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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完这桩事后,谢慎心中稍安。
喝了一杯热茶后,他便又去面见天子了。
见谢慎去而复返,张永直是哭笑不得。
“小阁老啊,您怎么又回来了?”
谢慎摆了摆手道:“陛下此刻需要谢某,谢某自然便来了。”
“张公公放心,这次谢某不会逆着陛下的心思来。”
听到这里张永心中稍安,方是点了点头:“这便好,这便好。”
谢慎这便再次觐见,可一进屋子直接傻了眼。
“陛下。。。。。。”
只见朱厚照换了一副金黄色的鲜亮甲胄端坐在软榻上,正用绢布擦拭着佩剑。
这倒霉孩子,还真是说干就干啊。
朱厚照抬起头来朝谢慎望来,面色微微有些不快。
“先生怎么又来了?”
“臣放心不下陛下。”
谢慎顿了顿,继续道:“臣这次来,是请陛下调王守仁来杭州。”
朱厚照本以为谢慎是来劝他不要亲征,谁知竟然猜错了。
“这是为何?”
“陛下,王守仁熟读兵法,精研阵法,对于兵道的理解在大明无出其右者。”
谢慎将王守仁夸成了李靖再世,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陛下若能调他来杭州,则平叛会快上许多。”
“朕就是要慢慢玩他,快了有什么意思?”
朱厚照满是无所谓的说道。
呃。。。。。。
一想到原本历史中,朱厚照就是在抓到宁王后又放掉,再亲自抓获以玩乐,谢慎就是一阵恶寒。
这也太恶趣味了一些吧,朱厚照不会真的是这么想的吧?
“好了好了,朕和先生开玩笑的。”
见谢慎默然不语,朱厚照摆了摆手道:“就依先生说的吧,传个口谕给王卿,叫他即刻来杭州见驾。”
“臣遵旨!”
谢慎心中大喜,拱手领命。
“只要先生不跟朕对着来,先生要做什么,朕都答应你!”
。。。。。。
。。。。。。
第四百八十七章 毒士钱宁()
宁王朱宸濠端坐在行宫御座之上,听着兵部尚书王纶的奏报,只觉得畅快不已。
真是太他娘的爽了!宁王一系被压制了五世的屈辱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朱宸濠仿佛看到了自己打入京师,背北朝南接受群臣山呼万岁的场景。
现在他已经拿下南昌,接连攻克九江、南康,控制了整个江西。
他的大军已经将安庆团团围住,城破就是时间问题。
他的终极目标是攻克南京,切断朱厚照的退路,再瓮中捉鳖,生擒朱厚照让他跪在自己脚下求饶。
虽然现在朱宸濠并没有拿下南京,却已经革了正德的年号并称帝。
他封李士实为左丞相,刘养正为右丞相,王纶为兵部尚书,钱宁为锦衣卫指挥使,组建了一套自己的朝廷班底。
为此,李士实还劝谏了朱宸濠一番,认为过早称帝是不智之举。
可朱宸濠哪里听得进去劝说,在钱宁的怂恿下直接大封群臣。
这位宁王甚至连整套的龙袍都准备好了,不知道在私下换过多少遍,气的李士实差点吐血。
朱宸濠把事做绝,李士实也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跟着朱宸濠造反。
他建议直取南京,朱宸濠却担心这样不稳妥,决定渡过长江去打安庆。等到安庆打下来再去攻南京。
刘养正犹豫不决,最终朱宸濠拍板做了决定,先打安庆!
除了留守九江、建康、南昌的少量军队,大部分军队都扑向了安庆。
但是这座城池比他们想象的要难啃的多。
围城三天了还没有任何的迹象能够攻克城池。
只不过这话到了王纶老儿口中却变成了城即可破。也难怪朱宸濠一脸笑容了。
“王部堂此言差矣。”
李士实不想朱宸濠继续沉浸在幻想美梦中,言辞激烈的说道:“如今安庆久攻不克,伪朝的军队很快就将增援而至,到时便是想撤都撤不了了!”
“为什么要撤?我们正好可以围城打援,吃掉增援的部队!”
王纶胡子一颤,和李士实抬起杠来。
“你!”
