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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韩国之力,不计代价,替我大楚牵制魏国,其目的,就只是让我大楚在强大之后,能将魏国这个令人绝望的对手拉下来……这个韩然的胸襟与魄力,绝不亚于那矮子啊!』
注视着手中的书信,熊拓心中暗暗说道。
见熊拓久久没有回应,韩使张仓忍不住问道:“楚王意下如何?”
熊拓扫了一眼张仓,忽然举起手中的书信问道:“你,可知晓信中内容?”
张仓愣了愣,连忙摇头说道:“我国君主送于楚王的私信,在下岂敢私自拆阅?”
听闻此言,熊拓微微点了点头,随手就将手中的书信投到了火盆中,随即恶狠狠地说道:“可笑!……他韩然何许人也?安敢对寡人指手画脚?来人啊,将此人给我逐出王宫!”
殿外的护卫听到,立刻就奔入殿内。
见此,张仓大惊失色,此时就见熊拓冷笑道:“回去告诉韩然,寡人不需他来指手画脚,他要自取灭亡,那就……去吧!只要他日后莫要后悔!”
说罢,他大手一挥,催促宫廷护卫将韩使张仓逐出了王宫。
看着张仓大呼小叫着被架出去的模样,熊拓脸上的冷笑逐渐被凝重所取代。
『……为我大楚牵制魏国三年?办得到么?但愿你能匹敌那个矮子……』
负背着双手,熊拓暗暗想道。
而此时,韩使张仓已被驱逐王宫,满心愤懑的他,哪里还有脸面在寿郢逗留,立刻就坐船返回韩国。
在经过长途跋涉后,在次年的开春之际,也就是魏兴安七年的时候,韩使张仓这才返回韩国王都蓟城,气愤地将楚王熊拓的原话转告韩然,其中附加了他对熊拓的诸般抱怨与不满之词。
但是韩王然听了之后却丝毫不恼,微笑着问道:“他要自取灭亡,那就去吧……熊拓是这么说的?”
“是的,大王,熊拓还说,但愿大王日后不会后悔。”张仓气愤地说道。
听了这话,韩王然呵呵轻笑起来。
『这个熊拓,素传他粗莽冲动,不过就眼下看来,却也是心思缜密之人啊……是怕被魏国察觉楚国与我大韩暗中联系,是故才将张仓驱逐吧?至于那句「后悔」……他是想说,楚国必将取代魏国,而我大韩,却只是为人作嫁么?呵呵,还真是有自信呐!』
微微一笑,韩王然点点头说道:“此番辛苦张卿了,张卿且先退下歇息吧。”
张仓见韩王然被熊拓羞辱了一番,却丝毫没有恼怒之色,心下不觉有些奇怪,恭恭敬敬地告退了。
此时,韩王然已徐徐走到窗口,看着窗外冰雪逐渐消融,心下暗暗想道:算算日子,上谷、北燕、代郡三军,应该已收到了寡人的王令,不日即将调兵南下。这三支军队,能否令魏国稍稍有所顾忌呢?
他若有所思。
魏兴安七年二月初,韩国调动北燕军、上谷军与代郡重骑南下,以北燕军主将乐弈为此次的主帅,上谷军主将许历、以及代郡军主将司马尚,担任乐弈的副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前往魏韩边界。
在大军抵达魏韩边界后,乐弈命令韩将许历携麾下上谷军进驻武安,协助武安守备将领将领,而他与司马尚,则驻军「柏人」,使武安、柏人、巨鹿三城连成一道防线,钳制邯郸城的魏将赵疆。
没过几日,驻军在邯郸的燕王赵疆,便得知了韩国亦在边境派驻重兵的消息,心下很是惊讶:居然……居然还真敢驻重兵于边界?”
