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这江彬明显很不识趣,非但没有认罪的意思,还负隅顽抗,咆哮公堂。屠勋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刑部尚书的官威何在?
坐在下首的大理寺少卿和都察院左副都御使却像两尊蜡人似的,不发一言,冷冷注视着刑部衙役痛责江彬。
来刑部之前,他们就已经得到明确告知,不要强出头,这件事情全权丢给刑部去办。
这种棘手的案子,办的好了是你应该的,办的差了便会惹一身骚,完全没有理由去卖力。
刑部大堂内除了板子打在江彬臀腿间的闷声,没有任何声响,直是叫人窒息。
一旁的焦芳更是冷汗直流,这屠勋还真的来狠的啊。方才若是他再多说几句,不会也被屠勋勒令打板子吧。
二十板子打完,江彬如同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公堂之上,再没有一分之前的倨傲。
屠勋搓了搓手掌,笑声道:“江千户,这刑部讯杖可还让你满意?”
“屠,屠老头,你不得好死!”
江彬却是强抬起头,啐出一口浓痰,直朝屠勋射来。
屠勋下意识的起身往后退了一步,那浓痰落在公案前几步,气的他愤声道:“看来还是我刑部招待不周啊,来人呐,上大刑!”
。。。。。。
。。。。。。
第四百二十六章 朋党是要不得的()
“屠部堂且慢!”
屠勋微微一愣,见发声的是大理寺少卿秦观,心中微微有些不悦。
他心道你们家大人躲着老夫,派出你个佐贰官来看戏,那你就好好看戏好了,偏偏还跳出来指手画脚,这是怎么个意思?
“秦少卿,你有何见解?”
“屠部堂,眼下江彬还没有被定罪,这个时候对他用大刑恐怕不妥吧?”
其实秦观也不想跳出来趟这趟浑水,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屠勋走走过场,把这场三司会审拖过去,那他自然乐得所见。可屠勋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竟然要对江彬大刑伺候。
江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陛下那里没法交代,追究起来不光是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一样跑不了。
秦观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屠勋给自己挖坑,还往里面跳啊。
“哼,证据已经确凿,有什么不能用刑的。莫不是秦少卿比本官还懂这刑律决断了?”
屠勋这下便是倚老卖老了!
也就是秦观这个大理寺少卿比屠勋低了一级,要是换做大理寺的正印堂官,是绝咽不下这口气的。
屠勋的意思已经很明确,老夫是刑部堂官,掌断狱多年,岂是你一个大理寺少卿能够随意评说的。
大有几分你行你上啊的意味。
秦观笑了笑道:“屠部堂别误会,下官没有质疑屠部堂的意思,不过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被秦观这么一搅合,屠勋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方才江彬咆哮公堂,他气将不过,遂下令打了这厮二十大板。这已经算是惩戒。若是在这个基础上,再对江彬大刑伺候便有几分报复的意味了。
若堂下的是别人,屠勋自然可以为所欲为,但江彬不一样。
这厮是天子最宠信的臣子,在确保他一定会失宠前就贸然下死手,只会引火烧身。
别看屠勋贵为刑部尚书,但其实在朝中的排位也进不了前五。
刑部三位大学士,加上吏部、户部尚书才是大明朝廷臣工之中最具权势的。
刑部尚书大体上和兵部尚书权力相当,略高于礼部和工部。
若是江彬此番没有彻底栽倒,将来寻衅报复,屠勋还真未必招架的住。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都察院左副都御使陈拙也咳嗽了一声道:“少游兄说的不错,屠部堂还请三思啊。”
屠勋直是哭笑不得。这二人便是皇帝给他加的两道禁锢,便是他想要“恣意妄为”一次,也会被锁的死死的。
“恩,且先把江彬压下去收监。”
既然是会审,便没有必要一下审出个结果来,可以慢慢的磨。这点作为刑部堂官的屠勋自然是心知肚明。
只要最终江彬肯低头认罪,他就好交差。
却说左右衙役架起江彬就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下堂去。血渍拖洒了一地,直是骇人。
此时堂下只有焦芳一人了。许是江彬的遭遇给他的冲击太大。这位阁臣面色惨白,身体不住的发抖。
屠勋颇为得意的说道:“怎么,焦大人可是怕了?只要焦大人肯认罪,本官可以不对你用刑。”
焦芳咽下一口吐沫道:“老夫没有罪。”
屠勋差点背过气去,心道这个焦老头怎么这么硬骨头。
“屠部堂,此案不妨隔日再审吧。”
见情况有些复杂,大理寺少卿秦观在一旁提醒道。
屠勋点了点头,下令道:“来人呐,把人犯焦芳也收监下狱。”
“老夫没罪,老夫没有罪。老夫要见陛下,老夫要见陛下。。。。。。”
待焦芳被衙役提了下去,屠勋才有些厌烦的摆手道:“散了吧。”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陈拙冲屠勋拱了拱手道:“看来屠部堂心情不太好啊。”
屠勋眉毛一挑,心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人犯咬死不松口,换了谁是主审官都不会心情好吧?
