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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衷听见有人为自己说好话,感动的看着贾充,对这干瘦的老头好感大增,其实募兵危害朝臣和皇帝也知道,只受当朝形势所限,却也无法变动。从汉恒灵二帝到魏蜀吴三家分立,再到司马家代魏灭蜀,历经几十年征战,人口减少严重,加之逃户,附庸门阀者,朝廷的农事、徭役常不能征募齐备,更加难征到兵士,不得已才由各府募兵。
任恺冷嗤一声道:“贾大人想献媚太子吗,让太子一试,所需粮饷资费从何而出,朝廷拿的出那么多钱吗,就算勉强拿出钱来,若试之无用,岂不是浪费天下百姓之血汗。”
贾充被他这一说,气的两眼圆鼓,用手指着任恺道:“你胡说八道,老夫本着公心,什么献媚,我看某人才有此居心吧。”
见朝堂又要成了斗气场,司马炎很是不满,他用手指头敲了敲案几,口气不善道:“好了,每次都这样,两位都是朝廷的栋梁,议事就议事,非要做意气之争。”听皇帝发话,两人都不敢再掐,对着皇帝拜了礼,气呼呼的各自坐下。
在肚子里司马衷把任恺骂的狗血淋头,妈的,老子为朝廷做点事,浪费你妹啊,他生气着说道:“父皇,儿臣只想为大晋训出强兵尽点勉力,并不需朝廷出钱,只需父皇同意,所有费用儿臣自己想办法。”
齐王听后问道:“不知太子如何筹措,若中途资费不济,反而不美,不如多加考虑,等周全后再做事不迟。”
本想悄悄的征得皇帝同意,把学堂办起来,将少傅说的那个杜预捞出来,等学堂出了成绩,为自己争脸面,控制了一支军官部队,增强大晋军队实力,剿灭树机能,遏制五胡乱华的惨事发生,一举多得的事却被任恺和齐王几次横加阻拦,司马衷气的小脸通红。
望太子气色不善,在旁边听了会的荀勖开口说道:“陛下,太子为大晋强兵殚精竭虑,令臣感动,臣愿捐钱五十万,资助太子建学堂。”他这一说,贾充也开口道:“臣也愿捐五十万钱。”
杨珧犹豫了会说道:“臣觉得可以让太子试一试,建学堂既不需朝廷公帑,成则可喜,败也无妨。”
司马衷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暗想荀勖和贾充还真是不错,朝议一直支持自己,如今还肯出钱,若不是他们俩撑着,今天的事只怕要黄,朝中有人好办事,以后更要多同他们结交,贾充看着奸诈,关键时候也挺仗义的,回去后要去他府里答谢,拉拢他一下。
见几人表明了立场,齐王笑了一声说道:“卫将军所说也有道理,既然大家都觉可以一试,那臣弟愿助太子一臂之力,臣弟也捐五十万钱给太子。”齐王突然转变态度,另司马衷不知所措,搞不明白齐王司马攸在想什么。
齐王一笑,大家把目光转向了他,司马衷更是看不透,齐王有什么好笑的,只听齐王道:“太子真是长大了,刚刚我故意阻拦,也只是想试探下太子的应变,看太子进退有节,很是让臣弟高兴。”听齐王赞扬司马衷,司马炎也笑道:“衷儿这几个月学业比以前用功了些,但处理事情尚不够老练,还需要你们多多教诲。”
司马衷却一旁看着齐王,他也有点疑惑,刚刚司马攸真是故意试探还是无奈下改变的策略,让人一点也摸不清、看不透,看着司马攸一脸的笑意,他不知是真诚,还是假意,心头泛起一阵烦躁,转而看看杨珧,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司马攸,却好像在想些什么。
司马炎想着趁热打铁把事定了,免得再做争论,说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太子就去办吧,只是朝廷绝不会拨资费给你,希望你认真办事,别辜负了皇叔和几位大人的期待。”
听皇帝拍了板,齐王也表态支持,也不好多加阻拦,任恺由自坚持道:“太子用心虽好,臣还是觉得此事多为无用之功。”
管别人再说什么,这会司马衷心里高兴,他所要就是皇帝的许可,否则在京师募兵,可比仪仗入宫严重,朝臣们的非议只多不少,想着杜预之事,看贾充刚刚支持自己,荀勖也在,便想索性现在提出,免得后面又惹事,说道:“儿臣想借一人来主事。”