李士实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他不再理会胡搅蛮缠的王纶,而是转向了朱宸濠。
“陛下,此刻援军都在往安庆赶来,南京城守备空虚,只要我们扑向南京一定可以把它拿下来。”
在李士实看来,宁王要想夺天下坐龙庭,南京是迟早要拿下的。
既然早也得打,晚也得打还不如早些打下来。
只要拿下来南京,军队的士气必定大涨。届时再一鼓作气北上拿下京师,则帝业可成矣。
即便不往京师的方向去,也可以雄踞南京,划江而治。
但南京若是拿不下来,军心势必会越来越涣散,时刻都有被朝廷剿灭的可能。
造反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旦失败,是要被夷灭九族的啊。
“现在都已经把安庆围住了,你叫朕转而去打应天府?李丞相,你不是老糊涂了吧?”
李士实准备好的一席话一时全部噎在喉头。
这让他怎么接话?
“陛下,老臣是一心为了陛下啊。老臣之忠心,天地可鉴啊!”
朱宸濠此时已经战红了眼,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劝。他大手一挥道:“李相的忠心朕是知道的,可你也不用总挂在嘴边上吧?一次不烦,次次说可就讨人嫌弃了。”
朱宸濠并不傻,他当然知道李士实的忠心没有问题。
能跟着他起兵造反的早就和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但有忠心不意味着就把战局看的透彻。
别管安庆多难啃,也必须得啃下来。不然若是真想的调转方向去打南京,最后却没打下来,那士气可就崩了。
而且朱宸濠觉得南京不可能比安庆好打,毕竟也是太祖皇帝定下的国都,城墙的坚固是不用怀疑的。
“陛下,老臣,老臣。。。。。。”
李士实几乎崩溃,他转而望向刘养正,叹声道:“莲和兄快劝劝陛下吧。”
刘养正也算是宁王拥护者中比较有见识的。
他一边捻着胡须一边道:“陛下,依老臣之见,先打南京方是上策。”
这下朱宸濠面上的神情有些难看了。
他和兵部尚书王纶的观点一致,那就是死啃安庆这块硬骨头。
可左右丞相却纷纷表示,打南京是最好的选择。这不是叫他难看吗!
最关键的是,这意见的分歧实在有点大,不是轻易可以解决的。
一旦人心散了,再想聚起来就难了。
“钱卿怎么看?”
王纶见刘、李二人穿一条裤子,自然也得搬出个救兵来。
钱宁狡黠一笑道:“其实打安庆也好,攻南京也罢都没有错。”
他稍顿了顿,继而接道:“关键是要引诱朱厚照亲征。只要其亲征,我们就有机会生擒他。”
“钱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吧?论兵力他比我们多,论将领能力他比我们强,完全可以坐镇后方督战,何必以身犯险?”
李士实蹙眉道。
“哈哈,李相还是对这位荒唐天子不太了解啊。”
钱宁声音陡然发寒道:“以钱某对他的了解,他是一定会亲征的。不但会亲征,还一定会身先士卒。”
“这。。。。。。”
钱宁这番话让李士实无言以对。
毕竟钱宁曾经是正德的宠臣,自然对其脾气秉性十分了解。
如果说宁王阵中有谁敢说这番话,那一定是钱宁。
“好了,都别吵了!”
朱宸濠的好心情随着几名大臣的争吵消失殆尽,他眼神阴鸷的扫了一遍四人,冷冷道:“朕觉得钱卿说的最有道理。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了正德,还怕其他人吗?”
“陛下英明!”
王纶这个墙头草立刻倒向了钱宁一面。
“钱指挥使且说说,该怎么抓获正德。”
“很简单。只需要卖个破绽,把脊背留给他。”
“把脊背留给他?”
“陛下可以传出消息,就说南昌兵力空虚。那正德好胜心强,闻讯肯定会率兵前往南昌。”
。。。。。。
。。。。。。
“可是,南昌是真的兵力空虚啊。”
朱宸濠蹙眉道:“如果正德真的率精兵直取南昌,朕便是想回救都来不及。”
他这次是破釜沉舟,几乎把所有的主力都带出了江西,老巢基本都是老弱病残。
“陛下可以安排一只军队在通往南昌的必经之路上。不待正德抵达南昌,便可以将其擒获!”
