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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鼓如同天雷一般作响,天色变得暗淡起来,山头上的浓烟也是愈发的厚重了,在烧香台的正上方,还在酝酿着雷云,只是还是不曾落下雨来。
两军交战已经呈白热化。山下郁郁葱葱的平原已经满是尸首残肢,通红刺目的鲜血,已遍布翠绿的平原,横七竖八死状凄惨的尸首,和随处可见的破败军旗,兵刃以及箭矢,整个战场看起来像是被恶魔诅咒的地狱一般,浓重的血腥气引来成群的乌鸦,在平原上空盘旋哀鸣,等着机会落下啄食尸体。
禁卫军的圆型防御阵型已经越缩越小,禁卫军士兵们满脸疲惫和惊惧,但他们仍然咬着牙,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长矛和盾牌,拼力抵抗着想冲破他们阵型的敌人。
这个时刻,害怕和恐惧已经没用了,唯有死战到底,咬牙战争的结果,胜利,或者死亡,仅此而已。
“唔,这……”
烧香台外二十里处,两个人影在一道山梁上出现,他们眉头紧皱,看着远处硝烟弥漫,心中都是一沉,他们驰骋疆场也不是一两日了,仅仅是看上一眼,他们就明白在烧香台发生了什么。
“将军,这……”
“不要着急,摸到那里去看一看吧!”
为首的那人沉默良久,最终牵了牵缰绳,还是朝着烧香台去了,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去看看,看看那里,到底在发生什么!
烧香台上,少武卿面色漠然,看着眼前跪倒的龙腾,他心里一阵空虚,宇文泽死了?
宇文泽算是少武家的老臣了,少武卿虽是生性多疑,但是对于宇文泽却是极为信任,因为宇文家几世几代都是跟着少武家征战天下的。
山风在少武卿的耳边吹过,他沉默良久,直到有些疲惫,这才低声道:“龙腾,为朕做件事情。”
“陛下要做什么,尽管吩咐就好。”龙腾一愣,随即郑重问道。
“为朕取出宇文将军的画像,摆设香案,朕,要亲自祭奠宇文将军!”
少武卿睁开眼睛,眼眸中藏着深深的绝望,为宇文泽的死,为自己地江山!
血流成河,血染山池,无论是山上亦或是山下,全部被血色弥漫,空气中充斥着死神的味道和大笑。
骁武军已经杀出了脾气,不为钱财也开始死战上前,攻山到了如今,双方都是杀红了眼,攻的不顾身,守的不惜命。
的人好像飞蛾般的前仆后继,只为那个执着倔强的大夏天子!少武恒勇亲自督战,很少合眼。众骁武军将士见到少武恒勇督战,更是勇猛,少武恒勇却是拧紧了眉头,心急如焚,虽然他表面上镇定自若,可却知道如今用的时间已经太久,他没有低估少武卿,却低估了禁卫兵士的死战之力。
他甚至有些怀疑得到的情报,也实在难以相信山上只有两万的守军,他的手下已经死了不止两万,可烧香台还是屹然挺立,丝毫不见守军有疲惫衰竭的迹象。
禁卫军的圆型防御阵型已经变得松松散散,执盾和执矛的禁卫军将士进退攻守间也似乎失了默契,绵延数里的万人阵型,不少地方被剽悍的骁武军士兵冲破,然后阵型后的禁卫军又飞快的反扑,将骁武军士兵杀退,迅速的补上了防线中的裂痕,双方士兵就沿着阵型一线展开了你死我活的互相攻击和防守,两军之间的空旷处,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双方将士的尸体,浓稠的鲜血流满一地,将脚下葱郁的草地变成了令人悚然的暗红色。
“滴……滴……”
就在双方将士不断厮杀的时候,天色突然变暗,雨,终于落了下来。
少武卿站在烧香台上的天坛上,神情恍惚,纵横二十年,他得到了什么,细数过往,这二十年,此刻灰暗的脸上又布上几许迷茫。当年风华少年,如今年华渐老,这一生,朕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当年的敌人,朋友?
楚无恒、柳震!他们都倒在自己的刀剑之下,包括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少武恒勇,也死在了自己手中。他之一生,错了多少,又对了多少?
站在在天坛上久久无言的少武卿,神色间布满了迷茫和悲怆。
“轰!”
