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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桓虎在领兵作战上很有一套,且麾下又有陈狩那等勇冠三军的猛将,更要紧的是,桓虎手中的兵力有数万之众,结合这种种,未尝没有可能击退前来进犯的楚军。
但无奈,楚将项末、项培进逼曲阜,鲁王公输磐与三桓难得在意见上达成了一致,将桓虎军调回鲁郡,这就使得季伷彻底放弃了先前的打算。
来到城墙上,季伷眺望南边,因为这会儿,楚军就在十里外砍伐林木、安营扎寨。
鉴于城内兵少,季伷是一点出击的意思都没有以数千人袭击对面十几万楚军?这岂不是以卵击石么?
而就在这时,城外有几骑迅速接近城池,待靠近后,为首一员小将朝着城楼上喊道:“我乃大齐田恬,有要事禀报季城守,请开城门!”
季伷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当即就认出,这位小将便是齐国老将田骜的孙子,田恬。
“开城门!”
在城墙上与田恬打了声招呼,季伷便下令打开城门。
片刻之后,田恬便带着几名亲卫登上了城墙,与季伷相见,语气急切地询问道:“季城守,南边十里之外,有一支楚军正在扎营……家祖托我询问城守,不知城守可有御敌良策?”
『何来御敌良策?』
季伷将田恬请到城门楼内,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苦笑着对田恬说出了实话。
听了季伷的话,田恬丝毫不感觉诧异,转达他祖父田骜的话说道:“我方已派人打探过,得知这路楚军的统帅乃是鄣阳君熊整与彭蠡君熊益,不过是徒有名气的楚国贵族罢了,未必懂得兵事,家祖建议,你我两家不妨携手,于今明两晚夜袭楚营……”
“夜、夜袭?”季伷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小声说道:“田公子,那可是十几万楚军啊……”
“那又怎样?”田恬双眉一挑,自信说道:“兵贵精、不贵多,只要你我两家攻其不备,纵使楚军有十几万之众,也难逃落败的结局!”
“这……”
季伷面露犹豫之色。
见此,田恬有些不悦地说道:“季城守,我大齐的兵将,此刻仍在为贵国奋战,您作为三桓季氏子弟,竟临阵怯战?”
季伷一慌,连忙解释道:“田公子,并非季某胆怯,奈何我薛城仅有数千兵力,万一偷袭失败,薛城可就……可就……”
“未曾交手,何以轻言成败?”田恬皱着眉头说道。
然而,任凭他如何劝说,季伷始终不肯。
无奈之下,田恬遂只有返回城外的齐军营寨,向他祖父田骜回禀。
“季伷不曾答应?”
在看到乖孙儿黑着脸走入帅帐的时候,齐国老将田骜便大致猜到了情况,笑呵呵地问道。
听闻祖父询问,田恬皱着眉头说道:“那季伷口口声声以薛城的安危作为借口,实则贪生怕死……不足与谋!”
说着,他询问祖父田骜道:“祖父,那季伷不肯出击,那我等还要夜袭楚营么?”
“当然。”田骜摸着胡须,老神在在地说道:“事实上,老夫从来不曾想过借助薛城的兵力,多了那区区数千人,难道就能击退楚军了么?……老夫只是想看看,那季伷对于坚守薛城这件事,究竟有几分真心。”
顿了顿,他带着遗憾说道:“照如今看来,那季伷怕是根本无心与楚军拼死交战……”
听闻此言,田恬带着几分懊恼说道:“祖父,孙儿观鲁国前一阵子调走桓虎,怕是已决定放弃薛地、固守鲁地,既然鲁国都已放弃薛地,为何我军的士卒,却还要为鲁国做出牺牲?恕孙儿直言,我军对鲁国已仁至义尽!”
田骜摇了摇头,正色说道:“话不可这么说。……所谓唇亡齿寒,鲁国若亡,对我大齐亦极其不利。”
“可是,鲁国已经放弃了薛地啊。”皱皱眉,田恬建议道:“不若我等也退到鲁郡吧?”
“不可。”田骜摇了摇头,正色说道:“鲁郡那边,已有项末、项培近二十万楚军,倘若我军后撤,鄣阳君熊整与彭蠡君熊益这路十几万军队亦逼近鲁郡,到时候,鲁郡楚国兵力多达近四十万,四面皆敌,随处可见楚军营垒,到那时,这片战场再无任何空余给我方立足……一旦楚军展开攻势,无论是我方,还是鲁国的军队,都将兵败如山倒。……鲁人大多不知兵事,不懂其中道理,但老夫却不能坐视其作茧自缚,还是那句话,唇亡齿寒!”
