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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如此,可是主使者必然在宫外。”
韩孺子沉默了一会,渐渐想明白许多事情,“所以太后将崔太妃召进皇宫,这是她第一个怀疑的目标,接下来是冠军侯,第二个受到怀疑的人,可太后觉得不够,于是编造出所谓的争位选帝,把我和东海王都给引回来。按太后的想法,下毒的主使者必定也会参与争夺帝位。”
“嗯,这很可能是她的一部分想法。”
“太后让我离开京城,意味着她不再怀疑我了,原因呢?”
杨奉指了指书案上的信,唯一能改变太后想法的人大概只有王美人了。
韩孺子的手指划过书信,几乎能感觉到母亲留下的气息,“太后的计划很宏大,寻找下毒的主使者只是附加的一部分吧。”
“太后的目标永远都是掌握权力,她依赖过大臣和刑吏,都不够安稳,所以她要打造一支属于上官家的军队。”
“不对,如果那样的话,太后动手太早了,宿卫八营尚未成熟,南、北军的实力也没有削弱,大将军韩星仍在函谷关领军,我要是太后的话,一定会先挑起南、北军之间的战斗,再剥夺韩星的大将军印,然后才会……”韩孺子闭上嘴。
杨奉道:“太后是被迫提前动手,她的计划被打乱了。”
“派人刺杀英王的不是太后。”韩孺子喃喃道,“或许是冠军侯情急时的鲁莽之举,也可能是东海王……是东海王,只有谭家能请来江洋大盗当刺客,而且还能隐藏得踪影全无,可也因此漏出破绽,太后认准了刺杀者和下毒者只能是崔家,所以明天中午她要向崔家动手!”
“我的猜测与倦侯一样。”杨奉道。
“可这还是不解释太后为什么让我离开京城,这算什么?网开一面吗?”
“倦侯的母亲显然说服了太后,至于用的是什么手段,我就猜不出来了。”
韩孺子也猜不出来,只知道狂风暴雨即将到来,他有机会躲到安全的地方去,也可以选择闯进风雨之中,争夺里面的至宝。
“太后让我离开,却要求杨公留下,‘做你该做的事情’,那是什么?”韩孺子最关心的问题还是杨奉本人。
“我了解太后,太后也了解我,我一直对她说,存在一群神秘的人,下至江湖上达朝堂,他们的手能伸到几乎所有地方,却从来不肯露面,望气者只是一小部分,他们背后还有更强大的一群人。”
韩孺子听过这套说辞,杨奉显然对所有可能的掌权者都说过类似的话。
“你仍然……相信?”韩孺子忍不住问道。
杨奉点头,“我从未放弃追捕淳于枭,他就在京城,我能感觉到,他不会远离这样一场好戏。”
杨奉抬头四顾,仿佛猎犬嗅到了猎物的微弱气息,有那么一刻,他显出一丝令韩孺子不安的疯意。
“太后已经认准下毒的主使者是崔家,但她没有完全忽略我的推测,她让我留下,那就是要重新给我追查望气者的一切权力。”
韩孺子没问杨奉查到了什么线索,杨奉是个聪明人,但他有自己的偏执,谁也无法劝说,韩孺子不想参与进去。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坐着,韩孺子不说自己是去是留,杨奉也不说自己是要继续追查那个“神秘组织”,还是要全心全意辅佐倦侯。
孟徹悄无声息地进屋,问道:“怎么样?”
“我只需要离开京城,太后没有别的要求?”韩孺子问。
“我接到的旨意就是这样,倦侯如果愿意离开,我会护送你出城,我妹妹在城外接迎,送你前往北军,。”
韩孺子眉毛一挑,这是他多日来第一次听说孟娥的下落,“太后原谅她了?”
“嗯。”孟徹没有多做解释。
“到了北军也没用,我很难劝说他们返回边疆,到了边疆也很难养活这样一支军队。”
“我有两封圣旨,出城之后才能交给你。”
“圣旨?真是难得,什么内容?”
