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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剩就算得了那魁星大人庇佑,一路过关斩将得以朝中为官,可磨堪下来做个知县都不知道要熬多少年,眼下倭寇又横行肆虐,百姓深受其苦,狗剩呢,却是无能为力,抱负亦无法施展,由此狗剩这便违制,将多日寻思来的抗倭之法写于这科试的试卷上,只求能为朝廷平倭的官员助一分力,纵使狗剩落榜,来年再考便是,无甚。”
“你你当真如此想?”学政大人要疯了,天底下竟有如此的学子?
“是,那日在客栈,一众学子谈论起了这倭寇之乱,其中不乏有各地学子中的佼佼者,可书生们饭后茶余一番瞎议论,于国于民又有何益?”
狗剩说着斩钉截铁道:“狗剩不愿空谈,狗剩愿以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为国效力!纵使有如飞蛾扑火,也是在所不惜!”
“那若你得了案首这便不能为国效力了?”提学御史道,若是此篇文章不违制,相信也会在学政府衙引起轩然大波,干嘛非要如此剑走偏锋?
“若是得了案首,尽多几位大人拍掌夸耀一番,这文章八成不会呈上送给朝廷官员,此是科举定制,可狗剩若是将这卷子违式,定然有诸多学子前来围观,口口相传,说不定也能传进朝廷大官的耳朵里,狗剩相信若是直浙总督知晓这篇文章,我大明可以减少许多流离失所的百姓!”
狗剩诚然道,科试只是山东一省小小的考试,纵使得了头魁,自己这文章如何能流传开来?若是不能,自己又做他干甚?眼下两位老人未必懂得兵事,可若是俞大猷、戚继光等人能看到这篇文章,相信于我大明最是有利!
早早的将这灭倭之法流传开来,只要有人去做,那倭寇如何还能横行肆虐?
老御史此时并未说话,只是口中喃喃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半晌,老御史道:“李狗剩,你做事如此刁毒,就不怕误了自己却得不到半分收获?”
“不怕。”
自重生以来狗剩还是头一回如此冲动,可是他不后悔,高于一切,他迫切的想要倭寇伏法,如此一番做来虽然希望同样渺茫,可总要大些。
案首的卷子还不是沉睡贡院,及到期限这再销毁?狗剩更不敢寄希望当前两位大人会将自己的违式试卷交于上峰,为了平倭,如今狗剩只能剑走偏锋。
自己只是一个渺小的学子,大明像狗剩的这样的人成千上万,半大小子一言,谁会去听?
“小子,你可想清楚了,你若是如此做,便是误了自己前程,况且你的文章中也有说当下朝廷海防松弛,日后都有可能成为别人攻击你的靶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御史干多了捕风捉影的行当,这也不由提醒道。
“狗剩命贱,不怕。”
狗剩摇了摇头,一副憨憨状,说罢回身而去,留给两位老人一个背影。
走出贡院的李狗剩一身轻松,当初在考场上的时候自己已然决定如此,自己是后世灵魂,学不来那徐阶、张居正,动不动隐忍几十年,自己只想快意恩仇,活个舒坦。
让那些倭寇见鬼去吧,李狗剩如今只想自己的努力会起到些作用。
“如何?”狗剩走后御史大人问道学政。
“贴出吧。”
“若是贴出,于你我两个老不休却是没了干系,可于这半大学子,却又得耗费几年时光啊!”老御史不由老泪纵横,方才狗剩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让他感慨颇深,试想自己这些个为官几十年的老不休原来境界竟还不如一半大学子?
“此人做事刁毒,总要磨砺一番,罢了,贴出吧。”
老学政摇了摇头,李狗剩眼下的命运,这就算被一锤子敲定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莫名其妙的中年男子()
“李狗剩,你干嘛收拾东西啊!”
娘娘腔原本还不太好意思进李狗剩的房间,可这会儿李狗剩收拾起包袱了,这人也忍不住直接跑进来说道。
“已然落榜,不走还等着上菜啊!”李狗剩道,不过脸上倒说不上戚戚然,反正自然也高兴不起来。
古人尝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真当科举落榜的时候你试试!准备这么久的科考一朝如此,其实换谁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李狗剩不后悔,既然不能独占鳌头,那就粉身碎骨!
