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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杨明志一时不是该怎么说。他有些觉得这位尼古拉耶夫斯基故意这么说,只为表态:830厂也没有富余的冲压床呀。
或许是随口之言,或许是一种抗议。
杨明志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在心里腹诽:“反正你会上都保证了,还有官方的会议记录,你食言我就向上面施压。”
和这个女工没什么再说的了,杨明志继续他的参观考察。
还别说,相比于其他人,年仅十九岁的安德洛夫娜的确是女中豪杰,瞧瞧其他工人,虽都是女人,装配一支冲锋枪,那效率真是堪称磨蹭。
可能是她们的技巧还需提高,也可能是所有合格零件产量有限,也可能是冲锋枪本身的总装就是麻烦繁琐的。
第1743章 深入考察()
她们从事的都是些繁琐的重复性劳动,个体间存在着很大的差异,那就是对于细小零件的处理。
波波沙冲锋枪相当于一种简化版的波波德冲锋枪,它还可以进一步简化,就是波波斯冲锋枪。即便是简化了,从不意味着它就是一对傻大黑粗的零件攒出来的烂玩意,在最关键的枪机部分,它精巧的结构不可改变。就是这方面的细致装配,不得不浪费工人许多时间。
时间多一些是可以接受的,装备的工作同样伴随危险,毕竟铆钉枪,它本身就是一种“武器”。
一支冲锋枪上有许多铆钉,像是安德洛夫娜这样的年轻有为的高手自然不在话下,至于一些急功近利的新人,她们甚至操作不慎铆断自己的手指。
固然是工伤,工厂乃至工会方面可不会给予什么抚恤,本时空的医疗术还不能做到把断了的手指接回去。伤者最多多领一些口粮,待伤愈后在接受评估,是否恢复上岗。
她们大多选择隐忍,工作时受了伤就自己忍着而非上报。
安德洛夫娜如何成为老手?她被衣袖遮掩的双臂,已经有大量的细小伤口。唯一庆幸的,她的十指依旧健全。
现在,工人的权益保障被迫进入最低限度,每天能够填饱肚子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对于厂长,他当然要把自己工厂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将军,至于不好的一面,外来者最好一无所知。
就是因为食物供给量太少,而工人们出于各种原因,她们非常愿意加班。过多的体力、精力消耗与每天最多四百克面包供应形成矛盾,不少人甚至饿昏在岗位上。
即便如此她们还是原因在此工作,最朴实的原因非常简单:参与生产军火,将得到高级的粮食配给份额。
整个装配车间实际就四个班组,每个组平均十人,整个车间也就四十人罢了。
一个工厂就这点装配工看似不正常,考虑到其规模与产量,仅有这点人确实合情理。
杨明志再次转悠了三圈,亲眼看着她们装配零件,再铆上最后一枚铆钉。
这就是冲锋枪的生产,一群年轻的女人承担起男人的工作。
回到了厂房门口,杨明志不禁问道厂长尼古拉耶夫斯基:“全都是女人,车床车间也都是女人?”
“是的,大部分工人就是女人。将军,您现在就要去车床车间?”
“当然!我要看看那些女同志是怎样操作冲床的,这是我此行的重要目的。”
厂房内的机油味的确浓郁,杨明志作为一个老军工早就习以为常。就像医院应该弥漫消毒水味似的,他觉得,没有机油味的机械工厂是匪夷所思的。
他继续拽着妻子的小手,心想着和那个安德洛夫娜扯了许多,妻子是否有些醋意呢?自己光顾着参观考察了,一时间把妻子忘到脑后。
“走吧,我们换个地方继续看看。”
“哦……”
杨桃的敷衍表态着实令杨明志一阵膈应,再仔细看看妻子的小脸,真的有些闷闷不乐。
“哎呦,亲爱的,你……”
“没啥,就是有些难受。”
“心里难受,还是……”
“是胃里。真是糟糕,可能……可能我还是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杨明志耸耸肩,他觉得老婆是有点醋意,这便找个借口去清静又暖和的地方,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她真的有醋意?当然是有的,心情着实有些不悦。
不过那些是小问题,她是真的胃里难受,杨桃大大低估了机油气味的浓郁程度,如若自己再去新的厂房紧跟丈夫身后,说不定就有当众尴尬之事……
“可以吗?你不跟着我……”杨明志轻轻的问。
“可以,不用担心我。他们会照顾好我的,你就做自己的事。”
这是一个机会,她已经向全体女职工展示了金星勋章,并直接引起交头接耳。尼古拉耶夫斯基觉得将军夫人的“工作”可以到此结束,何况她的情况并不好:“将军同志,您放心,我们会照顾好您的妻子。”
“你们?”