想了想,他立刻下令麾下河内军提高警惕,毕竟上谷军、北燕军,还有代郡骑兵,那皆是韩国驻守边疆的精锐,曾在前几年魏韩之战中绽放过光辉——尤其是韩将司马尚麾下的代郡重骑,虽说在上一仗中损失惨重,但那只是因为中了赵润的计策,并不意味着这支重骑兵就毫无威胁。
毫不夸张地说,得知代郡重骑抵达柏人,就算是燕王赵疆,也得提高警惕,毕竟对方那一万五千的重骑兵,完全足够一口气吞掉他五万河内军。
除了告诫麾下兵将提高警惕之外,赵疆亦不忘当初魏王赵润在信中的嘱咐,立刻就写信,将韩国的应对原原本本地送到了雒阳。
大概十几日后,魏王赵润在雒阳收到了赵疆的书信,得知韩国‘不受’他魏国的威胁,已调集北燕军、上谷军、代郡重骑陈兵于魏韩边界。
『……真是果断啊!唔,韩然大概是觉得,与其打压楚国,我对韩国用兵的可能性更大,是故果断决定做出一些牺牲,替楚国牵制我大魏……果然,他比熊拓要难缠多了。只不过……他还是猜错了呢,呵,真可惜啊,韩然……咱们就来看看,倒是谁牵制地过谁!』
啧啧几声后,赵弘润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在甘露殿内对面前几名臣子沉声说道:“韩国已经咬钩了,就按照原先的计策去办吧……”说到这里,他抬起的右手猛然攥起拳头,沉声喝道:“叫韩国,万劫不复!”
“是,陛下!”
只见在魏王赵润面前,天策府参将翟璜、冶造总署署长王甫、工部尚书孟隗、兵部尚书陶嵇等几名大臣躬身而拜,异口同声地应道。
第185章:魏韩对峙【二合一】()
清晨起来,驻魏韩使韩晁在街上溜达了一圈,然后就走入了一间酒肆。
相比较大梁,魏国的新都雒阳,还只是一座新城,但不可思议的是,这座新城刚刚建成不久,甚至于在城内某些建筑依旧还不完善的情况下,城内已变得异常繁华。
当年韩晁初至大梁时,他对大梁的评价是:这是一座并不亚于邯郸的大城。
而如今看到这座雒阳城,韩晁却不知该如何评价——尽管这座都城目前还有很多地方不尽人意,但它的规模,注定它必将成为全中原数一数二的繁华城池。
就像当年的博浪沙港市那样。
随便选了一家酒肆,韩晁在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当即便有店里的伙计迎了上来,满脸笑容地说道:“客老爷,您用点什么?”
『此人……应该是阴戎人吧?却不知是哪个部落的。』
通过对这名店伙计外貌的判断,韩晁心中暗暗想道,毕竟三川人跟魏人,在外貌上还是稍微有点区别的。
但除此之外,这名店伙计操持了一口魏言,亦身穿着魏人的服饰,除非是像韩晁这样在魏国待了多年的人,否则换做其他国家的人,还真不见得能看出来。
“来一壶酒。”
韩晁亦操持着一口魏言说道:“你们这儿有什么酒啊?”
“看您想要什么了。”店伙计一边用抹布擦着桌子,一边笑道:“有寻常的果酒,亦有上党的烈酒……”说着,他徐徐道出了十几种酒类的叫法。
韩晁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有韩国的栗酒么?”
店伙计愣了愣,这才回答道:“韩国的栗酒,只有一般的,上好的韩国栗酒,咱家店小,弄不到……”
韩晁点点头,微笑着说道:“那就来一壶寻常的栗酒吧。”
“这个……好嘞。”店伙计表情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韩晁,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其中原因,其实韩晁也明白,毕竟栗子酒虽然说有强身健脾的功效,但跟传统的酒相比,还是稍微有点怪味,魏人——主要是魏国的贵族,一般只会在午饭、晚饭时饮两杯,并不会大清早地就喝栗子酒。
“至于菜嘛……”韩晁又想了想,说道:“来一盘羊肉吧,伙计,你们店里的肉新鲜么?”