“哦?”
朱宸濠越来越欣赏钱宁了。
“你且说说看,在何处布置这奇兵?”
钱宁指着墙上挂着的地图道:“陛下请看,我军现在围困安庆府,正德若是想要攻打南昌,必定会绕开我军主力。”
稍顿了顿,钱宁接道:“这样就不大可能从池州府方向来。正德现在驻跸在杭州,其若是调兵遣将,从遂安方向来的可能性极大。”
“你是说正德会越过马金岭,经婺水进入乐安江?”
朱宸濠眯起眼睛,紧紧盯着这条水陆要道。
他久居南昌,对南昌乃至整个江西的地形都十分了解。
这倒不是因为他对这方面感兴趣,而是他时时刻刻想着谋反。
一个时时刻刻想着谋反的人,自然会整日看地图,研究屯兵布兵之法。
沿着乐安江一路西进便可以到饶州府。
从饶州府渡过鄱阳湖,一路疾行便可来至南昌府下。
朱宸濠的主力都囤积在九江、南康一线,以控制南湖嘴。
朱厚照若是发现南昌空虚,最可能的行军路线便是走饶州府,渡鄱阳湖偷袭后方。
“你是说,在婺水布兵?”
朱宸濠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说道。
“不,是饶州府布兵。”
钱宁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何?”
朱宸濠微微一怔,大惑不解道。
“等到朱厚照到了鄱阳湖,还来得及吗?”
“陛下请听臣解释。”
钱宁指着地图说道:“朱厚照既然要奇袭,带的兵自然不会太多。如果我军在婺水一代布防重兵,那朱厚照察觉不对大可以调转方向往遂安逃去。到时可就鞭长莫及了。”
他咽了一口吐沫,继续说道:“所以陛下要做的就是请君入瓮。既然要卖破绽给他,就要卖的像一点,不然朱厚照怎么会上钩呢。”
“嗯。”
朱宸濠反复敲击着手指,神情变幻不定。
良久,他才沉声道:“你说在鄱阳湖布兵,可若是朱厚照绕过鄱阳湖,从抚州府一线进军怎么办?”
钱宁摇了摇头道:“陛下且信臣一次,这朱厚照绝不会舍近求远,以图稳妥。他的性子最为要强,这也是他最大的软肋。”
“几位爱卿怎么看?”
如今朱宸濠能指望提建议的总共也就这么几个人。左丞相李士实听了钱宁的一通分析,觉得似乎有些道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对,便摇了摇头道:“老臣不好说什么,但至少比围攻安庆妥当。”
“你!”
兵部尚书王纶怒不可遏,指着李士实厉声道:“你是什么意思,围攻安庆有什么不好!”
朱宸濠双手往下压了压,咳嗽道:“现在讨论的是钱指挥使的办法,你们怎么又绕回去了?”
朱宸濠又将目光落在了刘养正身上。
刘丞相被看的有些发毛,只得硬着头皮分析道:“这个法子可行是可行,但就是太赌了。赌赢了自然是好,可以生擒正德。可若是赌输了,却是白白损失了一支部队。眼下陛下正是用兵之时,一兵一卒都是十分珍贵的。”
刘丞相这番话显然说到朱宸濠的心坎里去了。
他起兵之时号称十万人,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手中的士兵统共只有不到五万,而且几乎大半都在北面。
围攻安庆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这个时候分兵可是兵家大忌啊。
“陛下,臣愿意立下军令状,若正德不从鄱阳湖攻打南昌,以至于贻误军机,请陛下斩臣之首!”
便在此时,钱宁咬牙作保道。
自打他被朱厚照贬出京师后,他便对朱厚照怨恨在心。
索性他遇到了宁王,二人都对朱厚照恨之入骨,自然是一拍即合。
不过,因为钱宁曾经是朱厚照的宠臣,并不是宁王的嫡系,故而朱宸濠多少对钱宁还有些猜忌。
眼下,钱宁迫切需要让宁王打消对他的顾虑。
“好!既然钱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朕若是再不应允便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