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臣听说此番郭威能顺利登上皇位,其麾下心腹王峻居功至伟。”做事情向来喜欢谋定而后动,耶律屋质沉吟了片刻,再度幽幽地开口。
“王峻一直建议郭威对郑子明严加防范,却屡屡都被郭威的义子郭荣所阻。如今郭荣与郑子明二人俱在河北,而那王峻刚刚受封枢密使,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权倾朝野……”耶律阮在耍弄阴谋诡计方面绝对堪称天才,立刻就顺着耶律屋质的提醒举一反三。
“郑子明目前虽然战功赫赫,比起王峻的拥立之功来说,终究小了些!”见耶律阮跟自己如此心有灵犀,耶律屋质倍受鼓舞,立刻又低声开始勾画第二个圈套。
“嗯,资历和威望的确还差了些!即便被郭威给弃置不用,对伪周的军心士气的打击也不够大。”耶律阮想了想,默契地点头,“这样,你先去派人逼着石重贵给他写信。朕想办法让那郑子明再立些奇功,最好是一战而定河北那种。”
“只怕刘崇不肯。”耶律屋质皱了皱眉,沉吟着道。“他,他毕竟……”
郑子明和郭荣、赵匡胤等人,前一阵子虽然让杨重贵吃了不小的亏。但杨重贵毕竟是成名多年的宿将,武艺、经验、谋略和威望,都不在郑子明和他的一众兄弟们之下。所以如今河北战场上,周军虽然占据了一定上风,想要说能有绝对胜算,却依旧为时尚早。更甭提将杨重贵、张元衡和呼延琮三个彻底赶回河东!
而辽国若是想不损失自己任何利益,去迅速增加郑子明的威望和功劳,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北汉做出牺牲。只是,那刘崇虽然主动向辽国称臣,却并非完全一个傀儡。不可能在明知掉会让自家损兵折将的情况下,还遵从来自宗主国的“上命”。
“他的大汉神武皇帝之位,都是朕下旨册封的,还多次主动认朕为叔父。如果朕要他打一个败仗他都不肯,朕还留他这个老侄子何用?”还没等耶律屋质想出该拿什么利益跟刘崇交换,耶律阮已经勃然大怒,又狠狠捶了帐篷一拳,厉声大喝。
耶律屋质被吓了一哆嗦,赶紧用力摆手,“陛下,陛下,话不能这么说。那刘崇虽然是个‘侄皇帝’,但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在群臣面前,多少得撑起个帝王模样来!陛下,陛下直接让他打败仗成全别人,他,他肯定无法奉诏。并且消息一但走漏,立刻会令郭威有所防范。接下来的离间之计,效果必将大打折扣。所以,所以……”
“有什么办法,你赶紧说。不必跟朕绕弯子!朕知道你肯定有办法。”意识到自己先前的主意有点馊,耶律阮不耐烦地挥手。
“容臣,容臣再斟酌,斟酌一二。”耶律屋质无奈地拱手苦笑,然后低下头去,数着地面上的金砖搜肠刮肚。
不愧为大辽国第一谋臣,只用了小半柱香功夫,他就兴奋地抚掌大笑,“有了!陛下,陛下强迫刘崇打败仗,他肯定不会奉诏。但陛下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如何反其道而行之?”耶律阮思路有点儿跟不上节奏,愣了愣,迟疑着追问。
“陛下派人去申斥他,问他为何拿了我大辽国那么多马匹、粮草和辎重,却依旧屡吃败仗?如果他麾下的兵马再没有任何抢眼表现,那就休怪我大辽弃之而去。我大辽的粮草辎重和马匹,不可能永远消耗在一群扶不起来的废物身上!”
注1:郭崇威,郭威麾下悍将。后为避讳,改名叫郭崇。曾奉王峻之命,劫持刘赟。然后将其毒死(一说受惊而死)。赵匡胤陈桥兵变后,郭崇因为怀念郭威和柴荣落泪,被人揭发。虽然被赵匡胤谅解,却很快就忧愤而死。
第二章 款曲 (七)()
第二章 款曲 (七)
此时辽国立国未久,朝气犹在。虽然内部有许多痼疾,朝堂的运作效率却还不差。因此,仅仅用了七八天的功夫,就将耶律阮的“警告”,传达到了刘崇的行营!
