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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关内传来一阵战马嘶吠的声响,随即,一支骑兵队从关内冲了出来,在关隘门外的魏军中横冲直撞。
『这支骑兵……想做什么?』
伍忌微微皱了皱眉,眯着眼睛望向那些从关内冲出来的韩国骑兵,他疑惑地发现,这些韩国骑兵的战马上,挂满了一只只瓦罐。
这是什么用意?
伍忌不禁有些迷糊。
这支韩国骑兵,正是韩军骑将高阳麾下的骑兵队。
只见这支骑兵队在突破了关外的魏兵后,当即分作两队,一队朝左、一队朝右。
尽管魏兵们有些不能理解这支韩国骑兵队此时冲出来的目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朝着这些韩国骑兵挥舞手中的兵器。
一名魏兵用手中的战刀砍向迎面冲来的韩国骑兵,但遗憾的是,他这一击并没有真正砍中那名骑兵或者其胯下的战马,只是击碎在那名骑兵挂在战马上的那些瓦罐当中的两只。
“咣当——”
瓦罐被击碎后,一种液体溅了出来,沾到了那名魏兵的手臂。
而让这名魏兵感到困惑的是,那名骑兵仿佛根本没有反击的意思,只是借助马力在他们队伍中横冲直撞。
“这是……水?”
魏兵嗅了嗅自己的手臂,随即,他面色大变:“不好!这是油!”
下意识地,他转身厉声喊道:“拦住这些骑兵!他们带着火油!”
“油?”
“火油?”
附近的魏兵顿时炸开了锅,就算他们普遍都不具备作为将领的才能,但也猜测到那些韩国骑兵的企图——在这种时候带着装满火油的瓦罐出关,除了想烧毁他们魏军的井阑车,还会有别的目的么?
“拦住他们!”
许多魏军大喊着组成防线,企图阻挡住那些骑兵前进的步伐。
见此,韩军骑将高阳脸上露出几分淡淡的笑容。
『魏军的甲胄,可真是厚实啊……若在平时,遇到这种穿着乌龟壳似的魏军步兵,纵使是我等骑兵,恐怕也得绕着走吧?呵呵……』
深吸一口气,高阳缓缓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沉声喝道:“撞过去!”
“喔!”
这一队数百骑韩国骑兵高呼一声,在骑将高阳的指挥下,义无反顾地冲向魏兵们。
一时间,“咣当”声不绝于耳,这数百骑韩国骑兵挂在战马上的瓦罐,不知被击碎了多少,又不知有多少韩国骑兵在奋力冲锋的途中被魏兵乱刀砍死,或者身中无数箭矢。
可最终,他们仍就突破了魏兵的封锁,冲到了一座井阑车面前。
他们甚至在最后都没有停下冲锋的势头,直接驾驭着战马,朝着井阑车一头撞了过去。
“砰——”
“砰砰——”
一名又一名韩国骑兵,驾驭着战马撞死在井阑车上,撞得井阑车嘎嘎作响,震地井阑车上的魏兵们纷纷栽倒,有几个倒霉的家伙甚至于不慎从高高的井阑车上摔落下来,当场摔死。
“怎么回事?!”
一名魏军百人将在井阑车上骂道。
偶尔有几名尚有一口气在的韩国骑兵,在摔落马背之后,从怀中取出了火舌子,点燃了流淌了一地的火油。
而同时,亦有不少韩国骑兵不顾四面八方魏兵们的攻击,只顾着将一只又一只装满火油的瓦罐砸向面前的井阑车。
“熊。”
遍地的火油,顿时燃起大火,不可遏制地蔓延到了井阑车上。
“放弃!放弃这座井阑!”
“全员退离!”
