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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稠神情大悦,笑骂道:“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兔崽子,无事不登门,登门必有事,说吧,什么事?你们忘恩负义,韩某却看重往日的情义,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几名客人与韩稠很熟,拣他爱听的话尽力奉承,真正有说服力的是一张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写满了一项项的礼物,就算是泥佛也能被打动,何况一个活着的洛阳侯?
最后说到了问题上。
“为了遣返河南郡的流民,我们当时可是花了不少钱,还有其它地方的商人,也都响应朝廷号召,出钱出力,约好秋后收帐,如今期限早过,上千商人齐聚京城,可是该怎么要这笔债呢?”
“你们就没想过放弃这笔债?”韩稠淡淡地说,受冷落这么久,怎么也得惩罚一下这些商人。
“那可是一大笔钱!不要的话损失惨重,以后连生意都没法做了。”几人明白韩大人的意思,苦着脸哀求不已。
韩稠听够了,将手一挥,“行了,看在往日的交情上,给你们出个主意,你们也真是愚笨,摆在眼前的路有好几条,一条也没看到?”
几人大喜,谄媚之词如潮水一般从嘴里涌出,韩稠笑纳,又有几分洛阳时的感觉,等对方想不出新词,他说:“慈宁太后的娘家人七天后到京,这件事你们知道吧?”
“听说过。”
“如今外戚比宗室值钱。”韩稠的话中不能不带酸意,“迎亲的排场超过了诸侯入京,嘿,也不知这是哪的规矩。总之朝廷要重赏王家,户部出一部分,少府出另一部分。”
几人同时点头,少府就是他们此次进京要债的目标。
见几人还没醒悟,韩稠皱起眉头,大声道:“少府有钱重赏外戚,没钱还债吗?王家人进京当天就是你们要债的良辰吉日,宫里若是还顾及脸面,就不会拒绝还钱。”
五位商人领袖大喜,连连点头,但心里还是不踏实,一人笑道:“韩大人刚才明明说眼前有几条路的,这才一条,还有什么路,一块说出来吧。”
“一条还不够?”韩稠斥道,佯装不满。
“多条路总是好的。”一人道。
“这就跟美女一样,谁会嫌少呢?韩大人,洛阳又来了几位天香国色,我们买来了,今晚就能送进府里。”另一人更了解洛阳侯的品行。
韩稠果然露出笑容,突然一把抓住说话者,“不是你们已经尝过的次等货色吧?”
那人苦笑道:“哪敢啊,一是怕韩大人不满意,二也是怕自家的母老虎,所娶非人,我可没有韩大人的这份福气。”
韩稠松开手,继续道:“传言说皇帝手里有一份名单,许多商人的名字都在上面,谁敢去向少府要债,就会被抓起来,栽以重罪,到时候别说是钱,连命都得搭进去。”
五人齐刷刷地在腿上拍了一下,不约而同地说:“我们怕的就是这个啊!”
传言汹汹,谁也不知道那份名单上都有哪些名字,更不知道皇帝掌握了多少证据,但是做贼心虚,没人敢去尝试,就连那些正常借贷的商人,也被吓得人心惶惶,进京之后一直在观望。
“其实这事倒也简单,据我所知——”韩稠特意强调这四个字,但是不说从哪得知,目光扫过五人,“皇帝没想赖掉所有欠账,咱们洛阳的商人是少府重点防范的目标。”
五人离椅,一块跪在地上,“我们都是洛阳商人,跟韩大人一块水里来火里去……”
他们之所以来找韩稠,不只是因为相熟,更因为韩稠也有一大笔钱通过商人贷给了流民,肯定也想收回,起码不想受太大损失。
但这话不能明说,商人们只好哀求,心里其实明镜似的,韩稠肯定比他们还急。
韩稠也对自家陷在里面的钱只字不提,咳了一声,说:“关于那份名单的传言,其实对你们有好处。”
“此话怎讲?”
“皇帝想赖一部分债、还一部分债,可传言把所有人都吓住了,前去少府领钱的商人迄今寥寥无几,对吧?”
