皆是衣冠楚楚,身着我大明之衣冠,可这衣冠楚楚之下所藏的又是什么?”
冷眼看着屋中的这些盐商,朱明忠随手将一旁的王平度头上的幅巾夺去,那剃光的脑袋后面还垂着一根尺长的金钱鼠尾,那鼠尾垂悬,显得好不滑稽。
“哼哼,我江北已光复多日,而诸位非但未曾蓄发,反倒日日剃发,留以清奴之的鼠尾,又是何意?”
“大、大人,草、草民”
被人夺了幅巾王平度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原本坐在椅上的他,双腿更是一软,人便跪了下去,其它人又那里还敢坐,无不是纷纷下跪,颤若抖筛的跪在那。
“草民、草民也是迫于无奈啊”
“无奈,好一个无奈!”
冷眼盯着王平度,朱明忠大声质问道。
“当年清虏入关前,是清虏拿刀枪逼着你与其勾结,还是你主动从之?清虏一路南下,杀我大明百姓岂止千百万,尔等奸商又干了什么?你们随清虏一路南下,某愿为虏所用,为其筹措粮草、为其销以脏物,掠女子、孩童贩以他地,哼哼,好一个无奈之举,好一个迫于无奈!”
冷笑声在这房中响起来时,非但这些盐商一个个被吓的不敢言语,甚至就连曾事虏的吴伟业也是脸色时红时白,在他看来,这些话不仅仅只是说那些盐商,同样也在讽刺着他。
当年他也曾事虏,又比这些盐商光彩多少?
“大,大人,我,我等只,只是商人!”
张原平紧张的想为自己辩解时,他不辩解还好,一辩解反倒让朱明忠更是恼怒了。
“商人?尔等也配称之为商人!”
商人!
这些人根本就不配称”商人”。
“郑国商人弦高以牛稿师得已救国,而等身为我大明之民却不惜与清虏勾结,甘为虏用,此等卖国求荣之举,也配称之为商人!尔等不过只是汉奸、奸徒!走狗”
怒声斥责着眼前的这些人,想到在宿迁俘虏的那些随军商贩的所作所为,朱明忠这会只恨得一刀将这些人全都杀了。
“尔等汉奸所挣的银钱上,一分一毫皆沾满我大明百姓之血,而等所犯之罪,皆是天理难容,扬州光复后,尔等非但不知赎罪,反倒变本加厉,勾结清虏,意欲将扬州献予清虏,这便是尔等奸徒所为,”
坐在椅上,看着跪于地上瑟瑟发抖的众人,朱明忠将那一叠供状丢到他们的面前。
“这是陆传逢的口供,尔等还有何话说”
陆传逢活着!
一听说他居然还活着,张原平整个人顿时垮了下来,他连忙哭喊祈求道。
“大人,大人,草民,草民也是一时糊涂,还请大人念在,念在草民愿意以家产助军的份上,饶草民一条狗命!”
张原平的话音一落,周围顿时便是一片祈求声,皆是愿意拿银钱赎罪的话语。看着这些跪在地上求饶的盐商,朱明忠冷笑道。
“现在知道赎罪了?可晚了!”
已经站起身来的朱明忠看着跪于地上的这些人,冷喝道。
“来人,全都关起来!”
在众人的祈求声、哭喊声中,四十五位盐商被兵卒拖出了酒楼,片刻前还热闹着的酒楼,这会顿时冷静了起来,只剩下桌上一筷未动的酒食。
“吴兄,既然那些惹人烦的苍蝇已经走了,你我不妨于此小酌两杯!”
说话时,朱明忠已经亲自为其倒上一杯酒,心情大好的他,甚至还主动的一饮而尽。
“吴兄,请!”
看着眼前这一幕,已经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的吴伟业,连忙于一旁说道。
“经略,既然经略已经将罪首捕拿,还请早些派人去其家中,抄其家,以免其转移银钱”
吴伟业的建议让朱明忠笑道。
“吴老兄所言极是,不过四石那边一刻前,就已经动手抄家了!”
啊!
直到这个时候,吴伟业终于明白了,眼前的朱明忠分明就是一直处心积虑想要抄没这些盐商家业,至于他吴伟业,居然像是傻子似的一头撞了上来,结果却变成了他手中的刀!
“这些个汉奸,若是不抄其家,灭其族,又焉能令世人警醒,原本朱某无意如此,可他们所行所为,可曾有丝毫后悔之心?不杀他们,又焉能服以天下!”
尽管朱明忠的话语听着是大义凛然,但是在吴伟业看来,这一切不过只是借口,不过只是理由,真正的原因是银子!
眼前的这位经略,处心积虑的想要的是那些盐商的银子,只不过,这些人却像是傻子一般,自己把罪名拱手送了上来。
事到如今,又怪得了谁?
抄其家、灭其族!
简单的六字传入吴伟业的耳中,让他的心头微颤之余又苦笑道。
“不知经略准备如何处置吴某?”
知道很快自己所收贿赂一事就会败露的吴伟业,这会反倒不像先前那么紧张了,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位经略不会放过他。这正是将他赶出扬州的机会。
“处置?”
放下手中的筷子,朱明忠冷笑道。
“如何处置?吴兄以为,朱某应该如何处置?”
直视着吴伟业,朱明忠反问道。
“倒是朱某想问一声,吴兄为何一直处心积虑对付朱某,朱某自问自从军起兵以为,不曾有丝毫对不起我大明,所作所为不曾有丝毫对不起天地良心,吴兄等人为何处处逼人太甚!”
朱明忠的语气中压抑着无名的怒火,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要针对自己,但他很清楚,从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他自问问心不愧,也正因如此,他才会需要一个答案!
“朱将军忠义之名天下皆知!”
没有任何虚情假义,吴伟业抱拳行揖时,又说道。
“可为大明,吴某非得如此不可!”
第110章 主与奴(第二更,求月票)()
“全是为了我大清!”
在前往中军大帐的时候,范文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那等同数间屋子大小的牛皮大帐,他知道,别说是现如今天不过只是刚转凉,即便是在滴水成冰的满洲,这牛皮大帐也能挡住满洲的酷寒。
在牛油蜡烛映亮的的帐内,一身明黄绵甲的福临正在那里看着书。
“奴才叩见皇上!”
前脚进帐,范文程连忙叩头行礼。原本正在看书的福临,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热情的说道。
“范先生!快,给范先生搬个马扎!”
尽管福临显得很是客气,但范文程却依然恪守着他所谓的”臣子之道”,选择跪拜,而不是坐在那,对于他的脾气,福临当然很是清楚,同样也很是高兴,这正是奴才的本份,绝不会持宠而娇。
“哎,范先生,罢了,随你、随你”
在范文程再三表示拒绝之后,福临虽看似叹息,可实际上却很欣赏这奴才能够在任何时候都能恪守为奴才的本份,大清国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奴才!
无论是不是旗人,大清国首先需要的是奴才,而不是人!
尽管对于多尔衮的恨意,既然是其身死之后,也未曾消融半分,但是对于多尔衮定下的”奴汉之道”,他却极为认同。”奴汉”正是大清国立足中国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