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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枭臣-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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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定光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因为彭万年给他的武器有限,而且榆园军里的士卒精通射箭的并不多,所以只能如此编练。现在他打算做一下变革,增加一些远程兵。

    为了达到集思广益的效果,第二天,王定光特意召开了一个战后总结分析会,所有旗总以上的主官都必须参加,谷峰则负责记录。

    人员都到齐了之后,王定光站起来大声说:“此次石桥之战,我军虽然大胜,但也暴露出了不少的弊病,所以今天要开一个战后总结分析会。主要分析一下战斗过程中,我军的战术得失,以及今后应对变革的方法。以后每一次战斗结束之后,都要开一个战后总结分析会,要做好记录,存档备案,方便查询统计、总结经验,也方便以后教育新人。”他指着谷峰对大家说:“现在由谷峰先来宣布一下,咱们此战的敌我伤亡情况和缴获情况!”

    谷峰站起身来,将手里的总结表格抻开,清了清嗓子,开始照本宣科地念了起来:“此次石桥之战,我军战死五十二人,受伤二百三十四人,其中重伤二十九人。这些伤亡基本都是清军弓箭造成。此战斩首八百一十三颗,其中镶蓝旗骑兵的人头一百三十五颗,牛录额真一人,守备两名,俘虏一百四十一名绿营兵,满洲兵没有俘虏。”

    他停下来解释了一句:“这主要是因为满洲兵太招人恨,所以士卒们没有留活口。”他把目光又移到了那张表格上,继续念道:“还有就是缴获所得。先说金银,一部分是从杀死的敌兵身上搜来,还有一部分是从战马上清剿出来,已经统计出来,黄金三十五两,银一千一百五十二两。”

    他揭过一张纸,又念道:“在说说缴获的兵器甲仗。鳞甲十七副,锁子甲三百五十四副,棉甲六百零四副。不过这些甲胄大部分都有所损坏,需要进行修补。还有刀枪近千件,弓箭四百四十三副。另外,战马缴获了五十八匹。”

    众人虽然知道打了个胜仗,但却不清楚详细的战损和缴获,现在听到这样骄人的战绩,都十分地兴奋。

    王定光点点头,示意谷峰坐下。他又对大家说:“好了,现在咱们再来说说战术上的不足以及如何改进?”他的目光在众人的面上扫视了一圈,问道:“谁先来说?”

    罗大胆儿第一个站出来说:“俺先说!咱们骑兵太少,最后追击的时候,根本不能形成有效的威胁。”

    “嗯,是的!”王定光认同了他的意见:“咱们其实根本就没有骑兵编制,你们这些夜不收只是哨探,不能算是成建制的正规骑兵部队。”他略微想了一下,又说:“我会禀告定王并向彭总兵申请,多要些马匹来,专门组建一个骑兵队伍。”

    罗大胆儿同孙建互相看了一眼,神色上掩饰不住的兴奋。

    “还有谁要说的?”王定光又向其他人发问。

    “俺来说一说吧!”何宗林站起来说:“咱们的火铳兵和弓箭手太少,遭遇敌人远程打击的时候,吃亏很大!这次之所以打了大胜仗还伤亡这么大,就是因为将这个缘故!所以,俺认为应该再增加一些火铳兵或者弓箭手。”

    谷峰手不停笔地唰唰唰记载着。紧接着,他就听到王定光在讲话。

    “你说的很对!远程兵太少,的确吃亏很大。是增加火铳兵还是增加弓箭手,这个还需要好好议一议!”

    王定光说这话,是有原因的。

    弓箭制作费时费日,一般一张合格的弓需要二三年才能制作成功。弓箭手的训练周期也比较长,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成军。火铳制作时间较短,一般一个工匠一个月就可以钻出一根枪管。而火铳兵的训练周期仅仅需要二三个月就足够了。这个时期的火铳,三十步以外,根本没有精准度而言,所以火铳兵只需要把队列练好,装弹、击发的流程练习熟练就可以了。

