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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先前哪怕听到寿陵君景舍麾下五十万大军溃败亦不为所动的禹王赵元佲,终于面色动容,在神色复杂地思忖了一番后,长叹一口气。
是的,新年的春播,最好是在四月初就播种,否则,一旦误了播种的时节,将会严重影响当年的收成。
而这件事,雍丘战场上二十几万魏方军队,居然就只有肃王赵弘润在考虑,就连他赵元佲,先前也只是想着如何尽快向大梁报讯,想着如何善后。
第一次,禹王赵元佲心生一种『我不如他』的感觉。
当然,禹王赵元佲素来心胸宽广,否则也不会视权利、地位无物,在当初辅助赵元偲登上大位后,便功成身退、隐居养伤,因此,虽然有些惭愧,但赵元佲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当即命人通报全城,让全城百姓抢种谷物。
要知道,为了这场战争,魏国的经济底子已变得千疮百孔,市面上的米价比往年都上涨了不止一倍,倘若今年魏国的收成不佳,那么,即便战胜了楚国与韩国,魏国亦将面临一场比战争更可怕的灾难。
一日后,即四月初七,禹王赵元佲派往大梁送递捷报的信使,便火速赶到了魏国王都大梁,凭借禹王赵元佲的私印,那名信使很荣幸地进入了皇宫,得到了魏天子赵元偲的亲自召见。
当时,目前已移居『甘露殿』的赵元偲,在这座宫殿召见禹王赵元佲的信使。
经大太监童宪的转递,赵元偲看到了弟弟禹王赵元佲的亲笔书信,得知魏军已在雍丘大败寿陵君景舍的百万大军,心中忧愁顿时消退,万般欢喜,就连精神都为之振奋了一些。
如何不欢喜?
要知道,这场战争中魏国最大的三个威胁:秦国已与魏国结盟;韩国因为太原、雁门、代郡三地有林胡、匈奴大举入侵,被迫撤兵,据前段时间南梁王赵元佐送回来的捷报,魏军已展开全面反击;而近几日,驻军雍丘、进逼大梁的楚国百万大军,亦被禹王赵元佲、肃王赵弘润击溃。
虽然据禹王赵元佲战报中所言,叛将南宫垚并未受诛,率军返回了睢阳,可这相比较秦、韩、楚三方威胁,又算得了什么?
在解除了秦、韩、楚三方威胁后,区区南宫垚,何足挂齿?只要能想办法筹集一批粮草,朝廷随时可以征讨南宫垚,将那个背弃魏国的家伙擒杀。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忠心耿耿的大太监童宪头一个恭贺。
“哈哈哈。”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赵元偲感觉今日精神无比振奋,满脸红光地吩咐道:“童宪,速速令内侍监将这个喜讯报之全国,让国人得以喜贺此战大捷!”
“是!”
童宪笑容满面地应道。
仅仅一个时辰,诸大梁朝廷官员率先得知这个喜讯,纷纷弹冠相庆。
同时,冶造总署与兵铸局的作坊,也暂停了赶造军械,毕竟在这些日子里,冶造总署与兵铸局的工匠们日夜赶工,早已精神憔悴,全凭着保家卫国的一口志气强撑着。
而如今,国难化解,这些工匠们绷紧的精神难免也垮了下来,甚至据说,有些工匠在放工后大病一场,吓得冶造总署的署长王甫请来城内的医师到处跑,为这些工匠诊断病况。
结果无他,皆是积劳成疾而已。
四月上旬至四月中旬,魏军战胜韩军、楚军的喜讯,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传遍了全国各地,无数国人涌上街头,庆贺这场艰难的胜利。
值得一提的是,待等到四月中旬的时候,韩国派来了使节,正是当初与肃王赵弘润有过一面之缘的韩国士大夫韩晁、赵卓二人。
此时,先前出使秦国的礼部尚书杜宥,已返回了魏国,遂在礼部本署接见了这两位韩国使节。
韩晁、赵卓二人的来意很简单,无非就是与魏国媾和停战而已,毕竟目前,非但有南梁王赵元佐、魏将姜鄙分别攻打韩国的邯郸郡与代郡,还有林胡、匈奴等异族乘机犯境,虽然说雁门守李睦第一时间率领雁门军返回了雁门,主持大局,但面对着已经扩散的异族兵祸,纵使是雁门守李睦,短时间内也难以稳定局势。
更要命的是,韩国北方的东胡似乎也听说了『太原』、『雁门』、『代郡』三地的事,在边境聚集兵力,多半是打着趁火打劫的主意。
在这种种威胁下,韩国唯有向魏国求和,让南梁王赵元佐与魏将姜鄙分别撤兵,只有取得魏国的谅解后,韩国才能抽调兵力,抵御林胡、匈奴、东胡等外族。
而赵元偲也是清楚这一点,因此,故意以『抱恙』作为借口,拒不传召韩晁、赵卓两位韩国——虽说魏国的经济底子也因为这场战争变得千疮百孔,无力复征韩国,但若不趁机狠狠敲韩国一笔竹杠,怎么对得起这场艰难的胜利?怎么对得起在这次战争期间牺牲的诸多魏军兵将呢?
