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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些俘虏怎么办?”
“杀官留卒,以俘为奴”
简单的八个字之后,白文选朝着北方看了一眼,然后又说道。
“可以禀报皇上,黎家之人皆为郑氏灭尽,我等遍寻不得……”
。
第79章 民生(第二更,求支持)()
“……郑氏篡位谋权,诛尽黎氏子孙……王师于安南遍求黎氏子孙,欲立为国王,安南官吏耆老言“灭尽,无可继承黎”,向朝廷提出“安南国本天朝交趾,愿复郡县,与民更新”,兴乾四年三月初一,陛下颁下《平安南诏》,虽有安南官吏耆老之请,理当复交趾郡县,与民更新,但交趾庶几蛮民需假以教化,故遣宗室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孙奉国将军四十一人封于交趾立国四十一,抚交趾庶几蛮民,令其归以华夏……”
当泸溪郡府将军等一行四十一名宗室被册封列国的那天,在湖南新化县的葫芦口
温裕家下了煤矿,这几年湖南的煤矿接连兴起,尤其是在新化,更是有大大小小数十万煤矿,矿工不下数万人,每年发出上千艘毛板船装载煤炭,将煤炭远运至长沙、武昌等地。这是因为新化产出的是上好的无烟煤,最适合城中百姓生火做饭。
对于城中百姓来说,蜂窝煤球和陶制的煤球炉是生活的必须,而对于像温裕家这样的许多当地百姓来说,煤却是生计。过完年刚满十五岁的温裕家,是被父亲叫醒的。温老六的方法很管用,就是喊上一声,如果没有应声的话,他就会直接对着脸上拍一巴掌,不重不轻,恰到好处。所以,每次挨了一巴掌之后,温裕家都会立即睁开眼睛,然后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天放明了。”
温老六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房间。
今天和很多十几岁的少年一样,温裕家要开始他的职业生涯,成为一名学徒,一个矿上的矿工,新化的煤矿历史悠久,据说早在宋朝的时候,就已经有人采矿了,不过这几年矿越来越多,而且采矿的办法也越来越新安,听说在书院里头,就有专门研究采矿的先生。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在矿上还有十来岁,甚至更小的小孩,不过,从几年前皇帝让办社学之后,温裕家才和很多人一样,被官府勒令着进入社学读书识字,以明法知礼。
当然,到了十五岁的时候,他就可以出社学了,尽管实际上,他并没有从社学结业,但是十五岁,是时候去干活了。
村子里和他大小差不多的,这几年都是在他这个岁数开始的下矿井。他希望自己像个矿工,因为有人在上工的第一天在井下被吓的哭了出来,为此到现在大家还在笑话着他,温裕家不想让人笑话。
一个月有四两银子!
这是煤矿里的工钱,普通人家在地里的刨食的话,怎么也挣不到几十两银子。四两银子,足够买三石精米,其实,温家六口人,一个月顶多只一石半,即便是吃些肉菜,什么的时候,月月还能剩下不少,况且家里还有几亩水田,有了这份工钱,一家人才能过上好日子。
可实际上这个工钱并不多,毕竟,一斤煤就要一文钱,他们每个人,每天至少要挖出上千斤煤。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却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清晨时分,窗外的光亮透过小窗糊着的窗纸照射进屋里,温裕家看了看躺在自己旁边的弟弟,这会弟弟已经醒了,他的眼睛是睁着的。每次温裕家起床他都醒着。
“再睡会,等哥领了工钱,给你买糖吃,就是那一吃满口香的牛奶糖!”
牛奶糖!
