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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文吃归吃,可却不忘调侃一番陈方垠陈老大人。
听到这里,谢慎皱眉道:“你说陈提学是徐阁老的门生?这话可当真?”
王守文好不容易就着茶水咽下包子,一拍桌案道:“慎贤弟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不信任王某?”稍顿了片刻,王守文继续说道:“别的事情我不敢说,可这朝中官员的履历我还是说的上一二的。家父与徐阁老也算交好,在京师的时候亲耳听徐阁老提起过这位陈提学。”
谢慎连忙道:“守文兄你别误会,我不过是有些惊讶罢了。”
王守文白了他一眼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徐阁老举贤不避亲,莫说这陈提学是他的门生,便是他的亲族,只要真的有才华,徐阁老也会毫不犹豫的向陛下举荐。”
谢慎点了点头,心中颇是有些激动。在弘治朝提及徐阁老,自然就是在说一代名臣徐溥了。
就在去年也就是弘治五年,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八月,内阁首辅易主。在内阁任职十八载的政坛不倒翁刘吉刘阁老致仕,徐溥徐阁老自然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被陛下委任为新首辅。
要说这徐阁老的前任刘吉,可真算是一个政坛奇人了。此君自成化十一年入阁参与机务以来已经在内阁待了十八年,首辅也当了足足五年。若仅仅如此倒也没什么,可此君有一个外号‘刘棉花’,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成化一朝是大明吏治极为混乱的一段时期。明宪宗朱见深是个玩心很重、生性惫懒的人,常年不理朝政,对于官员谏言自然也不怎么听得进去。
上行下效,内阁的阁老、六部的大员们自然也就不怎么愿意做实事。故而当时便有“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的说法。
官员集体怠政懒政,当然也是有别的原因的,不能只让明宪宗背锅。当时的内阁首辅是万安,此君是靠巴结受宠的万贵妃上的位,据说还因为向明宪宗上奏疏时趁机夹带敬献****而受到了赏识,人品自然可见一斑。
万阁老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对于权力看的很重,作为次辅的刘吉、刘珝为了不引万首辅嫉恨便是是暂避锋芒。而暂避锋芒最好的办法便是躲到内阁,不问政事。
尸位素餐久了,刘吉难免会遭到言官弹劾。不过此君脸皮足够厚,就全当做没听见。“刘棉花”的外号也就因此而来,这位刘阁老也实在是太耐弹劾了。。。。。。
后来弘治帝继位,其余两位阁老相继倒台,唯有刘棉花继续留任,原因就是此君看准时机摇身一变成了忠臣直臣,得到了弘治皇爷的赏识。
但赏识归赏识,弘治陛下对刘吉的为人还是看的很准的,在徐溥熬够了资历后,他还是一手促成内阁首辅的交替。
在谢慎看来,大明朝若论真国士,王阳明算一个,于谦算一个,剩下的便只有徐溥配得上这个名头了。
后世人们提到弘治三阁老,都会说李东阳、谢迁、刘健如何如何。说到弘治三君子,都会说刘大夏、马文升、王恕如何如何。但以谢慎明史研究生的专业眼光看,徐溥丝毫不比以上那六位差。
要知道徐溥入阁时期恰是万安、刘吉当政,内阁最为混乱的事情。
那时候李东阳、谢迁可是躲在翰林院不敢出声,能够站出来与之抗衡的唯有徐溥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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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生意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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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弘治帝即位,提出革除许多太监官职、削减宦官势力的也正是徐溥。最重要的是,徐溥为人极为正值,为官更是清廉,几乎没有任何污点。其一人便为弘治中兴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徐溥历经景泰、天顺、成化、弘治四朝,为相十二载,最终功成身退,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实在叫人佩服!
谢丕也感慨道:“家父曾告诫过我,要以徐阁老为榜样。如今虽然不能直接拜在徐阁老门下,但有陈提学在一旁督导,也是一大幸事了。”
谢慎心中直是苦笑。这二人的老爹一个是王华,一个是谢迁,都是根正苗红的极品官二代,唯独他一个寒门出身的学子夹在中间,倒真是有些讽刺。
也罢,既然做不了官二代,那就奋发努力去做官二代他爹。。。。。。
“慎贤弟,今日诗会后,我们三人在陈提学心中已经留下了不俗印象,院试怕不用那么担心了。听说宜春楼最近新来了一位清倌人,慎贤弟明日要不要一同前往放松一番?”