见火势难以遏制,这座井阑车上的魏兵们,在几名百人将的指挥下纷纷逃离。
看着这些魏兵们惊慌失措的样子,那些倒在火海中的韩国骑兵们,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随即,他们取出了随身的短剑与匕首,自我了断了。
第一座井阑车烧了起来。
然后,第二座……
第三座……
数百名韩国骑兵发动了自杀性的进攻,以付出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点燃了魏军一座又一座的井阑车。
终于,皮牢关外六座魏军的井阑车,皆燃起了熊熊大火。
『嘿嘿……』
露着心满意足的笑容,韩军骑将高阳朝着魏军的后方展开了冲锋,因为他知道,他与他麾下的骑兵们,都已经回不去了。
忽然,他看到了一名骑着战马的魏将。
『走运了!』
高阳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面色狰狞地朝着那名魏将冲了过去。
那名魏将看了他一眼,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柄长剑。
“噗——”
两匹马交错而过,高阳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臂,回头看了一眼那名魏将,眼中露出几分遗憾之色:“啧……”
“砰。”
尸体重重栽落马下。
而与此同时,那位魏将,或者说商水军大将军伍忌,则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手中利剑剑刃上的鲜血,神色复杂地望着那六座熊熊燃烧的井阑车。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伍忌死死地攥紧了手中的缰绳,他不知该如何回去向肃王殿下交代。
明明前一刻还是他们魏军占据绝对优势的局面,没想到,顷刻间局势顿变。
“将军!”一名护卫在旁低声说道:“事到如今,唯有全军强攻了。”
全军强攻?
仅凭一些云梯?
伍忌苦笑了一下。
虽说此刻魏军尚有两座完好无损的井阑车,可问题是,这两座井阑车用来压制关上韩军弩手的,并不是用来强行登墙的,单靠一些云梯强登关墙,魏军不知要损失多少兵力。
就在伍忌犹豫之际,他忽然听到身后方的远处传来了代表收兵的号角声。
那是肃王赵弘润的意志。
“……撤!”
倍感遗憾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皮牢关,伍忌神色恹恹地下令道。
第918章:一计不成()
时间回溯到两个时辰之前,当一万名商水军士卒在大将军伍忌的率领下,趁着来自猗山的烟雾以及秋雨的掩护,随军带着八座井阑车沿着皮牢关外的羊肠谷道缓缓朝着关隘而去时,赵弘润则领着鄢陵军的屈塍、晏墨等诸将,在宗卫们以及青鸦众们的护卫下,来到了王屋山的一座山头,登高眺望远处皮牢关的偷袭战。
不得不说,站在王屋山的一座山头,屈塍、晏墨等诸将心中都有些忐忑,毕竟这座王屋山也是交战的战场。至今为止,商水军已在这片山陵投入了三千名士卒,就连副将南门迟都被派到这里。
而对面的韩将靳黈军一方,也相应地派出了骁将『庆尧』,并在这片山陵部署了不下四千的兵力。
因此,别看这片山陵好似异常安静,可实际上,这里却是一个整整有七千人的战场。
既然是战场,就自然而然存在危险,因此,当肃王赵弘润提出要在王屋山亲自观战的事之后,无论是鄢陵军的诸将还是众宗卫们,都是竭力反对的。
只可惜,某位肃王的固执众所周知,只要是这位殿下做出的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因此,鄢陵军诸将与众宗卫们没有办法,只好跟随在这位殿下旁边,亲自护卫左右。
以赵弘润等人如今所在的位置与高度眺望远方的皮牢关,那座关隘真的很小,远远比不上魏国的成皋关与汾陉塞,更别说与楚国的符离塞相提并论。
但不能不承认,皮牢关坐落的位置实在是巧妙,关隘西侧那条羊肠狭道七曲八弯,延绵有数里,这就基本上杜绝了魏军依靠兵力优势攻取皮牢关的可能。
“报!……附近五里山林无韩军踪迹。”
“报!……东十二里外山林发现韩军踪迹,已被千人将项离截下。”
陆陆续续地,有不少青鸦众往返于这座山头,向赵弘润等人禀告王屋山一带的韩军的踪迹。
不得不说,其实在商水军准备偷袭皮牢关的同时,王屋山上也正在发生战斗,只不过并未引起赵弘润等人的注意而已。
毕竟今日的大戏,是伍忌亲自率领的万名商水军士卒,借助烟雨对皮牢关展开的偷袭战。