大不了,从头再来嘛。
“落榜?”娘娘腔一惊:“今日这才招覆刚刚考完,如何有落榜一说?”
“嗯”娘娘腔开动脑筋:“你考场睡着了交了白卷?”
“不是。”
“嗯”可怜的小脑袋啊:“那你定是盏卷了?”
古代科举的时候如果不慎将墨汁洒在考卷上是为盏卷,罪过不轻。
“亦不是。”
“那你一定是出现了圣誉没有顶格?方才既然学官大人唤你前去,你就该向那老不休求求情啊!这些老夫子真是的!一点情面都不讲!”
娘娘腔气呼呼的道:“要不,咱俩一起去找他?”
“郭兄。”眼看着娘娘腔这就要走,这厮,平日里闷声不语,这会儿竟然还有几分泼辣呢!李狗剩好笑,一把抓住娘娘腔:“找也没用,兄台此次乃是卷宗违制,神人也救不了了!”
“如何违制?”
“洋洋洒洒写了几万余字”
“嗯,好像是不太好办!”娘娘腔苦着脑袋道。
“还画了一条船上去”
“李狗剩,你疯了!?”娘娘腔一跺脚,卷子上画船?
“还有”
“还有?”娘娘腔一把扯开李狗剩的手,指着这人脑门大骂:“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你放荡至此,怕是阁老下来都不好为你说情!”
“我也不认识什么阁老啊!”李狗剩笑道:“所以啊,我得收拾包袱回家喽,录科和乡试就交给你们去做吧,小兄台,我观你聪明异常,像是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大明的未来,就看你了!”
李狗剩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拍打着娘娘腔的肩膀这就说道,说完继续收拾包袱,不搬家不知道东西多!自己来时咋就带了这么多的东西?
七八点钟的太阳?啥东西?娘娘腔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狗剩,现在真没有啥别的办法了?我认识一个官员,你看我要是去求求他,能不能破格把你录取了?”
“怕你得认识皇帝老儿才成吧。”李狗剩无所谓道。
“慎言!”娘娘腔直跺脚:“你就坏在这张嘴上!”
李狗剩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要不你就在济南玩几天好不好,起码等到放榜,你虽违式贴出,但兄台我还未见成绩啊!不如等我放榜再走好不好?好不好嘛,求你了。”
“你真像个姑娘!”话说娘娘腔撒起娇来丝毫不比那二八少女差,李狗剩都有些无奈了:“好,就听你的。”
“李狗剩,那贡院墙上贴出的卷子可是出自你之手?你这人当真放肆啊!科举如此严肃之事你竟画起了船只?真是亘古奇闻,学官大人不贴出来简直都对不起圣上了!”
一下楼这就看到吴省身他们,一瞅着李狗剩吴省身立马这就喜笑颜开,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笑话,今日自己总算扳回一局了,前些日子自己被这个李狗剩压的喘不过气,现在可算是咸鱼翻身了!呸,李狗剩才是咸鱼,一辈子不得翻身的咸鱼!
“为国为民嘛,小子所言都是国之大计,贴出又有何?”李狗剩倒是无所谓,其实那些日子这群学子讨论起倭寇的时候李狗剩就决心做点事情出来,可是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又能作甚?
希望这卷子能闹得满城风雨被那些真正有眼光有实力的人知晓吧,否则自己一片努力也算白费了。
江山就是这样,一个人瞅来时如此的渺里的男主角可以一跺脚八方乱颤,可是在这现实的世道,人渺小的就像是一颗苇草,只能随着风儿飘。
“哼,如此跳脱还说什么为国为民?我看你就是沽名钓誉!”
“就是,刻意违式,我要是那学官,我就让你一辈子不得科考,你不是清高?哼,让你一辈子对着田间地头拨拉土块,再让你清高!”
“我说也是”
“好了,你们就不能少说几句?没见李狗剩心里也烦着?”娘娘腔捂了半天的耳朵,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就道。
“吆喝,这娘娘腔如今这还跟咱杠上了!?啧啧,不容易啊,我还以为你这样的男子打死了都放不出一句屁来呢!”
