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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5日凌晨,日军主力开始对大场猛烈攻击,并向大场西胡家宅、塔河桥进犯。守卫大场一线的有宋希濂第36师、王敬久第87师、黄杰税警总团、湘军朱耀华第18师、黔军第26师等部。松井石根命令部队全部投入战斗,所有轻重火器,一齐向中国守军阵地猛烈覆盖,烈火熊熊,硝烟滚滚,尸体遍地。血战一夜,大场至南翔公路被日军突破一公里。
第二天,170多架日机从航空母舰上起飞,在大场投下160多吨炸弹。大场四周守军阵地被毁殆尽!守军官兵伤亡惨重!
第18师师长朱耀华来巡视前沿,发现师直属团阵地上用死者尸体垒起一段一米高的掩护墙。爱兵如子的朱耀华怒火燃起,他上前一把抓住直属团副团长杨如礼的衣领,气愤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杨如礼目光直直的,默然地呆立着,没做任何解释。朱耀华看到杨如礼也身负重伤,几个营长也都阵亡了,全团人数已不足两个连。他冷静下来,无力地松开手,泪水无声地流下来。……
当日夜再度血战,第18师官兵白刃肉搏,毙敌千余。日军增援反扑,以40辆坦克开道,再攻胡家宅和塔河桥,另一部日军强渡走马塘。第18师官兵斗志高昂,组织敢死队多次奋勇逆袭。但寡不敌众,战至深夜,大场至南翔公路上的陈家宅、梅园宅又被敌军攻占。日军多路围攻,第18师只得撤退。
26日拂晓,日军在长达十几公里的阵线上,向守军阵地施放了几十颗烟幕弹,守军误以为是化学毒气,纷纷躲避,顿时一片混乱,部队难以组织。松井石根见“毒计”得逞,狞笑着挥动着指挥刀,命令日军冲锋。日军乘势像潮水般冲来,向中国守军阵地发起猛攻。守军抵挡不住,退至大场一线。日军紧跟追来,守军凭借大场工事,顽强阻击。枪炮声、喊杀声持续了两昼夜,大场镇终于失守。
26日,日军占领了大场镇。
这时中央作战军侧背受敌。战区司令部决定放弃北站至江湾阵地,向苏州河南岸转移。
朱耀华已接到撤退命令,急忙率领师部人员出镇向西转移。朱耀华骑在马上,沿途只见战壕中堆满了中国官兵尸体。他心如刀绞,又想到大场阵地几得几失,第18师几乎拼光,仍然没能守住,身为丧师辱国之将,还有何颜面对长官和百姓!朱耀华想到这里,眼前只觉得阵阵发黑。他昏昏沉沉地勒住马,翻身下马,拔出腰间手枪,将枪口对准自己额头。
参谋和卫兵见势不妙,急忙喊着跑过来阻挡。这时枪声响了,朱耀华将军当即倒地,血如泉涌。他双眼圆睁,瞪着天空,死不瞑目!……
一颗将星陨落了!顿时闪电雷鸣,暴雨如注。天神为之怒吼,玉帝为之悲泣!
蒋介石闻悉朱耀华以死报国,愣了半晌,指示:“念其死守大场,以身殉职,不追究其失土之责,与阵亡将领同等看待,从优抚恤奖励……”
淞沪抗战三个月,孙元良第88师整补五次,王敬久第87师整补四次,宋希濂第36师先后伤亡一万多人。三个精锐之师,最后剩下老兵均不到三分之一。其他部队伤亡均很重。
战斗最激烈时,经兵站送往后方的伤员,每天达上万人!撤离战场时,有的老兵捧起一把泥土,呜咽着说:“淞沪战场一寸土地一寸血!我要把这把土带走做纪念呀!……”
第074章 孤军坚守四行仓库()
10月26日上午,第88师参谋长张柏亭冒着炮火,驱车来到顾祝同的指挥部。顾祝同正在观看墙上的巨幅军事地图。张柏亭敬了个礼:“报告顾长官,我是第88师参谋长,孙师长派我来当面请示。”顾祝同点点头,示意张柏亭坐下谈。两人落座。
顾祝同说:“大场情况变化后,闸北阵地侧背完全暴露,必须立即调整态势。国联会议11月初要在比利时召开,讨论制止日军侵略问题。委员长有意要第88师留在闸北,坚守市区坚固建筑物和郊区大小村落,寸土必争。敌人虽然占领了上海,也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同时相机开展游击战,尽量争取时间,唤起友邦同情。”
“统帅的决定,当然绝对服从。不过就执行的效果,有些意见孙师长要我面报。”张柏亭看顾祝同点点了头,便说:“闸北除街市以外,市郊一片平坦,地形上不具备游击战条件。分点据守也有困难。本师已补充五次,老兵只有十分之二三,新兵未经训练,连枪都不会放。分散配备,各自为战,恐怕很难。”
这天早晨,顾祝同曾打电话向第88师师长孙元良传达了蒋介石的意见。
孙元良说:“如果我们死一个,敌人也死一个,甚至我们死十个,敌人死一个,我也愿意留在闸北。问题是我们孤立无援,部队伤亡了,联络断绝了,粮弹不继了,最后被敌军俘虏屠杀,那才不值,更不光荣!”顾祝同也认为有道理,但这是委员长意旨,他很为难。
顾祝同问张柏亭:“那么,你们的意见呢?”