几人点头。
“你们联合洛阳的商人,去把其他商人的欠条都买过来,给他们五成的钱也就够了,我相信,没几个人能拒绝。”
五人面露茫然,“就算只花一半的钱,这可又是一大笔啊。”
韩稠摇头,伸出右手,“这是皇帝想赖的债务。”伸出左手,“这是皇帝准备还的债务。”然后十指交叉握在一起,“皇帝要么全赖掉要么全偿还,他若是全赖掉,你们就可以给皇帝扬名了。”
五人目瞪口呆,半天没敢回应,韩稠笑道:“你们啊,人笨不说,胆子还小,偏偏又贪财。有什么可怕的?法不责众,皇帝正在剿匪,派往云梦泽的官员都以安抚为主,所谓‘只抓首恶不及其余’,从这儿就能看出皇帝的手段。他若真想收拾天下的商人,早在洛阳就会动手,断不会拖到现在。皇帝在吓唬你们,只要你们团结一致,皇帝就得让步,他现在最怕看到的就是有人闹事,所以你们必须做出不顾一切的架势,唯有如此,才能要回自己的钱,否则的话,各回各家,卖房卖地去吧。”
五人互相看了几眼,向韩稠磕头,“我们都听韩大人的。”
“在外面可别提我的名字,我毕竟是官,是宗室重臣,皇帝若是知道我参与其中,我完蛋,你们也都跟着抄家灭族,明白吗?”韩稠厉声道。
“明白明白。”五人连声道。
韩稠让五人起身,又给他们出了许多主意,总之要争取天时、地利、人和,趁着太后娘家人进京、一片欢腾的时候,集合起来一块去少府要债,给皇帝一个措手不及,同时还要造势,当天要让满城皆知,逼少府立刻解决问题。
利欲熏心,五名商人初时还有些胆怯,被韩稠一番鼓励与劝说,胆子全都大起来,决定公开向皇帝要债。
他们相信韩稠,毕竟韩稠也有一大笔钱陷在“皇债”里,不至于欺骗他们。
五人满意地告辞,斗志昂扬,接下来他们要游说相熟的其他商人,用低价收买欠条的方式将其他商人排挤出去。
韩稠一个人在客厅里喝茶,突然冷哼一声。
一名仆人悄悄进来,却没有做仆人该做的事情,而是走到大人面前,问道:“他们可靠吧?”
“可靠?商人都不可靠,但是为了钱,他们比谁都可靠,你放心就是。我这里很安全,但你也不要乱走。还有,你的人什么时候到?”
仆人露出微笑,“大人莫急,他们或许已经到了,跟我一样,躲得好好的。”
韩稠冷冷地盯着对方,“说得好听,你们失败不至一次了,这还什么都没做呢,就有一个人落网。”
“可我们也成功了不至一次,至于被抓之人,小鱼而已,无碍大局。”
韩稠笑了一声,“富贵险中求,这回我可是冒了最大的风险。云雄,你的真名叫什么?”
“云雄”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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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铺路()
桓帝在位时间不长,事迹也不多,帝纪编纂应该比武帝朝容易得多,负责此事的翰林院却迟迟没有展开,理由是武帝的材料浩如烟海,牵扯了几乎全部人力,只能等一段时间才能开始新工作。
东海王明白其中的真实原因,对皇帝说:“陛下登基之后,一直没有表露对先帝的确切态度,翰林院拿不准思路,所以想尽办法拖延,估计没有十年八年,武帝纪是没法定稿了。”
翰林院也不敢什么都不做,他们收集到许多有用的材料,派一位老学士慢慢整理,东海王与太监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抄了一份完整的三品以上官员任免表,从武帝末年到桓帝末年,非常清晰。
前后变化并不大,与韩孺子不同,桓帝是武帝选中的最后一位太子,登基之后必须秉承父志,轻易不能更改武帝的命令。
但桓帝还是按自己的心意任命、提拔了几位官员,他们之前大都在东宫任职,辅佐太子多年,功不可没,并且深得信任。
东海王向皇帝指出这几人,“这也是惯例了,太子少傅有机会当宰相,太子冼马至少是六部尚书之一……东宫官属基本上就是一个******,头几年还好,一旦时间久了,老皇帝又已衰老,这帮人免不了会变得张狂一些,自以为很快就能平步青云,结果却惹来众怒。唉,多少太子最后毁在周围的官员身上啊。”
韩孺子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卓如鹤原来是东宫官员。”
东海王也看到了,“卓如鹤是驸马,想必深得武帝信任,派去教导先帝的。瞧,先帝也挺重视他,登基第一个月就让他去户部当侍郎,第二年调去工部当侍郎,才半年就当了上尚书,咦,他一直是工部尚书,什么时候变成弘农郡守了?不仅外派,还贬职了。”
韩孺子说:“是朕将他外派出去的。”
东海王一愣,随后明白过来,是慈顺太后将卓如鹤等东宫旧臣逐出京城,那时皇帝还是傀儡,根本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她原来用这一招讨好武帝时的大臣。”东海王平淡地说,越是在在皇帝面前,他越要掩藏复仇之心,补充一句,“大概也是有点害怕先帝身边的人。”
早有传言说桓帝之死与慈顺太后有关,卓如鹤这批东宫出身的官员,当然不受太后喜欢。
卓如鹤就是桓帝选中的未来宰相?韩孺子有点意外,还有一点小小的失望,他对卓如鹤印象很好,也愿意重用此人,却看不出他有宰相之才。
韩孺子收起表单,问道:“如果你当皇帝,会选谁当宰相?”