“这件事情,恐怕屠部堂还是要和内阁几位阁老商议一番。”
说到底,这件事不仅仅是火烧文渊阁那么简单,而是内阁中李东阳、谢迁、谢慎和焦芳、江彬的一次政治斗争。
关乎到政治利益就免不了要站队。
虽然屠勋自诩清流,为官几十载从没有结过朋党,但在这件事上恐怕也不得不免俗了。
其实他也看不惯江彬之流,只是要就此底下头颅给内阁三人做小,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本官自有计较。”
此案毕竟是陛下钦定由三司会审,至少明面上需要他这个刑部尚书来出头。
。。。。。。
。。。。。。
内阁值房内,李东阳正自饮茶,谢迁在给一封奏疏票拟意见,惟独谢慎愁眉紧锁。
“四明可是有心事?”
李东阳瞧出了些异常,放下茶盏淡淡问道。
“西涯公,不过是某的一些私事罢了。”
谢慎无奈的叹息一声道。
“哦?”李东阳颇感兴趣的问道:“不知是何事?”
“大兄患有咳疾,已经一月有余却不见好转,最近更是咳血。某放心不下,想要找个机会向陛下告假,回余姚探望一番。”
谢慎沉声解释道。
“原来如此。”李东阳微微颌首道:“此乃人之常情,只要四明上疏,陛下是不会拒绝的。”
“希望如此罢。”谢慎走到李东阳近前道:“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将江彬、焦芳的案子了解。”
谢迁也停下了笔,发声道:“四明说的不错,打蛇不死,后患无穷。这江彬是睚眦必报之人,西涯公可不要心软啊。”
这意思便是要让李东阳向刑部施压,叫屠老部堂快些结案。
“东湖为人清正,老夫还是信得过的。”
李东阳强挤出一抹笑容道:“这种时候老夫去言说,恐怕也有所不妥吧。”
谢慎苦笑道:“若是阁老不去说,便真的没人说了。若是某没记错的话,这屠部堂是浙江秀水人,与谢阁老和某都是同乡。”
任何一个皇帝,只要不愚痴,都不会容忍朋党把持朝政,如今内阁之中已经有两位浙籍阁臣,若是这二人还和刑部尚书有勾连,恐怕会惹得圣心不快啊。
。。。。。。
。。。。。。
第四百二十七章 返乡()
任何人都是有私心的,皇帝自然也如此。
作为一个上位者,习惯了俯视众生,自然希望看到臣躬相争的局面。这样他只要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予以调停即可。
当然这并不是说皇帝就真的希望臣子们争得不可开交。真要是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谁替他处理政务,偌大个朝廷该怎么运转?
