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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封锁了各处要道,几乎彻底截断了魏太子赵润与魏国本土互通消息的渠道——纵使是赵润身边随行的青鸦众,短时内也难以突破韩军的重重阻碍。
正因为如此,后来韩釐侯韩武伪造了一份假战报企图诓骗赵弘润时,赵弘润只能凭着对南梁王赵元佐在才能方面的信任与认可,断定那是一份假的战报,而不是通过确切的消息来源去辨别。
而同样的道理,南梁王赵元佐与成陵王赵燊,目前也无法得知赵弘润在韩国的消息,只知道那位太子殿下确实是率领鄢陵、商水两支军队潜入了韩国腹地,但是近况如何,却丝毫不得而知。
“多久未得到太子殿下的消息了?”成陵王赵燊语气有些颤音地问道。
听闻此言,仿佛是看穿了成陵王赵燊的心思,南梁王赵元佐镇定地说道:“贤兄不必如此惊慌,太子麾下有鄢陵军、商水军两支精锐,整整十万人,岂是如此轻易就会被韩人击败?”
平心而论,虽然心中对此亦有些顾虑,但从理智来说,南梁王赵元佐是毫不相信那则谣言的——只是这件事利害关系太大,使得他心中也稍稍有些不安罢了。
太子赵润,那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击败的人么?
那可是敢在他南梁王赵元佐面前,隐晦说出「我不怕你造反、因为我我自信能收拾你」那番豪言的人,至少在南梁王赵元佐看来,赵润比他父亲赵偲更有魄力,也更有雄才伟略。
这样的人物,岂会被韩人轻易所击败?
不得不说,虽然南梁王赵元佐与太子赵润彼此矛盾重重,但前者对后者的判断还是非常准确的,但有一件事,南梁王赵元佐误判了,那就是他低估了这则谣言对魏国造成的破坏。
简单来说,虽然他及时下令封锁了这则谣言,但这则谣言还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南燕、酸枣一带,两地的百姓,几乎都在私底下谈论这件事,且造成了民心上的恐慌。
这也难怪,毕竟太子赵润如今在魏国的知名度以及威望实在太高了,尤其是当魏天子赵偲正式确立了后者的储君地位后,使得整个魏国上上下下,几乎都已潜移默化地接受了太子赵润即将成为他们的王的这件事,就连朝中大臣,亦在赵润面前自称臣、微臣等等——太子赵润在魏国的地位与权利,其实已与君王无异,充其量就差最后一道「登基大典」的例行公事而已。
正因为如此,倘若赵弘润不慎战死于韩国,那对魏国而言,不亚于君王驾崩般的震动,似这等足以震惊整个魏国的大事,又岂是南梁王赵元佐想封锁消息就能封锁住的?
这不,两日内,这则谣言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愈演愈烈,甚至于,就连镇反军的兵将们,亦受这则谣言影响,军心惶惶、士气大跌。
这让南梁王赵元佐亦是心中暗恨,暗骂赵润:竖子以千金之躯赴险,简直愚蠢至极!
又过两日,这则谣言从南燕、酸枣两地,终于传到了魏国的王都大梁,且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
最先得知的,乃是大梁府府正褚书礼。
当日,正当这位府正大人在官署内批阅文书时,忽然有官署内的令吏火急火燎地前来禀报:“府正大人,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褚书礼疑惑地抬起头来。
只见那名令吏一脸焦急地说道:“今日署内的衙役上街巡逻时,听街上百姓在议论一则谣言,致使民心惶惶。”
“哦?什么样的谣言竟能使民心动荡?”褚书礼起初并未在意,放下手中的毛笔,端起案几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而此时,就见那名令吏咽了咽唾沫,艰难地说道:“有人传闻,说太子殿下率军偷袭韩国遭遇伏击,败走巨鹿、生死未卜……”
“咣当——!”
褚书礼手中的茶盏失手摔落在地,摔成几瓣,只见他顾不得擦拭下颌沾湿了胡须的茶水,睁圆了眼睛一脸惊骇地喝道:“你、你……放肆!你、好大的胆子!”
听闻此言,那名令吏急切地辩解道:“大人,非是下属斗胆诅咒太子殿下,而是街上的百姓们……他们就是这么传的啊!”
褚书礼张了张嘴,脸上闪过震惊、愤怒、惶恐等许多神色,半响后这才艰难问道:“当、当真?”
