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槃凰缘-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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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若有所思,接着扔下笔并起身踱步,过了良久豁然开朗。

    “与其投奔刘玄而谋得一官半职,不如扶持一位天子而成为开国元勋。如今刘玄坐拥半壁江山,深居长安成内,酒池肉林、夜夜笙歌,封王者皆是绿林旧部,这个时候去投奔,他岂能看得起我这位丢了王爵的远房亲戚。”

    如此深思熟虑之后,刘林烧毁了尚未写完的竹简,取出祖上藏金,购买粮草、打造兵器、招募兵马。

    乱世之中,有粮草就有兵马,有财物就有勇将,有了势力就会引来贤才名士慕名相投。

    短短数日,水到渠成,暴雨城潭,刘林拉了数百人队伍,说干就干,与邯郸城豪族李育、张参共谋,拥立自称是汉成帝真正且正宗的皇子刘子舆,也就是邯郸名士王昌、算命先生王郎。

    却说,邓禹与刘秀相隔十年再次相逢,十年前在长安初识便情投意合,合伙做生意,所得钱财为民申冤,那个时候年少轻狂,无权无势又天不怕地不怕,得罪了皇亲国戚家奴的亲家,坐牢倒算轻的,若非邓禹把生意所得藏着掖着,关键时刻用来打通了经手此案的小吏,恐怕现在不是冤死就是将牢底坐穿。

    十年后河北再会,又是不谋而合,不过,两个人脸上却多了一分沧桑,而且此次生意可是大的没边,倘若做成,便可真正为天下黎民做事了,就是到时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是否还在。

    这人啊,一旦到了一个更高的位子,也就越发瞻前顾后,为何呀?位子越高越容易摔下来;位子越高,率下来的时候也就越痛;位子越高,错综复杂相关联的人和事也就越多了,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席地而坐,没人会在意的,只因天底下十之有九成九是底层人。

    就说当初平民刘秀倘若真被砍了头后扔在乱坟岗,那个时候谁人会当回事,而如今一旦更始朝廷大司马、奉皇命安抚河北、代天巡狩的刘秀死在了此地,且死得不明不白。

    如此则更始刘玄便可名正言顺派大军镇压所谓的‘乱军’,反正‘黑白’由其而定,谋害天子使臣便是叛逆,有了这一条便可发檄文昭告天下,再出正义之师北渡平定河北。

    “仲华如此看?”刘秀惊愕不已,久久不能开怀,放下了手中茶杯言道:“刘玄此举我倒是不觉得有甚,只是我能来河北更有孝孙暗中谋划,打点刘玄心腹刘赐、买通其宠臣曹竟、曹诩,方才使我远离更始朝廷,进入河北。果真如仲华所言,那岂不是明知是绝地,还偏偏逆势而为送我来此,河北岂不是成了我的葬身之地?”

    坐在一旁的邓禹大笑:“若无逆境磨砺,孝孙岂有今日;若无绝境相逼,孝孙岂有今日。”

    刘秀心领神会:“仲华一连说了两个‘今日’可是大有深意,所言甚是在理。倘若当初刘林被王莽分封为异性王,封地在邯郸,不知今日之邯郸城会是何等情形。”

    “今日之邯郸城已不属王氏,此刻冒出来一位汉成帝之子刘子舆,那算是此城再归汉室了,倘若真如此,刘姓逆子、王莽走卒会是怎样下场。不过也难说,若是飞鼠遇到猴子,一个欲寻找新主,一个欲做山中大王,两下一拍即合,气味相投,便相安无事,这两者合伙以手段管理山头倒不见得比老虎铁血利爪统治飞禽走兽差到那去。”

    刘秀长舒一口气:“仲华今日一席话倒使我放心了,看来王郎、刘林等辈只刮风、不下雨只是想逼着我等离开邯郸城。”

    邓禹笑道:“这两人不傻,势单力薄之时也不想招惹群狼组成的更始朝廷,虽然首领如犬一般。”

    “也罢,明日四更出发,赶在天亮之前走出邯郸地界,免得与刘林等人打照面难以收场。”

    (本章完)

第110章 抡勺老兵换四主;悲壮英雄献五字() 
“先降者复爵!”