这是这两年,随着煤矿的兴隆从外地传过来的,据说是最早的时候是从东北那边传来的,味道很香,很甜,但是价格也不便宜,只有少数人能吃得起。
温裕家下了床,只穿着棉织的衬裤,天冷的时候他穿衬衫睡觉,时下虽说天气已经转暖了,但是晚上依然有点冷。
换上了一身全衣的蓝色的工作服后,温裕家感觉自己有点像是矿工了,这种工作服类似于军装,相比于平常的衣裳,穿在身上干活更简便,而且还省布。这种衣服的裤子是用厚实的棉布做的,这种厚斜纹布,象征是进入男人世界的象征,在穿上裤子之后,他戴上厚厚的皮带,穿上皮靴,这些都是父亲给他买的,之所以要穿皮靴,是因为在矿井里头,穿布鞋容易被砸伤脚。
穿戴整齐后,温裕家才走出房门。一出房门,他就能看见那座煤山,那是从矿里运出来的煤,那些煤被会装上马车,然后运到码头,再运到千家万户,不过因为家里靠近煤山,所以有时候一阵风吹来,就会将细小的黑色煤灰吹到家里来。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们家也是在院子里吃饭。
“起来了。”
温老六看了儿子一眼,然后指着桌上的饭说道。
“快点吃,一会还要去上工。”
他现在吃的饭与过去吃的不一样——昨天早上的时候,他也就只有一碗米粉,不过今天的碗更大了,而且里面还有一个鸡蛋。娘看着温裕家,对他说道。
“你要到井里干活了,要多吃点才有力气。”
过去,这是他爹才有的待遇,现在他也有这样的待遇了。
看了儿子一眼,温老六埋头吃着饭,然后说道。
“他娘,今天的味有点淡了,再往碗里再撒点盐,在井底下你会出更多的汗。”
这些都是常年下井积下的经验,盐不便宜,在新化一斤盐在40文钱,比粮食还贵。不过幸好,盐这东西吃不多,一年到头也就是十几斤盐。
“别显得那么紧张,”
温老六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十九岁的时候就下井了,那个时候的矿井,都没有木梁,从早上天刚一擦亮一直干到晚上,算起来,差不多有十年都没怎么见过太阳。”
温老六是这里资格最老的“矿工”,他下井的时间最长,不过那个时候工钱少,如果不是因为家里穷,他也不至于如此,只有到了农忙的时候,才会从井里出来,忙完田里的活之后,他就会返回矿井,继续干活。
“我没紧张。”
温裕家说道。但这显然不是真话,他实际上已经害怕得全身僵硬了。
其实,他并不想下井,因为他听说过,有煤矿塌方的事情,煤矿一塌,人也就埋在里面了,十死无生。这下井挖煤可以说就是“石夹肉”,拿性命去换银子。相比于下井,他更希望能够像报纸上连载的那些小说里写的那样,当兵出去看世界,虽说有些风险,可再怎么着也比困在这里的要强。
“你听听这个。”
温老六的面前放着一张报纸,他从来不买报纸,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有时会把别人看过的报纸带回家,然后凭着少时在私熟里识过的字,在那里看着报。
“这上面说,只要愿意当宗室府兵的,就给水田两百亩,还给奴婢五人,这天底下那有这样的好事,又给田,又给奴婢的,其实不还是为了让人去给他们卖命,至于这田、这奴婢,肯定都是抢人家的,就和早年间的“驱苗夺业”一个样,无非就是抢蛮夷的田,然后再掠蛮夷为奴为婢。”
作为湖南人的温裕家知道,这里因为苗民众多,自然知道什么是“驱苗夺业”,就是万历年间那会将苗民赶到更远的深山中,夺取他们的田产家业,当然,这都是在官府的主导下进行的,过去那是因为田少人多,才需要“开拓边地、驱苗夺业”,现在自然不需要了,而且官府也不会再这么做。
“是报纸上写的?”
相比于“驱苗夺业”,温裕家反倒是被报纸上的内容给吸引了。
“当真有两百亩水田,还有奴婢?”
要是有200亩水田,再有几个奴婢帮忙种地,那里还需要下井挖煤。温裕家的话音刚落,换来的就是父亲的训斥。
“不是乱动脑筋,都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去南洋,都是犯了法的,你以为宗室过去是干什么的?就是镇蛮,去当府兵,指不定这边刚到那赶时髦,就被蛮夷给砍死了,驱苗夺业的时候,夺来的业,最后当兵的又落得了多少?死了的,又有谁问?”
