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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具尸体被砍得血肉模糊,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殷红而又粘稠的鲜血流淌在大堤上,久久不愿渗入地下。
憨得满大声叫道:“抗命不尊者,便是如此下场!”
周围的绿营兵鸦雀无声,眼里除了恐惧之外,似乎还有一丝其他的情绪隐藏在里面。
憨得满见众人不敢做声,志得意满地笑了一声,又板起脸来喝道:“有胆敢违令者、偷懒者、怠惰者,一律就地格杀!”
千总黄定权在一旁劝说道:“诸位快动手吧!你们不掘自然有别人掘!何苦与自己的性命过意不去呢!”
一些胆小的士兵被刚才血腥而严厉的军法吓住了!他们交头接耳地议论了几句,慢慢地,有一些士兵屈服了,开始用镐头刨土。
憨得满得意地冷笑了一下,命令手下的满洲兵将那些死尸拖走。
人都有从众心理。当其他士兵看到有人在挖掘大堤的时候,也开始迟迟艾艾地开始干起活来。
齐二狗东张西望了一下,用手指戳了戳邓达:“舅,咱挖还是不挖?”
邓达从鼻孔里抠出一块鼻shi,使劲弹到远处,仿佛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挖吧。”停了一下,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反正咱家在黄河北!再说咱是奉命行事……”说到最后一句,他明显底气有些不足……
第一百二十章 水淹榆园(一)()
白天酷热的暑气被一阵风刮走,傍晚的时候,一片片乌云从天边飘来。它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仿佛在商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它们招朋引伴,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堆堆的乌云就挟带着一道道闪电急速涌来,一阵阵雷声紧蹑其后,轰隆隆地追了过来。
只刹那间的功夫,狂风开始大作,乌云不停地翻卷滚跌,顷刻间便密布天空!紧接着,豆大的雨点随着隆隆的雷声,噼里啪啦地砸落了下来,打得地上的尘土一阵飞溅!一霎时,急密的雨点连成了线,哗哗地下了起来,似乎是天上的银河被人捅了一个洞,雨水从半空中倾泼而下。
由于地道潮闷,榆园军营众大多都不愿居住其中,他们在被焚毁的榆林中搭建起了简陋的住宅。
此刻,王定光望着屋外的瓢泼大雨,对赵静虎说:“地道的各个入口都检查过了吗?这场雨很大,小心雨水流进地道!”
“都检查过了!”赵静虎回答说:“再说咱们地道里有引水沟,就算进点水,也不怕!”
王定光点点头,又向屋外望去,却见雨幕里影影绰绰奔出一个人影儿来。待走进了一看,原来是何宗林。
“不好了!不好了!河汊里的水暴涨!已经漫过岸边了!”何宗林一边跑一边喊。
王定光冲出屋外,大声问道:“河汊里的水怎么会漫过岸边?”
何宗林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船上的老艄公说,八成是黄河决口了,河道地势低洼,所以水先漫过来,再等一会估计就会有大水涌来!”
“怎么会决口?”王定光觉得脑袋瞬间就大了!
赵静虎叹着气说:“唉!真是应了老辈人那句话,两年一小灾,三年一大灾。”
“赶快通知所有人尽快登船!”王定光认为现在不是慨叹的时候,而是应当尽可能及时地通知所有人。
雨幕中,报警的铜锣被敲的一片烂响!榆园军部众听到警报立即向河汊的停泊的船只跑去,只是地道中的许多人却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全部逃出,许多人被水淹死在地道内。
洪水由最初的缓慢流淌渐渐变得湍急起来,不一会就变成了脱缰的野马,一路狂奔而来,势不可挡!怒浪巨涛,吼若雷鸣!
大部分榆园军的营众都没有来得及登船,他们有的被淹死在地道内,有的被洪水冲走,有的爬上了房顶,有的抱着木板等漂浮物逃生。
王定光最先派人通知了定王、方以智等人,将他们护送到了船上。彭万年等一些榆园军中的高级将领也及时获得了消息,登上了船只。
这场雨下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才逐渐收住了手脚,洪水也逐渐变得平缓起来。彭万年命人驾着船只四处搜寻幸存者,一艘艘船只在宽阔的水面上来回逡巡,搜索着大难不死的幸运儿。王定光也带着手下,驾船四处去搜索幸存者。
正当他们忙于救人的时候,一只六桨的网梭船飞驰了过来。
“报!”立在船头的一个榆园军士卒大声报告:“西面五里地处,发现大批清军战舰,正在顺流而下,向我军扑来!”