那名令吏连声说道:“大人,千真万确啊!……这么大的事,小人纵使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胡诌啊。”
听了这话,只见褚书礼张着嘴,忽然伸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只感觉自己口干舌燥。可待他伸手想喝口茶润润喉时却摸了个空,仔细一瞧他这才发现,平日里珍爱的茶盏,此刻早已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倘若是在平日里,他这会儿肯定要心疼得半死,但此时此刻,他心中却无半点肉疼,因为他整个人都被那则谣言牵动了心神,被唬地六神无主,甚至后背隐隐有丝丝凉意往上冒。
这也难怪,毕竟这则谣言的破坏力实在太大了,它在破坏力远远不止「太子殿下生死未卜」那么简单,它还牵连到后续一连串的事,比如说,倘若果真发生了那样不幸的事,他魏国将由谁来继承大统,究竟是皇孙赵卫,还是诸位已封王的皇子,比如襄王赵璟、燕王赵疆、颐王赵殷,亦或是桓王赵宣——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当,他魏国或有可爆发新一轮的内乱。
在沉思了片刻后,褚书礼舔了舔嘴唇发干的嘴唇,沉声说道:“派出官署内所有衙役,令其封锁大街小巷,禁止百姓私议此事,再派人追查谣言的源头。……另外,再派人去大理寺以及城中的禁卫署,请二署协助,配合我大梁府封锁这则谣言!”
“是是。”那名令吏连连点头,躬身而退。
然而,即便大梁府府正褚书礼很快便做出了应对,但由于这则谣言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以至于在很短的时间内,这则谣言便传遍了大梁朝野。
当这则谣言传到大理寺时,大理寺的反应与大梁府类似,虽然老卿正徐荣已不长处理事务,但接替这位老大人职务的少卿杨愈,亦深知这则谣言的破坏力,因此在得知大梁府派人求助、请他大理寺帮忙压制谣言时,少卿杨愈丝毫不敢怠慢,倾尽了官署内的衙役、捕快,令其上街巡逻、封锁谣言。
随后不久,大梁城内的「禁卫署」亦收到了消息。
所谓的「禁卫署」,即是「大梁禁卫衙门」,这座官署的前身乃是「兵卫府」,自从前太子赵誉将兵卫、禁卫、郎卫这「三卫军」统合之后,禁卫军便成为了大梁城内的唯一卫军。
此后,禁卫军将其司署从皇宫内搬出,搬到了城内原来的兵卫府,从此脱离了内侍监的监视与掌控,成为前太子赵誉的直属卫军。
后来新太子赵润上位之后,这支禁卫军则又归属新太子赵润直属。
禁卫军的大统领,目前仍是原三卫军统领李钲,副统领则是太子赵润的前宗卫长卫骄,他二人在得知了城内传论的这则谣言后,亦是大惊失色。
当时,李钲当机立断地下令禁卫军于全城戒严,并勒令追查出这则谣言的来源,而副统领卫骄,更是亲自率领禁卫于大街小巷追查谣言的来源,务求找到那胆敢中伤他家殿下的造谣者。
于是乎,在短短半日间,大梁城全城戒严,一队队身披甲胄的禁卫军迅速封锁了大街小巷,挨家挨户彻查谣言的源头,这反而使得城内的百姓更加惶恐不安——倒不是畏惧于那些禁卫,而是惊恐于那则谣言的真实性。
因为在一般百姓看来,若这则谣言子虚乌有,大梁府、大理寺,以及禁卫署,何以如此兴师动众呢?