看来司马衷今天有所准备,司马炎眼睛一眯,对着众臣们笑了笑,好奇的说道:“你想要何人。”
司马衷说道:“儿臣想要丰乐亭候杜预主事学堂。”
第五十一章 冰火两重()
听是此人,大伙们都吃了一惊,太子怎么想起此人来了,却都微笑着没有说话,司马炎微微变色道:“你可知道杜预身为刺史,不尊都督军令,畏战通敌之事,”
司马衷说道:“儿臣略知一二。”司马炎接着问他说:“既知道,为何还要用此人,若不是看他皇亲的身份,杜预早定死罪,朝中正议论此事,莫不是你收了他的好处,来朕这里替他说好话。”
司马衷正色道:“儿臣那里敢,陛下可以去查,要是我收过一文钱,儿臣甘愿受罚,也是听人说起杜预不出战,起因是他觉树机能刚打胜战,士气正盛,时值夏秋之交,兵广马肥,而手中只有几百困乏之兵,贸然出征也只是送死,他本是朝廷郡守,为大局审时度势也属应该,至于通敌之事,也多有不通之处。”
皇帝听司马衷说的坚决,不是收了贿赂来替杜预说情,神情恢复自然道:“关心国事固然是对,但非事事你都可以过问,要知道天下刺史皆学杜预不奉军令,都督们如何指挥下属。”皇帝和亲信们细细议过通敌之事,都觉并不可信,只朝廷尚没替换都督石鉴回朝,为求西北局势稳定,所以暂时将杜预押在牢中议罪,若非皇帝和朝臣已有共识,司马衷乍然说出来,不被骂才怪。
侍中任恺深知其中关系前线稳定,说道:“陛下说的对,通敌之事暂且不提,杜预畏战不出,影响前方士气,给于小惩也是为天下计,并无不妥之处。太子热心国事无错,只是缺少磨练,多学个几年,经历的多了,自然就会明白其中关键。”
司马衷气任恺暗贬自己,又说杜预影响士气,按捺不住道:“任侍中这话不对,杜预当时只有三百士兵,而树机能几万大军,若听石鉴之命勉强出战,只怕也是以卵击石,胡刺史刚刚被杀,新任刺史要再兵败身死,西北士气才更加受损。”
听着司马衷的话语,齐王司马攸眼睛看着他,心里有点吃惊,才几个月没见,司马衷就像变了个人,不但开始插手国事,而且话语也有了条理,顺口说道:“太子不明白用兵之道,石鉴让杜预出征本就是用他做个诱饵,自然知道他那几百士兵是无力剿贼的,为了防止其图谋被人窃知,未提前告知杜预,而杜预却不听其命,使得整个计划没有得成。”
司马衷接着他的话道:“既然如叔父所说的,杜预并不知道石鉴本意,只以为石鉴故意逼他出战,是借敌之手设计害他,起因可循,其情可悯,如今获罪进了诏狱,也给了天下官吏警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陛下能否网开一面,让杜预待罪立功。”
一直在观察司马衷的皇帝,边听几人的对话,边在寻思,他不是觉得司马衷的话有道理,而是高陆公主时常来求见,已经挡了她几次,杜预再关下去,怕她闹腾上朝堂不好看,司马衷办军事学堂,非朝廷官职,将其安置在那里,也是种办法,他看了眼杨珧问道:“卫将军以为如何。”
不明白司马衷为何想帮杜预,但杨珧作为外戚深知自家荣辱和与太子挂在一起,于情于理他都要支持太子的决定,再者他听宫门校尉说过,高陆公主来了好几次,都被挡了下来,走时骂骂咧咧十分生气,皇帝不问别人只问他,应该是想借此机会把他放出来,免得公主惹事,他想了想慢慢道:“太子所言非常有理,陛下一向待臣下宽厚,杜亭侯获罪有因,又受了惩戒,陛下让其暂离诏狱,可安皇室之心,也彰陛下仁义之德,杜预重新当职,岂不要尽心竭力报效陛下。”
机敏的荀勖早看出皇帝的心意,只是先问的杨珧,等杨珧说完话,他也跟着说道:“太子所言甚是,杜预领过军政,又知前线情势,用他教学作训适当其用。”
听杨珧和荀勖为自己说话,司马衷再次从心里感激他们,果然朝中有人果然好办事啊,众臣们已知道皇帝动了心,任恺也知自己再要坚持,只怕会皇帝起疑心,也就不再说话,只偏着头看着司马衷,猜度起他为杜预说话的目的。