毕竟战后的抚恤,不知还要花掉魏国多少财富,倘若能从韩国这边敲竹杠取得一些战争赔款,也利于魏国恢复元气。
第1255章:韩国求和()
在收到禹王赵元佲送来的捷报的当日,赵元偲选择在凝香宫下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思念两个儿子的沈淑妃。
毕竟沈彧的大儿子赵弘润,前些日子从秦国率军返回大梁时,只是在大梁城郊的『浚水营』驻扎了两日一宿,便迅速赶往雍丘,在此期间除了派人进城向沈淑妃报了个平安,连城门都没进。
没办法,身为一军主帅,赵弘润必须以身作则,毕竟思念亲人的,可不是只有他一人。
正因为如此,尽管有大儿子前来报平安,但沈彧依旧十分思念两个儿子,此时赵元偲到凝香宫下榻,向沈淑妃告知『雍丘大捷』的喜讯,同样也是告诉后者:你两个儿子即将凯旋而归。
几日后,韩国使节韩晁、赵卓再次恳请求见魏天子赵元偲,但仍旧被赵元偲借『身体抱恙』拒绝。
无奈之下,韩晁、赵卓唯有花钱打通化解,走雍王弘誉这条路子,毕竟此时在大梁,魏天子赵元偲已逐渐远离朝政,由雍王弘誉摄政,虽然雍王弘誉仍然没有获得『太子』、『储君』的尊贵头衔,但实际上的权柄,已与太子楚军无异。
如今雍王弘誉所欠缺的,只是一个公布于众的名分,在没有确实得到『太子』、『储君』这个尊贵的头衔前,倘若他出现什么严重过失,魏天子还是有可能随时罢免的——罢免太子,与罢免摄政的皇子,后者远远不如前者影响大。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雍王弘誉严厉警告府上的门人以及他的亲眷们,绝对不允许收受韩使韩晁、赵卓二人的贿赂,毕竟他此时距离储君就只有一步之遥,似襄王弘璟、庆王弘信,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巴不得他犯错呢。
因为一些贿赂导致名声受损,甚至被襄王弘璟、庆王弘信借机攻讦,雍王弘誉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
于是乎,韩晁、赵卓二人送到雍王府的几箱财宝,皆被雍王府的府卫退回驿馆。
同样退回财宝的,还有赵弘润的肃王府。
虽然肃王赵弘润本身目前并不在大梁,但韩晁、赵卓二人岂敢落下这位魏公子?因此,他俩置备了一份与赠送雍王弘誉的礼物一模一样的厚礼,亲自送到了肃王府。
而在肃王府当家的,乃是赵弘润的小夫人羊舌杏,虽然羊舌杏是弱质女流,但也明白这份厚礼万万收不得,否则会给她的夫君惹来闲言闲语。
因此,羊舌杏便命府上的肃王卫,将这份厚礼也送还了驿馆。
雍王弘誉的路子走不通,肃王弘润的路子也走不通,韩晁、赵卓两位韩使急得六神无主,到处花钱希望打通关节,结果除了被几个自称掮客的大梁本地无赖骗走了一些钱财外,没有丝毫收获。
也难怪,毕竟这场仗,韩军总帅、康公韩虎那可是打着『覆亡魏国』的口号率军来攻的,远不止攻占魏国几座城池那么简单,在这种情况下,大梁城内那些有头有脸的贵族、朝臣,怎么敢、怎么会收取韩人的贿赂?
