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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弘润话音刚落,就听宗卫穆青指着远处笑着说道:“殿下所言极是,那田耽果然是改变了攻城策略。”
听了这话,赵弘润与众宗卫们抬头望去,却发现此时齐军的先锋营已退了下来,眼下正列队在齐军的阵列前方,而期间,一辆辆沉重的投石车,被陆续推到前方,开始向宿县抛射石弹。
『呵,田耽这是在欺负宿县的楚军“手短”啊……虽然有些卑鄙,不过,却是明智的选择。』
虽然心中对田耽的评价并不高,但这并不妨碍赵弘润对此人的战术选择加以赞赏。
远处的田耽,他的目的很明确:你宿县不是有一堵原来作为要塞时的坚固城墙么?索性我花点力气用投石车将你的城墙给毁了,看你还拿什么阻挡我齐军士卒。
一方是几乎没有任何远程打击手段的宿县楚国正军,一方是拥有着鲁国工匠监造的投石车等战争利器的齐军,虽说田耽此举看似有些欺负人,但却深合赵弘润的脾气。
反正赵弘润就是看不惯某些满口『品德仁义』的迂腐之辈:明明有更先进的作战方式,为何还要遵从旧有的战争传统?那些洋洋得意于自己是凭己方军队的武力攻占敌城,而不是借助任何『奇淫巧技』之物的家伙们,也不看看为了那份武功,其麾下的军卒死伤几何。『注:奇淫巧技的说法,来自于古代有段时期世人看不起机关学,包括战争兵器。甚至再早些时候,就连弓、弩都被认为是“卑鄙的武器”,过了数百年才逐渐改变这个观念。』
而眼下的问题在于,田耽随军携带的投石车,数量是否足够?
赵弘润目测了一番,发现齐军队伍中的投石车大概在百余架左右。
这个数量不能说少,但也谈不上多,反正在赵弘润估计,用来攻打宿县多半是不够的。
看在齐军那些投石车的份上,正准备离去的赵弘润又继续伫马观瞧起来。
因为齐军军中的投石车,据说是由鲁国的工匠们督造的,如此,自然也是赵弘润观察的对象。
毕竟赵弘润在其国内所监掌的冶造局,也有在研发投石车,他想比较比较优劣,看看能否从鲁国的工艺中偷学些什么。
“砰砰砰——”
一阵轰鸣由远处传来,赵弘润不由地睁大了眼睛,因为他感觉齐军的那些投石车,在抛射石弹时的动静非常大,用术语说,后坐力非常强劲。
而后坐力强劲,一般就意味着抛射的力度强。
正如赵弘润所猜测的那样,鲁国工匠打造的投石车,射程居然要比魏国的投石车远上五分之一,这是一个让赵弘润目瞪口呆的结论。
『怎么可能?!』
赵弘润皱紧了眉头。
他当然清楚钢制弹簧的伸缩性非常好,可目前由于技术的限制,他并没有对本国的投石车进行改良,换而言之,魏国的投石车依旧停留在用套索、牛筋作为弹拉系统的地步。
而在赵弘润看来,魏国的投石车已经是极限射程了,可为何鲁国的投石车,它的射程却比魏国的投石车还要远?
原因究竟在什么地方?
