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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事情谢慎并未对王守文说。
王守文闻言大喜:“原来慎贤弟心中早已有了底。那便好,一定不能让这个鸟人把风头抢走。”
谢慎轻点了点头,嘴角泛笑。
孙家最大的靠山应该就是曹主簿,偏偏曹主簿被自家娘子坐断了胯骨已经是半个废人。至于县丞跟孙家的交情似乎并不算深厚。
背后没有靠山的烛湖孙氏想要影响本次县试的结果是不可能的。
这对谢慎来说是一次绝佳的打脸机会。只要能够力压孙若虚夺得本次县试案首,他在整个士绅圈子里的地位将得到很大提升。
踩着孙若虚这鸟人上位,还有比这更爽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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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望月居回来,谢慎便洗漱上床。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翌日起床时少年只觉得分外清爽。
洗漱完毕用过早饭,谢慎便提着一个木篮子前往县学。
这木篮子共为两层,第一层装的是一些易携带的食物,如饼子、囊。第二层装的是笔墨纸砚。
谢慎来到县学的时候县学门口已经围了许多人。两个皂吏如门神一般分左右站在两侧,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屑。对他们来说每年都会举行一场县试,都会上榜近百名学子。
余姚四条腿的野狗不多,两条腿的学子可是遍地就是。
别看这些学子今日志得意满,有几个能够连过县府院三试,取得秀才功名?至于举人,进士就更不用提了。进士三年一科总共才上榜两三百人,分到绍兴府余姚县能有几人?
见惯了大场面的皂吏不着一丝情感的扫视着乌泱泱的人群,并不打算提前放这些学子进入考场。
谢慎倒是不着急,他找到王守文和谢丕淡淡道:“你们俩今日来的也够早啊。”
王守文挤了挤眉毛道:“也就是慎贤弟心宽。科举乃是人生大事,县试又是科举第一步,怎么能不重视。”
谢慎苦笑道:“重视也不是这么个重视法。举重若轻,才能写好时文啊。”
谢丕点了点头道:“慎大哥这话说的在理。我们一定不能自乱阵脚。”
一众学子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皂吏才打开了县学的大门。
这些学子有的住在城外早上急着赶路没有吃饭,又等了半个时辰早已是眼睛翻花。此刻见皂吏打开了县学大门,却是腿脚不听使唤被后面的学子推搡着险些跌倒摔个狗啃泥。
谢慎虽然心中不悦但仍是跟着人流往前走去。
县试的人员身份背景参差不及,有的年龄都差了足足几轮。
谢慎见一个年约花甲,两鬓斑白的老人颤巍巍的朝县学大门走去,心中生出一阵酸楚。
像这样的老童生肯定不止一个,他们考了一辈子连秀才功名都没有捞到,偏偏还一副锲而不舍的样子,真不知道是该作何评论。
两名皂吏一脸凶相,呼喝着检查学子们携带的竹篮。甚至有的学子还被勒令脱掉外袍供皂吏检查。
那些学子虽然被气得浑身发抖,却还得遵照命令将外衫脱下,任由皂吏的狗爪在他们身上随意乱摸。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他日若是金榜题名,定叫这些下贱差役好看!