    当初更始朝廷诏书仅此短短五个字,但细细琢磨,可真是一道言简意赅、非凡之诏。

    短短五字既有雷霆万钧之气势,又显海纳百川之胸怀,可谓是恩威并施。

    此诏之意耐人寻味,明诏是先降者复爵,归附者赐予荣恩;暗意是抗拒者诛灭,大军所到必清剿之。

    刘玄称帝后遣使臣入河北招抚,无论是王莽所任旧官吏,或者趁乱自领者,亦或依附别的势力者,只要效忠更始帝刘玄,则既往不咎。

    首先令各地官员上缴印授,接着使臣代天子授予其印授,说白了就是同一个印授过一下手而已,但这意义却大不一样,如此则算作是更始朝廷任命的官员。

    王莽代汉建新后降真定王刘杨为真定公,又一年,剥夺一切爵位俸禄。

    落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位藩王一夜之间沦为庶人,无权无势,在封地真定国曾经可是叱诧风云,番国官民可以不识天子,却绝不可不知真定王。

    真定国民众只知钱粮税赋上缴真定国府库,至于真定王是上传下达还是自行分配那就不是庄稼人管的事了,更何况也管不着,再说了上面的事与寻常百姓何干?

    老百姓光着膀子、赤着脚丫,忙死忙活,那有闲心理会这等子事,朝廷再富裕也不干千万百姓之事,谁人见过那一朝开国之君为百姓打天下、坐天下?

    开国臣子能有个晚年就是万幸了,就连提着脑袋、风餐露宿一路走过来的万千底层兵卒,一旦天下太平能有一片遮风挡雨之处也就谢天谢地了,娶妻生子、耕田种地那可就是皇恩浩荡了。

    不计其数的民众放下锄头,随着潮流,跟着英雄好汉去造反,辞旧迎新,改朝换代,当了一辈子兵卒。到头来才发现怎么又做回了民众,不过无论如何还得感谢上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下来还活着,回想起来都像梦,同村出去的就自己一个回来了,得烧高香了。

    原本热闹的村庄早已被洗劫一空,破败不堪了。

    却说,刘秀一行离开邯郸城北上,来到一座村庄。

    看情形,也算大地方,却不见一个人影,破败不堪,休说鸡鸣狗盗,就是一只老鼠也见不到。

    四下探查并无他处人马出入,刘秀、邓禹、冯异等人稍作商议,一路急行而来,人困马乏,且天色已深,便安排了值守兵卒,然后埋锅造饭,稍作歇息再行军。

    抡大勺的老兵把他负责的那锅饭分发完毕,十人一灶,正好分完。

    “老先生做的军饭好吃,量也足。”

    “大司马常常过问粮草剩余情况,还有饭食,不瞒各位,大司马虽在帐内用饭

    ,却和大家吃的都一样,且每顿必须换不同人做的,说是都要尝尝,将士们本就辛苦,军饭上可要把好关。”老兵感慨万分:“都知道我是从新朝军到赤眉军,再到到凉州军,长安讨伐王莽时,我的侄子死在了城下,我看到凉州军就会想到死去的侄子,便脱了外衣,一路乞讨而去,然后就来到了冯主簿手下抡大勺,十多年了,看来这辈子与大勺、黑锅解下梁子了,不过我也是离不开大勺了。”

    “老先生……”

    老兵打断道:“别一口一个老先生,先生是有学问人才能称呼的,我可不敢当。”

    “老先生才是有真学问,练就了不死身。对了,可不可以给我等讲讲处世之道。”

    老兵也不再计较,坐了下来:“我一个做饭的有啥处世之道,我就说说祖上留下来的传家话。”

    “传家话?”这几名兵卒放下碗,倒是吃的干净。

    寒风瑟瑟,月光暗淡,篝火暖身,老兵背靠着残垣断壁而坐:“我祖父的祖父听他的祖父说起他的祖父,留下来这么几句话:新朝取代旧朝,回头去看也没变天,只是天子换了姓氏而已。百姓还是那个百姓,还是起早贪黑,忙忙碌碌,该干啥干啥。连年战乱死了好多人,无主的地到处都是,朝廷便把这些土地分给了各地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每一次打仗下来会死不少百姓,打仗前是人多地少,没了地也就打了起来,打完仗后就变成了人少地多,那还有什么争的,这个时候就怕地上没人耕种。大户人家就把地借给那些农户,不是白借,可是要交租子的,地有多大就要交多少租子,庄稼人忙得可乐呵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嫌白天太短,劳作到月亮高挂都不想回去,那种时候孩子都顾不过来管,那还有闲功夫去想别的。只要不是重税,每亩地下来百姓能留一点粮食,只要勤恳,一大片地如果一辈子干下,死得时候就能给子孙留点遗产。”

    老兵说完才发现身边围满了人,站的,坐的,也不知这些人何时过来的。

    忽然发现邓禹也在人群中,便急忙站了起来陪着笑:“邓先生,我是说个乐子给这些娃娃解解闷。”

    邓禹一言不发,注视着眼前的老者。

    却说,刘秀用完军饭,仔细看着河北行军图,过了一会言道:“‘先降者复爵’,此诏书可真是大手笔。”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文叔可知这五字诏书出自何人献策?”