孟徹不做回答。
韩孺子想了一会,“我得带两个人一块走。”
“可以。”孟徹答道。
韩孺子转向杨奉,“麻烦杨公将张有才和泥鳅叫来。”
杨奉嗯了一声,出门叫人。
孟徹道:“离开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你和我妹妹都是一样,太后的宽宏大量只有这一次。”
韩孺子没吱声,心里在想太后、东海王、冠军侯各会出什么招。
张有才和泥鳅很快就到了,泥鳅睡眼惺忪,不住地打哈欠,张有才却显得很精神。
“牵三匹马来,跟我出趟门。”韩孺子道。
“是,主人。”张有才应道,惊讶地瞥了一眼孟徹,认得这是宫中的侍卫、孟娥的哥哥,但他什么也没问,与泥鳅一道去备马。
府里没什么可带的,韩孺子安静地等候,杨奉与孟徹也都不说话。
他们从偏门出府,没有惊扰其他人,杨奉送到门口,拱手道:“恕我不能远送,我得去见一个人。”
韩孺子拱手道:“杨公留步。”
倦侯府离北城门不远,一行人到达时天还没有亮,不到开城门的时候,今天却是特例,数名太监守在城门口,看见孟徹之后,立刻下令推开一条能让马匹过去的缝隙。
张有才越来越惊,还是没有多问。
孟徹只送到这里,将两封信函交给倦侯,说道:“出城意味着什么,倦侯明白吧?”
所谓的争位选帝只是一场骗局,但是对于许多不知情的人来说,它是真实的,倦侯出城,就等于向这些人宣布放弃帝位。
韩孺子笑了笑,对孟徹他没什么可说的,甚至没做停留,骑马出了城门,张有才与泥鳅跟在后面,惊讶至极。
城门关闭,再过一会,它才会正常打开。
孟徹走了,那几名太监却留下来,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将接管城门。
孟娥守在护城河对岸的路边,独自一人骑着马。
韩孺子继续前行,孟娥跟上,谁也没有说话。
拐过一道弯,脱离城墙的视线之后,韩孺子勒马调头,对泥鳅说:“去找人吧,从今天算起,第三天夜里二更汇合。”
“是。”泥鳅拍马离开。
满脸困惑的张有才露出喜色。
韩孺子看着孟娥,“你在宫里见到我母亲了?”
母亲的信里有一枚竹制书签,是他交给孟娥的,本来是要送给宫里的崔小君,让她放心,兜了一圈又回到韩孺子手中。
孟娥点头。
“她怎么说?”
“她让倦侯看圣旨。”
韩孺子取出信函,打开之后看了一遍,那果然是加盖宝玺的圣旨,一张任命韩孺子为北军大司马,一张免除崔宏的职务。太后不仅要倦侯去守卫边疆,还希望他夺取南军。
韩孺子收起圣旨,说道:“我已出京,不用再遵守任何规则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东海王准备好了()
东海王暴跳如雷,“他怎么敢?他承诺过的,承诺过的……”
一边的谭氏冷冷地说:“承诺能有什么用?”
东海王不知哪来的勇气,向谭氏恨恨地说:“都是你,之前还说韩孺子表态离京是在假装,让我一点点试探,现在可好,他真的跑了,咱们一点准备也没有……还是商量一下对策吧。”
谭氏的神情稍一严厉,东海王泄了气。
“先弄清事实,倦侯真的离城了?”
东海王怒气未消,点点头,“这回是宫里的消息,有人亲眼看到韩孺子出城,带着两名随从。”
“不会认错?”
“韩孺子骑马,没有遮掩面目,肯定是他,错不了。”东海王忍不住又发出抱怨,“早就跟你说过,韩孺子跟我不一样,他从小就没被当成皇帝培养,那点野心维持不了多久,到了生死关头,肯定会退缩。我不一样,我才是真正的皇帝,前面是匈奴人,我会转身,前面是皇帝的宝座,打死我也要冲过去。”
谭氏平淡地说:“那就冲吧,谭家会陪着你一块冲。”
东海王有点感动,上前握住谭氏的手,“很快你就是大楚皇后了。”
谭氏抽回手掌,“倦侯本是阻挡刀剑的盾牌、冲在前方的猎犬,他被撵出京城,意味着太后就要出手了。”
“怎么办?”东海王心里其实有主意,但是更想听听妻子的决定。
“你去一趟南城。”
“啊?”
