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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劝说并非浪费时间,韩孺子倾听了每一条反对理由,有一些的确是他事先没想到的,可以及时堵住漏洞。
他不打算再等群臣拿主意,直接下达圣旨,前后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群臣猝不及防,不等他们提出反对,“议政”已经结束了。
第一道旨意:以太后的名义发布懿旨,宣布大楚宝玺暂作改变,由另一枚皇帝印玺代替。但是那枚独一无二的宝玺还是得找回来,这不仅事关大楚朝廷的颜面,在许多人眼里还预示着当今皇帝的位置能否长久。
第二道旨意:右巡御史申明志守宰相之职,留卫京城,大事小情都要请示宫中的太后。这是一项临时任命,也是对申明志的考验,只有通过之后,才能由“守”变作“任”。
第三道旨意:中掌玺刘介升任中司监,中常侍杨奉接任中掌玺,但是在职责上做了一点改变,杨奉不仅掌管皇帝印玺,同时兼管太后之印。
不少大臣反应过来,这意味着皇帝离京之后,真正掌权的不是守宰相申明志,也不是太后,而是一名太监!
又有人想要磕头反对,韩孺子不给他们机会,立刻下达第四道旨意:南、北军各出五千人,他只带一万将士征讨上官盛。
大臣们一下子炸了锅,暂时忘记太监掌权之事,再度反对御驾新征,上官盛虽说只有数千人马,却击败了大将军韩星的几万将士,皇帝只带一万人出征,实在过于儿戏。
人声沸腾,太监不得不敲响小铜锣,要求众人闭口。
皇帝不做解释,继续发布第五道旨意:左察御史萧声与弘农郡守卓如鹤共任钦差,巡行天下各郡,一位负责监察吏治,一个负责督促赈灾,以半年为期。
这也是一项考验,如果萧声做得好,仍有可能继任宰相,令群臣纳闷的是弘农郡守卓如鹤,此人虽是武帝驸马,可是声名不显,连人都不在京城,居然会被皇帝选中,实在是怪事一件。
韩孺子在商县见过卓如鹤,对驸马那句“官府似乎有粮又似乎没粮”记忆深刻,因此决定派他去赈灾。
让流民返乡不是大楚最急迫的麻烦,却是最根本的问题,韩孺子自己腾不出手里,只好选择一面之缘的卓如鹤代替。
殿中大臣正苦思冥想卓如鹤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皇帝发布第六道旨意:任命辟远侯张印为宿卫中郎将,即刻率领宿卫军前往边疆备守,第一站就是碎铁城。
皇帝多做了一句解释:“这是轮守,南军、北军去年守卫边疆,今年该轮到宿卫军了。”
对这道圣旨,大臣们倒是很支持,宿卫军惹下那么大的乱子,理应受到惩罚,皇帝既然非要亲征,宿卫军更不能留在京中。
张印本人不在殿中,有几位大臣明白了皇帝的另一层用意,辟远侯到了碎铁城就能释放自己的孙子张养浩,可是想名正言顺地带孙子返京,非得立一大功不可。
韩孺子不想立刻派张印去西域,他现在更担心匈奴人的入侵。委派张印守卫北疆有点冒险,这位口讷的老将军虽然立过不少军功,却极少有过独挡一面的经历,韩孺子想趁机试探一下辟远侯的能力。
又有大臣想劝说皇帝多带兵马,并且取消太监杨奉的权力,韩孺子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接连发布第七、第八道圣旨。
第七道圣旨很简单:命东海王携家眷就国,与皇帝一同出发。
大臣们对这道圣旨心中称赞,皇帝亲自征讨臣子,实在有失颜面,历朝历代都会找一个公开的借口,比如巡狩、封禅之类,当今皇帝的借口更完美一些,既能顺路剿灭上官盛,又将竞争者东海王送出了京城,一举两得。
第八道也是最后一道圣旨:准许宗室、勋贵、大臣子侄自愿参军,保护御驾亲征的皇帝。
大臣们被皇帝的几道圣旨弄得不知所措,正琢磨这最后一道圣旨是何含义,皇帝宣布散朝,天黑之前,八道圣旨必须正式颁布,明日准备,后日出征。
守宰相申明志开始忙碌起来,他可不想在得到任命的第一天就惹皇帝不高兴,对他来说,尽快去掉“宰相”前面的那个“守”字,比什么都重要。
韩孺子在凌云阁用午膳,然后召见几位真正的亲信。
对杨奉他没什么可说,反而要问一句:“此次出征,杨公可有提醒?”
