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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共备有两种羽箭,一种是竹制的轻箭,由于质地轻盈,在飞行的时候,抗风力较弱,而且竹子表面非常光滑,羽毛不容易粘结实。箭羽是粘在箭杆上的,而不是插上的。箭杆要伸出箭羽一段。
另一种是用“降龙木”制成重箭。这种木头生长在北直隶一带的山上,当地人称为“六道木”。这种木头不管多粗多细都有六个道,所以才被称为“六道木”。它的中间有一个木芯,质地较软。箭头的后部有一个尖,要扎到箭杆里才能固定住,而六道木中间的软芯,非常便于扎进去。
这种木头转枝很少,韧性较好,纹理较为顺直,木质纤维一直生长到头,经常箭头都损坏了,箭杆还没有问题,所以这种“六道木”,是做箭杆的最佳材料之一。
郑三整理好了弓和箭,镇定自若地看向远处的清军。
第九十章 石桥之战(三)()
对面的清军刚才走过来的时候,队形稍微有点散乱,现在已经整好了队形,只待一声令下,就可以向前冲锋了。清军副将马志广眯着眼睛不停地扫视对面榆园军的阵形。对面的榆园土寇撑死了有七八百人,但却放弃了最佳的阻击地点石桥,反而在这里布下阵形与人数占优的己方对战。难道是榆园土寇不知兵?
他看了一眼对方整齐的阵形,合理的布局,肃静的士卒,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他将目光投向了东侧的芦苇荡,密密麻麻的芦苇长满河床两岸,微风吹拂的时候,一起摇摆起来,发出哗哗的声音。常年的专业军事素养使他敏锐地嗅出一丝隐藏危险的味道来。
镶蓝旗牛录额真谷依古见前军已经整好阵形,却迟迟不下令进攻。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便自告奋勇地对马志广说:“马副总戎,前边榆园土寇人数甚少,不如用我的满洲铁骑冲锋,一举击败这些土鸡瓦狗!”
马志广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建议:“不可!”他指着前边说:“你仔细看!榆园土寇阵前三十至五十步的范围,全都挖满了小坑,你的骑兵贸然冲过去,必然会丧失冲击速度,到时候,会损失惨重的!”
谷依古定睛向前仔细一瞧,前边果然有一条二十步宽的坑洞地带。他嘟嘟囔囔地骂道:“这帮土寇,还真是狡猾!”
马志广有意在这个满清牛录面前卖弄,便显摆地说:“孙子兵法云:敌近而静者,恃其险也。”他向前方戟指道:“土寇故意放弃石桥这个最佳阻击地点,却用弱势兵力来吸引我们进攻。我军兵力三倍于敌方,他们却丝毫没有畏惧的心理。这不合常理!
他偏过脸来对旁边的游击将军下令说:“宋桥石,本将命你帅本部人马,搜索东侧的芦苇荡。注意:里面可能藏有伏兵,务必小心行事!”
旁边的宋桥石拱手遵命道:“谨遵马副总戎将令!”说完,他拍马赶到自己本部人马的阵前,指挥自己麾下的士兵从官道下至芦苇荡。
出于谨慎,宋桥石特意命令两个小队的绿营兵在前面搜索,后面五百多名绿营兵则相隔十几步的距离,横着排好了队形,向南一路平蹚了过去。
齐二狗跟着大家一起钻进了芦苇荡。四周密密麻麻的芦苇让他产生了一种对未知危险的莫名恐惧,他紧紧挨在邓达的身边,能够跟他熟悉而又信任的人在一起行动,这让他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
干枯的芦苇叶与他的脸庞不期而遇,轻轻地划擦而过,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痒。他用右手的袖子蹭了蹭脸颊,赶走了刺痒,脚下不断传来“哔啵哔啵”芦苇杆被踩断的声音。这声音把他储藏在脑海中的往昔许多温馨的生活场景,全都释放了出来。
小时候的冬天,齐二狗经常跟在他爹的后面,到芦苇荡里割取芦苇。干枯的芦苇杆可以用来编织成芦苇席,用来铺炕或是盖房。他则拿了一把小小的铲子,跟在后面,撅着pi股挖掘芦苇根。这些芦苇根能够入药,可以卖给药铺,淘换几个铜板。
每次卖完芦苇根,他的爹爹都会给他捎回来一个小小的吹糖人,一边用粗糙的大手摸着他的脑袋,一边用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他。齐二狗不太喜欢他爹用手抚摸他的脑袋。因为那双粗糙的大手有时会刮蹭到他皴裂的脸蛋儿。他一边摇晃着脑袋,试图摆脱那只粗糙的大手,一边伸出小舌头来,一下一下地舔着那个吹糖人。
“咕噜”一声,齐二狗不由自主地咽下一口口水。那个吹糖人可真甜啊!
