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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担心武罡车被烧毁,因为武罡车的挡板,有足足一指厚度,即便是韩军动用了火矢,想要点燃一块一指厚度的木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别说,武罡车的挡板上还有专门为了克制火矢的设计——一块可在挡板后操作,使一块横木在挡板外侧上下移动的木头。
这不,那些被许多火矢命中的武罡车,车内魏兵们拉动扳手,将挡板外侧一块横木上下拉,顿时,原本钉在挡板外侧的火势,纷纷被那块横木撞了下来,掉落到正下方的一个长方形的凹槽内。
在那个凹槽内,盛放着约一寸左右的清水,只见那些火矢掉入水中后,发出几声嗤嗤声响,当即熄灭。
当然,也有几辆武罡车的运气不太好,被火矢直接命中了那块横木,但是车上的魏兵们一点也不惊慌,因为那块横木从侧面看有一个拳头厚度,哪里是单凭几支火矢顷刻间就能燃烧起来的。
退一步说,哪怕就算真烧起来了也无妨,待火势大了,放弃这辆武罡车就是了——一辆木头打造的战车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至少赵弘润毫不心疼。
不得不说,魏军面对火矢的那种淡定,让淇关关楼上的荡阴侯韩阳感到一阵沮丧。
他原以为用火矢能阻挡那些该死的魏军破车,没想到,对面的魏兵浑然没将那些战车太当回事,反而是淇关韩军这边消耗了不少火油。
“轰——”
一枚石弹轰然砸到关墙上,砸死了两名倒霉的韩军,亦让听到了动静了荡阴侯韩阳眼皮剧跳。
不得不说,征战这么多年,荡阴侯韩阳从未如此感到憋屈。
想他韩国的军队,从来都是主动出击,何曾如此狼狈、如此被动过?
就在荡阴侯韩阳苦恼之际,暴鸢在旁沉声说道:“荡阴侯大人,请让我率领步兵出战。……火矢不足以烧毁魏军的战车,唯有用你我昨日商量出来的办法。”
“……”荡阴侯韩阳看着暴鸢犹豫了片刻,随即重重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淇关关门开启,在赵弘润惊疑的注视下,韩将暴鸢率领着一支韩国步兵走出关外。
这支韩军步兵很有意思,他们在踏上这片战场的时候,只是左手举着一块牛皮盾,而右手,甚至没有握着兵器,而是捏着一根约手臂长的绳子。
而在这根绳索的另外一头,则系着一只瓦壶。
只见这些韩军步兵举着盾牌冲到移动缓慢的武罡车面前,也不太过于靠近武罡车,甩动手中的绳索,将那些瓦壶甩向一辆辆武罡车。
“啪啪啪啪——”
一阵瓦罐碎裂的声音响起,那些瓦壶纷纷撞碎在一辆辆武罡车的挡板上,溅出了内中的液体。
根本不需去猜测那种液体究竟是什么,因为其中有几辆武罡车,因为那些粘稠液体的关系,呼地一下顿时燃烧起来。
毋庸置疑,那是火油。
『……』
见到这一幕,赵弘润皱了皱眉,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而与此同时,暴鸢亦在战场上审视着魏军的阵型。
『果然,魏公子润在提防我军伏兵于(淇)山上,故而将大多数的刀盾兵部署在西北侧,而松懈了另外一面的守备。……这或许是个机会?』
暴鸢眯着眼睛暗自说道。
第997章:淇关之战(三)()
抛火壶,姑且这样称呼韩军步兵投掷的那些装满了火油的瓦壶。
这种抛火壶比直接投掷的好处在于,它的投掷距离更远,韩兵们往往在十几二十几丈外便可直接投掷,算是变相地减低了被武罡车上魏军弩兵直接用弓弩击毙的几率。
面对着韩军的这种火攻战术,肃王军的武罡车当即变成了靶子,它那一丈五高、近一丈四阔度的挡板,使得韩兵甚至不用刻意瞄准,就能准确地命中目标。
这个变故,导致魏军先锋军的武罡车起火情况明显剧增,亦让赵弘润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不可否认,绝大多数起火的武罡车,目前只是挡板外沿在燃烧,但可以预想,让这股难以扑灭的火势燃毁整块挡板时,那么这辆武罡车差不多也应该报废了。