东海王脸色一变,“陛下,我可……”
韩孺子笑道:“别紧张,朕问的是从前,不是现在。”
东海王脸色稍缓,笑得还是有些僵硬,“当时只想着当皇帝以后的威风凛凛,没想过太具体的问题——应该是罗焕章吧,他是我的老师,爱管人,也擅长管人,当时崔府里的人都挺怕他,连舅舅崔宏也对他客气三分。”
“他不是不想当官吗?”
“嘿,罗焕章是读书人,却有勋贵世家的傲气,他是不愿当小官。母亲对我说过,像罗师这种人,起步就得是三品官,三五年就得官至极品,否则的话,留不住他。”
韩孺子对罗焕章印象深刻,“这么骄傲的人,居然相信望气者的鬼话,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东海王笑得更加尴尬,当初被望气者蛊惑的人不只是罗焕章,东海王与整个崔家都信之不疑,以为帝位唾手可得。
“他还在狱里吧?”
“应该是,陛下不会要将他放出来吧?”
韩孺子想了一会,摇摇头,“监狱对他挺合适。”
罗焕章骄傲得有些疯狂,不宜为官,更当不了宰相。
两人又聊了一会,东海王告退,由此猜出皇帝的心事,预见卓如鹤前途无量,可他不能亲自去讨好大臣,谭家人远在东海国,又都没有官职,一时指望不上,只能望洋兴叹。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没想到家里还有客人。
平恩侯夫人提前几天从东海国回来,特来看望表弟,送来不少礼物,正与王妃谭氏相谈甚欢,看到东海王进屋,立刻起身热情地迎上来。
东海王吃了一惊,瞥了一眼谭氏,脸上堆出笑容,“大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人彼此客套,谭氏一旁笑道:“这么晚了,无论如何也要留下吃顿饭,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我这个王妃不懂礼貌呢。你们姐弟俩聊着,我去安排厨房。”
平恩侯夫人客气了几句,没有告辞的意思。
谭氏带着丫环离开,平恩侯夫人笑得更欢,“好兄弟,你可真是未卜先知的活神仙哪。”
“担不起,我不过看在亲戚的份上多说几句,事情都是你一个人做的,与我无关。”东海王不敢领功。
平恩侯夫人笑得比盛开的花还要灿烂,“要不说好兄弟聪明呢,你一句话顶我们这种人十年苦熬啊。”
东海王收起笑容,含糊问道:“东海国那边怎么样?”
“我见过王家人,相处不错,他们很感激我,明天我会进宫面见慈宁太后,替王家人说几句话,免得亲人初次相见时尴尬。”
“就这些?”东海王当时出的主意可不是讨好王家人,而是查找上官太后的罪证。
平恩侯夫人也收起笑容,“太监景耀在东海国,他现在为陛下打探信息呢,可是孤立无援,外人不了解底细,不知道陛下是不是真原谅了他,所以不愿提供帮助,我帮了他一把,让他能够顺利执行任务。”
“嗯。”东海王不关心景耀,只关心上官太后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