一个学子这也好奇,阴阳怪气道。
“好了。”吴省身也是赶忙制止,自己这群人若是学那街头无赖倒是落了下风了,读书人嘛,骂人最好不带脏字,朝廷那些御史不就是如此?
“哼,狗剩,咱们走,甭理他!”娘娘腔看来是动了真怒,这就拉着狗剩往外走。
“你急颠颠的拉我出来干嘛?”
“去贡院!”
“作何?”
“我想看看”学官会不会只是吓唬一下李狗剩?说不定并未贴出呢。
李狗剩也是无奈,任由这人拉着自己。
此时的贡院门前人山人海,学子大多都会跑来瞅瞅这违式卷子,一来求个心理安慰,二来也当前车之鉴,历次考试都是如此。
“啧啧,这人违式卷子当真是前所未闻了,一人答了八张卷子,临了还画条船上去,这不是明摆着要作废?”
“是啊,学子哪里有敢如此跳脱的?当真是个跳梁小丑一般的人物!”
“这人唤作啥?谁人竟敢如此?”
“李狗剩的卷子,这贴出试卷乃是李狗剩所作,嗯?李狗剩?”
这学子对李狗剩有些印象,约摸是在哪里听过的,可又一时想不起来。
一听这围观学子都如此说道,娘娘腔更是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推开人群上前一看,可不?偌大的李狗剩三个大字书写在那卷子上。
“狗剩,果真被贴出了!”娘娘腔心里一阵落寞,虽说早就料到如此,但是事情当真发生的时候心里还是不由一凉。
李狗剩此时关注的并不是这些,此时自己的卷子前已然围起了众多学子,相信这些人回去以后也会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希望他们会把自己的主张宣扬出去吧。
这个时代不同后世,若是自己当街宣传这些会被番子们带走,免不了受些皮肉苦,李狗剩怕疼,如今也只能剑走偏锋了,好在自己年岁还慢慢熬呗,已然有了个秀才身份,也不怕什么了。
“狗剩?你就是这李狗剩?这卷子乃是你所作?”听到有人唤身边这人做狗剩的,这学子这就道。
围观的也有许多大人,一众人全都齐刷刷的瞅了过来,好像见到了国宝,又好像是看到了小丑,心态不一吧,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拿着看待小丑的眼神看待李狗剩。
“正是鄙人。”
狗剩话语一出这便博得众人一片嘘声。
众人这又叽叽喳喳的议论了好久,娘娘腔都要疯了,此时一个有些厚重的男子声音传来:“这考卷上的主张可是出自你手?”
回头一看,是个高大男子,这男子四十多岁,相貌不凡,身边还跟着一抓着行李包袱的下人,李狗剩洒然一笑:“正是。”
“嗯。”那男子瞅着卷子所言看来有些深思:“你瞅着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这篇中所言,该是转自他人吧!”
“非也,乃是狗剩之言,与他人无关。”
“当真?”
“是。”男子瞅了又瞅,活像是在审问犯人,目光炯炯的简直都能射出光彩来!半晌这才大笑:“好,好。”
“你这人当真无礼,狗剩如今心头已然落寞的紧,你却紧着在这大笑,瞅着也像个体面人,咋说话竟这般幸灾乐祸?”娘娘腔发气,如今瞅谁都像敌人。
“小兄台莫要生气,我也只是佩服兄台胆略,哈哈”
“老爷,该走了,圣老爷子那边催得紧,可莫要耽搁了行程,咱这次来可是星夜兼程的,怠慢不得。”不成想老爷这还和这小兄台熟络上了,下人有些急,这就在这男子耳边私语道。
“不急!”谁知这中年男子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瞅着他下人那脸色,这个所谓的老爷子该也非常人啊!咋这人还在这紧着磨蹭上了?
“待我抄完这一番试卷再走!”中年男子不顾众人惊疑的目光,这竟喊起下人拿出纸笔。
下人脸上颇有些难色:“老爷,万万使不得啊!”
说着下人这又在这男子耳边耳语一番。
众人有些丈二和尚,这人这是来了哪一出?这男子一准儿是个体面人的,器宇不凡,况且能供养下人,家中肯定也好过,况且明显也是赶路路过此地,听口音也非本地人,咋还紧着在这落榜试卷前一再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