正如数年前符彦卿所说,天下任何官职都可以封,唯独皇帝封不得!作为主动上门向辽国寻求册封的“侄皇帝”,刘崇被辽国使者喷了满脸吐沫之后,根本没勇气辩解。立刻吩咐人;擂响了战鼓,准备亲自领军强攻泽州,宁可战死于城头,也不能辜负了“叔父”耶律阮的苦心栽培。
奈何动静闹得挺大,结果却非常差强人意。刘汉军血战了两天一夜,好不容易才在泽州城正北方向打开了一个突破口,却发现第一道城墙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又多了第二道城墙。而两个城墙之间,又被若干道小城墙分割开来,彼此互不相通。第一波冲进城内的刘汉勇士,被防守方堵在了一个甚为狭小的区域内,三面箭如雨下,转眼间,就伤亡殆尽。
“常思,老子必将你挫骨扬灰!”刘崇看得双目欲裂,亲自带领着近卫,咆哮而上。还没等他靠近躺满了尸体的城墙豁口,猛然间听到一通锣响,“当当当当当……”。紧跟着,浓烟翻滚,红星飞溅,却是常思命人点燃了堆放在城墙豁口内干柴。将先前被射死在城内的汉军将士连同没来得及爬出来的汉军伤号,尽数付之一炬。
如此一来,先前牺牲了无数性命才打开的突破口,就彻底宣告报废。想要再打开第二个突破口,还不知道得拿多少具尸体来换?而更让刘汉将士感到恐惧的是,肥狐常思那层出不穷的守城花样。开战以来,几乎每隔几天就换一个新的,每出现一个新的,就令进攻方血流成河!
“常胖子,老子回到太原之后,必诛你九族!”刘知远被浓烟熏得满脸是泪,跳着脚,大声威胁。然而,这些威胁的话,实际上却不具备任何意义。首先,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常思未必能听得见。其次,早在他还做着太上皇美梦之时,肥狐常克功已经将太原城内的直系亲属,大摇大摆地搬去了潞州!
“陛下息怒,常克功是块滚刀肉。当年在太祖帐下,就以擅长打烂仗而闻名。”还是马步军都指挥使张元徽头脑冷静,知道继续恶斗下去,刘崇绝对讨不到任何好处。赶紧举着盾牌凑上前,大声提醒。
他的话音刚落,浓烟后,忽然亮起了数道寒光。掠过百十步距离,直奔刘崇的认旗所在。虽然因为距离和风力的影响,没有伤到刘崇半根汗毛,却也把后者吓得亡魂大冒,冷汗瞬间就淌了满脸。
“护驾,快护驾!”张元徽也吓得魂飞天外,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刘崇的胸口,一边哑着嗓子高喊,“快,护送陛下撤到三百步之外。”
众将士原本就已经疲惫不堪,全凭一口气在强撑。猛然听到有人高喊护驾,还以为刘崇已经遇刺身死。顿时调转身形,发了疯般往回跑。足足逃出了五里多远,才在刘崇本人的亲自招呼下,勉强站稳的脚跟。
如此一来,泽州城外的汉军,短时间内已经没有士气再战。而辽国的使者却愈发趾高气昂,从上到下,把刘汉国君臣给挖苦了个体无完肤。
实在被逼无奈,第二天,刘崇只好强打精神,准备拼死一搏。老将张元徽闻听,立刻含泪跪倒,大声劝阻道:“陛下,自古以来,都是守城容易攻城难!再继续强攻下去,甭说一路杀进汴梁,你我君臣能否平安返回太原都未必可知……”
“陛下三思!”
“陛下,军心已乱。再打下去,恐怕会生变故啊!”
“陛下,弟兄们都是太原儿郎,再打下去,必伤国本啊!”
……
话音未落,众文武已经跪下了一大片。个个都是双目含泪,苦苦哀求刘崇不要继续意气用事,把儿郎们全都葬送在坚城之下。
“起来,都起来,朕,朕难道不知道,战死的全是太原儿郎?!”刘崇原本就不是一个硬心肠,见了群臣们如此,顿时眼泪也淌了满脸,“可,可如果,如果失去了辽国的支持,咱们,咱们日后拿什么去抵挡郭威的大军?”