“既然太子替他说情,就按朝廷八议之法,先免了杜预的死罪,暂时放出诏狱,让他去军学堂做个主事吧。”司马炎起了心思,这样说杜预便知是太子为他求的情,石鉴那也不会多想。
司马衷欣喜异常,他道:“儿臣谢过父皇”司马炎却严厉的说道:“此事多得朝臣们支持,太子要认真去办,不可贪玩。”司马衷应诺拜谢,太极殿内所有朝臣眼睛都望向太子,各自想着心事,莫非从今日起大晋太子便要垮进朝堂,影响天下苍生。
朝堂之上哪知西北苦寒之地,今年冬天来的特别早,洛阳城中虽冷,可比起这里来算的上有冬夏之别,此刻白毛大雪纷飞,原是水草丰美的祁连大地而今白芒芒苍凉无比,飞鸟提前了时日飞向南方,野兽们或睡或藏也不见影踪,偶尔有那么一两只野兽耐不住饥饿出来觅食,却不想自己没找到食物,反而进了饥民的肚皮。
布哈河边广袤的草地被饥民们挖的东翘一块,西翻一处,从高处望下去,就像黑墨杂乱的洒在张雪白的纸张上,显得那样突兀,那样难看,饶是如此,能吃的东西也很难找到了,生命一条条眼睁睁消失在人潮里,却引不起半点波澜,白天将人浅浅埋了下去,入了夜就被胆大的挖了出来,洗剥干净,成为续命的干粮,四处是人间惨象,不时有人伦悲剧发生,哭喊声早已饿的发不出来,就是能叫唤出声,又有谁会来应他呢,是天?还是地?
秃发树机能的甲士们沿布哈河两岸驻扎,战士是宝贵的财产,他们的生活必须要保障,前些时日四处劫掠来的粮草,勉强还够支撑两三月,至于外围被强掳裹胁行军的饥民,谁也管不着,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却不能逃亡,若想逃,刀便向着逃亡者脖子砍下。
北来冷风不停的吹着草原,让人叫苦不迭,夜晚寒风如魔鬼的呼吸,尤其的冷,能把人耳朵冻掉,只有躲在小帐内,燃上盆炭火,才稍稍觉得心安,可那是各部落首领,战士头领才有的待遇,更多的甲士只有挤在一起,面前燃着堆不大的篝火,用相互间的体温来取暖。
靠近水边的开阔地,一顶灰黑的羊毡大帐内,正中架着只烤的金黄,香脆的肥羊,油脂滴滴落在下方的火盆里,滋滋作响,火光中轻烟夹着肉香飘满大帐,让里面的二三十个大汉口水直流。
树机能正坐大帐上方,下面围坐的是各部首领,树机能年轻充满力量脸上满是笑意,端起碗酒向大家敬了碗酒说:“大家连破晋兵,还把那狗刺史牵弘给一刀杀了,甚是痛快,我想趁此尚没有冰封,攻下张掖和凉州,那这片大地都是我鲜卑一族的了,为了那一天早些到来,我们用这碗酒敬天地真神。”
第五十二章 民为鱼肉()
连番的胜利让树机能的威望达到了顶峰,大家高声喝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坐在树机能右手边的安定鲜卑首领吉轲罗心潮澎湃,脑子中盘算着凉州拿下后,地盘如何划分,他和北地鲜卑侯金多的部众最多,在树机能大军中势力最强,此次树机能亲自邀约反叛朝廷,夺取凉州,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悄悄派了三千战士参于进攻,不想大晋军队不堪一击,晋朝几万大军被只有一万多精兵的树机能打的丢盔卸甲,连刺史牵弘都葬身青山。
如今凉州城缺兵少粮,已是盘中之餐,外面天寒地冻的,迅速拿下凉州城,大家也好过冬,吉轲罗大声说道:“树机能首领所讲的正是我心里所想的,也是大家心里想的吧,鬼天气比地狱还冷,大家都盼着早些进凉州睡娇滴滴的晋朝女子的吧”
众胡联军副帅候弹勃已有三十七八,魁梧有力,可他却是外粗内细的一人,幼年曾随汉人读了不少书,他平生很钦佩蜀将张飞,所以学着留了口络腮大胡,毛茸茸很是威武,听吉轲罗首领说话,哈哈笑道:“我军气势正盛,破凉州易如反掌,树机能首领智慧过人,定能带领我们打下西北,到时候再挥军南下,将汉人的天下全部夺来。”众胡首领听后,哈哈大笑,仿佛明天就可攻进秦州,直指洛阳。
树机能还算冷静,并没有被几次胜利冲昏头脑,虽然他也在笑,神色忧虑的望着帐外飘飘而落的大雪,喷香的羊肉烤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