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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根本冲不出去,从他们头上落下来的数千个霰弹完全将他们笼罩在这片铅雨之中。
“快跑啊……啊……”
在似暴雨一般的“铅雨”之中,惊恐的喊叫声之外更多的是惨叫声,他们试图向周围逃散,但空中那拖着些许嗖声的铅弹,却像长着眼睛似的落在他们的头上。
几乎是在空中炸出一团团白烟,在成百上千的铅丸落在下的时候,谢朋就惊恐的鞭打着马匹,向后逃去,当然,逃散的时候,他并没有忘记主子,拖着主子一同向后逃着。
已经逃到后方的图海,在停下的时候,回头看去只看到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在一具具尸体之间,还有数百个伤兵于尸体间,拖着残肢断臂在那里惨叫着。即便是久经沙场,图海还从未曾经历过如此凄惨的一幕,他一把抓住谢鹏,怒目圆瞪的吼道。
“谢鹏,你这狗奴才,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谢鹏同样也是一脸茫然,唇里喃喃道。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其实,尽管谢鹏接受过忠义军的炮兵训练,但是他并不知道,在忠义军的炮弹中,除了实心弹、爆炸弹还有葡萄弹、霰弹之外,还有一种炮弹是榴霰弹,相比于只能炸开十几块破片的爆炸弹,它与榴弹同样的空心铁球,内装82枚七钱的铅弹和3。5两火药。如果引信设定准确的话它的威力更大,榴霰弹内的火药药只是将炮弹外壳炸开,其能量只能稍微改变子弹丸的飞行方向,因此榴霰弹爆炸后子弹丸不会四下飞散,而是散开后继续向前飞行,杀伤前方扇形区域内的敌军,其威力几乎相当于一个步兵小队的射齐。
而48门九斤炮打出的48枚榴弹弹,尽管只有不到7成的炮弹于空中爆炸,但仍然相当于一个步兵营所有火铳一次齐射,猛的遭受如此密集的弹雨洗礼,清军甚至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只是任由那七钱重弹丸打在身上,将他们的身体撕扯成碎片。
而在那一阵阵凄惨的惨叫声中,又是一团白烟在他们的阵地前方的空中炸开,那数千枚弹丸,就像是狂风一般呈现扇形扩散开去,将那些逃窜不及的清军笼罩其中,那些本身就在奔跑的战马在被击中的时候,就像是被绊马索绊倒似的,猛的倒在地上,发出一阵阵凄惨的嘶鸣。
这个时候,战场上再也没有其它的声响,人们能听到的只是伤兵的惨叫声,和其它人惊恐的向后逃跑不同,巴姆并没有逃那么远,在躲过第一轮弹雨之后,他几乎是一路狂奔朝着不过处的坟茔逃去,然后直接将身体贴在墓碑上,动都不敢动的他能够听到铅子不断击中墓碑时发出的声响,偶尔的被弹子打碎的石屑会落在他的头上,而与此同时,他看到那些向后逃跑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甚至都来不来发出惨叫。
突然,他看到一个熟人,立即大声喊道。
“庆老六,来我这……”
原本拖着火铳狂奔的庆老六瞧见巴姆躲的地方,立即跑了过去,不过只跑了几步,他的腿就像是被锯断似的,猛的飞腾出一团血雾,人倒了下去,甚至都没等他倒下去,身体又被几个弹子击中了,然后便重重的摔倒在地,没有惨叫,没有呻吟,就这么死去了。
就像被打死的野狗一般……
叭……
突然,肩膀上落下的东西,让巴姆拿了过来,拿到手里头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它散巴出来的热量,这是一个打在墓碑上,已经严重变形的弹子。
原本圆球形的弹子,这会已经变成了铅饼,散发出些许温热。
这铅子若是打在人的身上,肯定也会变成这个模样,手握着这“铅饼”,巴姆的眼睛盯着这场……屠场。
这根本就是一片屠场,因为所有人的都像是猪一样,只是任由弹子落在身上,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们的脚下是铅子打在地上升腾起来的尘土,那是黄色的尘烟。而他们的上身却又被一团红色的血雾笼罩着,那是子弹击中身体时迸发出的血雾,
黄色与红色就这么混杂在一起,这雾是如此的怪异,可却让人如此的恐惧,甚至看着看着,巴姆只觉得胯下一湿,人便被吓的失禁了。
在打出第二轮炮火之后,看着已经被完全摧毁的清军阵形,许大勇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骑兵……进攻!”