谢慎还没来得及开口,小萝莉二丫便凑步上前恶狠狠的剜了王守文一眼。
“要去你自己去,休要教坏我家公子。”
王守文翻了一记白眼道:“什么时候变成你家公子了。。。你这小丫头改口倒是真快。”
“我说是便是!”
小萝莉胸脯向前一挺,双手作叉腰状,声音自是不容质疑。
谢慎被她逗弄的哭笑不得,忍了片刻方是出面解围道:“好了,好了,你个大男人跟个小丫头计较什么。再说了,院试在即,你去勾栏场里寻欢,若是传将出去,怕是有碍令尊声名吧。”
虽然自成化朝以后,世风逐渐变得奢靡,官纪也没有前朝那么严苛。但官员子弟嫖宿毕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传出去怕是对王华的声誉有损。
王守文皱了皱眉头道:“倒是把这层忘了。也罢,等考完院试我们兄弟几个再好好去快活快活。。。。。。哎呦。”
他吃惊的望着小萝莉,显然不敢相信原本在人前唯唯诺诺的小丫头跟他们混熟后竟然变得这般泼辣。
小萝莉狠狠在王守文胳膊上扭了一记,十分满意的说道:“要去你自己去,休要教坏我家公子。”
王守文一脸委屈,之前畅快淋漓吃蒸饺的喜悦也就消失殆尽了。
“咳,守文兄你们先吃,我先和二丫回屋了。”
不想继续尴尬下去,谢慎只得拉着二丫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远远相隔的是王守文那幽怨的眼神。。。。。。
一夜自然无话,谢慎醒来时小萝莉已经将面盆、方巾准备在床头。少年不好意思的一番梳洗后缓声道:“二丫,你不必对我这般好的。。。。。。”
“公子说的是哪里话,若不是公子出面替我还清了父亲的赌债,我现在没准便被那伙恶癖掳走了呢。”
二丫眼眸微微一转,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感激:“我现在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可不准赶我走!”
谢慎心中一沉。二丫一人在这绍兴府无依无靠,也确实只能跟着自己了。
“好,我答应你。”谢慎淡淡一笑以作保证。
“慎贤弟,慎贤弟,你在屋里吧?快出来一下!”
温情脉脉的场面被王守文急促的声音打断,谢慎有些懊恼的回道:“知道了!”
他真不知道王守文一大早的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一出屋子他便见到一个年约四十,宽额阔面,下颌留着一缕短髯的中年男子站在王守文身旁。
“这位便是谢小友吧?”
那男子面颊带笑,微微拱手,主动和少年打起了招呼。
谢慎忙拱手还礼道:“在下余姚学子谢慎,敢问阁下是。。。。。。”
“呵,在下谭晖,在绍兴城中经营着一家书坊。”
书坊?谢慎直是有些惊讶,书坊的人怎么会找到陆府来?莫不是王守文起了贪心,打算叫自己把《石头记》再卖给绍兴书商一次?可绍兴府离着余姚县也太近了吧,就是要卖也得找个离得远的地方啊。
“在下听说谢小友昨日与陈提学、陆大人同游翠湖,吟得数首佳作,便想前来问问谢小友想不想和某合作。”
原来这人不是为《石头记》来的,那便好。虽然这个时代没有版权意识,但谢慎也不会真的下贱到把《石头记》卖给两家书商。
但他转念一想,这人难不成是要搜集诗词来编纂诗集?
在大明,文人最爱看的东西除了春宫图,便要数诗集了。
只是他脑中的诗文一共就那么多,是万万不能提前贱卖的。要想在大明官场混好,声望是最重要的。对于谢慎来说,更是如此。他出身本就比旁的世家子弟差了一截,若不能在声望上找补回来,想要仕途顺风顺水就绝无可能了。
这人看样子也不是什么豪商巨贾,出的价钱绝不可能太高。一次性把诗词卖断给他,除非谢慎傻了。
“谭掌柜,是这样的。谢某不日便要参加院试,这诗词恐怕暂时无法写出。”
谭晖闻言笑道:“这不打紧,反正某是打算把诗词夹杂在话本中,一本只需要一两首即可。某是打算先将谢小友昨日作的诗作买下。若是谢小友以后有了新作,也可以卖给在下。”
谢慎听得一愣,原来谭晖不是来竭泽而渔的,只是打算建立合作关系,将他已经作好的诗作放到话本首页去充作卖点?