“什么?……”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个关节清军居然率军来攻,那只能证明一点:大堤极有可能是清军掘开的!
现在榆园军遭受灭顶之灾,只剩下一少部分人,又缺少船只和水战武器装备,如何是大批有备而来的清军的对手呢?
方以智顿足道:“以水代兵!张存仁这个老狗,果然毒辣!”
在中国古代历史上,黄河流域的交战双方经常采用“以水代兵”的方法,人工掘开黄河大堤,水淹敌人。最早的一次记录是魏惠王十二年,楚国出师伐魏,“楚师决河水,以水长桓之东”。而最近的一次,则是明崇祯十五年,李自成三打开封,明军总兵卜善掘朱家寨河堤企图水淹敌方,李自成反“决马家口以陷城”,黄河决口后,水漫城濠,开封全城覆没,淹死30多万人,开封东南“凡六、七百里,尽成巨浸”。
定王吓得脸色发白:“这可如何是好?”
周崇礼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转,在彭万年耳边低语了几句。
彭万年微微点了点头。
周崇礼指着旁边一艘巨大的运粮沙船道:“殿下无须惊慌!您和方先生等人乘坐那艘最大的沙船先走吧,彭总兵会率领手下士卒断后!”
这种沙船平底、方头,适合在水浅多沙滩的内陆航道航行,正是前些日子截断过来的运粮船。
彭万年也附和道:“是啊,殿下!你们先走,就由老臣在后面抵挡清兵!”
定王没想到彭万年在关键时刻居然变得如此忠心了,心内颇有些感动:“那,就拜托老卿家了!”说完他郑重地施了一礼。
彭万年赶紧用手扶住:“事不宜迟,殿下快快登上大船,先行撤离吧。”
有士卒在两船中间搭了跳板,扶着定王慢慢走了过去。
定王上了大船又想起一事,向对面说道:“周先生也一起过来吧!你是文人,等下厮杀起来,如何逃脱?”
周崇礼暗暗叫苦,他方才向彭万年建议,让定王坐上挂着旗号的最大的沙船,吸引清军的注意,而后他和彭万年乘坐小船趁机逃走。
“多些殿下关爱!臣要和彭总兵共进退!”周崇礼敛衽行礼道。
“额,好吧……”定王也不强求。
方以智、阎尔梅等人也都登上了沙船,彭万年派了大大小小十几只船护卫在周围,顺流而下,向东驶去。
彭万年见定王等人乘坐的船只驶远了,也带着大批手下驾着许多船只,急急惶惶向南逃去了。
王定光与何宗林、刘志飞等人驾船在营区搜救落水的人,待他们赶来时,定王和彭万年的船队早已走远了,只有几只负责传递情报的六桨的网梭船还在附近徘徊,侦查清军动向。
王定光急忙派人上前打听情况,网梭船上的榆园军士卒将定王的逃离方向指给了他,王定光立即率领手下人向东去追定王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水淹榆园(二)()
张存仁在战舰上听说榆园军分成大小两股,分别向东边和南边逃窜,立即也将船队分成两支,分头追击。
王定光等人的船小,速度较快,追了一阵,便追上了定王的船队。两下合在一处,也达到了二十余只船。
由于沙船行进速度较慢,不过半个时辰,就影影绰绰看见了清军的战船,望斗上的士卒敲响了报警的梆子。众人商议了几句,决定让王定光留下阻击清军。
为了保护掩护定王先行撤退,王定光选了些水性好的士卒,分别驾驶十几只沙船、十橹苍山船、鹰船、网梭船调转船头,向清军驶去。
清军三只双桅中型赶缯船带着二十余只小船,排成品字形急速追来。王定光让手下船只排成半月形的阵势,对冲了过去。
由于都是内河船,船上都没有配备火炮,只有一些火铳和弓箭。王定光让盾牌手站在前面,给身后的同伴提供保护,又让手下人将火铳和弓箭都准备好,随时准备发射,其他人则各执长短兵器,准备厮杀。