哪怕其中有一些见财起意的无良贵族,最后还是收取了韩晁、赵卓二人呈递的贿赂,也只是打着『光收钱、不办事』的主意——为韩人说话?在魏天子还未透露口风前,这属于严重的****,只要是有脑子的贵族与朝臣,都不会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些钱财为韩国说项。
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士大夫韩晁想出了一个「狠招」,他与同为使节的赵卓,一同带着被卷铺盖,住在了皇宫正门口,在那里用饭、在那里睡觉,美其名曰:随时等候魏王召见。
对于这种无赖的做法,守卫皇宫的禁卫军亦是哭笑不得。
任由韩晁、赵卓二人吧,有碍观瞻;可若是要强行驱逐吧,对方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韩国使臣,倘若禁卫军强行驱逐的话,日后传出去,天下人反而会指责魏人不懂礼仪,连对待他国使臣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于是,禁卫军只好将这件事禀告魏天子赵元偲。
不得不说,魏天子在听说此事后,亦是啼笑皆非,毕竟韩晁、赵卓二人也是韩国素有名望的士大夫,如今为了求见他,做出这种无赖之举,这着实让人感到意外。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韩国目前的处境的确很艰难,否则,似韩晁、赵卓这两位韩国的士大夫,断然不会自毁颜面、做出这种无赖般的无奈之举。
待等到四月十五日前后,韩使韩晁、赵卓二人已在大梁汴京宫的正门外风餐露宿了整整五日,哪怕有一日天下小雨,这两位韩国使臣依旧正襟危坐在宫门前,对附近一些得知此事后前来看热闹的魏人视而不见。
在得知此事后,魏天子赵元偲在稍一思忖后,终于决定召见这两位韩国使臣。
毕竟对方已经如此低声下气,若他还丝毫不给对方面子的话,这就太过了。
于是,魏天子赵元偲命人知会礼部,由礼部尚书杜宥牵头,传召韩晁、赵卓二人。
守得云开见月明,韩晁、赵卓二人欢天喜地地带着铺盖卷回到驿馆,在沐浴更衣之后,跟随礼部官员入宫参见魏王。
说是参见魏王,但实际上,与韩晁、赵卓二人打擂台的,乃是户部尚书李粱与礼部尚书杜宥。
仗着己方是「战胜国」、且韩国目前局势艰难,户部尚书李粱狮子大开口,吐出一条条割地赔款的条件,听得韩晁、赵卓二人不由地频繁擦汗。
“李粱大人,这些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能否减轻些许?”韩晁艰难地恳求道。
户部尚书李粱闻言冷笑道:“贵国与我大魏三次战争,皆由贵国挑起,更有甚者,此次战事,贵国背弃协议,失信于天下,悍然出兵攻打我大魏,幸亏我大魏历代先王英灵护佑,不使我魏人国破家亡。……如今贵国求和,若轻易与之,叫我等如何面对举国千千万万的国人,如何面对前线浴血奋战、不顾伤亡的英勇军士?”
在旁,礼部尚书杜宥,亦有违他平日光明磊落的形象,阴测测地说道:“或许,两位尊使更希望与肃王殿下洽谈此事……两位尊使也不用着急,九日前,肃王殿下已在雍丘击溃寿陵君景舍百万楚军,此刻正在一路追击楚军,倘若这回肃王殿下无闲情逸致反攻楚国的话,不日即可回归大梁,到时候,两位尊使不妨与肃王殿下洽谈。”
这一番话,听得韩晁、赵卓二人脸都白了。
他们岂会不知,杜宥口中的『肃王殿下』,即是他们韩人口中的『魏公子润』。
虽然在赵弘润看来,『宁邑之战』其实没有必要,是他被南梁王赵元佐给坑了,但是韩人并不这样看待。
『宁邑之战』在韩国引起的骚乱不安,那是非常严重的,毕竟在那场战事后,韩国的雁门守李睦、北燕守乐弈,再加上上将军暴鸢,集三位『北原十豪』豪将,且其中两位还是从来没有败绩的李睦与乐弈,都没有战胜那位魏公子润,只与对方打了一个平手,可想而知韩人在得知此事后的恐慌。
一个魏公子润,就能力敌李睦、乐弈、暴鸢三大豪将,那么,再加上南梁王赵元佐、魏将姜鄙、临洮君魏忌、大将军司马安等诸魏国的名帅名将呢?就凭如今被林胡、匈奴、东胡趁火打劫的韩国,挡得住魏国的精兵猛将么?
更要命的是,此次在山阳县时,那位魏公子润也不晓得是因为震怒于韩国豪将剧辛的『破城后纵兵三日』命令,还是因为韩国此前背弃了与魏国的协议的关系,非但下令处斩了剧辛,还坑杀了两万韩兵,这无异于给韩国传达了一个讯息:魏公子润对韩国很不满!相当不满!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等魏公子润彻底击溃楚国军队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