一道惊雷把天劈出了一个窟窿,天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雨下大了,一场夏雨,下破了少武恒勇的美梦。
大雨如注,山坡上的浓烟很快就被大雨扑灭,紧接着就是无数的雨水朝着山下冲刷而来,山路泥泞,几乎是一个瞬间,当双方将士们闻到那泥土的味道之时,不只是岳虎,就是少武恒勇都是心中一凉。
如此泥泞的路面,怎么打仗,本来就是无比艰辛的攻山,这一场大雨几乎把少武恒勇的信心都打破了。
马蹄与骁武军的将士深陷在泥浆之中,加上湿透的衣甲,他们连手中的兵刃都是难以施展开来。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看到这暴雨,龙腾兴奋的几乎眼泪都掉了下来,虽然占据了有利地形,但是毕竟少武恒勇是有备而来,加上人数上的优势,禁卫军死伤惨重,就连宇文泽都死在了军阵之中,若非是无路可逃,再加上龙腾的死令,这烧香台此时已经被破了。
“哼!”
看到这漫天的大雨,少武恒勇的脸色瞬间也阴沉了下来,如此这般,岂不是为少武卿创造了机会,若是等到勤王的大军一至,他便真的没有机会了!
三百三十四章 青冢()
此时已近天黑,天上仍在飘着滂沱大雨雨,山下的战事愈见惨烈,平原丘陵上触目所及,满是尸首和残肢断臂,四处燃起的火堆,有的被雨淋熄,化作滚滚浓烟,弥漫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使得这场极其残酷的战斗愈加朦胧,一如将士们浴血拼杀时的心境。∮,
这场战争,到底什么?
一名骁武军副将耗尽全力,将手中的钢刀狠狠刺进了一名禁卫军士兵的胸膛,鲜血迸现,当那士兵睁着惊惧的双眼,无力的倒在地上,浑身不停抽搐时,这名骁武军将领又飞快的抽出刀,毫不留情的划过这名禁卫军士兵的脖子,然后他迅速转身,扑向了另一名禁卫军士兵。
凭着一腔血勇,奋力击杀数名敌人后,这名副将站直了身子,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扶了扶头上的头盔,睁着迷茫的双眼,扫视着四周已渐凋零低落的厮杀声。随即他咬着牙,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斑斑血渍,又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将刀收起,转身飞奔向少武恒勇的军帐。
“殿下,殿下……”副将踉跄着跪在军帐前的草地上,放声悲呼。
“何事?”
军帐软帘掀开,少武恒勇阴冷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
“殿下……快撤吧,求求殿下!弟兄们伤亡惨重,已经挡不住了,现在我军兵力已不足一万,敌军虽然不多,只是这么下去,我们也实在是损失不起啊,殿下,撤吧,弟兄们都是多年袍泽,末将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只需要一夜,等这大雨停下来,殿下……”
副将跪在少武恒勇面前,五尺高的汉子哭得满脸泪痕,哀痛嚎啕。
“噗……”
闪着幽冷寒光的刀锋,飞快划过副将的脖颈,随即消失不见。副将哀哭声立止,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少武恒勇噙着冷笑的脸,他的脖颈处很快便现出一丝血痕,接着血痕越来越宽,越来越深,猩红甚至还冒着热气的鲜血,汨汨流出。
副将身子颤动了几下,然后便软软扑倒在少武恒勇脚下,双手紧紧抓着草地上的青草,指节渐泛白,似带着满腔的不甘和愤恨,随即渐渐松开,整个人也没了声息。
“再有慢我军心者,斩!”迎着帐外将士们厮杀得已经麻木的脸,少武恒勇冷冷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他侧头,目光投向烧香台的北方,淡淡道:“传令全军,咬牙抵抗到最后一刻,——孤即将成功的那一刻!”
少武恒勇心里很清楚,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并没有昏头,临阵杀将是兵家大忌,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做,他知道,如果不能在今夜拿下烧香台,只需要一日的功夫,说不得帝京的勤王大军就会兵发烧香台,届时变数就大了,若是真的出现那一幕,少武卿又没有死,死的,是有可能是自己。
现在大雨如倒,路面极为泥泞,对于攻山的骁武军可以说是极为不利,但是他没得选择,他不能后退,现在山上的禁卫军已经不多了,若是给他们修整的机会,再加上这雨天路滑,他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冲在前面的骁武军似乎就要有些后退的意思,可后面的军阵之中,战鼓轰轰的响起。更多的骁武军队列冲了出来,在督战队的驱使之下,拼命往前拥挤上去。
“不许退!不许退!!后退一步者格杀!”