齐二狗听见身后的旗总发出命令,让大家排成一排向前行进。他赶紧打住了妄想,同身旁的队友排好了。前边有两个小队已经提前出发去探查了,刚走了几步,密密麻麻的芦苇就吞没了他们的身影,只有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和哔啵哔啵的爆裂声,能够证明他们的存在。
后面的百总等到前面两个小队走出去十几步的距离,就命令其他人跟进,齐二狗就和同伴一起肩并肩向前走。
芦苇杆纷纷在他们的脚下倒伏,后面的几排人顺势踩了上去,哔剥哔剥的声音就变成了无数噼噼啪啪的动静,仿佛像是除夕夜的鞭炮,不知疲倦地响着。立在枝头的芦苇絮受到了惊吓,纷纷飘荡了起来,一时间,芦苇荡从北向南飞逸出一朵朵白云。一簇簇芦苇絮掠过齐二狗的面庞,带着毛茸茸的痒意,向他挥手告别。
齐二狗在心里发出感慨,芦苇浑身都是宝啊!这些芦苇絮可以用来填充枕头,又软又暖和;春天的时候,芦苇发出的嫩芽可以吃,采摘下来之后,洗净、切碎,掺入杂面窝头,蒸熟了之后,窝头里微微泛出一丝丝芦苇嫩芽的甜味,十分的好吃;到了端午的时候,芦苇叶还可以包粽子。
他娘在端午之前,就在河边的芦苇荡里采摘来许多青青的芦苇叶,包上珍藏了许久的糯米,放进大锅里,加满水,在丢进去几个咸鸭蛋,慢慢地煮着,粽叶的清香丝丝缕缕地弥漫出来,勾引的齐二狗像馋嘴的小猫一样,围着锅台乱转。
等到煮熟了之后,剥开粽叶,一粒粒糯米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像珍珠一样晶莹润泽!咬进嘴里,清香软儒,好吃极了!
齐二狗不自觉地流出了口水,滴在前襟上。他一边做着黄粱美梦,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偶尔脚下踩到异物,也浑然不觉。
也不知向前走了多远,他突然踢到了一根长条木棍似得东西,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
“真是倒霉!”他一边自言自语地埋怨着,一边双手摁地,撑起了身子,半跪在地上。他从芦苇丛里揪出了那个绊倒他的元凶,仔细一看,原来是根木棍,入手之处,滑腻腻、黏糊糊的。
“这是什么东西?”齐二狗有些好奇,用手指捻了一下,放在鼻端嗅闻:“好像是油?”他使劲抽了下鼻子:“不对,味道有些奇怪!”
“他娘的!前面那个是谁!为何停下不走?”后面的宋桥石喝骂起来。
邓达在旁边赶紧将他一把拽起来:“快起来!将爷开骂了!”
齐二狗赶紧用左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伸出右手对邓达说:“舅,你看这是什么东西?滑腻腻、黏糊糊的!俺看着像油,可是闻着又不像!”
邓达用手指蘸了一点他手上的异物,轻轻一捻,滑腻腻的,没错,就是油!放在鼻端闻了一下,味道有点奇怪!他把手指放在嘴里舔了一下,一股辛辣的味道立刻蹿了出来。这是硝磺的味道!
邓达一把拽住他:“你从哪里弄到的?”
齐二狗指了指那根绊倒他的木棍:“喏,那上面全是这种黏糊糊的东西!”
那根木棍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事不关已一样。
邓达立即从地上捡起那根木棍,仔细地看了一下,紧张地说:“这上面是火油!”他被自己这个结论吓了一跳!他弯下腰来向左右仔细搜寻,很快又找到了几根相同的木棍。
“怎么回事?为何停下不走?”在后面压阵的宋桥石见前面有一处停滞不前,带着几个亲兵,赶过来查看。
邓达面上一片苍白,举着手中沾满火油的木棍,哆哆嗦嗦地说:“全……都是沾满了火……油的木柴!”
宋桥石蓦地睁大了眼睛:“这是陷阱!”
第九十一章 石桥之战(四)()
他话音刚落,只听见对面榆园军阵中传来三声短促的竹哨声。顷刻间,芦苇荡南面就冒出了浓浓的黑烟。紧接着熊熊的大火舔着舌头,铺天盖地地漫卷了过来,像是饕餮一样,想将遇到的一切物品都吞吃下去。
前面两个搜索小队哭爹喊娘往回逃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恐惧地喊:“火!火!榆园土寇放火了!”