“……”
田恬默然不语,只感觉心中激气。
而就在这时,一名齐军士卒走了进来,手持一封书信对田骜说道:“将军,方才有人在军营外投递了这份书信,说是交给您的。”
“哦?”
田骜好奇地接过书信,皱着眉头看着封皮上那「桓虎拜上」字样的落款。
“桓虎?他派人给祖父您送信做什么?”
田恬颇感意外地说道。
田骜也没有说话,拆开书信后扫了一眼,顿时间,只见他眉头紧皱。
但奇怪的是,片刻后,又见他紧皱的双眉徐徐舒展。
见此,田恬好奇问道:“祖父,信中写了些什么?”
只见田骜沉吟了一番,压低声音说道:“这个桓虎……想当鲁国的英雄。”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瞥了一眼手中的书信。
『……不惜违背王令,也要以英雄的姿态拯救薛地的鲁人,这个桓虎,看来所图不小啊……』
第116章:鲁楚之战(三)【二合一】()
尽管收到了桓虎派人送来的密信,那在当晚,田骜军还是夜袭了楚军的营寨。
正如齐国老将田骜所判断的那样,鄣阳君熊整与彭蠡君熊益这两位楚东熊氏贵族,对兵事也不甚了了,自以为麾下有十几万军队之众,薛城一带的鲁军与齐军便不敢妄动,根本未曾想到老将田骜虽年纪老迈,但雄心丝毫不减当年。
可能这两位楚东熊氏贵族,此刻正想着攻陷薛城后该如何收刮城内的财富。
当晚,田骜、田恬祖孙二人分兵两路,夜袭楚军营寨,就连他们都没有想到,楚军的防备竟然会如此的松散,以至于当他们祖孙二人攻破楚营的营门时,营内绝大多数的楚军士卒甚至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以有心算计无心,纵使楚军多达十几万,亦难以避免迎来一场大败。
当年轻的骁将田恬率领一支奇兵径直杀向楚营内的中军时,鄣阳君熊整与彭蠡君熊益衣不遮体,慌慌张张地从各自的帅帐里跑出来,看着满营的混乱局面不知所措。
不得不说,他二人当年能挡住吴越大将「吴起」亲自所率领的东瓯军,确实是仰仗了前楚国「三天柱」之一、西陵君屈平,否则,就他们这种水平,如何能招架地住吴起这等越国的大将?
恐怕无人能够想象,在多达十几万人的楚营中,齐国小将田恬仅率领数百精锐之士,便一路杀到了楚营的中军帅帐。
只可惜这会儿,鄣阳君熊整与彭蠡君熊益早就在其亲卫的保护下逃之夭夭了,以至于待等田恬杀到这二人的帐篷时,帐篷内就只有被楚军俘虏而来的几名年轻貌美的鲁国女子,缩在床榻上满脸惊恐、瑟瑟发抖。
“嘁!无胆匪类!”
田恬怀着懊恼、鄙夷、遗憾等种种情绪,忍不住怒骂一句,随即,他一边命人救走这几名鲁国女子,令其将这些女子带回薛城,而他自己则与祖父田骜汇合,继续在楚营中左突右杀。
期间,虽然鄣阳君熊整与彭蠡君熊益二人麾下的楚军将领们竭尽全力想控制营内的混乱,奈何军中的粮募兵战斗素质实在太差,在齐军的逼迫下一个个慌不择路,反而屡屡冲散了己方的阵型,使得营地的混乱局面始终无法得到控制。
一直杀到次日天蒙蒙亮,田骜、田恬这才心满意足地领兵撤退,此时再看这座楚营,才刚刚开工没几日的营寨,大多被齐军付之一炬。
待等天色大亮后,鄣阳君熊整与彭蠡君熊益这才返回营寨,看到营内一片狼藉,这两位楚东贵族又气又怒。
怒的是,田骜这老匹夫麾下区区万余兵力,居然敢夜袭他们;而气的是,他俩麾下十几万楚国军队,昨晚竟被齐军以区区三四千兵力打地满地找牙。
当然,似这等素来习惯养尊处优的楚东贵族,自然不会认为是他们的问题,他们将过错归于麾下的将领太过于疏忽,将军中的将领们召集到帅帐内,狠狠训斥了一番。
好在这些将军皆是他俩麾下心腹,除了挨了顿骂以外,倒也没有受到别的处罚,等于不了了之,就是苦了麾下的楚军士卒们,由于统帅的无能,白白被田骜军杀了一通,被齐军所杀、包括自相践踏而死者,居然高达万余人,伤者不计其数。
不得不说,这简直就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最佳诠释。
但还是那句话,这点损失,楚军完全承受得起,于是乎,在花了整整一日重新整顿军队后,鄣阳君熊整与彭蠡君熊益便立刻将矛盾对准了薛城东郊的田骜军营寨,以报复前日齐军对他们的夜袭。
论在白昼里正面交锋,楚军还是不虚田骜军的,毕竟田骜军中并没有太多的战争兵器,因此,即便最终田骜军还是顽强地击退了楚军的进攻,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战后,在看到部将呈递上来的伤亡报告后,老将田骜站在帅帐帐幕位置,看着营内远处的伤兵默然不语。
“祖父大人。”田恬来到祖父田骜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此,田骜勉强露出几分笑容,问道:“乖孙儿,有什么事么?”