这是这些受辱学子心中所想。
但另一面皂吏们却是对这些学子不屑一顾。
别说他们是连县试都没考过的雏儿,便是考中了县试又如何?多少人考中县试就以为定会成了秀才相公,却无一例外的折戟沉沙在府试。
要知道小三元考试中最难的便是府试。考中府试的学子才基本能够确保获得秀才功名。
想着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怎么也得拿个秀才功名再说。不然这些读书人在皂吏眼里就是一堆尘土罢了。
轮到检查谢慎了,少年冲两位皂吏拱了拱手,面颊带笑。
细微的动作让两个皂吏顿生好感。之前进入县学待考的学子不是一脸苦相就是木然冷漠,仿佛谁欠他们钱似的。而谢慎不仅知礼懂礼,大考前还镇定自若,有名士之风。
他们只象征性的检查了下谢慎的竹篮便闪身放行。
谢慎进入县学后环视了一周,发现院子里被用砖石搭好的临时考棚已经被茅草封了顶,暂时避雨挡风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哎,既来之则安之。大明朝最好的县试条件就这样,还是不要苛求了。
数排号舍就这么齐整的列在院子内。谢慎被分到的号舍是癸亥号,靠近县学侧堂。这里开有一处角门,外墙自然开有豁口,时而会有清风拂过。
虽然此时是二月,但正午还是有稍许热的。
谢慎十分庆幸分到了这个号舍。若是破题遇阻,清风拂来心境自然会好上不少。
提着篮子找到自己的号舍,谢慎先四处观察了一下。他发现号舍里除了有一方小凳和一张方桌外,还悉心的备了一个木桶。这大概就是供考生方便所用的的吧,毕竟大明朝科考是不允许考生随意出入号舍出恭的。
吃喝拉撒都必须在号舍里解决,这口味也太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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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会当凌绝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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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慎皱了皱眉。虽然心中不悦,但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取出笔墨纸砚来,谢慎开始闭目养神。
距离开考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如果能够利用这段时间小憩一番,对于静气凝神提高注意力还是很有帮助的。
这就是早进入考棚号舍的好处。来的晚的考生,甚至连屁股都没有坐热,考题就发下来了。可以想象必定有许多考生手忙脚乱一番忙乎,心态不好的,很有可能直接晕厥过去。
县试虽然有几百名考生,但在谢慎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考试考得就是心态,若是心态都崩了,还谈什么破题承文。
等了半柱香的工夫,嘈杂声才渐渐隐去。谢慎听到清脆的梆子声,紧接着便是官员的唱喝声。
“你便是谢慎?”
少年闻声睁开眼睛,见到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年轻小吏正攥着考题盯着他。
“学生便是谢慎。”
“恩,这是题目。写完后放到号舍右面的小几上,等我来取。”
小吏说完便继续去发题了,谢慎缓缓展开题目,并不着急。
今日只有一场考试,考的是八股时文,也是本次县试最重要的部分。本县吴县尊虽然崇尚诗词,但那毕竟是小道。本朝承袭宋朝科举制度,八股文的地位无可动摇。
当然,就本次县试而言,最后一场考试考的是试帖诗。不过,这于考试成绩而言是锦上添花。
谢慎启开试卷定睛一看,硕大一张宣纸上只有五个大字……“生财有大道。”
这个题目不是变态的截搭,很好。。。。。。。
谢慎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考虑该如何破题。
题目本身很简单,出自《大学?传十章》。
经过孔教谕长时间的特训,谢慎早就对大学倒背如流。
他将这一段在心中默诵出来。。。。。。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吕氏曰:国无游民,则生者众矣;朝无幸位,则食者寡矣;不夺农时,则为之疾矣。量入为出,则用之舒矣。”
这段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说要想国富,必先民富,要想国足,亦必先民足。这就是生财有道。
等等,谢慎忽然觉得这段话很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过。。。。。。
他前世虽然是历史研究生,但文史不分家,学历史的没有一个古代文学差的。加之谢慎本人酷爱八股文,专门读过不少名家的作品集,其中就收录了许多老辣的八股文。
似乎张居正写过一篇类似的文章,题目就是生财有大道。
而这题目似乎是隆庆朝一场会试的考题,怪不得考官喜欢出截搭题,这直接出题目,重复率还真是挺高的。。。。。。
谢慎努力使自己回忆文章的细节,隐隐的竟然在草稿上默记了出来。
“善理财者,得其道而自欲焉。盖务本节用,生财之道也。果能此道矣,国孰与不足乎?且夫聚人曰财,国而无财,非其国矣;理财曰义,财而不义,非其财矣。。。。。。然则有国家者,岂必外本内末,其财可聚也哉?”