“绕远路、防刺客。”
韩孺子一笑,杨奉果然最了解他的心事,此次出征,剿灭上官盛尚在其次,取得南、北两军的认可,并且向天下各郡宣示皇帝的到来,才是最重要的目的,所以杨奉建议皇帝绕远路。
这也是韩孺子为何只带一万将士的原因,如今民生凋敝,太多人马只怕各地供养不起。
蔡兴海和晁化留在京城守卫皇宫,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全都接受杨奉的节制。
北军都尉刘昆升同样留下,在城外执掌北军和一部分曾经支持倦侯的南军,只要不出大错,足以压制住崔太傅的南军。
跟随皇帝出征的将军只有柴悦和房大业。
柴悦还接到一项任务,在宿卫军当中寻找一位持斧将军,韩孺子率兵进攻北城门的时候,差点死在此人斧下。
一切安排妥当已是傍晚,申明志动作迅速,八道圣旨全都正式颁布,与此同时,大量奏章涌入宰相府,通过中书省送到皇宫里,一半仍是苦谏皇帝三思,另一半则是请战随征。
人人都明白,皇帝说是要大家“自愿”参军,可是不自愿者,前途就算毁了。
韩孺子准许了所有申请,在最后一批申请中,看到了崔宏和崔腾父子二人的名字。
崔宏的奏章很长,回顾了崔家对大楚的贡献,隐讳地反思了他曾经犯过的错误,苦劝陛下留在京城,自愿前去讨伐上官盛,最后,如果皇帝非要御驾亲征,崔家父子愿做马前卒。
已经很晚上了,韩孺子仍去拜见母亲,太后早已休息,王美人却一直在等皇帝,没有请他进寝宫,就在大门口屏退众人,严肃地说:“你知道御驾亲征有多危险吗?”
韩孺子点点头,他做出决定之前没跟任何人商量,猜到母亲不会特别赞同,“必须如此,在京城牵扯太多,我要将崔太傅等人都带出京城,以军法行事,更快、更方便,而且能让南、北两军对我的支持更牢固一点,等我再回京城的时候,对付大臣也就更容易一些。”
王美人长叹一声,儿子说得没错,将隐患带出京城,的确比在京内的更好解决,但也更加危险,“路途艰险……”
“那也比困在原地无路可走强。”韩孺子微笑道,对未来并不是特别担心。
王美人沉吟片刻,“陛下这是将一切赌注都押在杨奉身上啦。”
皇帝御驾亲征,杨奉将成为京城最有权力的人物,韩孺子制定计划时就是这么决定的,“总得有几个可信之人,否则的话我真是孤家寡人了。”
王美人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韩孺子回到自己的寝宫,皇后崔小君也没睡,一看到皇帝就露出微笑。
“你的父亲和二哥已经主动请战了,只要他们认真打仗,我保证会带着他们一块返京,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韩孺子一眼就看出皇后仍有心事。
崔小君勉强笑了笑,“父亲托人找我三次,我也三次做出保证,我担心的不是这件事。”
“还有什么事情?放心吧,顶多一个月我就能打败上官盛,路上逛逛,三个月之内肯定能回来。”
看到皇帝自信的样子,崔小君的笑容自然多了,很快收起笑容,指着桌上的一柄剑,“认得吗?”
韩孺子早就注意到这柄剑,“太祖宝剑?”
“嗯,听说你要御驾亲征,我觉得你应该带上它,讨些好运,可是……”
“太祖连战连败,让你担心了吗?可太祖最后还是胜利了。”韩孺子笑着走到桌前,拿起宝剑,抽出半截看了一眼,脸色骤变。
崔小君道:“有人将太祖宝剑调包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皇帝家事()
当头一盆冷水浇下,东海王猛地跳起来,大喊道:“我拼命了!我真拼命了!是舅舅……是崔宏……”
眼前的陌生人并非王妃谭氏,东海王警惕而惊讶地问:“你是谁?”随后左右看了看,这的确是自己的家,头晕脑胀、脚底虚浮,酒劲儿还没过去,外面的天刚刚有一点黑。
“请东海王殿下跟我走一趟。”
“我干嘛跟你走?你究竟是谁?”