不得不说,所谓事急则乱,褚书礼也好、杨愈也罢,亦或是李钲以及卫骄,他们因为意识到这则谣言的破坏力,希望尽快辟谣,却忽略了他们的举动,反而容易引起城内百姓的惶恐。
这不,待等到当日下午申时前后,纵使禁卫军封锁了大街小巷,且当街抓捕了许多在公众场合私议此事的人,但是这则谣言非但没有被遏制,反而愈演愈烈,尤其是随后,待宗府得知此事,亦派出宗卫羽林郎帮助遏制谣言时,大梁城内的气氛变得愈发诡谲。
就连许多在朝中任职的官员亦忍不住猜测起来,猜测那则谣言,究竟有几分真实性。
总的来说,绝大多数魏人面对这则谣言几乎都是报以悲观的态度,因为无法否认,魏国的崛起有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出现了赵润这位如今东宫太子殿下,这位太子殿下的安危,很大程度上关系着他魏国的兴衰——纵使是一些至今仍看不惯赵润的人,比如赵润的太叔公赵泰汝,出于国家以及自身的利益考虑,其实亦不希望他魏国失去如此难得的未来雄主。
当然,其中难免也有一些抱持着无所谓态度的人,比如襄王赵弘璟。
他其实就无所谓赵润的死活——若太子赵润活着,那他索性就干脆老老实实当他的盛世王爷,反正凭他的身份,足以吃用不愁地过完这辈子;反之,假如太子赵润当真不幸亡故,那他也不介意再设法尝试看看,看看能否有机会染指大位。
而除此之外,亦有希望太子赵润就这么死在韩国的人。
比如被变相软禁在大梁城内的七皇子颐王赵弘殷,再比如已逃亡至魏国的萧鸾,对于他们来说,太子赵润的存在,简直就是锋芒在背,他们当然更希望此番能借韩人的手,将那个强势的太子除掉。
终于,这则谣言传到了垂拱殿内朝。
对此反应最剧烈的,当属内朝首辅大臣、礼部尚书杜宥,这位耿直、顽固且略显迂腐的尚书大人,在听闻这则谣言后,来不及细想,被唬地面色发白,双目一翻,才过四旬没几年的他,竟当场昏厥过去。
见此,其余内朝大臣,诸如蔺玉阳、虞子启、徐贯、李粱、介子鸱等人吓了一大跳,七手八脚地,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后背,总算是将杜宥这位尚书大人给唤醒了。
“我早就说过!我早就说过!”
在唤醒之后,就见杜宥顿足捶胸,声音沙哑地连声说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太子殿下犯险,都是我杜宥的错,我对不住历代先王、对不住祖宗,我罪该万死,我、我……”
“赶紧扶住杜大人。”内朝大臣蔺玉阳急叫一声,从旁,虞子启、徐贯、李粱三位内朝大臣赶紧将情绪太过于激动的杜宥控制住,免得这位耿直而有些迂腐的礼部尚书,因为羞愧、自责而寻短见。
而与此同时,这则谣言,以及这则谣言在大梁朝野引起的混乱与恐慌,亦由内侍监禀报于甘露殿,通禀于魏天子赵偲。
相比较其余人,魏天子赵偲在听到这则谣言后,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那么多的人都会觉得他儿子赵润会遭遇不测——从小到大,那个劣子可曾吃过什么亏么?
魏天子赵偲坚信,纵使韩人看穿了他儿子赵润有意偷袭韩国腹地的意图,并且将计就计设下了圈套,他儿子也一定能化解危机,并设法反制韩国,叫韩人自食恶果。
因为那劣子,是他赵偲最出色的儿子,是能够超越这个父亲的、他魏国未来的雄主!
“只不过是韩人的小小诡计,便惊地自乱阵脚,真是愚蠢!”
摇了摇头,魏天子赵元偲淡淡地评价道。
听闻此言,大太监童宪在旁轻笑着说道:“陛下圣明。……老奴亦认为,以太子殿下的武略与智睿,断然不会被韩人所趁,朝野之所以慌乱,或是因为他们并不如陛下这般了解太子殿下……再者,或许臣民们已心服于太子殿下,故而关心则乱,由此可见,太子殿下如今在我大魏的威望非同一般,陛下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哼嗯。”
赵元偲轻哼一声,随即在啼笑皆非般摇了摇头后,正色说道:“对凝香宫的宫女下禁口令,休要在沈淑妃面前提及此事,免得沈妃瞎操心,影响了身况。”
“老奴在得知此事时,已派人去传达过了。”童宪低着头说道:“只是朝中那边……”
“无妨。”魏天子点点头,随即掀起被褥,翻身从龙榻上坐了起来,淡淡说道:“那劣子离楷大梁之日,朕就预料到或许会发生这类似的事……”
说罢,他站起身来,伸展双臂,示意童宪给他披上王袍。
“陛下……”童宪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取来了王袍,为魏天子赵元偲穿上。
待穿戴整齐后,魏天子赵元偲走到殿内的铜镜前打量了一番,随即,他似乎是注意到了老太监童宪眼眸中的忧虑之色,淡淡笑道:“朕还没有老到迈不开步的地步,还是能为我儿……站最后一班岗。”
看着魏天子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