“看您说的。”店伙计笑着说道:“这可是雒阳,距离雒城仅二十余里,运到城内的羊肉,那可都是现杀的。”
『这倒也是。』
暗自点了点头,韩晁吩咐道:“那就上一盘羊肉,其他小菜,你看着来两三道。”
“好嘞。”店伙计应声而去,片刻之后便打了一壶栗子酒过来。
韩晁伸手拿起酒壶,在杯中斟了一杯,细细品味着。
寻常的栗子酒,口味当然没有韩国进献给魏国王室的栗酒那样纯香浓郁,但是韩晁阔别故国多年,还真是有些思念故国的酒。
而更多的,则是思念还在故国的家眷。
还别说,作为驻魏使者呆在魏国的都城,吃住都不是问题,就是有点孤单,前几日,同僚赵卓出使魏国,韩晁很兴奋地与这位同僚畅饮了几晚,但很可惜,开春之后,赵卓便返回韩国,以至于这里又只剩下韩晁一人。
一边吃着酒菜,韩晁一边思念着故国的家眷。
而就在这时,两名商贾打扮的人,从酒肆来走入,在韩晁邻座的位置坐了下来。
『魏人?韩人?齐人?楚人?亦或是秦卫之人?』
出于作为使者的本能,韩晁瞥了一眼那两人,心中立刻就浮现几个猜测,但也并未在意,毕竟雒阳跟博浪沙港市差不多,充斥着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群。
记得前一阵子,韩晁还在雒阳碰到了几个来自南阳的羯族人,通过攀谈,这才得知这些羯族人是专门押运一队奴隶到雒阳跟纶氏部落交割,途中顺便来见识见识雒阳这座现如今的魏国王都。
而此时,那两名商贾已叫了酒菜,对坐交谈起来。
“李兄,你这两年赴秦国做玉石生意,可是发大财了吧?”
“王兄说笑了,上好的玉石,皆被秦国的蓝田君嬴谪捏在手里,咱怎么弄得到?咱啊,就是弄点边角货,运到齐国,糊弄糊弄那些齐人罢了……还别说,齐人喜好玉石,更甚于我魏人,这年头在齐国,要是你身上没佩戴一块成色好些的玉石,你都不好意思出门跟人打招呼。”
“哈哈哈……”
“话说回来,王兄近年在哪发财?”
“发什么财?纯粹就是在「文半城」手底下讨生活。”
“文半城?莫非就是当年传闻能买下半个大梁的安陵巨富,文少伯?”被叫做李兄的商贾吃惊地问道。
“正是那位文公子。”被叫做王兄的商贾颇有些自得地说道。
『安陵巨富文少伯么?』
韩晁瞥了一眼那两名商贾,心中若有所思。
世人只知道「安陵文少伯」乃是魏国最为除名的大商贾,却不知,此人乃是魏王赵润的御用商人,当年魏国暗中向他韩国出售一批国内军队淘汰的军备时,为了掩人耳目,走的也是文少伯的私船,而不是经手于魏国户部。
不过话说回来,虽说文少伯被誉为魏国第一富豪,但只有少部分才知道,文少伯手中的财富,也并未完全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魏王赵润。魏王赵润手中捏着如此庞大的一笔财富,又有擅长贸易敛财的文少伯替他打理,因此,但凡是推行新政策时遇到金钱上的问题,那位魏国君王的底气十足。
相比之下,他韩国的君主韩然,虽说夺回了王权,但国库并不宽裕,但凡是遇到国家需要投入资金的时候,还需要好声好气跟国内的大贵族商量,一想到这里,韩晁就为他韩国的君主韩然感到忧心。
跟兵权在握、财大气粗的魏王赵润相比,韩王然的处境着实困难。
而就在韩晁心中感慨之际,那名被叫做王兄的商贾一边吃着酒菜一边说道:“话说,李兄你听说了么,鄢陵军被北调了。”
“就是凡事跟你们安陵对着干的鄢陵那座城池的驻军?”李兄笑着说道。
“安鄢之争对吧?”王兄笑着说道:“这事都传到这边了么?其实啊,两城的恩怨早就化解地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义气之争,相比之下,还是当年陛下在两县边界弄出来的那块「界石」比较要命,导致两县的父老谁也不肯退让,去年我回安陵时,还代表安陵县跟鄢陵人拔河呢……”
“谁赢谁输?”李兄笑着问道。
“李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王兄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随即岔开话题说道:“还是说回那个鄢陵军吧,你知道鄢陵被调往何处么?”
“何处?”
“北疆!”王兄压低声音说道:“鄢陵军被调往邯郸一带去了,看这样子,我大魏可能要跟魏国开战。”
『!!』
韩晁冷不丁听到这一句,面色顿时一变。
而此时,那名李兄却将信将疑地说道:“不至于吧?不是说近几年我大魏不再对外征战么?当朝的陛下,也并非穷兵黩武之人啊。”
“谁知道,想来陛下与朝廷,有他们的打算吧。”王兄耸耸肩说道:“反正,我大魏断然不可能打输……”
正说着,他忽然注意到韩晁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遂困惑地转过头去。
见此,韩晁连忙拱手说道:“两位贤兄,却不知两位方才谈论的「鄢陵军北调」之事,是否属实?”
可能是韩晁此刻一身魏人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