    如果仅仅这样看,似乎火铳兵比弓箭手更容易成军。但是,这个时期的火铳,性能低下,反曲复合弓无论从射程、射击频率、精准度等各项性能指标都完爆火铳。

    以步弓为例,最大射程在百步之外,一般有效射程为七十步,但是为了保证杀伤力,一般会在五十步之内开始射击,普通弓箭手每分钟至少可以射出去六支箭,不排除牛人可以将这个指标翻倍,但是射箭是个体力活,一般人短时间内急速连续射十支箭,会有些脱力。再说说精准度,一个训练有素的弓箭手,五十步的射程之内,想要命中人体那么大的目标,并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而火铳的各项性能指标就低到令人发指了。先说精准度,这个时期的火铳,三十步之外瞄准人体那么大的目标,跟枪口瞄准太阳的命中率差不多,所以才需要密集排列,增加命中率;而发射频率更为低下,一个训练有素的火铳兵,一分钟只能发射一次,所以需要使用三段击的战术提高发射频率,保证火力的持续输出。

    王定光右手向下按了一按,示意何宗林坐下,又对其他人说:“还有谁要提议?”

    刘志飞站了起来,说:“俺也有个意见。狼筅太过沉重,原地防御虽然占尽了便宜,但是在追击的时候,狼筅兵根本就无法追击。这次石桥之战,在追击的时候,狼筅兵全部都落在了后面,所以俺觉得是否可以用别的兵器替代狼筅?另外长刀的刀身又薄又轻,对上重甲,很难造成伤害,不如换成重兵器了。”

    王定光点了点头,在思考他的提议。

    旁边赵静虎也站了起来:“说道兵器,俺也有个意见。戚爷爷的鸳鸯阵虽然精妙,但是兵种太过复杂,训练以及配合的难度较大,而且像长牌、狼筅这样的兵种,对兵员的素质要求过高。所以俺觉得,能否简化兵种,降低对兵员素质的要求?”

    王定光光点头称是。

    这次石桥之战以后,他们的兵种构成、战术、阵法暴露出了许多的缺点。王定光已经在考虑作出改变,但是到底是改成西方长矛火枪阵,还是按照戚继光的《练兵纪实》来训练,这还需要重新做个规划。

    这个战后总结分析会一直开到了下午,才算是结束。

第九十八章 彭万年的跋扈() 
三天之后,终于传来了消息,彭万年率部攻下了濮州,并处死了州官李文升等人,缴获了大批的粮草金银等物资,以及甲仗兵器等战略储备。而蔡乃憨也派人送来了密报,彭万年已经同意了他的请求,五天后,就将派兵配合他攻打开州城。

    这个消息着实让定王等人高兴了一阵子!如果蔡乃憨能够成功攻下开州,趁机扩充实力,就能形成对彭万年的有效牵制,打开一个全新的局面!这也是方以智、阎尔梅、蔡乃憨等人谋划了许久的一个方略。

    但是两天后的下午,彭万年派人送来了一个噩耗:蔡乃憨在濮州得了急病,暴毙而亡!这个消息让定王、方以智、阎尔梅等人齐齐大吃了一惊!

    蔡乃憨正值壮年,又是习武之人,平常连个小病都没生过,怎么可能暴病而死呢?众人联系到彭万年一贯的凶狠残忍,以及周崇礼的狡诈阴险,一致认为:此事必有蹊跷!

    定王等人经过紧急磋商,决定第二天一早派阎尔梅去查看一番,顺便收拢蔡乃憨手下将士的人心。

    但是第二天天不亮,彭万年就率领大军返回了老营,并在议事大厅朝见定王,王定光等一众将领也都参加了此次会议。

    彭万年身穿精致的山纹甲,肩披紫红色的斗篷,得意洋洋地抱拳向定王禀报说:“此次攻占濮州,全赖定王殿下鸿福!”他侧过身来一挥手,对着大厅外喊了一声:“抬上来!”

    随着他的话音,十几个亲兵用榆木棒抬着六七口木箱子走进了大厅。他们将木箱子一个接一个摆放在大厅的中间,然后一一打开。一个个箱子里不是装的金银珠宝,就是绫罗绸缎。倾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射在这些奢侈品上,一霎时,大厅内映出了炫人眼目的珠光宝气来!

    彭万年炫耀地说:“这些宝贝先给定王殿下,聊表老臣的忠心!”

    定王哪里有心思去看这些东西!他忍着焦躁不安,应付说:“老卿家忠心可嘉,孤心中知晓!”但是他到底年少,少了两分镇定,多了一分急躁,还是忍不住问道:“昨日老卿家传来消息,言称蔡总兵暴病而亡。孤想问一问,蔡总兵得的是何急病?如何当夜便暴亡了呢?”