“这……”劝阻声顿时嘎然而止,众文武一个个红着脸,低着头,无言以对。
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其实都不赞成刘崇向耶律阮称侄,以换取契丹人支持的做法。可不这样做,光凭着太原一地,绝对挡不住郭威的倾国之兵。所以,当初刘崇决定向辽国称臣之时,他们心里虽然感到屈辱,却谁也没有勇气站出来阻止。如今辽国皇帝耶律阮的使者,对刘汉国君臣百般刁难,他们也没有勇气,劝说刘崇跟对方一刀两断。
“父皇何必为此烦恼?那辽国上使只是嫌我汉军战绩差,又不是嫌我汉军迟迟打不下泽州?”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中军帐门口,却响起了一个宏亮的声音。如同雏鹰初鸣,顿时让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
“镐儿,你怎么来了?”刘崇猛地从帅案后站起,大步流星迎向了来人,“谁叫你来的,战场上,刀箭无眼。万一……”
“孩儿特地前来替父皇分忧!”来人站稳身形,肃立拱手,“常思乃百战老将,经营泽潞多年,占据地利人和。父皇越是急着将其拿下,恐怕越容易被他有机可乘。而河北,领兵的却是老朽郑仁诲和新丁郑子明,父皇只要遣一员良将,令杨重贵、张元衡和呼延琮三人齐心协力,必能打破眼前僵局!”
“嘶——”刘崇倒吸一口冷气,看着眼前的三儿子刘镐,又惊又喜。
“这?”众文武皱着眉,纷纷交头接耳。
如果郑仁诲和郑子明两个,真的像三皇子刘镐说的那样好对付。杨重贵早就将他们挫骨扬灰了,绝不会直到现在还毫无建树。然而,将重点战场,从河东转移至河北,却未必不是一个良策。
首先,深州、冀州和镇州,不久之前都曾经遭受过战火,特别是深州,去年冬天还曾经落到过契丹人手里,城墙破败不堪,城上的防御设施都被洗劫一空,根本没来得及重新补充配置。
其次,郑仁诲和郑子明两个再难对付,也不会比常思难对付。况且河北战场上的汉军士气尚可,不会像河东这边,早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孩儿不才,愿替父出征,将那两个郑贼的头颅,献于阙下!”没等众人将思路完全理顺,三皇子刘镐已经再度主动请缨,“请父皇给孩儿一个立功机会,报效您的养育之恩!”
第二章 款曲 (八)()
第二章 款曲 (八)
“好,我儿有此雄心,为父岂有不成全之理?”刘崇听得又惊又喜,手扶桌案大笑着应允。
做父亲的,没有一个不盼着自家孩子青出于蓝。而在麾下众文武都束手无策之时,自家三儿子却挺身而出,非但献上了一个恰当的脱困方略,并且还能主动请缨前去实施!如此智勇双全的儿子,怎么可能不令刘崇感到老怀大慰?
“三皇子英明!”“三皇子好有志气!”“将门当然出虎子!”“我等当为陛下贺……”帐中大多数文武官员,也对三皇子刘镐的智慧和勇气甚为佩服,纷纷含着笑点头。
只有主簿卫融,忍不住向前跨了数步,躬身劝阻:“陛下且慢!齐王殿下虽然睿智骁勇,却从未单独领过兵。而那郑仁诲、郭荣、郑子明等辈,无一不是百战之将。陛下贸然将齐王派往河北,恐怕……”
“爱卿所言有理!”不待他把话说完,刘崇已经大声打断,“然而天下统兵之将,有哪个不是一仗仗打出来的?况且朕派齐王去河北,并非让他去冲锋陷阵,而是让他去协调监督杨重贵、呼延琮和张元衡三个,戮力作战,不要总是各自为政!”
“这,是,微臣愚钝,请陛下见谅!”卫融的眉头皱了皱,本能地想反驳。然而看到刘崇眼睛里隐约跳动的杀机,只有自认见识短浅,躬身后退。
“爱卿不必多礼。你先前也是为了国家着想!”刘崇叹了口气,轻轻摆手。
事实上,此刻在他心中,也认为卫融的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然而契丹使者在身后催得紧,他本人在泽州城下又被常思堵得寸步难行。所以,将用兵重点转向河北,几乎是他现在的唯一选择。
此外,在很久之前,刘崇就已经开始怀疑,河北战场之所以打成了僵局,并非是老将郑仁诲多谋,小将郑子明勇猛这么简单。杨重贵的武艺天下无双,郑子明再勇猛也勇猛不过他。而那呼延琮的地盘就来自郑子明,其女儿也一直跟郑子明两个不清不楚……
“末将麾下有一营党项兵,皆为百战精锐。虽然不擅长攻城,野外骑战时却个个可以一当十!”大将段常心思活,见刘崇叹气,还以为其担心三皇子刘镐的安全,上前数步,大声许诺,“如今陛下遣齐王经略河北,末将愿以此营兵马相赠,以壮齐王行色。”
“末将麾下有两百儿郎,皆末将亲手所整训。愿献与齐王,助其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