    刘秀回过头:“是仲华,这么快巡视回来了?”接着道:“此等诏书断然不会是刘玄想得出来的。”刘秀思索了一会,遂问道:“更始朝廷确有能人,但无大贤,一时半会真想不出来是何人。”

    邓禹缓缓道:“乃是令兄刘縯刘伯升所献计策。”

    刘秀惊愕之余悲伤从心而生,鼻子酸痛:“大哥在昆阳之战后便被刘玄害死,如何又献策了?”

    “此战后绿林成了最有实力诸侯,刘玄声望如日中天,更始在天下人眼里被当做汉室正统,但是实力尚不足平定天下,且有赤眉旗鼓相当,公孙述、隗嚣等割据一方,河北更是四分五裂,错综复杂,不过正因河北四分五裂,招抚便更合此地时势。故而刘伯升提出了‘先降者复爵’五字诏书。”说至此,邓禹痛惜不已:“没几日,这位百年不遇的盖世英雄……”

    “谁?”刘秀突然喊了一声,只见帐外有人往里看。

    “是造饭的老兵,邓先生带来留在帐外。”值岗的侍卫禀报。

    “仲华这是?”刘秀不解其意。

    “请老先生入帐。”邓禹朝着帐外轻轻喊了一声。

    只见老者蹑手蹑脚来到帐中,跪拜在地,不敢抬头,哼哧哼哧,硬是没有憋出一个字。

    笨嘴拙舌的模样,完全和刚刚那个谈笑风生的老兵判若两人。

    (本章完)

第111章 大器晚成粮秣官;新帅接替汉中王() 
话说,刘秀不知邓禹带老兵来此何意,见其白发苍苍,于心不忍,便请老兵坐下说话,几番推让后坐了下来。

    老兵见大司马亲自上茶,惊慌失措站了起来。

    刘秀轻扶老兵:“不必拘束,早有耳闻老人家是军中造饭行家,今夜我吃的正好是老人家所造军饭。”

    老兵毕恭毕敬道:“大司马吃了今夜我造的饭?”并没见到大司马派人来,十人一灶,正好分完十名小兵。

    “冯异将军说老人家历经王莽、赤眉、凉州三军,造饭十多年,自称抡大勺,我就请冯异将军端上一碗,如此这般就与一名将士换了一下,故而老先生不知,还真是家常饭的味道。”刘秀说罢,便回到了座上,这时邓禹也坐了下来。

    “就说呢,那名小兵怎端着碗就离开了,我还以为是躲清静,原来是换饭去了。”老兵哈哈大笑,觉得失礼,又急忙收敛笑脸。

    刘秀并未在意老兵失态,转首问道:“仲华带老人家见我是否有何要事?”

    邓禹道:“军中尚无粮秣官,还请文叔任命这位老先生任此职。”

    老兵张口结舌,愣愣的看着邓禹,又转头望向刘秀,不知如何开口。

    刘秀也是出乎意料,自与邓禹相逢,朝夕相处,从未见这位故交过问军中人事,更何况是一个造饭老兵。

    刘秀也是今日从冯异口中闻得老兵之事,其实也是闲聊时提及,可此时邓禹巡营回来后为何对这个老兵如此上心。

    十年未见,更觉邓禹乃运筹帷幄之才,却不拘于常法。

    老兵见刘秀一言不发,便急忙离座伏地:“大司马,草民不敢有如此非份之想,邓先生折煞老卒了。”

    刘秀起身来到老兵身前,伸手扶起:“这段时日,军中粮秣皆是我亲自过问,入河北以来事情愈发多了,可真是顾不过来了,这几日一直寻思人选,今日看来此要职非老人家莫属,若论起粮秣、军饭无出老人家左右者。”

    老兵哈着腰,哭着脸:“大司马,我只是一个抡大勺的,哪能做官?况且我一把年纪了,粮食草料关系着人马生命,这等重任出一点岔子,老卒性命不足惜,就怕对不住将士们。”

    刘秀不容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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