“我们意见是:留置闸北守备最后阵地的部队,至多一团兵力,固守一两个据点。”张柏亭说:“兵力多是牺牲,少也是牺牲,守多个据点是守,守一两个也是守,反正是为了引起国际注意,关键是要选一支精锐部队。”
顾祝同认为可行:“时间不多了,你快回去告诉孙师长,就照这样办,今晚要部署完毕,一切情况我报告委员长。”两人握手分别。
下午6时,孙元良师长见张参谋长回来,他立即说:“顾长官已有电话指示:留下一团兵力坚守闸北,就在这个四行仓库。我认为一个团人太多,权宜变更为留一个营,以第524团1营为基干,配属必要的特种部队,由中校团副谢晋元、少校团副上官志标、少校营长杨瑞符率领,今晚就进入仓库!”并叫张柏亭立即通知部队做准备。
夜晚11时,第524团第1营营长杨瑞符跑步来到团部:“报告团长,杨瑞符奉命来到。”可是,团长韩宪元神情严肃地注视着他,默然无语,似有难言之隐……
原来师部已经下达命令:大部队转移后,第262旅第524团1营留下,坚守据点抗敌。
这时团副谢晋元闯进来,急促地说:“杨营长,师长要我带你们营死守闸北,你赶快集合部队,我先到四行仓库去了。”
杨瑞符明白了:“原来团长难言之隐为的是这。是啊,整个部队都后撤了,只留下一个营,孤军哪!”杨瑞符心里打了一个寒噤,但又想,身为军人,誓以完成任务为天职。
他激昂地对团长说:“请团长放心,我誓以最后一滴血,为中华民族争人格!”
韩宪元团长两眼泪水,紧握住杨瑞符的手说:“好,你们就在这里和敌人作最后一拼吧!”两双手,在模糊的泪眼中握了良久,才松开了……
第075章 八百壮士顽强抗敌()
四行仓库是大陆、金城、盐业、中南四家银行联营的仓库。它坐落在苏州河北西藏路桥西边。这是一座五层高楼,长120米,宽15米,墙厚楼固,易守难攻。仓库内储存着几千包粮食,还有许多军用物资。仓库西边和北边是中国地界,均被日军占领;仓库东北是西藏路,属公共租界;仓库南边是苏州河,过河也是公共租界。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岛!
27日清晨,闸北大火熊熊,难民像潮水般从垃圾桥上向苏州河南岸涌去。四行仓库场地上,第88师524团1营官兵集合完毕。谢晋元站在队前激昂地对大家说:“这是我军在上海的最后一块阵地。我们临危受命,要流尽最后一滴血,射完最后一颗子弹,与四行仓库共存亡,为淞沪战场留下一片沃土!只要还有一个人在,这块土地就是我们中国的!”
官兵们举枪宣誓:“誓死坚守四行!”“誓死与四行共存亡!”
谢晋元是广东蕉岭人,32岁,黄埔军校四期生,曾参加北伐几次负伤,淞沪抗战前夕,他把妻儿送回老家,对妻子说:“为国杀敌是革命军人之天职,职责所在,为国就不能顾家!”