    彭万年听他如此追问自己,显然是有所怀疑。他当即眉毛一竖,就要发作。

    周崇礼见定王问话颇有怀疑之意,怕彭万年下不了台,连忙抢过来解释说:“定王殿下,事情是这样。此次攻占濮州,蔡总兵居功至伟!庆功宴上他吃坏了肚子,本来不是什么大病,可恨又被庸医所误,坏了性命!”他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地说:“真是天妒英才啊!”

    王定光听了他这番鬼话,心里面不由得一阵冷笑:放你娘的螺蛳转弯pi!蔡乃憨八成是被你们给害死,却用这样的鬼话来糊弄人!

    方以智与阎尔梅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

    阎尔梅急忙站出来询问:“既然蔡总兵已经病故身亡,那就应当尽快从其部下中选出一员将官来,稳住军心!”

    “阎先生所言甚是!”周崇礼奸笑着点头附和。

    “蔡乃亨等人可曾一同跟来?”阎尔梅比较熟悉各营的情况,知晓蔡营的人事,故此才有这么一说。

    “哼!”彭万年冷哼着说:“蔡乃亨、殷玉明这两个贼坯见蔡总兵病故,阴谋带兵投降清军,幸亏崔三棱及时告发,这才挫败了他们的阴谋诡计!”

    “什么?……”

    “怎么会这样?……”

    方以智和阎尔梅一起发出了惊呼,连王定光也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定王闻言,霍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蔡乃亨是蔡总兵的堂弟,怎么可能带兵投降清军?”他有些沉不住气地说:“孤不相信他们会去投降清军!”

    彭万年凸起一双牛眼,目露凶光地说:“殿下你这是在怀疑老臣的忠心吗?”

    蔡乃憨的突然身亡,让定王等人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底牌,面对彭万年的无礼,定王竟然被吓得怔住了。

    方以智上前解释说:“彭总兵不要误会!只是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他沉吟了一下,又说:“能否将蔡乃亨、殷玉明二人带到定王驾前,当面问清楚情况,也许中间有什么误会?”

    “哼哼!”彭万年冷笑了一声:“那两个败类发现阴谋败露,妄图反抗,已被军前正法!”他对着门外的亲兵大声命令:“将那两个败类的首级呈给定王过目!”

    门外的一个亲兵立刻端上来一个罩了红绸布的黑漆托盘,彭万年伸手猛然一拽红绸布,只见托盘里端端正正码放着两颗面相恐怖的首级,正是蔡乃亨和殷玉明。

    定王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得大叫一声,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彭万年,哆哆嗦嗦地说:“你,你,你竟然将他二人杀了!……”

    彭万年斜瞪着眼睛,大声说:“这样的败类,自然是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

    阎尔梅拉长着脸责问说:“彭总兵,你未经请旨,就擅杀大将,似乎有些不妥吧?”

    彭万年冷哼着说:“军情紧急,无暇请旨,只得先斩后奏!”他似乎有些不耐烦理会阎尔梅的责问,颐指气使地对定王说:“此次诛杀这两个败类,多亏了崔三棱的及时告发,俺已许诺提升他做副将,独领一营士卒,请定王下旨嘉奖吧!”

    他对着厅外大喊了一声:“崔三棱!还不快快进来拜见定王殿下!”

    崔三棱闻声而至,伏在定王前面叩头说:“微臣崔三棱拜见定王殿下!”

    定王被他气得浑身直打哆嗦:“你你你,真是岂有此理!不但擅杀大将,还许诺封官!你还将孤放在眼里吗?”他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一摆袖子,蘧然拒绝道:“孤绝不同意!”

    彭万年大吼了一声:“小儿辈安敢如此!”

    他一把将盛着首级的托盘打翻,蔡乃亨和殷玉明的首级骨碌碌滚到定王的脚下,吓得定王不住向后退缩。

    彭万年右手戟指定王,怒吼道:“俺尊奉你为定王,向你进献金银珠宝,还将宝贝女儿嫁给你,你居然如此不明事体!”

    他抓起崔三棱背后的束带,一把将其拽了起来:“你不封他,俺自封他!”他阴侧侧地说:“若是没有俺的拥戴,谁认你是定王?你连个屁也不是!”

    方以智忍无可忍地说:“彭总兵不得对定王无礼!”

    彭万年将下巴抬起,嚣张地说:“方先生,你还是好好教导教导你的学生,如何尊敬长辈?如何认清时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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