赵弘润聚精会神地仔细观察起来。
平心而论,倘若是并非工匠出身的一般人,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懂得其中门道的,然而赵弘润却偏偏是个例外,只见他盯着那些齐军的投石车凝望了片刻,还真被他看出了些端倪。
『抛竿……那些投石车的抛竿,在抛射石弹时所弯曲的程度,说明其材质绝对不会是木头。……竹子?』
赵弘润不由地眼睛一亮,说实话还真没想到这招:鲁国的工匠们,将一根根的竹条捆绑固定起来,作为投石车的抛竿,这种用竹子做成的抛竿,自然而然要比整根的原木(去皮去枝的树干)更加坚韧,而且具有弹性。
这种抛竿,可以承受更大的弹力,因此而增加了射程。
就在赵弘润暗暗称赞这种改进时,只听远方轰隆一声巨响,一刻巨大的石弹命中了城门楼的一边,以至于那座城门楼立马坍塌了大半。
此时此刻,就连赵弘润都有些心紧起来,毕竟城门楼一般而言是敌将所在的位置,倘若宿县守将吴沅此刻就在那里的话,那可真是非死即残。
而一般楚军失去主将,军心必定动荡,如此一来,齐军便有很大的机会能突破目前的僵持局面。
然而,宿县的南侧城门楼被齐军的投石车轰塌后,楚军居然没有丝毫异常,这就意味着,楚军的指挥将领安然无恙。
“轰——”
又是接连十几枚石弹,宿县的南城门居然被轰塌。
然而,也就仅仅只有如此而已,远处宿县的楚军,仍然没有丝毫的骚动。
『看来是提前堵死了城门啊……』
赵弘润暗自为田耽道了一声惋惜,随即拨转马头,毫不停留地返回他魏军的驻地。
因为他知道,齐军招数用尽,却依旧无法真正威胁到宿县,这就意味着今日齐军对宿县的攻势,也就仅此而已了。
不出意外的话,田耽会选择撤退收兵,回驻地好好想想如何攻克宿县,待明日,不,是待后日再对宿县展开进攻。
因为明日,那是属于魏军的机会。
『真是头疼啊……本来还想着占占便宜,可似眼下的情况,齐军几乎未对宿县造成什么威胁嘛!』
在策马返回魏军驻地的途中,赵弘润暗自苦思着攻城的策略。(未完待续。)
第677章:宿县初战(二)()
黄昏时分,赵弘润回到了魏军的驻地。
切确地说,应该是汾陉军西卫营的临时驻地,毕竟鄢陵军与商水军目前皆已被他派了出去,负责着宿县一带的搜索任务。
酉时前后时,鄢陵军率先送来消息,言宿县西北距城大概十二里左右的两座山头,驻扎着一支楚军,人数约有两万左右。
而紧接着,商水军亦派来传令兵,告知赵弘润在宿县东北大概七八里左右的一处林子中,疑似有一支楚军的踪迹。
对此,赵弘润丝毫不感觉诧异,因为他早就料到这附近必定有楚军援护宿县的军队。
毕竟宿县乃是符离塞囤积粮草的重地,怎么可能仅仅只有那几万兵力?
就算宿县这座城池——亦或称之为要塞——建造年数已久,无法容纳更多的楚国军队,但这附近绝对会有援护这座城池的军队。
这是毋庸置疑的。
相比之下,赵弘润对宿县的『指挥』更感兴趣。
虽然他不清楚宿县楚军那出色的应对究竟是来源于守将吴沅还是该县的县公东门宓,但不得不说,能让齐国名将田耽无功而返,那位在背后指挥着楚兵的指挥将领,绝非寻常之辈。
汾陉军西卫营的营寨,就建立在宿县西北大概距城六七里左右的位置。
按理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距离,哪怕有商水青鸦监视着宿县的风吹草动,都不能保证这座军营是否会受到宿县楚军的夜袭。
然而,汾陉军的兵将们却根本不当回事,对此,赵弘润只能说:艺高人胆大!
汾陉军善守,尤其擅长防守反击,甚至于,他们是故意在引诱宿县的楚军出城袭击他们也说不定。
反正无论怎样,赵弘润是不敢在距离敌军据点不到十里的位置扎营的,他最起码也要保证二十里的彼此距离,以防不测。
一万五千人编制的汾陉军,总共有西、中、东三个卫营,其中东卫营与中卫营分别留在相城与铚县,驻守这两座对于魏军而言非常重要的战略城池,仅有西卫营跟随赵弘润到此。
因为只是区区五千人的西卫营,因此,待等在宿县郊外旁观齐军攻打该城的赵弘润返回汾陉军所在的位置时,这支军队已经立好了营寨,营栅、木屋一应俱全。
虽然从外形上看欠缺美感,但相信坚固程度可以得到保障。
值得一提的是,汾陉军的兵将们还特地给赵弘润造了一间小木屋,就在其大将军徐殷的住所的旁边。
“多谢徐叔了。”
在大将军徐殷带着赵弘润来到给予后者的那间小木屋时,赵弘润开口称谢,毕竟他这座小木屋,可以说是这座军营里最像样的房屋了。
除此之外,营地内其余那些由兵将们居住的屋子,那算是个什么玩意,在赵弘润看来,分明就是些铺设着树叶的棚子而已。
不过没办法,因为齐国供给于魏军的兵帐等辎重,魏军在攻打相城时差不多都丢干净了,虽说赵弘润在战后写信向齐王吕僖讨要,但因为时间紧迫,那批物资至今还未送到赵弘润这边,可能还在铚县附近,甚至是相城一带。
于是,魏军便只能自力更生,花费更多的劳力砍伐树木建造木屋,好使士卒们在深秋的夜里能够有个可以遮风挡雨的住所。
“齐军攻打宿县的状况如何?”
