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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枭臣-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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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万年将下巴抬起,嚣张地说:“方先生,你还是好好教导教导你的学生,如何尊敬长辈?如何认清时局吧!”

    阎尔梅忍着怒气问:“那蔡总兵的士卒如何安置?是否……”

    彭万年不屑一顾地打断说:“二位先生还是多多教导定王做人的道理吧!至于军中之事,俺自有安排,却不劳二人先生费心!”

    他大手一挥:“咱们走!”

    崔三棱以及彭万年的亲兵跟着他呼啦啦地退了出去,只剩下定王君臣几人兀自面面相觑地互相对望着。

第九十九章 计议() 
数日后的一个午后,彭万年用过午饭之后,倒背着双手在内宅书房里走动着。虽然室外一片阳光明媚,但他却因为闹心事而心烦气躁。

    门外一个亲兵大声禀报:“启禀总兵大人,军师求见!”

    彭万年停住脚步,顺口说了一句:“请他进来!”而后将捏在手心里的几封书信重重地摔在书案上。

    门帘掀开的时候,周崇礼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一边走一边焦急地问:“明公,您怎么将王定光安排到辎重营去挖掘地道了呢?我一得到这个消息,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就赶了过来!这个人是个祸害!以我之见,还是除掉为宜!”

    自从那日与定王君臣抓破面皮之后,彭万年本打算解除王定光的兵权,将其软禁起来。但是彭二丫却不知被定王灌了什么**汤,回到娘家连哭加闹,责怪他欺迫定王太甚。

    彭万年一想起这事儿,心里就有点窝火!自己的傻闺女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你爹兵马在手,定王又如何会迎娶你做王妃呢?

    真是女生外向!

    但是这话却不好对周崇礼说,而且彭万年也不认为王定光具有威胁他的实力。虽然这个小子打过两次漂亮仗,有些军事才能,但他孤身一人来此,毫无根基,手下那点人马,也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根本构不成威胁。

    所以,彭万年有些不以为然地对他说:“这次攻下濮州,缴获了许多的粮草金银等物资,以及甲仗兵器等战略储备,以前储藏物品的地道不够用,所以正好将王定光那小子派去当苦力!”

    他见周崇礼仍旧一副执着地样子,又对他说:“王定光是有点小能耐,但是毕竟年岁轻,根基浅,手下又没多少士卒,成不了气候!他手下受伤的三百士卒,俺已下了军令,痊愈之后补充到崔三棱的营里去。辎重营的待遇较低,挖地道又是个脏累苦的活计,用不了多久,他手下的人就得闹着离开!没了手下的士卒,他一个人纵然有三头六臂,又能搅起多大的风浪来呢?军师无需担心!”

    周崇礼听了这话,却并不为所动,执拗地说:“明公!您可不能心慈手软啊!咱们现在已经将定王牢牢地控制在了手中,榆园军其他各营基本都已烟消云散,正是肃清内部异己的时候!”

    彭万年有些不悦地说:“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他将书案上的那几封书信递给周崇礼:“你还是先看看这几封书信吧!”

    周崇礼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丁明吾、宫文彩、王俊、沈迅等人写来的书信,信中一致对蔡乃憨的死因提出了疑问,并谴责彭万年杀死蔡乃亨和殷玉明,吞并蔡营的不义之举。

    周崇礼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

    他口中嗤了一声,用手指捏着信纸,一边抖落,一边不屑地说:“这些人满嘴的仁义道德,其实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如果定王真的落在他们手中,还不是一样的要学曹操?”

    彭万年苦笑着摇了摇头:“朱明坐拥三百年天下,虽然已经亡国,但依然是人心向聚啊!他叹了口气说:“所以俺认为不宜再对定王欺迫过甚了!毕竟以后还需要借助定王的名义,号令各营义军,配合咱们行动呢!”

    周崇礼知晓他的脾气,见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已不好再劝,只好心有不甘地说:“明公所虑甚是……”

    两个人又商议了一会,周崇礼便告辞出来了。

    第二天,天气转阴,先是下了一阵似雾如云的毛毛细雨,而后倒春寒又将毛毛细雨变做了小米大的冰粒儿。阴寒的冷风将漫天的冰粒儿扬撒了一地,到处都响起了沙沙沙的声音。

    在定王府邸内,王定光正与定王、阎尔梅、方以智等人商议。

    王定光微笑着对定王说:“殿下,彭万年虽然将我部调去辎重营,负责挖掘地道,但是好在并没有解除我的兵权,看来彭二丫那招棋起作用了!”