“陛下召你入宫。”
东海王心中一惊,脸色都白了,“明天才出发,今天召我入宫干嘛?”
陌生人面无表情,“入宫就知道了。”
“诏书呢?旨意呢?你、你是侍卫,不是宫里的太监……”东海王越想越慌,忍不住就要开口求救,突然又想起,已经没人能救他了,王府从官吏到奴仆都换了一遍,除了王妃谭氏,他一个都不认识。
陌生的侍卫神情安静,一点也不着急,他能进府,就已经证明自己的身份。
东海王也明白这个道理,稍稍平静一些,“我去跟王妃说一声。”
“不用,王妃也要奉诏入宫,应该已经上轿了。”
“让我……洗把脸,换身衣裳。”东海王实在找不出别的理由了。
洗脸、换衣时,东海王心中涌出无数的计谋,没一条能成功,又出现无数的幻想,以为会有人突然跳出来搭救自己,直到一切准备好,也没有奇迹发生,仆人恭恭敬敬,不像隐藏的武功高手,角落、房顶干干净净,更不像是会有人跳出来。
东海王突然明白,自己真的无依无靠了。
侍卫又催了一次,东海王只好出发,醉意全消,出府时一步一回头,他在这座王府里没住多久,此刻却留恋不已,真想就此倒下,打死也不出去。
大门外的侍卫更多,停着两顶轿子,东海王很想去跟谭氏说句话,却被侍卫客气地请上轿子。
东海王这一路上心潮起伏,身体一会虚脱,一会紧绷,下轿的时候,几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被送到宫中一座独立的小院里,下轿时只有他一个人,谭氏不知被送到哪里去了。
韩孺子又忙了一整天,直到二更天才抽出工夫来见东海王,一见面就问:“你怎么了?没吃饭吗?还是刚练过武功?”
东海王不知哪来的勇气,腾地站起来,“要杀便杀、要剐……总之我不怕你,你的丑事早晚会暴露于天下,人人皆知……”
勇气用完了,东海王瘫坐在椅子上。
韩孺子笑道:“我的丑事?”随即摇摇头,“我要杀你,必然光明正大地进行,绝不会悄悄召你入宫。”
东海王一愣,一想也对,对方已是皇帝,要么假手他人,要么栽以死罪,没必要玩弄其它手段,心中大为放松,差点哭出声来,“你……陛下找我有什么事?”
“宫里发生一件怪事,我要找你商量。”
东海王又是一愣,“不是我做的。”
“我还没说是什么。”
“无论什么事都与我无关,我现在比吃饱的狗还老实,你派去王府的那些人可以作证,除了喝酒、吃饭、睡觉,我什么都没做过,外人也不见。真的,愿赌服输,我知道争位失败的皇子皇孙该怎么做——在酒色中度过一生,酒我已经开始了,色……色再等等。”
韩孺子大笑,“现在就沉湎于酒色,你还太年轻了一些,为何不帮我平定天下,做一番事业呢?”
东海王左右看了看,屋子里没有外人,“有话就明说吧,陛下是皇帝,我是臣子,陛下就算让我自杀,我也不敢说个不字,用不着好言好语地拉拢我。”
韩孺子坐在另一边,拿起桌上的凉茶,自斟自饮一杯,“太祖宝剑失踪了。”
“什么?”
“太祖宝剑。”
“衣冠室里的那一柄?”
“嗯。”
“怎么会……陛下不是怀疑我吧?”
“那晚你曾经带人冲进皇宫。”
“可我没去过衣冠室,而且——我要太祖宝剑也没用啊,就算用来号召群臣,也该当时就亮出来,偷藏起来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韩孺子从一开始怀疑的就不是东海王,“谭家人呢?”
“谭家人?这个我可不敢保证,当时特别混乱……哦,所以你把王妃也召进宫,你、你……陛下是皇帝,王妃是陛下的弟媳,你可不能乱来。”
韩孺子苦笑道:“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王妃那晚曾经跟皇后一块去过衣冠室。”
东海王想起来了,王妃跟他说过当晚的经历,“杨奉,陛下应该问杨奉,他一直被绑在衣冠室外面的柱子上,若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