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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假位群雄诛,
董卓匡政诸侯恐。
赴死无羞齐黄恩,
卖主何故谓全忠?”
朱全忠闻言大怒,喝令刀斧手将李俊儒推至辕门外斩首。
朱全忠同州报捷破敌万余,斩将数员,僖宗闻奏大喜,拟诏加封朱全忠为河中行营招讨副使、汴州节度使,留治汴州。正是:
叛齐能封节度使,
灭唐敢称梁皇帝!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0章 孝子贤夫()
却说朱温留治汴州,偶然想起家中老母,即遣兵役百人,带着车马,至萧县刘崇家,迎母王氏,并及崇母。
刘崇家素居乡僻,虽经地方变乱,还幸地非冲要,不遭焚掠,所以全家无恙。惟自朱温弟兄去后,一别五载,杳无信息。全昱却已娶妻生子,始终不离崇家。朱母时常惦念两儿,四处托人探问,或说是往做强盗,或说是已死岭南,究竟没有的确音信。及汴使到了门前,车声辘辘,马声萧萧,吓得村中人民,都弃家遁走,还道大祸临头,不是大盗进村劫掠,就是乱兵过路骚扰,连刘崇阖家老小,也觉惊惶万分。嗣经汴使入门,谓奉汴帅差遣,来迎朱太夫人及刘太夫人。朱母心虚胆怯,误听使言,疑是两儿为盗,被官拿住,复来搜捕家属,急得魂魄飞扬,奔向灶下躲住,杀鸡似的乱抖。还是刘崇略有胆识,出去问明汴使,才知朱温已为国立功,官拜汴州节度使,特来迎接太夫人。
当下入报朱母,四处找寻,方在灶下觅着,即将来使所言一一陈述,朱母尚是未信,且颤且语道:“朱……朱三,落拓无行,不知他何处作贼,送掉性命!哪里能致富贵?汴州镇帅,恐非我儿,想是来使弄错。冒充官属,要问死罪呢!”
崇母在旁,却从容说道:“我说朱三不是常人,如今做了汴帅,有何不确!朱母朱母!我如今要称你做太夫人了!一人有福,得挈千人,我刘氏一门,全仗太夫人照庇!”
说至此,便向朱母敛衽称贺。朱母慌忙答礼道:“怕不要折杀老奴!”
崇母握朱母手,定要她走出厅堂,自去问明,朱母方硬了头皮随崇母出来。崇母笑语汴使道:“朱太夫人出来了!”
汴使向朱母下拜,并询及崇母,知是刘太夫人,也一并行礼。且将朱温前次从贼,后次归正,如何建功,如何拜爵等情,一一详述无遗。朱母方才肯信,喜极而泣。
汴使复呈上盛服两套,请两母更衣上车,即日起程。朱母道:“尚有长儿全昱,及刘氏一家,难道绝不提及吗?”
汴使道:“节帅俟两夫人到汴,自然更有后命。”
朱母乃与刘母入内,易了服饰,复出门登车而去。萧县离汴城不远,止有一二日路程,即可到汴。距汴十里,朱温已排着全副仪仗,亲来迎接两母。既见两母到来,便下马施礼,问过了安,随即让两车先行,自己上马后随。道旁人民,都啧啧叹羡,称为盛事。及到了城中,趋入军辕,温复下马,扶二母登堂,盛筵接风。刘母坐左,朱母坐右,温唤出妻室张氏,拜过两母,方与张氏并坐下首,陪两母欢饮。
酒过数巡,朱母问及朱存。温答道:“母亲既得生温,还要问他做甚?”
朱母道:“彼此同是骨肉,奈何忘怀!”
朱温泣道:“二兄一直随我左右,数年前不幸在混战中身亡。二哥现有两子友宁、友伦在我军中,我与儿子一般看待。”说完即令诸子及女儿瑶花拜见两位奶奶。朱母又悲又喜,泪如雨下。接着又说:“汝兄全昱尚在刘家,他亦生有三子,长名友谅,次名友能,又次名友诲。汝兄只会种田,虽然勤勉,仍旧一贫如洗。汝既发达,应该顾念兄长。况且刘家主人,也养汝好几年,刘太夫人如何待汝,汝亦当还记着。今日该如何报德呢?”