谢慎将张居正写的这篇八股文回忆了个七七八八,虽然其中难免有疏漏遗忘之处,但其精髓都被谢慎默记在了纸上。
经过孔教谕的特训,即便他自己来写文章,也能达到一个中上的高度。但既然有大牛的文章可以直接用,谢慎自然也不想去冒险。县试的案首至关重要,要想在今后的科举之路越走越顺,这第一步必须走好!
经过稍稍润色,加入一些修饰语言,一篇脱骨于张居正张江陵的时文便被谢慎写于纸上。
不过谢慎从读题到成稿用的时间实在太短了,现在交卷过于显眼。故而他决定挑挑文章的小毛病,至少可以再重新誊写一遍,让字更好看一些。
这些日子谢慎一直在苦练书法,一手蝇头小楷确是极为俊秀。
经过又一轮誊写,谢慎终于满意的呼出一口气。字是人的脸面,在明代更是如此。许多考生文章写得很好,但就是因为字迹潦草被考官直接抛弃。
这种能够加分的地方,谢慎绝不会让他扣分!
又磨了半个时辰,估摸着差不多了,谢慎便把考卷折好放到右手的小几上。
闲来无事,谢慎索性继续小憩了起来。
若是旁边号舍满头大汗浸湿考卷的学子看到此情此景,非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都是学子,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过了半柱香的工夫,来巡视的小吏便收走了谢慎的试卷。
虽然他有些惊讶谢慎的撰文速度,但余姚是科举强县,总有神童出现,故而小吏惊讶过后也未多想,只当本县又出了一个神童。
答完题交完卷却也是不能立刻离开的,要等考试时间到统一退场。
谢慎索性掏出一块水芸特地为他烤制的馕来,他十分珍惜的咬了一小口,只觉得整个口腔都溢满了香气。
好不容易挨到了考试结束,谢慎随着滚滚人流沿着考棚前的小道缓行。行至县学正堂前,隔着攒动的人头,谢慎瞥了一眼至圣孔夫子的画像,心中颇是感慨。
无数学子投身举业,真正能够鱼跃龙门报效朝廷的有几人呢?
出了县学,谢慎正自独步前行,便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他。
“慎贤弟,你考的怎么样。这题目倒是简单,只不过不好破题。我紧赶慢赶总算在小吏敲梆子前把文章作出来了。我猜应该能过关吧。”
王守文显然心情不错。
“你可不要骄傲,还是先多温温书,接下来还有好几场大试呢。”
对于王守文,谢慎可不怎么放心。此君属于典型的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若是他运气好些,县试兴许就过了。但若是运气不好,折戟沉沙也不好说。
谢丕点了点头道:“是啊,守文大哥还是应该多多温书,至少那末场的试帖诗还是要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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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试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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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慎发现这县试考的不仅仅是学识,也考验学子们的体力啊。
体力不好的熬上一天下来即便不累死也得累瘫,接下来的场次也就不用考了。
好在谢慎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他体力本就不错,加之县试期间大嫂谢陈氏为他特地加餐,晚饭极为丰盛。谢慎现在需要担心的是营养过剩的问题。
休息了一夜,翌日一早谢慎便来到县学准备进行接下来的考试。
许多学子脸上露出失望之情,大概是昨日的时文考试没有考好。要知道时文考试是县试最重要的场次,没有考好时文基本便跟上榜无缘了。
倒也有考的不错,春光满面的考生。他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互相夸耀着,仿佛秀才功名已经到手一般。
相比于昨日,考场气氛更为和缓。
待皂吏将大门启开,谢慎随着一众学子步入县衙内,轻车熟路的走到他的号舍前。
今天考的场次很多,除了最后一场试帖诗外都是笔试,需要在号舍里完成。
谢慎将笔墨纸砚取出,坐定后伸了一个懒腰。
相较而言,这几场考试考察的都是基础性的东西,拉不开什么差距,故而不是很重要。
谢慎只需中规中矩的答好题目即可。
一声清脆的梆子响,学官便开始分发试题。
因为要加快考试的进度,县尊大人决定三场联考,这便占去整个上午的时间。
拿到试题后谢慎不疾不徐的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