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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兼并速度之快,绝不是仅靠买卖,而是乡里族人向举人、进士投献土地以求免除税赋造成的。”
稍顿了顿,谢慎接道:“此事若是置之不理,矛盾将会越积累越严重,最后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谢某的意思是,先在全国范围内重新丈量土地,命地主将侵吞投献的土地归还回去。继而推进田税改革,将实物税改为统一征收银两,这样保守估计我大明的税赋都将翻番!”
李东阳沉默了片刻,叹息道:“四明你说的不错,这种情况一直都存在。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百余年来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呢。”
谢慎淡淡道:“人心使然。”
“对,人心使然啊。”
李东阳苦笑道:“且不说别人,便是老夫和于乔还有你四明,若是致仕回乡不也是地主吗?族人来投献土地,难道我们能不受吗?”
这便是问题所在了。
明代士大夫免除税赋一条绝对是顽疾。
税还好说,徭役这东西便更恼人了。
以至于在明朝后期出现了代替徭役的职业人。只要给他们一笔银子,他们就可以代替雇主参加繁重的徭役。
谢慎想要进行税赋徭役改革,用银两征收代替实物征收和徭役,为的就是提高效率。
不过最大的阻力就是来自于士大夫内部。
这些士大夫以诗书礼仪传家,满口的孔孟道德却是最大的地主。叫他们把吞到口里的肥肉吐出来谈何容易。
谢慎虽然是内阁大学士,但仅靠他的力量是无法做到的。故而谢慎决定扶持一个群体以为助力,这个群体便是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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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谢慎的改革模式()
商贾在大明朝并不算惨,但一直难以获得顶层资源。
如果谢慎可以给他们这个资源,商贾未必不会投入谢慎的怀抱。
这个资源并不是指做官,明代并没有规定商贾之后不能做官。内阁大学士张四维便是晋商之后,不一样做到了内阁首辅?
谢慎要给商贾的资源是办厂,兴实业。
明代中后期一度出现了资本萌芽,之所以被扼杀是因为自身制度的问题。
正因为朝廷不禁止商贾之后参加科举,其子弟一旦科考中第,就摇身一变成了官绅。
有了功名官位可以躺着捞钱,谁还愿意没日没夜的卖苦力。这便是资本萌芽被扼杀的真正原因。
但如果给了商贾办厂做实业的权力,他们就会考量其中利弊。
科举中第,光耀门楣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确实太低。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倒不如靠办厂做实业来扩充提升实力。
毕竟这和一般的经商还不同,属于手中攥着王牌,旁人便是想欺凌也得顾忌些。
眼下大明五口通商,资本和技术的输入是很多的,未来可办的实业有很多。
即便不考虑将来,就眼下看能够办的实业也有很多。诸如织造厂,造纸厂,织染厂,酒厂,不一而足。
其实工厂和作坊的区别不在于规模,而在于能不能规范化制度化的管理。
譬如织造一事,在江南古已有之,几十织机的作坊更是无数,可为何不能发展为织造厂,便是因为不能进行规范化管理,没有制度性的东西。
谢慎准备开放一个口子给这些商贾,有远见的就会看到前景投身进来。
一旦这些商贾有了实力,就可以作为对付士大夫的利刃,改变大明重道德不重能力的情况。
谢慎曾经想过多种改造士大夫的可能性。最终他发现不给一些外部压力,想让这些士大夫主动改变是不可能的。
只有树立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才能让这些士大夫有所忌惮主动求变。
改革肯定是痛苦的,但毕竟只是阵痛。如果不改革,大明必将按照老路走下去,最终覆灭。
现在不过是明中期,谢慎完全可以遵循祖制,做个老好人安享太平一辈子。
但他于心不忍,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明毁于制度。
这个制度有缺陷那就去改变它,放任不管才是懦夫!
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很好,但仅靠此还不够,因为没有外部压力抵着官绅阶层,仅靠上层施压很快就会反弹。
张居正一死,他的万历新政不就是立刻废掉了吗?