只要伍忌能顺利攻克皮牢关,王屋山上的韩兵,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秋雨,依旧在持续不断地下着。
无论是赵弘润还是在场其他人,皆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站在雨中,目不转睛地盯着皮牢关的方向,等待着即将发生的奇袭战。
“伍忌将军麾下的军队,应该快接近皮牢关了吧?”鄢陵军的副将公冶胜估算着伍忌军的脚程,轻笑着说道:“而到目前为止,皮牢关还未有丝毫异动,嘿,或许那什么靳黈,此刻还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呢。”
听闻此言,在场的诸鄢陵军将领们会心地笑了起来。
平心而论,公冶胜说这话并未有些调侃韩将靳黈这名敌将的意思,毕竟靳黈可丝毫没有小看『魏公子姬润』的意思,因此,在得知赵弘润率军抵达唐县,并意图进攻他皮牢关后,靳黈这几日都是吃住在关楼上,可不像某些无能的庸将。
“这是殿下谋划地巧妙。”鄢陵军另一位副将晏墨笑着说道:“在猗山纵火制造烟雾,借西风之便,将这股烟雾吹到皮牢关……再加上这场秋雨遮掩了不小响动,纵使商水军悄悄潜至皮牢关下而韩军丝毫不知,我亦不会吃惊。”说着,他又补上了一句:“更何况还有青鸦众开道,替商水军解决在狭道的韩军哨兵,若是在这种情况下都不能顺利偷袭皮牢关,商水军实在是愧对他们的番号。”
听闻此言,附近诸鄢陵军将领们纷纷点头附和:唔唔,皆是肃王殿下与青鸦众的功劳,与商水军没有任何关系。
总而言之,在鄢陵军将领们看来,商水军此番顺利奇袭皮牢关那是应该的,反之若是做不到,那就是商水军的无能。
也难怪鄢陵军兵将们对商水军极为苛刻,毕竟肃王赵弘润的封邑就是『商水郡』,因此,当国内魏人提起商水郡的军队时,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商水军』,其次才是『鄢陵军』。
正因为如此,鄢陵军对商水军不得否认是存在怨气的,因此对后者颇为苛刻。
总之,在鄢陵军兵将们看来,既然商水军背负着『商水』之名,那么即便做的出色也是应该的,反之就是无能。
就拿今日奇袭皮牢关这件事来说,他们鄢陵军一样能办到,非要靠商水军?
于是乎,鄢陵军的将领们按照惯例埋汰了一阵子商水军,通过开玩笑,将商水军贬得仿佛一文不值。
而就在诸鄢陵军将领们兴致勃勃地埋汰商水军时,忽然远处传来了“铛铛铛”的声音——那是警钟的声响。
听闻这阵动静,诸鄢陵军将领们纷纷收起了玩笑,聚精会神地望向远处的皮牢关。
毕竟他们与商水军是竞争对手,但在大立场上,他们当然也是希望商水军此番行动能顺利攻克皮牢关的,虽然他们事后绝对不会承认那是商水军的功劳。
“奇袭成功了,韩军果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作为方才埋汰商水军的主要人员之一,鄢陵军的副将晏墨用带着几分激动地语气说道。
听着这话,附近鄢陵军诸将也纷纷露出了仿佛如释重负的表情,当然,他们的脸上难免带有丝丝嫉妒。
如何能不嫉妒?
借助着肃王殿下的妙计,商水军奇袭皮牢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数座井阑车运至皮牢关下,而此时大部分韩军士卒尚在关内的兵舍内歇息。
在这种占尽先机的情况下,倘若商水军仍错失的良机,那在诸鄢陵军将领们看来,商水军的伍忌等一干将领完全可以自裁谢罪了。
果不其然,在随后的战事中,远处皮牢关下的商水军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一度压制关上的韩兵,这让诸鄢陵军将领们既欣喜又有些郁闷。
欣喜的是,皮牢关攻破在即;郁闷的是,这个功勋属于商水军,而不是他们鄢陵军。
“再过几个时辰,殿下或许就能在皮牢关给伍忌庆功了。”晏墨笑着对赵弘润道。
赵弘润微微一笑,随即正色说道:“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别忘了,对面的韩将靳黈,那可是所谓的『北原十豪』之一。”
晏墨闻言哂笑一声,他并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皮牢关的韩军还有机会挽回劣势。
可就在这时,宗卫吕牧惊呼道:“怎么回事?商水军的井阑车起火了?”
『什么?!』
观战的诸人面色顿变,目不转睛地望向皮牢关方向。
而赵弘润亦低下头,通过早已事先安置好的望远镜,窥视远处皮牢关外的情况。
他依稀瞧见,皮牢关内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