现在,是时候进攻了!
明军进攻了!
几乎是在看到明军的骑兵从其步兵的左翼杀出来,朝着这边冲过来的时候,图海的脑海里所想到的并不是迎战,而是逃!
尽管他的手中有两千骑兵,虽说他还有一千多步兵,但在明军的炮兵阵地又一次被火药的烟雾笼罩的时候,图海就知道,现在已经是事不可为了。
“撤!”
尽管心不甘,但图海仍然大声喊道。
“立即撤!从浮桥上!”
浮桥!
其实在奉命与这里阻击明军的时候,图海就已经为自己想好的退路,硝河并不算宽,而且河水也不急,这使得他很轻松的就利用从河上征来的小船搭起了一座浮桥,原本的,他是想在这里狠狠的咬上对方一口,然后就立即撤退,只要把明军咬痛了,他们自然就不会再死死的盯着他,
可是现在,被咬痛的并不是明军,而是他!
如果再不撤的话,他甚至连逃都逃不掉……
甚至,都不需要图海下令,这会已经有人往浮桥的方向逃去,相比于进攻,逃起来的速度更快,无论是骑兵也好,步兵也罢,他们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千万不能落到忠义军的手里,落到他们的手中是要筑京观的!
“清军逃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林允平几乎不敢相信所看到的这一切,只不过用了三轮炮,甚至步兵都没有来得急开火,战斗就基本上结束了。
“要追击吗?”
放下手中的望远间,面对林允平的询问,许大勇只是随意的反问道。
“能追上骑兵吗?”
这,肯定有一定的难度,毕竟马力是有限的。
“指挥,骑兵队经过四里的冲锋之后,马力已耗了一半,很难再追上对方的骑兵,而且清军的骑兵数倍于我,如果追击的话,很容易被反咬一口,我以为,骑兵以斜插过去,直接拦截清军的步兵,如此既可断其一指……”
林允平的回答,让许大勇满意的点点头,这正是他所需要的答案,然后笑道。
“既然如此,还不下命令吗?”
命令是通过信号管发射到空中的烟弹下达的,接连几个烟弹拖着烟迹在空中划过时,原本正在进攻的骑兵,立即将目标投向了清军的步兵,挥着马刀如猛虎下山似的朝着那些步兵杀去……
第59章 黄河两岸()
鞑子要过河了!
当这个消息传至洛阳城的时候,洛阳城内顿时一片人心慌慌,毕竟,现在城中空虚是事实,而鞑子足足有十几万人。
万一清军攻城可怎么办?
百姓们忧心如焚,忧心着鞑子过河后攻城,进而屠城,毕竟,即便是三岁小孩也知道那满洲鞑子最喜欢的就是屠城。
大兵一到,玉石俱焚!
对于百姓们来说,这些字眼是曾几何时写在官府告示的字,但是对于身为河南巡抚的刘清泰来说,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八个字是没有丝毫虚假的,单就是他“从龙入关”以来,便不知见过多少玉石俱焚的市镇。
大兵一到……不说其他人,至少他是小命难保啊!
刘清泰所考虑并不是仅仅只是玉石俱焚,他同样顾忌着洛阳城破之后,朝廷会计较他的降贼之罪。
尽管当初他借图海之口向朝廷表过“忠心”,可只有天知道,这朝廷会不会信他,若是不信,万一攻城怎么办?
到时候那可真就是玉石俱焚了!
