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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要知道紫禁城太大了,光靠走走上一天也走不完。
太后的寝宫位于后宫,虽然从东华门进入紫禁城去往后宫并不算太远但也够张鹤龄走一阵的了。
每每入宫对张鹤龄来说都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情。他甚至埋怨过外甥,为什么不体谅一番他这个做舅舅的,连个紫禁城内骑马的待遇都不赏赐个。
当然这些心思张鹤龄也只敢在心里过一过,绝不敢说出来。
那可是大逆不道的。固然他是国舅,但还是不惹这个麻烦的好。
好不容易张鹤龄走到了太后寝宫,却已是大汗淋漓。
那领班太监见张鹤龄来了,立刻凑上前来殷勤道:“瞧把侯爷热得,这可是秋天了啊。”
张鹤龄也没心情和那太监唠家常,便淡淡道:“韩公公请去通禀一声,就说寿宁侯求见太后。”
他和张太后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但毕竟礼法在这里,要拜见太后还是需要走正规程序的。
那韩公公点了点头道:“咱家这便去。”
过了没多久,那韩太监又折了回来道:“太后正在小憩,您看?”
张鹤龄也不惊奇,淡淡道:“无妨,我便先去偏殿等着吧。”
“也好。”
韩太监嘿嘿笑道:“侯爷请随咱家来。”
“嗯。”张鹤龄应了一声,迈着方步随韩太监去了。
。。。。。。
。。。。。。
第四百五十八章 姐弟情深()
张鹤龄被韩太监请到了偏殿之中,坐定之后自然有宫人上了茶果点心。
如果是一般的外臣绝不可能这么轻松的出入宫禁。但是张鹤龄不同,他是当朝太后的亲弟弟,要入宫面见姐姐,任谁也说不出什么闲话来。
如果有哪个不开眼的御史敢上奏疏弹劾,等待他的一定是一顿着实打的廷杖。
早在弘治朝时,张鹤龄便享有诸多特权。到了太子外甥践祚,更是没有人敢在规制上找他的麻烦。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韩太监笑眯眯的走入偏殿,冲张鹤龄礼道:“侯爷,太后醒了。”
张鹤龄放下茶盏,微微颌首道:“有劳了。”
虽然张鹤龄倨傲不已,但有一种人他却是绝不会得罪,便是太后和皇帝身边的太监。
此刻张太后刚刚午睡醒来,在宫女的服侍下换了衣裳,戴了头面,施施然的从内室走出。
张鹤龄赶忙上前行礼道:“臣拜见太后。”
张太后难得的露出笑容道:“雉儿你今日怎么来了。”
雉儿是张鹤龄的小名,从小到大张太后都这么叫他。张鹤龄虽然并不太喜欢这个乳名,但姐姐愿意叫他也就应着了。
“还不是想姐姐了。”
一番礼仪做足,张鹤龄便以姐弟的身份和张太后对答。
“你啊,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张太后在弟弟眉心点了一点,笑声道:“说吧,又有什么鬼主意?还是惹了什么祸,兜不住了来求哀家?”
“姐,难不成我在您眼里就只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
张鹤龄委屈巴巴的望着张太后,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显然这招屡试不爽,张太后无奈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哀家可没说。好了,说吧,来找哀家到底是为何事?”
自己的弟弟自己最了解,张太后可不相信弟弟会因为想她而特地入宫一趟。
“嘿嘿,看姐姐说的。”
张鹤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压低声音道:“还是姐姐了解我,我这次来是为了京西诸寺清丈土地之事。”
原本满面春光的张太后,笑容立时凝固了。
她沉下声质问道:“怎么,哀家不过跟皇帝说了几句,就闹得满城风雨了?”
张鹤龄连忙摆手道:“都是自家人,怎么叫满城风雨呢。我那皇帝外甥也是为难啊,姐姐就别再逼他了。”
说着说着,张鹤龄就露出了纨绔本色,气的张太后板起脸来:“你啊,迟早得吃亏在这张嘴上。还好这里没外人,不然若是传了出去,有你受的。”
“嘿嘿,有姐姐在,哪个不开眼的敢找我的麻烦。再说了,我又没说错。天子不就是我外甥吗。”
“你。。。。。。哎!”