骁武军中的一个小统领在黑暗之中奋力的吼叫,在砍掉了几个后退士兵的脑袋之后,退势顿时就被止住了。
拥挤在山路上的骁武军只能举起盾牌来抵挡山头上的箭矢,同时在盾牌的缝隙之中,用手里的弓箭对着上面还击。
局面僵持之中,几乎每一秒都有人惨叫着中箭落河,山头之上。中箭从上面掉落的守军的惨呼也是此起彼伏。骁武军之中的精锐勇士冲了上来,将山头上那架已经燃烧的有些焦黑的投石车奋力的推开,几个不怕死的悍勇之士几乎是直接扑进了人群之中,以血肉之躯强行将这架还在冒烟的投石车推到了一旁。
后面的骁武军士兵重新涌了上来,数十人抱着必死的绝望之心,两旁的士兵高举盾牌的掩护之下,对山头动攻击。这一场厮杀不过进行了半个时辰,骁武军至少就折损了过千!
如此惨重的伤亡,若是换在从前,这些骁武军就该退却了。但是今晚。少武恒勇亲自站在阵前,他身边的督战队都是手刑握刀列在那儿,他们不敢后退一步,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山下的骁武军已经快要被逼疯了!
此时岳虎也率了不少人马在烧香台的另一端疯狂的冲锋着,他不知道他麾下的陈敬已经死在山下,同样也不清楚他曾经敬佩的老将倒在血泊之中,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保护自己的妻儿,杀了少武卿!
前方的厮杀和惨叫声震天价的传来,少武恒勇吼表情却是毅然决然,就连眉头都不曾松动一分,只是咬着牙齿,把一个接着一个营的将士驱赶着往前面的那个巨大的绞肉机里填了进去!
一个接着一个营的将士被填了上去,山路上山头下的争夺异常激烈,上去一个营队,几乎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被打光。
不过一个时辰之后,骁武军至少有两个营已经不成建制。骁武军攻山近半日,除了围山的那几个时辰之外,之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能展现出如此强烈而坚决的战意了。
少武恒勇站在那儿,面色铁青,只是看着身边一个一个营队冲了上去,他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心中狂叫:“不够!不够!还是不够!!”
整整一个时辰的激战,山路之上已经变成了一片血肉地狱,两旁的树木也已经被鲜血染红,山头上火焰已经变成了浓郁的烟雾,骁武军丢下了数百尸体也无法攻上去,不知道多少平日里彪悍勇敢的猛士已经在这方寸之地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山头上射下来的箭雨,将战场之上几乎插得满满当当,仿佛就变成了一片羽林麦田一般!
“太子殿下!”
少武恒勇身边的一个魁梧的副将一脸的焦急,在身边拉住了少武恒勇的衣服,焦急的低声道:“殿下!这样不成的前面的人先退一退吧!我们已经填进去近万人了!这些都是咱们的老底子。都是您的精锐啊!”
那人神色焦急,眼看就要跪倒在地上,他不是岳虎一手带出来的,而是从一开始,就被少武恒勇安插进骁武军的,所以此时他也是敢直言对少武恒勇说。
少武恒勇只是一皱眉,看也没看身边这人,冷冷道:“霸字营,调上去!”
旁边那个副将一愣,看着少武恒勇,忽然就大呼一声,喝道:“殿下!拼的都是咱们的人!咱们的军队若是都在这里拼光了,将来……”
“闭嘴!!”少武恒勇这才猛然扭头,脸色一片铁青,头上更是青筋暴起,对着这人断然喝道:“将来!将来个屁!若是不能攻下烧香台,我们哪里还有什么将来!!死再多的人,只要这场仗打下来,将来总能召集更多的军队!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你这个懦夫,难道跟着孤安逸日子过多了。已经没了勇气了吗?”
这个将领被少武恒勇的怒斥之下,面颊涨红,双目充血,咬牙道:“殿下,我不怕死!只是您大雨如注,将士们已经有了退意,咱们的人马并不是太多,若是您的兵都拼光了,这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