“指不定,他们会过城而不入……”
几乎是某种本能,刘清泰想到了楚王下达的命令——务必闭城不出,任由清军过境。那些清军自然不会去攻城,毕竟攻城掠地需要耗费时间,并且会有伤亡。现在的大清国可不是当初的那个大清国了,现在的他们就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的,唯恐被明军给追了上来。哪里还有什么时间和精力去攻城掠地。
可是现在清军意图过黄河,他们过了黄河又会去什么那里?他们为什么要南下?他们南下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就在刘清泰整个人在那里患得患失的寻思着如何处置此事的时候,那边他的管家却悄无声息的进来了,然后轻声说道。
“老家,老家有人来了。”
一声老家有人来说,只让刘清泰的周身一颤,他惊讶的看着管家,好一会才压低声音问道。
“人,人在那?”
片刻后,便有人进入他的书房。
走进书房的沈永忠笑看着面前刘清泰,拱手礼道。
“朝卿兄,多年不见,不知兄台是否安好?”
“啊……”
盯着这大模大样走进来的沈永忠,刘清泰半晌都没说出话来,眼前的这位是顺续公沈志祥兄长之子,但因为顺续公无子,所以他在顺治六年二月就继任续顺公,但在十二年,因事被革。虽说没了顺续公的位子,他却也是汉军旗的都统,可他与刘清泰的关系倒也颇为亲近。
这会见到他就这么出现在这里,又如何能不让刘清泰惊讶,而在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好奇。
“明诚,你,你这是……”
压低声音,刘清泰瞧着一身汉人打扮的沈永忠说道。
“可,可是主子让老弟您来的?”
沈永忠点点头,话说的也直接。
“朝卿兄,你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心思,皇上是知道的,若不然,兄长亲族又岂会安然无事?”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沈永忠又补充道。
“当初,兄台的信,可是被图都统直接送到皇上面前的,若非如此,皇上又岂知朝卿兄于我大清的忠心耿耿。”
这番话看似在称赞,可实际上却是在警告刘清泰——他有把柄在大清国这边,如果他不就范的话,到时候那信会落到什么地方,恐怕只有老天知道。
这样看似亲近,实际上却是威胁的话语。在这个时候,无疑更为有用一些。
“啊,皇,皇上也来了!”
心下一慌,刘清泰盯着沈永忠问道。那封信是当初为了骗图海出城,他才写下的,那信万一要是落到楚王的手上,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现在怎么办?
难道皇上想让他献城?
献城!
这是万万不能的,若是献了城,他刘清泰又往何处去?到时候可不还是要丢脑袋。现在的形势可不是几年前,大清国眼瞅着国势一天不如一天,现如今,就连京城也丢了,这个时候难道还要重投大清吗?
当年他为何降清?
为的不正是出仕为官!
至于现在……这大清国的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上了,上去了,必定是死路一条!这样的死路可万万不能走的。
可,万一朝廷那边把信送到楚王的面前?楚王会不会……就在刘清泰内心纠结着的时候,只听沈永忠说道。
“朝卿兄,皇上知道你身在曹营,无时不刻想还朝,可现在皇上却不希望你这么办,毕竟,将来对你可是有大用的!”
盯着刘清泰,沈永忠的语气倒显得很是诚恳,而且大有一副对他已经有所安排的意思,而刘清泰听着他的这番话后,更是抬头惊讶道。
“啊,那,那主子的意思是……”
即便是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像过去一样,开口就是称“主子”,有时候人的一些习惯总是无法改变。甚至在潜意思之中,还会把那些习惯带带到自己的的行为举措之中。
“主子的意思是……”
“粮库!”
在黄河对岸的旷野上,骑在马上的佟国纲小心的跟在玄烨略微靠后半个马身,虽说他是玄烨的舅舅,可是他这个外甥却是皇上的儿子,是当朝三阿哥,甚至,若是皇上出了什么意外,他就是大清国的皇帝,他不能不能小心的伺候着。而且将来的佟家的富贵可全都在他的身上。
“三阿哥,即便是取下了洛阳,于我等也没有丝毫用处,毕竟,中原实是四战之地,即便是逼刘清泰让出洛阳,难道我等便坐守洛阳,待明狗四下围攻而来吗?”
在佟国纲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玄烨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舅舅,这些事儿,若不是你提醒,外甥可是什么都不知道,鳌拜先前说,要打下洛阳,临走之前给明狗一个教训,这倒也不是不可……”
给明狗一个教训,不要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