“我们有温暖的休息室,她甚至可以躺在软床小憩。”
“算了,她还是回家吧。接下来是咱们男人的工作,说实话,也许这丫头不该来。嗯,具体而言,是孕妇不宜来。”
女人能顶半边天,杨桃今日的见闻却给她更深刻的感觉,女人何止能顶半边天,在这个兵工厂,天的十有八九都被女人顶了。
尼古拉耶夫斯基手里的830厂,它简直是女人的军工厂!
可丈夫的话也不该不听,她是知晓所谓的车床车间该是怎样的场景,这里是绝对和平地域,车床车间显然比沼泽地的更加庞大,机油味也更为浓郁。
最终,830厂的公车直接把杨桃拉回到科学院。坚强的女孩一直压抑着胃部的不爽,哪怕车辆的颠簸增强了这种不爽。
她平安的回到自己的住处,下了车的她根本不管格里申科的接应,第一时间就往厕所中,把中午的饭哗啦啦又给吐了出来。
妊娠反应糟糕至极,机油味诱发了这种感觉。一番呕吐,整个人被折腾得昏昏沉沉。
但她绝不是矫情之人,胸口勋章证明了她曾经是多么的勇敢。去医院?完全犯不着。
她就在卧室里静养,然而警惕的格里申科还是一个电话打到科学院的内部医院,不一会儿,两位医生骑着自行车就来了……
杨桃吃了些健胃的腰,又喝了些生理盐水安静的休息。全然是她的坚持,在城市另一端的丈夫完全不知此事。
“他几个小时后还得回来,可不能让他看到我的憔悴。”
她安静的睡了,只希望等丈夫高高兴兴的回来,看不出自己曾憔悴狼狈。
对此,杨明志真是一无所知。
他的心思已经完全被冲压车床的工作吸引住。
波波沙冲锋枪的主要结构的原料就是钢板,一块板材放入模具里,力量强大的冲床愣是将其压成合适的形状。
冲锋枪的枪管是一根莫辛纳甘步枪枪管锯断,它的金属外壳就是用冲床加工。
一次冲压有着较长的时间间隔,它是利用钢铁的延展性完成操作,冲锋枪主要用一种合金材料,毕竟主要成分是铁,冲压速度不可太快。
这个过程亦是消耗大量电能,好在新西伯利亚做出一番调整,所谓白天的时候民用电暂停,以保持足够电压优先满足工业,科学院院区除外。
相比起总装车间,车床车间的机油气息更为浓郁,其中亦是夹杂着别的气味。
杨明志仔细扫视几眼,只见这里有六台躺式普通车床,两台铣床,以及四台冲压车床。
这里就是枪械所需大部分零件的生产车间!
普通车床承担起枪托的初步生产,以及大量金属件的粗加工。
铣床则把所有粗加工后的木质、金属零件,进一步精加工成合适的形状。
对于这番操作,杨明志敏锐的察觉,仅就工艺而言,那是不必对公差要求太苛刻。
他以自己的经验,一直觉得军工产品的公差必须保持在上下百分之一毫米。这是的确是非常严苛的精度,它的公差范围比女人的头发厚度还小四倍。
但波波沙用不着这样的精度,加之苏联的夏季和冬季可以有着六十度的温差,仅是金属的热胀冷缩幅度,就远超百分之一毫米。
他还是特别询问了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尼古拉耶夫斯基干脆的回答:“上级对我们的要求比较宽泛,绝大部分零件的公差控制在十分之一毫米就行了。对此,我们现有的老式车床能完全胜任。”
“哦?我还以为上级的要求会更加严格,没想到……”
“将军,您是不是有些意见?”