隔着十几丈远时候,王定光一声令下,榆园军士卒就将弓箭火铳射向了对方,清军也不甘示弱,随即开火。
双方就用弓弩火铳砰砰棒棒对射了一番,待冲得近了,双方的小船先抵在一起杀了起来,而后双方的大船便都赶了上来。
双方大船靠近了之后,士兵们都纷纷扔出飞抓,一些飞抓勾住了清军赶缯船的船帮和护板,还有一个飞抓正巧落在了一个清军水手的臂膀上,士兵们然后使劲拉扯飞抓尾端的绳索,飞抓钩进清军水手的肩膀,痛得他哇哇大叫,旁边一个同伴用短刀隔断了飞抓的绳索,这才算是解了他的围。
双方的船只很快就靠在了一起,接舷战开始了。
清军仗着人多势众,纷纷扔出飞抓,荡着秋千跳到对方的船上,榆园军士卒则举着长矛、挠钩刺杀,有的清军被刺中,有的安全地跳了过来,然后拔出短刀厮杀起来。两边的长枪隔着船帮互相乱戳,不时有人被长矛刺中,惨叫着倒在甲板上。
对战了一阵儿,榆园军人少、船少,渐渐抵挡不住,船只一艘接着一艘被占领。王定光见势不妙,忙命人舍弃了大船,都转移到了小船上,准备突围。
一声唿哨,四五艘小船各载着一些榆园军士卒飞快地向后划去。由于小船速度较快,清军大船跟不上,只得也命令一些小船蹑后追击。
王定光等人拼命划船,过了一会儿,总算是摆脱了追兵。他们驾着几艘小船正在行驶,突然看见左前方有几艘清军的小船正在围攻一直榆园军的船只。
那船上的人似乎也看见了王定光等人,船尾一个人朝着他们高声急呼:“救俺!救俺!天家血脉在此!”
旁边的清军听见这话,攻打的更加紧急了,那艘船的形势岌岌可危!
王定光急忙命人将船划了过去。不一刻的功夫便冲到了跟前,王定光仔细一看,原来是樊呈祥!
他右手拎着沾血的腰刀,怀内绑着一个婴儿,正在哇哇大哭,周围几个血拼力战的人全是内侍。
王定光等人不由分说,便加入战团,一阵冲杀,总算是冲到了樊呈祥的跟前。
“世子殿下,总算有人来救咱们了!”樊呈祥喜极而泣。
由于有了生力军的加入,战局很快扭转,清军斗了一阵,便败落了,驾着船只逃跑了。王定光问了樊呈祥,方才得知,洪水来得太猛太快,王妃没来得及逃出来,他们拼死救出世子,驾着小船一路逃来。
众人又驾驶着船只去追定王。
四下里到处都是水茫茫一片,秦老头和秦狗剩抱着一根枯树,随波逐流。远远地看见有个人抱着一小块木板在起起伏伏。待飘近了一看,原来正是军师周崇礼。
清军大股部队追击彭万年,双方在南边鏖战了一场,彭万年抵挡不住,只好驾着小船分头突围,周崇礼上了另外一艘小船,在逃跑的过程中,破损的小船被清军大船犁沉,他抱着一块碎木板漂流至此。
由于木板太小,浮力不足以承受他的重力,所以每当他停下手脚划水,想要休息的时候,木板就会跟着他一起下沉,他只好再次划水。
当他看见秦老头爷孙俩抱着一根枯树后,立刻高声叫喊,向他们求救。
秦老头向那边望了一眼,对他孙子说:“军师曾经赏给你块点心咧!做人要记得报恩!咱爷俩赶快划过去吧!”
秦狗剩儿点了点头。
秦老头和孙子划着水,靠近了周崇礼。
周崇礼连忙舍弃了小木板,攀在了枯树上。谁知三个人的重量太重,一下子就将枯树摁进了水里。
秦狗剩儿一个没防备,呛了一口水。秦老头赶紧松开手,枯树这才重新又浮了上来。
秦老头对周崇礼说:“你先抱住枯树休息会,俺去用小木板。”
周崇礼连着呛了几口水,这会儿累得够呛,抱住枯树就不撒手了。
秦老头再想要去找那块小木板,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手足并用来凫水。
过了一会,秦老头觉得体力有些不支,便对周崇礼说:“军师,俺有些累了,换你来凫水吧!”
周崇礼抱紧枯树,摇着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