一壶火油,换一辆武罡车,这笔账赵弘润怎么算都感觉吃亏——就算他并不看重武罡车的造价,这种武罡车好歹是由冶造局的工匠打造出来的,耗费材料、耗费人工,似这般简简单单就被韩军士卒点燃,赵弘润心中自然是难以接受的。
但此时此刻,赵弘润也没有办法,毕竟他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叫士卒们去灭火。暂且不提是否能扑灭那些武罡车上的火势,至少在赵弘润看来,他麾下每一名士卒的性命,都是比武罡车这等死物要金贵的。
『要是包上铁皮就好了……』
望着几辆熊熊燃烧的武罡车,赵弘润幽幽叹息道。
平心而论,无论是绘制武罡车图纸的赵弘润,亦或是按照图纸打造武罡车的冶造局工匠们,他们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问题是在于冶造局至今尚未研究出赵弘润所要求的铁皮锻造工艺,别看铁皮薄薄一层仿佛没啥技术,可实际上,这其中的难度非常大。
此刻,赵弘润只能寄希望于那些武罡车的损失能换来巨大回报,最起码助他攻克眼前那座淇关。
而就在赵弘润暗自期望之际,淇关那边却出现了异常动静——淇关城门再次开启,一支骑兵从关内杀了出来。
『唔?』
见此情况,赵弘润不由地皱了皱眉,感觉有点不解。
因为在他看来,韩军骑兵正面进攻他魏军的武罡车,这是几乎没有丝毫胜算的。
别看此间战场上被韩军火攻引燃的武罡车已不下数十辆,可这对于此间拥有数百辆武罡车的商水军而言,充其量只能算是微小的损失而已。
说白了,商水军仍有足够的武罡车构筑防线,而在这种情况下,韩军骑兵居然从关内杀出来,这让赵弘润有些看不明白,想不通荡阴侯韩阳究竟在想些什么。
随即,当注意到对面那支骑兵企图从南边迂回绕袭商水军侧翼时,赵弘润心中隐隐有了判断:这多半是韩军故弄悬殊,故意让他将注意力集中南侧,从而忽略北面的潜在威胁。
北面有何潜在威胁?
要知道,此时商水军的北面,即是那座不知是否埋伏着韩国骑兵的淇山。
但是这次,赵弘润的判断失误了,包括代为指挥战事的商水军副将翟璜,他也误以为淇关韩骑的出动,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以便于埋伏在淇山的韩国骑兵趁机偷袭。
而在这种情况下,暴鸢亲率那支韩军骑兵,沿着淇水,径直冲向了商水军的右翼。
随着这支韩国骑兵距离己方的防线越来越近,赵弘润皱着眉头,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因为他从那些韩骑的冲锋速度中,感觉对方不像是虚晃一招的样子。
『……当真是声东击西?总感觉暴鸢与荡阴侯韩阳不至于如此小觑我赵润吧?即便他们果真在淇山埋伏了兵马,我也不可能预测不到……等会,难不成恰恰相反?』
赵弘润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了。
而此时,暴鸢率领的骑兵,已极为凶险地沿着南边的悬崖峭壁,迂回绕过了商水军前队的武罡车。
不得不说,韩军骑兵的这次进攻极为凶险,因为有些骑兵由于太过于靠近峭壁,无法及时地调整方向,以至于战马失蹄滑落悬崖,连人带马掉到了悬崖下的淇河当中。
但最为关键的是,仍有最起码七成的韩国骑兵顺利绕过了无法及时阻截的魏军武罡车,成功地杀到了商水军腹地。
“防守!结阵迎敌!”商水军两千人将汤胁厉声吼道。
在他附近,众商水军刀盾兵们有些茫然,按照攻打淇关的流程,汤胁麾下的士卒,属于第二波进攻淇关的曲部——待等冉滕、项离、张鸣等千人队将武罡车推至淇关之下,并且吸引了韩军的弩矢后,汤胁部的士卒将会迅速插入战场,扛着云梯冲到关墙下,与冉滕等千人将麾下的军队一同进攻淇关。
可眼下,汤胁麾下的魏兵,却会突如其来的韩军骑兵给打懵了,因为他们尚无法理解,这支韩骑究竟是从哪冲进来的——正前方是众多武罡车组成的防线,右侧(南边)是悬崖峭壁,韩军哪冒出来的?