只见田恬犹豫了一下,说道:“祖父大人,孙儿觉得,那桓虎的建议……”说着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祖父,您也看到了,此次我军完全是在为薛城而战,但在我军遭受楚军报复之时,薛城的季伷却袖手旁观、无动于衷……孙儿不说他贪生怕死,在孙儿看来,他但凡是懂点兵事,就应该懂得伺机从侧翼偷袭楚军,减轻我军的压力……似这等贪生怕死、对兵事也不甚了了的家伙,对这场仗,有何裨益?”
田骜沉吟了片刻,问道:“乖孙儿,你是觉得,那桓虎的建议是正确的么?”
“孙儿并不是这个意思。”
田恬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如祖父大人所言,孙儿亦觉得这桓虎野心极巨,或有不臣之心,可终归眼下当务之急是设法击退楚军,使鲁国不至于为楚国所覆灭,至于桓虎究竟有何图谋,终究那是日后的事……不是么?”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至少孙儿觉得,桓虎的那句话还是正确的,「单凭我等,无法拯救这个国家,唯有唤醒沉浸在和平中的鲁人」。”
“唔……”
听闻此言,田骜默然不语,良久才叹息说道:“怕是也只能这样了……”
说罢,他看似疲倦地挥了挥手,嘱咐道:“乖孙儿你去传令吧,传令全军,我军……北撤三十里。”
“是,祖父大人!”
田恬抱拳而退。
当日,在顽强击退楚军的进攻后不久,田骜军便拔营北撤三十里,这等同于是放弃了继续协守薛城。
当这个消息传到楚军之后,鄣阳君熊整与彭蠡君熊益二人颇为得意,一改之前的震怒,笑谓麾下将军道:“那老匹夫终究是畏惧了。”
而在此之后,熊整、熊益二人却缄口不提追击田骜的军。
想想也是,既然田骜已经示弱,变相将薛城拱手相让,他们再多费力气追击田骜军做什么?在当前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先攻陷薛城,收刮城内的财富咯。
于是,之后鄣阳君熊整与彭蠡君熊益二人,便与麾下诸将们商议攻略薛城的战术。
旋即,田骜军向北撤离的消息,也被薛城城守季伷所得知。
说实话,针对「田骜军北撤」这件事,季伷并没有所谓的失望,反过来说,其实他早巴不得田骜赶紧北撤。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季伷根本不想继续留在薛城,早早就考虑放弃薛城,率领固守鲁郡了,只不过先前田骜军仍在薛城一带坚守,他不好就这么一走了之,免得有人说闲话齐国的友军还在坚守薛城,何以你这个薛城城守,却早早逃之夭夭?
而眼下,既然田骜军已经北撤,薛城连最后一丝希望都失去了,在这种情况下撤退,自然不会再有人说什么闲话。
季伷暗地里已经打定主意,待等他日楚军攻城时,只要城门一被攻破,他就立刻率军弃城而走,似这样,就没有人能说他不战而退。
五月初七,鄣阳君熊整与彭蠡君熊益率领十万楚军攻打薛城。
平心而论,此次楚军攻打薛城的攻城器械非常简陋,除了几辆撞击城门的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