    定王面有得色地说:“那是自然!”

    阎尔梅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高兴地说:“殿下您被迫使用这样的计谋,实在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彭万年性如豺狼,真要是到了利害关头,又岂会顾忌这些儿女私情?”

    方以智也附同这个意见。他捋着胡须说:“我昨日去给人诊病,听说丁明吾、宫文彩、王俊、沈迅等人致信谴责彭万年,我看彭万年多半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没有解除你的兵权!”

    王定光和定王对视了一眼,也觉得两位先生说的在理。他挠了挠头,想出来一个主意,便对众人说:“咱们不能一直被困在彭营!彭万年不是安排我挖掘地道吗?那我就挖出一条通往营外的密道,咱们从密道逃出彭营,另找一家义军!”

    阎尔梅摇着头说:“不妥!《六韬》云:取天下者,若逐野兽,而天下皆有分肉之心!这些义军首领,多半都是绿林豪杰,并无忠心可言!你怎么敢保证,如果咱们投奔了过去,他们不会像彭万年一样有私心呢?”

    方以智点头称是:“如果投奔了过去之后,遇到的也是个嚣张跋扈的家伙,那还不如留在彭营呢!好歹定王与彭万年还有翁婿关系!”他仰天长叹了一声:“唉!说到底,还是咱们没有兵马!在这乱世之中,没有足够的实力,不管去哪里,都只能是依附他们,那就难免会被他们欺迫了……”

    王定光又挠了挠头,又想出来一个主意:“要不这样!咱们从密道逃出去之后,谁也不投奔,谁也不依附!咱们自己拉一支队伍,等咱们的队伍发展壮大了之后,有了实力之后,让别人投奔咱们!”

    阎尔梅白了他一眼,不满地说:“正如密之所言,咱们没有足够的实力,逃出去之后,一旦亮出定王的名号,一定会吸引清军的注意,被大军攻击!你手下能有多少人?最多几百人而已,而且他们都会跟你走吗?即便都跟你走,这点兵马还不够塞清军牙缝的呢!”

    王定光被他说的有些灰心丧气,埋怨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两位先生倒是出个高招啊!”

    阎尔梅和方以智互相望了一眼,一起摇了摇头。

    方以智蹙眉说:“你说的办法,乃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出走彭营!”他略一思转,又说道:“不过,密道还是要挖,虽然是下下之策,但总归是一条退路!”他叹着气说:“咱们得以防万一呀!”

    众人相对,默默无言。

    王定光走出定王府邸的时候,外面的冰粒儿似乎又下得紧了些,小小的冰粒儿被寒风一吹,砸在脸上,有些微痛。

    他放眼望去,四下里白茫茫地一片,天地间依旧是冰封气象。节气早已打春,却仍然看不出半点春色来。

    他嘴里低声地咒骂了一句,裹紧了衣服,低着脑袋,冒着风雪走了。

第一百章 法事() 
濮州被榆园军彭万部年攻下之后,清朝摄政王多尔衮下严旨,斥责张存仁,命其戴罪立功。三省总督张存仁急调周边八旗、绿营兵丁,准备汇集兵马,一举夺回濮州。

    彭万年闻讯之后,也立即以定王的名义檄调周边的各部义军发动军事进攻,以减轻已部的压力。但是各部义军不齿于彭万年的恶劣行径,应者寥寥。

    彭万年足足等了半个多月,也没见其他各部义军按照期发动军事行动。眼看清军各处兵马即将合围,无奈之下,他只得下令,将濮州城抢掠一空,而后灰溜溜地返回彭营老营。

    彭万年不但没有保住濮州大捷的胜利果实,反而因为他毒杀蔡乃憨,火拼蔡乃亨和殷玉明的恶劣行径,丧失了道义的制高点,导致各部义军不再与他团结合作,失去了扩大胜利的大好时机。这一愚蠢的行为,令各地抗清的仁人志士切齿唾骂!