张太后知道说再多也不可能改变弟弟的性子,索性由他去了。
“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搀和的好。”
“别的事情我不管,但这件事情我是管定了。那老秃驴几次三番羞辱于我,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此仇不报,我还在京师怎么混?”
张鹤龄愤愤不平的说道。
见弟弟一副地痞无赖的模样,张太后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压低声音道:“你和那慧空法师之间真的不可能合好了吗?”
“狗屁的法师,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张鹤龄爆了粗口,吐沫星子直是四溅。
“哎,可潭柘寺是哀家出资扩建的,若是这个时候叫潭柘寺把土地交出去,哀家面上也无光啊。”
张鹤龄见太后口风已经松了,连忙道:“我的姐啊,您可别犯糊涂!潭柘寺是您出资扩建的不假,但他们谎报钦赐田地也是实打实的。一面是人情,一面是国法,您当然应该站在国法一边。”
见张鹤龄说的大义凛然,张太后噗嗤一声笑道:“平日里可不见你这么为朝廷着想,怎么到了别人这儿就换了套说辞呢?”
张鹤龄嘿然笑道:“对己对人当然不一样咯。”
“让哀家想想。”
张太后沉吟了良久,叹息一声道:“这么让谢慎得逞,你便咽的下这口气?”
张鹤龄一摆手道:“这是两回事。姓谢的跟我有仇不假,但却没这老秃驴讨厌。若是要在两者之间做个选择,我宁可叫老秃驴走霉运!”
“哎,便都依你。”张太后终于做了让步:“哀家便不再逼皇帝了,不过一切都得按照大明律来。潭柘寺只能将常用田地清缴,至于钦赐田地绝不能动。”
张鹤龄口上应着,心道钦赐田地一共才多少,那潭柘寺的和尚可以个个吃的脑满肠肥,还不是因为将大多数的常用田地以钦赐田地的名义谎报,以达到优免粮税的目的。
这下,可够那个老秃驴倒霉的了。
“姐姐,这事还得您跟陛下说一声,不然他这个孝子可不敢做忤逆您的事。”
“你啊!”
张太后又在张鹤龄眉心点了点,才朗声道:“哀家答应你,亲自去和皇帝说。”
“嘿嘿,还是姐姐疼我。”
在入宫前,张鹤龄便料到是这么个结果。
别说是一个老秃驴了,便是十个一百个也比不上他张鹤龄。
在姐姐心目中,或许只有皇帝外甥比他重要。
“姐姐还要休息,我便不叨扰了。”
张鹤龄达到目的便不想在宫中多做停留,气的张太后眉毛一拧道:“你个没良心的,哀家白疼你了。”
她作势欲打,张鹤龄立刻抱头鼠窜。
他一边跑一边笑道:“这可不是我要走的,是姐姐赶我走。”
“哀家是看明白了,哀家注定就得老死在这深宫之中。与哀家亲近的人一个都指望不上。你是这样,皇帝也是如此。”
张太后苦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张鹤龄面色一僵,挤出一抹笑容道:“我这不是和姐姐开玩笑呢吗,您若是想让我多留些时间,我留下便是。不过,过夜恐怕不行。。。。。。”
“滚吧!”
张太后破涕为笑,佯骂道。
张鹤龄唉了一声,赶忙趁着机会小跑着退出了太后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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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燃烧吧,新政!()
潭柘寺主持慧空法师这些日子真切的经历了从大悲到大喜,再到大悲的全过程。
他本以为有太后在,清丈土地一事可以暂且压下,谁知那些宛平县的衙役离开寺院还没多久便去而复返。这一次他们似乎铁了心要刨根问底。不管慧空法师如何遮掩,都逃不出领班衙役的火眼金睛。
一番清查下来,潭柘寺有近七千亩的田地需要缴纳粮税。因为之前对这七千亩土地潭柘寺方面一直谎报,故而需要补缴粮税。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饶是潭柘寺香火鼎盛一时也筹措不出这么多的银钱。
最重要的是慧空法师咽不下这口气。
但咽不下气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得眼巴巴的看着衙役耀武扬威?慧空法师总不能一狠心叫寺中武僧出来抗税吧?