似乎是看出了麾下士卒们的惊慌与无措,两千人将汤胁大声喊道:“诸兵卒勿惊,原地布防。”
不得不说,汤胁的判断还是非常明智的,只不过,暴鸢的临阵经验更加丰富。
只见暴鸢在看到商水军两千人将汤胁麾下的魏兵们就地布防之后,嘴角一扬,竟不进攻汤胁军,转而袭击商水军队伍前方武罡车的背后——绝大多数的武罡车部队,尤其是处在北侧的那些,并不清楚有一支骑兵从南边悬崖峭壁的边缘冲入了他们商水军的阵型。
因此,这些武罡车部队是仍然在继续向前推进的,而他们后续的友军,即两千人将汤胁麾下的军队,却因为汤胁下达了原地布防的命令,使得士卒们一个个止步不前,举起盾牌准备承受骑兵的进攻,这就无形中拉开了前方武罡车与后方第二梯队友军的间距,让暴鸢所率领的骑兵更轻松地就冲到了武罡车部队的身背后。
这一个疏忽,导致商水军前军武罡车部队顿时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局面——面前是韩军步兵,身背后是韩军骑兵,究竟对付哪一面?
“韩骑怎么会绕到我军背后?!”
在注意到身背后的骚动后,站在一辆武罡车上的千人将冉滕惊怒不已,当即下令麾下武罡车停止前进。
而此时,在他南边的张鸣千人队,也早已停滞不前,唯独处于北侧的项离千人队,仍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依旧朝着前方推进。
这使得商水军前军的阵型大乱,让伺机已久的韩军步兵抓到了机会,见缝插针般冲入了魏军前军的阵型。
见此情况,千人将冉滕使用了紧急权限,毫不犹豫地接掌了前线指挥权,下令这一带的武罡车部队以自保为主——即用大概十几二十辆武罡车摆成方门阵,先扎稳据点。
不得不说,这个措施有效地保护了跟随武罡车行动的弩兵,但也使得整条防线千疮百孔,以至于有越来越多的韩国步兵冲入了魏军的阵型,彼此展开了混战厮杀。
『怎么会这样?』
作为此战的指挥将,商水军副将翟璜颇有些目瞪口呆,因为此前明明还是他们魏军占据绝对优势,可一转眼的工夫,却让韩军给撕裂了防线。
而与此同时,在一辆井阑车的二层阁楼上,赵弘润亦默然注视着这一幕。
事实上,方才暴鸢率领骑兵,企图从南边的悬崖峭壁边缘绕过来时,他心中是不信的,因为暴鸢选择的那条路线,实在是太过于凶险,以至于当这支韩骑冲入商水军阵型内部时,有大约三成的韩国骑兵因为收速不及,一头冲下了悬崖,栽到了底下的淇水中。
事实上,能有七成的骑兵顺利冲入商水军的腹地,这还是因为这些韩国骑兵骑术精湛的缘故,否则,倘若让一支训练不久的新骑兵来,损失绝对不止三成。
不得不说,暴鸢也是被赵弘润给逼急了,否则,他不至于会做出这种凶险非常的突击,好在最终整体上是成功了,至于那些摔落悬崖的骑兵,这些损失暴鸢还能承受。
而此时,两千人将汤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策,企图弥补过失,毕竟因为他的关系,前方的武罡车部队正被韩军前后夹击。
于是,他在犹豫再三后,下令麾下士卒全军向前,企图压缩韩骑的活动区域。毕竟在临虑战场上,某位肃王殿下已经明确教导了魏兵们如何去战胜强大的韩国骑兵,不需要杀死多少人,只需要一步步压缩对方的活动区域,而待等骑兵失去了移动的空间时,他充其量也就是一名骑在马背上的步兵而已。
然而,暴鸢再一次提前预料到了汤胁的决定,以至于当后者下令全军向前时,暴鸢亲率一支约三百骑左右的队伍,直接杀入了汤胁军的阵型,朝着商水军的中军杀来。
此时的暴鸢,终于展现出他身为北原十豪的武力,只见他骑在马背上,双手挥舞着一柄孩童手臂粗细的长柄战刀,身先士卒厮杀在队伍的最前方,但凡是被他碰到的商水军士卒,纷纷被其一刀震开盾牌,第二刀当场毙命。
暴鸢的悍勇,鼓舞了他麾下三百骑兵的士气,以至于两千人将汤胁的队伍,竟在短短半盏茶工夫内,就被暴鸢军凿穿。
然而,就当暴鸢率领着那三百骑兵杀穿了汤胁军,企图更进一步杀向商水军副将翟璜所在的中军时,在中军的位置,前排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