自上而下的改革总会有这样的问题,而如果给商贾好处引其为改革的驱动力效果会好的多。
这不是单纯的自上而下或者自下而上而是兼而有之。
换句话说,这是谢慎对于改革大明的一场尝试。
至少要拼尽全力做出努力,才不枉费穿越这一遭啊。
他不是没有想过扶持勋贵,但大明朝的勋贵自土木堡之变后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了。
在此之前,勋贵还能和文官阶层分庭抗礼。但这之后勋贵彻底成了混吃等死的代名词,指望他们对抗官绅真不如指望商贾。
当然商贾亦有自身的缺点,那就是近乎疯狂的逐利,这一点可以通过税收来调节。
谢慎一直认为大明朝的商税实在太低了。便是江南这么富饶的地方,商税也才三十税一,而且永不加赋。这个就太要命了,本来商业就暴利还不让加税,结果就是商人富得流油,朝廷穷的叮当响。
谢慎要扶持商人做实业那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加税。
当然为了避免反弹太过强烈,加税可以徐徐图之,一开始先加到十税一,之后再根据反应制定阶梯税。
但农税这块除了用银两代替实物税,谢慎并不打算改变。一来是比起商税农税这块实在不够看,二来是农业是大明的根本,容不得出差错。农民们过的本就很苦了,再加税也加不到地主头上反倒是苦了普通的百姓。
故而谢慎的改革模式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小改农业,大改商业,对抗官绅。
这个改革方式这一看来十分激进,实则是一环扣一环,不会让人感觉太过突兀。
当然这还只是谢慎的一个设想,最多存于腹稿,要想落在实处还需要廷议以及皇帝陛下的允准。
当然在此之前谢慎希望先和李东阳、谢迁两位大佬通通气,看看他们的看法。
李东阳听了谢慎的长篇大论沉默了片刻叹声道:“四明啊,你这个法子可是要叫大明伤筋动骨啊。”
谢慎淡淡道:“伤筋动骨总比粉身碎骨的好,老大人恐怕也知道有些东西已经病入骨髓了。”
谢迁点了点头道:“西涯兄,某赞同四明的说法。”
李东阳叹息道:“这样吧,四明你先拟个章程出来,把你的想法简要叙述出来。等老夫看过再决定如何行事。”
“好。”
谢慎当然也不指望立刻就改变李东阳的看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李东阳本身就是官绅地主,想要让其看透问题当然需要时间。
古人很多时候并不比现代人笨,之所以很多问题看不透就是因为历史的局限性。
而如果谢慎打破了这个局限性,给李东阳开了这扇窗,他相信以李东阳的政治智慧是可以参悟的。
和两位大佬一番畅谈,谢慎只觉得肚子饿了不少,便笑声道:“两位老大人要在内阁用饭吗?”
谢迁捋须道:“陛下赐了膳食,四明也来尝尝吧。”
“敢不从命!”