“对。公差需要控制好,否则无形中给工人增加装配难度,枪械到了战士手里,也会增加操作的困难性。”
杨明志这番说辞并非一家之言,它有着现实基础,而且糟糕的现实就有苏军所承受。
“厂长同志,也许您这里没有什么糟糕问题。或许我到了步枪工厂,我应该给予他们一些指导。”
“哦?是嘛。您会指导他们些什么?”
“还能有什么?”杨明志故意露出一丝无奈表情,“我可是从士兵一路走来的将军,我太明白基层士兵怎么评价他们手里的武器。装备最广泛的步枪,它们来自于不同的兵工厂,然而这些厂子的产品质量参差不齐。有些厂子的公差把控不好,以至于枪栓与枪膛的咬合力太大。固然这能无形中增加气密性,但是……”
“会怎么样?”
“您见过用战士坐在战壕里,用脚狂踹枪栓,以此拉栓退膛的景象么?就是因为公差把控太早的结果。所以我所在的284师撤到白俄罗斯南部的沼泽,我们接受并改造了当地的兵工厂。工厂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大规模的修枪,把枪栓枪机全部打磨抛光。
在我看来,那些匆匆下生产线的步枪零件,它们的表面粗糙度太糟,那种枪栓枪膛的组合,每一次上膛退膛都如同两支锉刀互相磨蹭。
他们不该急功近利,在总装之前就该有专门的工人将零件全部抛光打磨。
厂长同志,不知道您的工厂是否也打磨零件。”
一时间,厂长尼古拉耶夫斯基被说愣了。他犹豫了好一阵子,无奈的说:“将军!上级……上级没有要求我们这么细致。”
“哦?您的意思是,生产完的零件最多在边缘倒角,然后上些枪油就扔给总装了。”
对此质问,尼古拉耶夫斯基只能诚实的承认。
杨明志还能怎么说,他拍拍自己的老脸:“真是太糟了!你们这里,简直不是真正的兵工厂。你们简直是以生产民用品的态度去生产武器,真是……真是糟糕透了。”突然间,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继续问:“枪管的情况呢?那是最重要的。”
“枪管没问题,我们所用枪管都是步枪工厂提供。它们每一支都经过镀铬工艺,坚固耐用膛线耐磨,口径也非常标准。”
杨明志估摸着,步枪厂交付冲锋枪厂的枪管,考虑到冲锋枪一般就是百米内的战斗,对精度的要求不必太高,他们为了提高生产效率,质量把控合理的放宽一点。
对于这一点杨明志无意多问。
既然尼古拉耶夫斯基承认他的工厂不搞零件打磨抛光作业,现在开始改变还来得及。
在另一个时空的的中国,军械的零件公差要把控到千分之一毫米,民用品则是百分之一毫米。即便如此,以美国德国为标杆,两国的军械精密加工已经达到纳米级别。
越是高精尖端的设备,公差的要求就更小,这是不变的真理。
或许本时代的栓动步枪和冲锋枪的零件的确不需要太精细,它们被做的足够精细,至少能有效的防止子弹卡壳。一支不卡壳的枪绝对是把好枪。
整个车床车间就只有十二台车床,每一台都有两人小组负责生产。工人们至少有一半是女人,她们绝对是聪明的女人,一个个故意把头发梳理成清爽的短发,和其他的女人的确差别很大。
难道这个厂房的女工有些标新立异?不,杨明志很快明白过来缘由。
她们是操纵一分钟上千转的车床,还要时刻监督着车刀对工件的切削进程,及时将卷成发条状、锐利似刀刃有炙热的碎屑清理掉。她们必须经常勾着头干活,必须时刻警惕。
万一自己的长发被疯狂旋转的零件构筑,那强大的力道能把工人的头皮揭掉。
失去头皮还算幸运,被卷入车床丧命也不是不可能。
她们定是在入行前接受一番教育,所谓百年间,各国的前辈们就生命教会后辈,该怎样操作这些工业母机。
女人操作各类机床,在苏联它已经是常见现象。
苏联建立伊始就以妇女解放为己任,她们要像男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