这么看来谢慎倒也是不亏。毕竟诗作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刷声望的利器。声望刷完了诗作的最大利益也就用完了,如果能够把它们再卖给谭晖,确实是二次利用。。。。。。
只是这谭晖消息也太灵通了吧,他昨日刚与两位大员泛舟翠湖,作得几首诗来,谭晖今日便追来要买断诗作。。。。。。
猛然间谢慎有所悟,转眸向王守文看去。
除了这个有些贪财的王小郎君,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走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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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说文解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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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谭掌柜这般有诚意,谢某自然不好拒绝。。。。。。只是谭掌柜得答应谢某,须得在院试结束后再将这些诗词加入话本中。”
谢慎思量了一番,觉得与这谭掌柜合作是利大于弊的。稿酬不是他现在考虑的重点,而名望是一定要刷的,与书坊掌柜合作名望刷起来确实比之前他自己单干要快的多。
“这是当然,这一点道理在下还是懂的。至于这酬劳嘛,谢公子以为一首诗词五两如何?”
谢慎点了点头道:“这个价格童叟无欺,便按照此价好了。”
若是谭晖要谢慎给他专门作诗词以备选用,莫说是一首五两,便是五百两谢慎都不会同意!但是现在这些诗词他已经作出,只不过还没有更广泛的传播。谢慎把诗作卖给谭晖既可以二次创收,也可以加速宣传,他何乐而不为呢?
“谭掌柜请稍等,谢某去把昨日所作四首诗作写下来!”
说完谢慎便转身到里屋,铺纸研墨,提笔挥毫一气呵成。
转瞬的工夫,四首诗词便整齐的写在了纸上。谢慎扫了一眼确认没有错误便捧着薄纸出了屋子。
“这四首诗词都在这里了,谭掌柜可随意选用,只要署上谢某的名字即可。”
谭掌柜点了点头,从随身的褡裢里掏出五两银子来:“这是定金,在下出门随身没有带那么多银两,等回到书坊便叫伙计给谢公子送来。”
谢慎微微一笑道:“自该如此。”
他倒不担心谭掌柜赖账,书坊和文人合作讲究的是一个信字。若是谭掌柜为了区区十五两银子砸了招牌,那是得不偿失的。而且他和谭掌柜建立的是长期合作关系,失信对于谭掌柜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
“告辞!”
得到了谢慎所作的四首诗词,谭掌柜十分满意的拱手作别,谢慎也是心情舒畅,与谭掌柜拱手作别。
“嘿嘿,慎贤弟,怎么样这次你得感谢为兄吧?”
谭掌柜方一走,王守文便得意洋洋的邀起功来,直是教谢慎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这件事便算是守文兄的功劳,作为回报,我便帮你指点指点时文作法如何?”
王守文听后大喜:“还是慎贤弟懂我。”
二人挪步到王守文的厢房中,在书案前坐定。王守文神秘兮兮的从一摞书本中抽出一个薄册子,递给了谢慎。
“慎贤弟,你看看这个。”
见王守文神情紧张,谢慎心中一沉心道这不会是院试的试题吧,王守文竟然如此手眼通天?
谢慎意味深长的看了王守文一眼,便翻开薄册子看了起来。
他刚翻看第一页,就见到王华两个大字,再往下看去,不正是王华所写的一篇时文吗。
谢慎又气又笑,翻了一记白眼道:“不过是令尊所写的一篇时文,至于搞得如此神秘吗?我还以为你搞到了院试的题目呢。”
王守文一脸委屈的说道:“慎贤弟怎么这么说啊,别说在绍兴城,你便是去京师你也搞不到这时文册子。这里摘录的可都是历年乡试、会试名家名篇,慎贤弟要是不稀罕便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