宫中膳食虽然不对谢慎的口味,但眼下也顾不得许多先填饱肚子再说。
一碟碟热菜冷拼就这么端上来,三位内阁大学士便在书吏的侍候下在值房用了天子赐的膳食。
祭过了五脏庙,谢慎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找了个由头提前离开了内阁。
他要去再看看窈娘。按照李言闻开的药方,窈娘已经吃了几副,希望病情能够有所好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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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得不说,李言闻开的方子确实有奇效。
窈娘的身子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不过比起谢慎在国子监外见到时已经好了不少。相信继续按照药方吃上几十副便能控制住病情。
在这个时代能够将肺痨稳定控制已经不错了,谢慎也不奢望窈娘的病能够彻底治愈。
好在窈娘患的这种肺痨没有传染性,可以说危害性已经降到了最低。
不过是药三分毒,谢慎打算等窈娘病情稳定后慢慢的给她减剂量,最终还是不吃药的好。
与窈娘相伴了两个时辰谢慎便返回府中。
他不打算对芊芊和水芸、二丫隐瞒此事,不过一切还是得等到窈娘的病好了再说。
芊芊早已习惯丈夫的早出晚归,并没有责问他。丈夫是为大明江山社稷而忙,忙的值得。
谢慎有些愧疚的冲芊芊笑了笑,便只身去到书房写奏疏。
在内阁时他侃侃而谈,多是凭借一腔热忱。
不过细细想来他的改革模式还是有许多缺陷的。
譬如单纯的用银两来代替实物税并不能减轻老百姓的负担。因为银两的成色不同,价值也会有很大不同。
成色最好的银子是纹银,因表面铸有褶皱极好分辨。而被称为“低银”的银两因为混有铅等杂质价值低了不少。
譬如官府如果要求百姓按照纹银缴纳税款,但实际催税时却用些小伎俩认定缴税百姓缴纳的是低银或者杂银进行金额的折扣,最终这折扣就被地方官府吃到腰包里了。
晚明白银的大量涌入导致低银杂银泛滥,民间融银铸银牟利的情况屡见不鲜。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就得保证有一个统一的货币。
从简便性来看纸币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不过这个试验前人已经做过了。
大明立国之初,太祖皇帝就下令制作宝钞,也就是纸币。朝廷不但发行宝钞,还强制推广并禁止民间用铜币交易。但在大明百姓心中,根本不承认这种所谓的法定货币。
原因也很简单,纸币的发行需要储备大量黄金、白银以作保证。而大明朝廷并没有这么多金银。这就等于是滥发纸币。
滥发纸币的后果就是贬值,以至于民间根本没有人愿意用这种货币结算。
后来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要求百姓必须使用宝钞。
纸币不行,就得另想办法。
谢慎思忖了片刻,觉得发行银元是个不错的办法。
银元的规制尺寸一定,可以减少民间私熔私铸银子造成的货币混乱。
毕竟银元的制作方法还是有一定技术性的,比如可以让工匠在银元表面印上君王的头像,这一般人就很难仿制,加之银元周边的齿痕需要特殊模具压制,民间自造的模具压制出齿痕将粗劣不堪。
不过银元推行的最大难题就是大明朝廷没有一个国有银行来发行。
银元如果不能大规模发行,走到百姓的生活中去,最终也只会是上层把玩的玩具,起不到其应有的效果。
而一旦有银行进行发行,凭借其重量轻规制完整的优点,替代银锭是迟早的事情。
创建银行显然是更困难的事。
毕竟这意味着允许民间资本大范围流通。
要知道直到清末票号才兴起。票号可以看做是早期的银行,其兴起意味着商贾地位的提高,这与谢慎的计划不谋而合,但将会不可避免的得罪整个官绅群体。
地主和商贾似乎永远是对立的,双方你强我便弱,其地位的变化也体现在政治待遇上。
难,真的是难啊。
银行一旦建立,资本大量流通,商人地位急剧提高,中小地主将会陷入被钱困住的局面。
明代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这一平衡一旦被打破,将会导致巨大的社会动荡。这当然不是谢慎希望看到的,这就需要适当的引导。
细细想来,每一条改革都会影响深远,着实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正德皇帝本就是个喜欢打破常规的君王,若是谢慎这里再把不住,情况还真有些失控。
谢慎字斟句酌了许久才动笔,一连写了数稿才满意的收好奏疏准备翌日一早呈递给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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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从窗外射入宫室的几道光影,正德皇帝只觉得有些恍惚。
他昨晚战的太多了,直是筋疲力尽便这么昏昏沉沉的睡到了正午。
江彬这厮着实有一手,敬献的几个波斯胡姬床上功夫了得,服侍的他筋骨舒爽,气脉尽通。
想不到男女之事还能如此野性,正德不禁怀疑以前侍奉他的女人都是扬州瘦马,着实没有意思。
“陛下,您醒了?”
守在床头的江彬见正德醒了,便献殷勤道:“臣今日给陛下准备了几个哈密胡姬,陛下可以试试。”
正德只觉得下身一颤,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