“神农坊百草巷有一家德润药铺,你去哪里。”
“去那做什么?”
“躲避太后,你想当皇帝,先保住性命。”
“你跟我一块去。”
“太后的目标是你,不是我,我为何要躲?我留在这里迷惑太后。”
“可是……”
“谭家人自会去见你,向你通报计划进展,记住你自己的话,‘宝座在前,你会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东海王觉得自己好像没说过“不顾一切”,可还是郑重点头,“放心吧,为了当皇帝……为了让你当皇后,我绝不会像韩孺子一样退缩。”
谭氏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开始安排离府计划。
这时天刚亮不久,消息说上官盛正前往京兆尹府,要从连丹臣那里接手案件,同一时刻,东海王与王妃乘轿前往谭府,带着大批仆从,显得惊慌失措。
东海王其实只在轿子里坐了一会,期间探头出来骂走了两名手慢的仆人,在门厅里换人抬轿的时候,他下轿,独自返回内宅,换上已经准备好的普通衣裳,不带任何随从,从后门离家。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出门,不免有些慌张,总觉得身后有人跟踪,频频回望,街上的每个人都那么面目狰狞,像是围攻碎铁城的匈奴人,那是东海王印象中最可怕的记忆。
走出几条街之后,让东海王感到恼火的不再是行人,而是他自己的两条腿,平时的他,不是骑马就是乘轿,就算是逃跑时也没像现在这样,全靠步行前进。
他感到累,更感到慢,南城似乎远在天边。
午时过后,东海王终于到了南城神农坊,没有发现跟踪者,街上的行人也越看越正常,或是悠然自得,或是忙忙碌碌,上官盛正在布局,朝廷即将发生巨变,普通百姓却一无所知,东海王暗自发誓,他绝不能沦落至此。
神农坊里挤满了药材铺,行人更多,有来买药的,有来看病的,摩肩擦踵,大都愁眉苦脸,又是咳嗽,又是吐痰,东海王不得不四处躲避。
在神农坊绕了小半圈,东海王才找到百草巷里的德润药铺,这是一间老店,额匾、幌子都很破旧,进出的顾客却不少,显然声誉很高。
东海王正犹豫着进去之后该找谁,附近突然走来几个人,二话不说,架起他就走,东海王大吃一惊,正要尖叫,突然看到认识的面孔,记得那是谭家的某个仆人,却想不起名字,“你是……”
那人点点头,示意东海王不用担心。
共是五个人,簇拥着东海王进入旁边的一间小药铺,里面没有客人,只有一名掌柜在低头算账,对闯进者不闻不问。
在后间的药材库里,东海王坐在一张粗木凳子上,四人退出,只有熟面孔留下,向东海王跪下,“请东海王在此暂歇,我会保护您的安全。”
“你是……”
“我叫谭雕,是王妃的堂弟。”
“哦。”东海王总算想起来了,这不是谭家的仆人,而是自己的亲戚,当初迎亲时见过一面,“你……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天黑之后转移。”谭雕起身回道。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城门封闭三日,宿卫营将要逐户搜查。”
“啊,那我怎么办?这里藏不住吧。”东海王左右看了看,屋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弥漫着刺鼻的怪味。
谭雕笑道:“东海王勿忧,宿卫营搜查的是刺客,不是您,就算他们想找您,谭家也能保得住。”
“那就好。”东海王心中稍安,咳了两声,恢复威严,“谭冶什么时候来见我?”
谭冶是王妃的哥哥,谭氏曾经说过,家中大事都由他做主。
“大哥正在安排一些事情,等东海王安顿好,他就会到。”
东海王点点头,突然感到肚子饿,“这里除了药材,还有别的东西能吃吗?”
谭雕笑着退出,很快送来食物,有米有肉,味道一般,用来充饥却足够了。
整个下午,东海王被困在狭窄的库房里,除了药材,再无他人陪伴,连谭雕也不来了,只好独自来回踱步,一遍遍发誓必须当上皇帝。
夜色渐黑,库房里没有灯,东海王越发害怕,心生重重疑虑:自己为什么要相信谭家?或者说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