故而只要不出现结党营私的情况,皇帝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况当今天子性格随和,不太会把人往阴暗的一面想,只要注意一些,是不会出大问题的。
李东阳咳嗽一声道:“也好,四明和于乔去说确实也不合适,老夫便跑一趟吧。”
也不怪李东阳小心谨慎,如今的朝局实在微妙,宦官与廷臣的平衡被打破,这才会出现钱宁江彬之流。
可以说此二人是与强势的内阁应运而生的。
如果内阁在这件事上表现的太过强势,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谢慎本以为正德皇帝是醉心于玩乐才重用钱宁,江彬之流。现在看来还是他太年轻了啊。
却说转眼便是三日,三日后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对江彬、焦芳的审讯有了结果。
最终由刑部尚书屠勋执笔,写了一封奏疏呈递至御前。
由于此次案情特殊,内阁为了避嫌并没有进行票拟,而是直接转呈奏疏至豹房由皇帝御览。
这在正德皇帝登基后还是头一遭。
习惯了内阁的大包大揽,这么冷不丁的乾纲独断起来,正德皇帝颇是有些不适应。
他仔细读过刑部尚书屠勋上的奏疏,证据可谓确凿,这二人看来真的是有勾结。
阁臣和近臣相勾结,还干起了陷害忠良的事情,这让正德皇帝十分愤怒。
他本想包庇袒护江彬,可此时亦是没有什么心情了。
刑部拟的处理结果是将焦芳罢免官职,流徙江彬至云南。
这个处理结果是刑部和大理寺、都察院商议许久的结果。
焦芳虽然可恶,但毕竟是文官,正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对于焦芳自然不能太狠,不然若是将来自己跌了跟头同僚以此效仿,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至于江彬,确是罪大恶极,便是处死都不为过。但屠勋不知道天子是什么个态度。如果天子念着江彬的旧情,他却拟了个斩立决的判罚,不是惹天子厌恶吗?
但他又不敢判的太轻。
若是判的太轻,内阁不会满意,他还会背上江彬朋党的骂名,直是得不偿失。
流放云南这个判罚说重不重,说轻不轻。
至于最后要怎么判,判多重当然还是天子自己来决定。
屠勋只是给出一个提议让天子忖度。他已经在职责范围内做出了决定,也算尽到职责了。
正德皇帝看到这封奏疏时百感交集,对于焦芳的判决他没有任何意见,这老头子索性打发他回乡养老。但是江彬让他有些割舍不下。
便真的要将他流徙吗?
假使真的这么做了,他怕真的要成孤家寡人了。
唉,真是难啊。
正德皇帝一直压着刑部奏疏不发,也不表态。这让群臣猜疑了起来,天子对此事究竟是怎么一个态度。是要雷霆震怒,痛下狠手呢还是对焦、江二人网开一面?
不少廷臣对此事都呈观望的态度,原本内阁意料中拨乱反正的浪潮似乎并没有到来。
但是形势在腊月初三发生了改变,首辅李东阳向天子进奏,列数焦芳和江彬数十条罪状,一石激起千层浪。诸部院寺,都察院的官员纷纷附奏。
天子便是想要袒护江彬,面对如此形势也不好发声了。
最终在腊月十五,天子再也撑不下去,决定准奏刑部判决,将阁臣焦芳革职为民,锦衣卫千户流徙发配云南。
一时间朝野欢腾,众臣山呼万岁,大有一副君明臣贤,盛世朗朗的模样。
谢慎也不知在这个君臣博弈的过程中,李东阳究竟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是中流砥柱还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是胜利的一方。
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这下至少不必担心被人在青史中抹黑了。
。。。。。。
。。。。。。
千家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过了正月,新的一年便来了。
正德二年京师的早春,颇是生机盎然。
谢慎向天子上书请求返乡探望兄长,天子欣然应允。
故而在三月初三,谢慎携带妻子徐芊芊,长子谢旭从张家湾码头出发,乘船返回余姚。
京杭大运河的修建贯穿了南北,极大的减少了京师到江南的耗时。
最重要的是,行者不必再忍受陆路的颠簸,只需乘舟对饮,赋诗行乐。
烟花三月下江南,对于游人来说,三月的江南是美好的。
泛舟西湖,婀娜多姿的歌女唱着采莲曲与你隔舟对视。这景象再美妙不过。
但对于谢慎而言,此行并没有那么诗情惬意。兄长的病情不容乐观,如果再不能得到好的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