一通训斥之后,温老六看着儿子又说道。
“别寻思着什么当兵分田,那田都是军业田,传子传孙也只能传一个,咱们家是只有十来亩田,可别忘了,咱们这有煤,现在城里用煤的越来越多,只要山里有煤,这一辈子就吃喝不尽,与其去冒那些个险,还不如在家里挖煤哪,一个月四两银子的工钱……”
又一次,温老六在那里说道着“四两银子的工钱”,这个工钱确实不少,可是对于温裕家来说,吸引他的并不是那银子,而是一个全新的生活。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扛着工具朝着矿上走去的时候,温裕家的脑海中所想的仍然是外面的世界,尽管在书本上,他知道世界上不仅只有一个大明,还有很多国家,知道外面有更为广阔的天地。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在即将走进矿井的时候,看着那黑洞洞的矿井,温裕家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下念头。
难道这一辈子就这样在不见天日的矿井之中度过吗?
第80章 传统(求支持)()
往往出身确实可以决定命运!
尽管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是面对事实的时候,人们总是无法回避这一切,很多时候,有一些人,他们刚一出生,他们的身份就已经被决定了。
就像现在的清河学堂,也是报纸上所谓的“贵胄学堂”,就云集着大明的勋贵的子孙,或许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并不是刚一生下来就得到了,现在的地位,但是,父辈的功勋却让他们可以拥有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地位。其实在这所学堂之中,不仅仅只有大明的勋贵子弟,同样也有来自藩国的贵族子弟。比如作为大明的亲藩朝鲜,按照新制定的宗藩制度,朝鲜的世子、王子以及两班贵族的嫡长子,都会在12岁的时候,离开朝鲜,进入这所“贵胄学堂”学校,在天朝接受符合其身份的教育。
当然这并不是古代的“质子”,而是一种教育,他们可以在六年后学业合格后回国,也可以继续在大明就读。实际上,对于朝鲜的大明上下的感情是颇为复杂的,一方面,固然将其视为“亲藩”,而且朝鲜对大明也是恭顺至极。但在另一方面,在是否吞并朝鲜的问题上,朝堂中也发生过后争执,最终,还是皇帝做出了决定,重新册封李棩为朝鲜王,不将其纳为行省,但朝鲜的王族以及贵族都要送到大明接受教育,以免他们再作出了“弃华之举”。对此,朝鲜王族以及贵族非但没有丝毫的抵触,甚至还激动万分的将自家的子弟送到天朝,接受天朝的教化,在他们看来,这完全就是天朝对他们三百年“赤诚事大”的格外恩赏。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与朝鲜各城设立的“天恩门”——感激天朝之恩,都是为了将来的吞并,不是现在,也不是未来十几二十年,而是更为久远的未来,最终朝鲜会主动的成为在大明的行省。
而推动这一切的,正是与这所学校中就读的朝鲜贵族。他们将会在未来成为朝鲜最坚定的事大派。他们同样也会成为主张朝鲜并入大明的一群人。
只有十三岁的李龙新是朝鲜的王族,也是第一批来这里就读朝鲜人,与其它的同学一样,在过去的两年间,他们曾经用长达一年的时间去适应着这所学校。现在非但他们早就适应了这里,而且在他们看来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了天朝,而且以此为荣。
当又一批从朝鲜过来的学生,他们穿着明式的儒袍进入学校时候,原本对于天朝充满着各种憧憬的他们。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迎接他们的第一课,就是来自学长们的训斥。
“把这些绫罗绸缎制成衣服全都脱掉……”
被学长们围成一团的新生,无不是有些不安的看着这个人。
“我,我来自荣州郑家,家父是……”
不等郑则林把话说话,那边就有人主动介绍道。
“李学长的父亲是麟坪大君,可是在这里,也只是学生,这是最普通的学生。”
“记住,在这里,没有王族,也没有两班士大夫的儿子,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学生。”
瞧见那边的那一群朝鲜学生,在那里于自己人面前显摆着威风,张万祺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言语,无论朝鲜学生在朝鲜的身份有多贵,在这里也是不值一提,因为在这里,别说是像他这样的忠义伯的儿子,就是侯爷的儿子又岂止一人,而且也不乏宗室子弟。
但是在这里,他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学生。没有任何人会去在意他们的身份,其实。他们的身份也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