朱温笑道:“这也何劳母亲嘱咐,自然安乐与共了。”乃于军辕中腾出静室,奉二母居住;且更派人送刘崇金千两,赠全昱金亦千两。
唐僖宗自蜀还都,改元光启,大封功臣。温得封沛郡侯,同平章事。温母封晋国太夫人,大哥全昱亦得封官。就是刘崇母子,因温代请恩赐,俱沐荣封。温奉觞母前,上寿称庆,且语母道:“朱五经一生辛苦,不得一第,今有子为节度使,总算是显亲扬名,不辱先人了!”言毕大笑。
朱母见他意气扬扬,却有些忍耐不住,便随口言道:“汝能至此,好算为先人吐气;但汝的行谊,恐怕未必能及先人呢。”朱温听了不悦,但又不好与母亲动气。
先是温母在汴,尝戒温妄加淫戮。温虽未肯全听,尚有三分谨慎。后来温母得病身亡,温失了慈训,未免任性横行。还亏妻室张氏,贤明谨饬,动遵礼法,无论内外政事,辄加干涉。温本宠爱异常,更因张氏所料,语多奇中,朱温越加敬畏,凡一举一动,多向闺门受教。有时温已督兵出行,途次接着汴使,说是奉张夫人命,召还大王,温即勒马回军。就是平时侍妾,也不过三五人,未敢贪得无餍。古人谓以柔克刚,如温妻张氏,真是得此秘诀。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1章 唐僖宗借兵李克用()
却说唐僖宗率宫室、近臣逃至骆谷,忽见旌旗蔽日,尘土遮天,一班人马来到。众皆失色。田令孜出马问曰:“来将何人?”绣旗影里闪出一将,金甲玉带,跨紫骝马,持宣花斧问道:“天子何在?”帝战栗不能语,群臣皆无所措。皇弟李晔向前叱曰:“来者何人?”来将曰:“臣是西祁州节度使郑畋,特来接驾。”李晔曰:“既来接驾,天子在此,何不下马?”郑畋慌忙下马,拜于道左。帝曰:“追兵大至,汝可迎敌。”畋曰:“陛下勿忧,臣愿领铁骑相拒,破之必矣!陛下驾幸西歧州,可留驾于凤翔,以便指挥各军东进,剿灭黄巢贼军。”
僖宗李俨道:“凤翔之地距贼甚近,朕当先驾御CD,征发天下诸道兵马再图收复京师。爱卿可于凤翔之地拒贼。”
郑畋曰:“若陛下远居CD,凤翔之地道路盘曲,火急军情难以向陛下通禀。且黄巢已飞书招降各镇兵马。陛下远离,诸镇将士必无心再战,恐为黄巢所诱。万望陛下居凤翔以定军心。”僖宗只得应允,郑畋护驾回凤翔。
黄巢闻僖宗逃至凤翔,命尚让为元帅,林言、杨能、霍存为大将率五万兵马进攻西歧。
有飞马急报凤翔。僖宗速召百官商议。田令孜道:“今贼兵五万大军犯我西歧,陛下须尽早移驾CD。”
僖宗认为田令孜所言有理,便对郑畋言道:“五万贼兵将至,朕封汝为四面诸军大都督,节制各路兵马;并诏令泾原节度使程宗楚,朔方节度使唐弘夫率兵与爱卿合力抗敌。朕先往CD征募援兵。”僖宗、田令孜就是想逃。
郑畋闻言道:“陛下万不可离开凤翔,凤翔兵马虽不过万,但尚可在此与贼兵一战。有陛下驾御凤翔,定可使军心大振;若移驾CD则将士皆无战心,何以御敌?臣泣血恳请陛下留于凤翔。”说着郑畋连续磕头不止。
僖宗迫于无奈,对郑畋言道:“既是如此,朕姑且逗留,身家性命全赖爱卿。”
不过三日,泾原节度使程宗楚,朔方节度使唐弘夫与郑畋合兵凤翔。郑畋命二人领兵伏于龙尾坡山上。
尚让、林言等领兵前来。林言道:“太尉大人,此坡两侧山地高耸,倘若伏兵,首尾难顾。不若暂缓进兵。”
尚让道:“将军过虑,郑畋本一儒者不通军事,焉敢在此与你我决战,大队只管前行。”林言无奈只得随大队轻进。未走多远,只听号炮震天,战鼓齐鸣,四面山坡旌旗漫野,喊杀震天。大将唐弘夫率三千精兵顺山坡而下,义军惊慌失措,片刻之间五万大军被三千官军截为两断。义军将士吓得乱做一团。唐弘夫、程宗楚等拼死杀敌,斩首两万余人,龙尾坡前血淌成河,尸首成堆。众将保护尚让、林言杀出重围,齐兵大败而回。
歧州奏捷,百官无不大喜。帝即日升殿,改元中和元年,群臣朝贺已毕。郑畋奏曰:“近日西祁州街市童谣云:庚子年来日月枯,唐朝天下有如无,山中果木重重结,巢臼鸦飞犯帝都。世上逆流三尺血,蜀中两见驻鸾舆,若要太平无士马,除是阴山碧眼鹕。以此论之,正应天运有变,昔安禄山作叛,明皇蜀中避难;今日黄巢兵逼,陛下亦在蜀中避难。看诗末二句,‘若要太平无士马,除是阴山碧眼鹕’。‘碧眼鹕’即李鸦儿也。”帝曰:“李鸦儿是谁?”郑畋道:“此人王侯之子,帝室之胄。其父国昌,当年剿庞勋之乱,有功于朝廷,得赐姓李。此人随父征战,官拜云州守护使。因五凤楼前摔死国舅段文楚,陛下赦其死罪遣其回籍,此人正是李克用。”
僖宗闻言大喜:“郑爱卿所言甚合朕意,只是若诏李克用,不知何人可当此任?”