谢晋元立即分配了任务:排长尹求成率两个班战士,去旱桥警戒;第1连占领右翼西藏路阵地;第3连占领交通银行左翼阵地;第2连在中央,担任四行仓库外围守备;机枪连,除以两挺布置在四行仓库楼顶上担任防空外,其余分配到第1、第3两连重要位置,构成全营统一的火力网。
布置完任务,谢晋元立即带领1营官兵赶修工事:用沙包麻袋将门窗堵死。仓库东南有一座卖烟纸店的小楼,他们从仓库挖一个洞,与小楼相同。在楼上留下一个窗口,面对着公共租界。这个窗口,是四行仓库对外联系的唯一出口。谢晋元带领大家修工事时,一个外国记者从这个窗口递进一张条子,问四行仓库有多少中**人,谢晋元迟疑了一下,为壮军威,便回答说:“八百人”(实为452人)。就这样,八百壮士的英名流传开了。
午后3时,日军向四行仓库发起猛攻。敌人不敢用飞机大炮,怕流弹飞到租界,引起国际争端,只用机枪和步枪射击。谢晋元率部顽强抵抗。3连长石美豪面部和腿部先后受伤,血流满面,仍坚持指挥战斗。杨营长命令将他抬下去包扎,他才勉强离开阵地。日军在大门外猛攻。杨瑞符令排长尹求成带十名士兵爬上楼顶,居高临下向敌人投手榴弹。炸死炸伤日军30多人,其余日军狼狈逃窜了。
日军高音喇叭开始喊话了:“中国士兵投降吧!缴枪不杀!否则你们会被消灭的!”
“打!”谢晋元一声令下,几挺机枪扫射,日军喇叭成了哑巴。
28日凌晨,两个日本兵悄悄接近四行仓库。正巧谢晋元巡视阵地,他不动声色,一个箭步冲上去,左手抓住一个鬼子的枪,右手掐住他的脖子,鬼子蹬了两下腿便丧命了。另一敌人见势不妙正要逃走,谢晋元飞起一脚将他踢倒,上去补了两拳,结果了他的性命。
谢晋元带着杨瑞符登上楼顶观察敌情。敌人机枪又向四行仓库射击。几个鬼子在苏州河北路上来回走动,不时地向这边指划着。谢晋元从楼顶瞭望哨兵手里拿过一支枪,向那边瞄了瞄,一抠扳机,“砰”地一声,一个鬼子倒下了,其余的鬼子抱头鼠窜。
杨瑞符佩服地说:“谢团副枪法真准,不愧为一等射手。”
谢晋元看了看杨瑞符,关切地说:“你两天两夜没睡觉了,但脸色怎么比前两天还好呢?”
杨瑞符说:“现在是我们最走鸿运的时候,整个中国,整个世界都关注着我们,成功成仁在此一举,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谢晋元说:“是啊!杀敌报国,官兵们已将自己安危置之度外了!”
两人对视着泪水盈眶……
下午,日军在四行仓库西北面推来几门平射炮。杨瑞符即令战士们用机枪扫射。敌人在交通银行屋顶上也架起机枪还击。血战又开始了。仓库大楼上枪弹纷飞,硝烟弥漫。谢晋元在大楼东侧指挥,杨瑞符在大楼西侧指挥,敌我对射直到入夜,敌人才狼狈退去。
29日凌晨,日军在坦克掩护下向2连阵地冲来。班长蒋敬率部抗击,全班伤亡过半。蒋班长负伤,子弹打完了,他把最后两颗手榴弹拉燃导火索,冲上去与日军同归于尽!
日军包围了仓库,谢晋元命令全营反击。机枪步枪一齐猛射,日军纷纷倒下。一辆坦克冲到了大门口。勇士陈树生身缠炸弹和手榴弹,从窗口纵身跳下来,拉响了导火索,扑向敌坦克。“轰!”地一声巨响,敌坦克被炸毁。陈树生粉身碎骨,壮烈牺牲了!
第076章 誓与四行共存亡()
目睹英雄忠勇报国的壮举,苏州河南岸观战的民众,向四行官兵欢呼致敬,挥泪致哀!他们为中**人骄傲,为中华民族自豪!租界的英国哨兵赞叹:“伟大的中**人!”租界工部局英军司令史摩来特敬佩地说:“我参加过欧洲战争,从没见过这样英勇的军队!”
四行孤军浴血抗敌的事迹通过报纸、电台传遍全国。大批慰问信从仓库大楼窗口送进来。廖仲恺夫人何香凝女士,捎来慰问品和慰问信。
信中写道:“你们每一个人,都已具有革命精神,牺牲精神,不论是成仁或是成功,都可以俯仰无愧了。殉国的将士,将因为你们愈伟大;前线的将士,将因为你们愈忠勇;全国同胞,将因为你们而愈加团结;国际人士,也将因为你们而愈加主持正义了。我已设法送你们些救伤品和食品,聊表心意,盼望你们奋战、苦斗、牺牲到底……”
官兵看了热泪盈眶,更坚定了与四行共存亡的决心!
28日晚传来信息:今晚有一个女童子军杨慧敏来送国旗。大家顿时活跃起来。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