在将赵弘润迎到住所后,汾陉军大将军徐殷询问前者道。
赵弘润摇了摇头,将他所见的情况告诉了徐殷,只听得徐殷频频皱眉。
显然徐殷也是没有想到,田耽居然会在宿县受到这般阻碍。
虽然说齐军攻打宿县不利,对于魏军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可问题是,既然宿县那支楚军拥有着能够击退齐军的实力,难道来日魏军攻打宿县就能讨要便宜?
要知道,攻城战最是考验麾下军队士卒的实力,主将的计谋与智慧,只是起到一个锦上添花的作用罢了。
晚上的时候,受到赵弘润召唤的商水军将领南门迟带着几名亲卫来到了汾陉军的军营。
在面见赵弘润后,南门迟先将他们商水军白昼里的战果讲了出来。
据他所说,他们已经与那支潜藏在林中的楚军交过手,并且将对方驱逐了那座森林,如今商水军已在那座森林建造军营。
听闻此言,赵弘润叮嘱南门迟道:“要小心对方耍诈,故意将你等赚到林中。”
“末将明白。”南门迟抱拳说道。
终归他也是一员大将,自然明白赵弘润这句话的深意,无非就是让他们警惕对方用火攻罢了。
此后,赵弘润便讲出了他此番召唤南门迟前来的原因,想从他口中得知宿县守将吴沅与县公东门宓的底细。
一听到东门宓这个名字,南门迟脸上就有些怏怏。
记得前一阵子晏墨曾半开玩笑地对宗卫长卫骄透露,楚国有的是稀奇古怪的姓氏,这事丝毫不假。
这不,继蕲县的南门氏之后,又出现了宿县的东门氏,甚至于,还有西门氏、北门氏。
这四个氏族,早些年都是居住在楚国王郢四方城门附近的无姓氏家族,因此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东门、南门、西门、北门这四个氏族。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四个氏族最早的出身地位是相等的。
但如今,不得不说东门氏混地最好。
在南门迟的讲述中,东门氏非但与楚国熊氏王族攀上了关系,还搭上了楚国将门项氏的门路,相比较南门氏一族守着一个小小的蕲县,并且还混不上县公的位置,东门氏如今在楚国,也算是名门望族。
尤其是东门氏如今的家主东门宓,是一位远近颇有贤名的贵族,可不是铚县的县公万奚那种货色。
“……东门宓此人老奸巨猾,不好对付。”
南门迟用简单而带有明显个人偏见的话,总结了他对宿县县公东门宓的看法。
赵弘润微微一笑,对南门迟的个人爱憎不发表意见。
毕竟贵族与贵族之间亦非铁板一般,在他魏国亦是如此,又何必大惊小怪。
再者,这些楚国的贵族彼此有矛盾,才更容易对付。
“那么,宿县的守将吴沅呢?”赵弘润问道。
“吴沅。”南门迟沉吟了一下,随即皱眉说道:“对于此人,末将了解不多,只知此人曾经是吴越一带的叛乱军将领。”
“叛乱军将领?”赵弘润略有些惊讶。
南门迟点点头,说道:“吴越一带,刁民……不是,是那些对楚国并不心服的夷人,他们至今都未臣服于楚国,仍想着有照一日将楚军驱逐出吴越一带,建立属于他们的吴越国。……楚王曾屡次派遣兵将前去攻打,可是吴越一带,殿下可能不知,吴越一带甚是荒蛮,放眼望去皆是芦苇杂草,舟不能进、路不能行,楚军与吴越之民战了百余年,也未曾使他们屈服,甚至于,遭到了更强力的反抗。”
“既然如此,那吴沅……”赵弘润好奇问道。
南门迟顿了顿,说道:“吴沅,据说是上将军项末当年攻打吴越时收服的。……据传闻说,吴沅本身就是吴越之民中的一员悍将,后来被上将军项末擒获后,项末爱惜此人才才能,不忍加害,遂放吴沅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