郑畋曰:“当年陛下欲斩李克用人头,时有众臣保奏才免其死罪。今保奏诸臣中仅存吏部侍郎程敬思一人,此事非程侍郎去不可。”
僖宗问程敬思:“程爱卿愿为此行否?”
程敬思道:“臣虽不才,愿往漠北“。
僖宗道:“朕封李克用为北路诸军都督及河东、雁门、代州三镇节度使。赐金银十车,候王蟒袍一件,玉带一条,金箔敕书诏其勤王。程敬思领吏部尚书之职即日北行。”
程敬思领命北行。郑畋又遣人调取二十七镇诸侯,都到河中府会齐。待李克用人马到来,协同破巢。
却说程敬思领了金宝敕书等件,饥餐渴饮,夜住晓行,直至野狐岭下。但见闪出一彪人马,为首一将头裹黄巾身穿战袍,持枪跃马拦住去路,厉声喝曰:“何人从此经过,留下金宝!”程敬思向前告曰:“吾乃大唐吏部尚书程敬思是也,领着朝廷敕书,往直北去请李克用。金宝乃皇上赐与晋王,哪里有得与你?”其人大怒,把旗一展,众兵无数,漫山遍野而来,将人马及金宝皆劫往松林里去了。程敬思一人一马,在旷野放声大哭。一会儿他跳下马来解脱缰绳,欲向林中自缢。
忽听得松林一声鼓响,闪出一支围猎兵来,皂雕旗下拥着一个年少番官。看他怎生打扮:身长九尺,年近二旬,面如熏枣,体似狼形,头戴一顶银鼠帽,身披一领锦貂裘,腰系一条狮蛮带,袋插一壶狼牙箭,坐下青靛追风马,手持一柄方天戟。
那番官人马拥至林前,大喝道:“汝是何人,在此寻死?”敬思向前跪曰:“我是大唐宣差官程敬思,有事要见李克用。”番官曰:“莫非吏部侍郎程敬思乎?【李嗣源尚不知程敬思已封尚书】”敬思曰:“然!”番官滚鞍下马,扶起敬思,汗流浃背。敬思便问:“将军何人?”番官曰:“俺是沙陀李晋王大太保李嗣源是也,吾父尝言叔父盛德,不能相会,叔父何不在朝辅君泽民,到此沙漠之地有何缘故?”敬思曰:“今有曹州人姓黄名巢,聚贼兵百万劫掠州郡,不半载夺了东西二京,杀戮唐臣不可胜记。今圣上在西祁州避其锋镝,众臣商议,特遣我赍旨意一道,金宝十车,金银牌五百面,空头宣五百道,八员健将,请汝父子入中原洗灭巢贼。不料来到此处遇一支兵将,将金宝人马尽抢人密林去了。某思进退无路,不如寻个自尽,正在犹豫,幸遇贤侄。”
嗣源曰:“叔父勿惊,待小侄一并夺取回来,交还叔父。”
嗣源绰枪上马,径往松林索战。忽见林内一黑汉引二百余偻啰,出林外拜伏于地。嗣源问道:“汝何人也?”答曰:“某姓薛名铁山,劫掠为生,刚才误将金宝劫掠上山。我听说是大唐送与晋王的物件,故来送还原物与大太保请罪,并愿以部下众人归降。”嗣源遂全部收留合兵一处,程敬思与李嗣源并辔而行,径投金莲川来。
嗣源先遣人报之父亲李克用,李克用闻敬思已至界口,遂引军一万,离直北百里来接。敬思拜伏于地,克用慌忙扶起:“久慕故人,无由一会,今幸得相见,足慰平生渴仰之思。”敬思答曰:“大唐天下,今为黄巢所夺,京城俱陷,驾往西祁州避兵,想大王人马雄健,必尽忠皇室,臣不辞跋涉,远赍敕旨金宝,奉献大王麾下,万望垂救,实国家生灵之大幸也!”克用曰:“既有圣旨,即排香案迎接。”敬思入帐开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乾坤阁辟,盖张广大之兵;日月升沉,实起照临之德。朕无上祖之能,尽赖文武辅佐。今有曹州冤句县黄巢逆贼,乃王仙芝余党,聚百万之众,侵朕天下。关外一百五十余处,各州郡县,尽属黄巢。今朕不得已,而远迁于西蜀。巢贼心犹不足,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