潭柘寺虽然是佛门净地,但建寺之地也是大明朝的土地,既然如此它便受到大明律法的约束。
若不是慧空法师修行多年养的一副好气性恐怕真得晕厥过去。
不过这些衙役似乎并没有立刻催缴的意思,也就是说留给了潭柘寺筹措银钱的时间。
这样倒不至于太过面上无光,也算是给慧空法师面子了。
此时此刻,慧空法师只后悔当初小瞧了谢慎。如果能够小心一些将寺院土地做些分割处理恐怕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次皇家看来是不打算出面了。
慧空法师现在无心想太多别的事情,筹措银钱补缴税银才是当务之急。
他不得不拉下脸皮,挨个去求几位大香主希望他们可以拿出一笔香油钱来解潭柘寺燃眉之急。
这些香主大多是豪商巨贾,向潭柘寺捐香油钱无非是为了获个名声。对他们来说便是十万两银子也只是个符号。国穷商富,由此可见一斑。
这些商贾自然乐意做这等“善事”,很快慧空法师便筹集到补交的税款,并如数上交到宛平县衙。
虽然钱大多不是他出的,但他还是十分郁闷。
道理很简单,这次为了筹集税银他可谓是竭泽而渔了。
那些香主捐出这么大一笔香油钱,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再捐钱了。
这样一来,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全寺上下要紧紧巴巴的过日子。
最重要的是交税是个无底洞啊。
以前潭柘寺的土地不用交税,光靠租地就可以赚的盆满钵满。现在好了,一大部分土地被定为常用田地,每年光是税银就要缴纳大笔,能够获得的利便很少了。
慧空法师不得不咬牙削减寺中僧人的用度,以渡过这个难关。
对此全寺上下自然是怨声载道,各种难听的话都传了出来。
这直把慧空法师气的病晕了过去。
他这一病不要紧,潭柘寺上下彻底乱了。
不少僧人觉得没有前途,索性趁着夜色逃了出去。
他们当初在潭柘寺受戒就是因为看到潭柘寺僧人个个油光满面,活的滋润。既然现在潭柘寺要削减他们的用度,叫他们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自然也就没有继续留下去的道理。
一时间潭柘寺大有树倒猢狲散的意思。
按下这边暂且不提,却说王守仁在华亭县把新政搞得有声有色。
徐家、吴家以及其他几家开办的织造厂所产布帛、丝绸数量远超官产。
这些布帛丝绸主要销往南直隶、浙省。
极大缓解了绸布供应不足的问题。
当然,本地县衙也收取了大量商税,一时间皆大欢喜。
王守仁做出了政绩,正德皇帝自然看在眼里。
他在和内阁几位大学士商议过后决定提前诏王守仁回京。
一来华亭县只是试点,如今作出成绩便没必要让王守仁待下去。
二来以王守仁原先六品官职降品去做华亭县令多少有些面上无光。虽然他兼着钦差的身份,但钦差也不能当一辈子啊。
王守仁接到圣旨后心情是复杂的。
他当然明白自己要时来运转了。可隐隐的他对华亭县还有些不舍。
清丈土地,推行商税改革,鼓励缙绅商贾办厂。。。。。。
这些点子虽然是谢慎出的,但具体推行都是王守仁来做。每件事背后都凝聚着王守仁的心血。
便这么把华亭县这个养大的“孩子”送出去,多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但王守仁却也不能抗旨。在和继任者做过交割手续后,他便带着亲随家眷乘船返京。
经过长途跋涉,王守仁一行终于在十二月初五抵达京师。
此时已是隆冬时节,鹅毛大雪飘落而下,将京师装点的银装素裹。
王守仁方一进城,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向他招手。
“守仁兄,你可终于回来了!”
“四明!”
王守仁心中一暖,快步上前道。
“守仁兄这回可是立了大功,这杯酒某敬守仁兄。”
谢慎从鲁种田手中接过一杯温好的黄酒,递给了王守仁。
“哈哈,这事我可不敢居功,都是四明你料事如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