后面的清军开始乱了起来,但是没有接到军令之前,却又不敢逃走,纷纷畏惧地慢慢向后退缩。
宋****见火势迅速烧了过来,果断下令道:“不要乱,快向后撤!”
清军士兵得到本营主官的撤退命令,哪里还管什么乱与不乱,全都一窝蜂似得向后跑去。
榆园军阵中又传来两声短促的竹哨声,只见天空飞来几十支火箭,越过清军的头顶,射向了他们的后方。清军后边几十步远的地方瞬间燃起熊熊的大火,将他们的退路截断。
“快冲到官道上去!”宋游击见后路也被截断,当机立断下了这道命令。
这些清军纷纷向西侧的官道冲去。
齐二狗也跟人潮向西边跑,却被邓达一把拉住:“官道上没有遮蔽,出去就会被土寇射成刺猬!快扔掉武器,脱了棉甲,往东面的河边跑!”说完他扭头就往东跑。
齐二狗本能地听从他的指挥,立刻扔了手中的长枪,一边跑,一边脱棉甲,紧紧跟在邓达的后面向河边跑去。
仓皇狼狈的清军刚刚钻出芦苇荡,刚一露头,迎面泼来一阵箭雨,立刻将他们射得人仰马翻,死伤累累。他们已经军心大乱,根本组织不了有效的防御或反击,只是一味的逃窜,跑上官道的士兵,基本上都变成了榆园军的靶子,被射成了刺猬。
清军挨了这一记闷棍,又纷纷退回芦苇荡。宋桥石见前面的生路被封锁,只好大声命令手下士兵向河边撤退。
王定光骑在马上看见芦苇荡里的清军又缩了回去,立刻向身后一挥手,旁边传出一声竹哨声,数十支火箭零零散散地射向了芦苇荡。这些火箭甫一落入芦苇荡,立刻就溅起了一片片熊熊烈火。
风助火威,火借风势,数十片烈火迅速互相靠拢,吞没芦苇荡中清军的生机。许多慌乱的清军哇哇地乱喊起来,已经完全乱成了一团。宋桥石喊破了喉咙下达命令,但是却没人听从,再严厉的军规也无法阻挡求生的**,他们全都依靠自己的本能选择来做出判断。
他们有的返身向官道跑去,留在芦苇荡中必定会被大火烧死,跑到官道上虽然会遭到榆园军的远程打击,但总不至于全都被射死,总还有一线生机。他们仓皇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又重新钻出芦苇荡,冒着密集的箭雨,在死亡之海中寻觅渺茫的生机。
还有些胆小的清军不敢去官道,只在芦苇荡中越来越缩小的安全地带,茫然无措的来来回回奔跑,徒然浪费转瞬即逝地生机,直到无情的大火将他们一股脑的吞噬,终结他们毫无意义的愚蠢举动。
只有一小部分见机早、腿脚快的清军,奔至了河边,他们像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地跳进了冰冷的河水中,拼尽全力向河对岸游去,但是待棉甲吃透了水之后,变得异常沉重,仿佛勾魂使者一样将他们一个一个拖入水中,再也没有冒出头来。
那些跳入河中的清军,大部分都被淹死,只有一小部分水性好、体力强的人勉强游到了河对岸,如惊弓之鸟一般向远处逃去;冲到官道上的清军,绝大部分都被羽箭射死,只有寥寥几个运气爆棚的人,侥幸冲出了箭雨;至于那些在芦苇荡中来回奔跑的清军,则无一幸免于难,全部葬身火海!
马志广目瞪口呆地望着大火吞噬了宋游击和他的部下!他万万没有想到对面的榆园军竟然如此阴毒,没在在芦苇荡中设下伏兵,而是设下了陷阱,一把火将宋游击的那一营士兵烧得几乎全军覆没!他又羞又怒,气急败坏地下令:“前军攻击!”
清军中军传来隆隆的擂鼓声,数百名排在前面的几排清军在守备周世贵的督促下,呐喊着向前进攻。他们将盾牌手放在第一排,掩护后面的同伴进攻。三百步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他们很快就冲出了一百多步远,但是整个阵形也变得散乱起来,第一排的好几处地方,都已经向前凸出不少。
王定光见清军前军开始冲锋,立刻向身边的旗鼓手下令,掌管号笛的旗鼓手立即吹响唢呐,八队散兵小队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