    彭万年撤回老营之后,清军大兵趁机收复濮州。张存仁见榆园军重又龟缩于榆林,只得放弃进攻,将兵马遣散,另寻良策。

    一声春雷响起,惊蛰便破土而出,春分接踵而至,转眼便到了顺治五年三月,天气骤然暖和起来。

    田野树林脱去厚厚的冬装,换上了粉嫩的春装。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春意盎然,到处都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气息!

    农谚云: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由于马上就要开始春耕,所以不管是清军还是榆园军,全都偃旗息鼓,暂时罢止了刀兵。

    彭万年在内宅书房,一边筹算着,等春耕一过,就开始组织进攻;一边盘算着,彭二丫的预产期只有两个月了,届时自己便要升级做外公,而彭二丫母以子贵,地位则更加稳固了。

    这时,一个亲兵从门外领来一个探子。

    这个探子单腿跪地,气喘吁吁地禀报:“急报!今日清晨,清军数千人马从大名、开州一路迤逦而来!动向不明!”

    彭万年既惊且疑地问:“什么?这个时候开战?”他摸了摸下巴,又问道:“其他各处的清军动向如何?”

    探子回答说:“其他各处未曾发现调兵迹象!”

    彭万年揪着钢针一般的短须猜疑起来:“奇怪了!张存仁这只老狐狸怎么会在春耕期间发动战事呢?他并无攻打营寨的良策呀?怎么会贸然派一支孤军前来攻营呢?”

    他一时摸不清头绪,便对探子说:“再探再报!”

    探子出去后,他又让亲兵将军师周崇礼请来。不一会的功夫,周崇礼就来了。两个人商量了好一阵儿,也猜不透张存仁的用意。

    彭万年奏请了定王,请来了方以智、阎尔梅,召集各营大小头领,连王定光也一起来议事大厅议事,共同商讨对策。

    午后时分,众人正等得心焦的时候,探马又来报告,清军兵马一路行来,队伍中一直有铃、钟、磬、鼓的乐声传出,现在已经在彭营北面的树林外停顿了下来,设下法筵,摆了一座七层高的法坛,一群穿鹤氅道衣的道士们正在做法事,而且清军还用弹弓向沿途的树林发射了许多浸过血的黑豆。

    探子说完,呈上来一小捧沾了血渍、泥土颗粒的黑豆。

    彭万年伸手捻出一粒,仔细看了看,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大厅里窃窃私语,一片议论声。

    彭万年看向周崇礼,向他问道:“张存仁这只老狐狸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周崇礼想了想,说:“我看他们一定是在对咱们下咒!”他顿了一顿,又抛出一个疑问:“要不他们干嘛带着一群道士跑这么远来做法事呢?”

    他的话刚一说完,大厅里一阵乱吵吵的怒骂声,反应十分强烈!

    “他娘的清狗太不要脸了!攻不破咱们彭营,就开始用邪门歪道了!”

    “张存仁这个狗官,净玩邪的!”

    “就是!这老小子净干些断子绝孙的事情!”

    他们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被人刨了祖坟似得!

    王定光有些不以为然!堂堂的三省总督,不思谋着如何进攻,却搞这些贻笑大方的迷信活动,张存仁这是黔驴技穷了吗?

    不过看来明朝人挺忌讳这事儿!真够迷信的!

    倒是方以智,不愧是明代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科学家!他一边摇头一边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下咒这种无稽之谈,岂可信之!”

    周崇礼见方以智驳斥他的意见,颇为不高兴地说:“那么请问方先生,清军数千人马孤军深入,带着一群道士跑到咱们的营盘附近做法事,所谓何事呢?”

    方以智一时也理不清头绪,只得如实说道:“清军的这次行动,实在令人费解!我也猜不出他们所谓何事!”停了一下,他又忧心忡忡地说:“不过,我总觉得此事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周崇礼冷笑了一声:“那现在该怎么办?由着他们把法事做完,然后扬长而去?”

    方以智双眉紧锁,摇头不语。

    彭万年一捶条案,大声说:“管他娘的是不是在做法事!先打了再说!”

    他随即下令:“胡正功率领本部人马由左侧出击!刘立方率领本部人马由右侧出击!张纪君率领本部人马从中路出击!”

    三人轰然应诺,各自率领手下人马出击去了。

    清军阵前摆了一座由木桌拼凑而成的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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