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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奉点头,“我在路上遇到了,跟他聊了几句,是位能做事的将军,难得陛下能将他找出来。”
韩孺子将黄普公的事迹大概说了一遍,“他的本事哪怕只有五分真实,击破云梦泽群匪也应该不在话下,接下来朕要派他去平定东海。可朕担心一件事,燕康与黄普公原是主仆,以后一文一武协作剿匪,只怕会有隔阂。有人建议朕将燕康之子燕朋师也派去云梦泽,如此一来,黄普公的功劳就是燕家的功劳,或许可以消除隔阂。可这种做法不太公平,朕一直犹豫未决,正好杨公来了,朕想想听听你的意见。”
杨奉上前一步,“打个比方,陛下得到一柄号称削铁如泥的宝剑,是深藏匣中,还是拿在手中与敌人对战?”
“当然是拿在手中。”
“敌人选用何样的兵器迎战,陛下决定不了,那可能也是一柄神兵利器,两强相争,必有一伤,陛下的宝剑纵然得胜,也可能受损。”
“如果对方是神兵利器,朕就更应该使用宝剑,这正是宝剑的用途。”韩孺子笑了笑,有时候他还是需要杨奉的指引,“朕明白了。”
杨奉后退一步,回至原位。
韩孺子继续道:“作战的是将军,朕只需给他权力、兵将与粮草马匹,至于其它事情,该由将军自己解决,无需朕事必躬亲。能不能解决彼此间的关系,是黄普公与燕家的问题,朕秉持公正即可。”
明白这个道理,韩孺子一下子轻松许多,看向杨奉,说:“申明志对自己的问题解决得不好,朕已经决定允许他致仕还乡,可是该由谁接任呢?”
“陛下想必已有人选。”
“朕属意瞿子晰。”韩孺子停顿片刻,见杨奉没有提出反对,接着说下去,“先让他担任帝师,期满后入御史台,如果表现出色,可为宰相。”
略过六部的为官经验,皇帝给瞿子晰安排的是一条快速通道。
这是赵若素的建议,杨奉点点头,“陛下安排得很好,瞿子晰有宰相之才,可是与宝剑一样,也要提前试一试锋芒。”
“问题是在这之前呢?谁当宰相?如果瞿子晰被证明只是一介书生,空谈强于实干,申明志的继任者很可能要在宰相的位置上多坐一阵儿。”
“冯举已被任命为左察御史,按惯例该由他继任宰相。”
韩孺子沉吟不语,他提拔冯举是为顺利通过自己的多项任命,对吏部尚书不是特别满意。
“冯举是三朝老臣,执掌吏部多年,再有御史台的经验,堪任宰相。”杨奉并不避嫌,还是推荐冯举。
“卓如鹤怎么样?杨公在云梦泽经常见他吗?据说他是先帝欣赏之人。”
卓如鹤原是桓帝当太子时的近臣,后进入六部为官,就等着步步高升,直达宰相之位,结果桓帝早崩,他被调至外地,升迁之路中断,韩孺子对他印象不错,派他去安抚云梦泽周边数郡的民心。
杨奉想了一会,“卓大人剑在匣中,尚未试刃。”
“卓如鹤治理弘农郡颇有声誉,在云梦泽做得不好吗?”
“做得很好,云梦泽这几个月来返乡为民的强盗,比过去几年加在一起都要多。卓大人不缺治民的经验,但是缺治吏的经验,宰相是百官之首,非得是深谙治吏之术者才可担任。”
“嗯。”韩孺子明白杨奉的意思,不管怎样,他对未来的安排有了更清晰的思路。
杨奉觉得差不多了,躬身道:“我明天就走,要向陛下请调一人,一块带去云梦泽。”
“满朝文武,随你调用。”
“此人不是朝中官员,而是牢中关押的一名刺客,叫栾凯。”
“朕知道这个人,他曾经闯进皇宫,惊吓到了皇后,该是死罪。”
“此人自愿去刺杀栾半雄,以赎死罪。”
韩孺子大为惊讶,“怎么会这样?那些刺客不是一直都很嘴硬,对栾半雄很忠心吗?”
杨奉将自己在牢中的经历说了一遍,韩孺子先是笑着摇摇头,然后正色道:“圣军师为了与杨公争锋说出的那些话,几分真?几分假?栾凯的父母真是栾半雄所杀?”
“我不知道。”杨奉对皇帝必须实话实说,“我猜圣军师没本事现编一套纯粹的谎话,应该是真多假少,但这不重要,栾凯相信,这就够了。”
“杨公打算让他再去刺杀栾半雄?”
杨奉摇头,“栾凯这个人十分单纯轻信,他若见到栾半雄,很可能又被劝说回去,我要将他留在在身边。栾凯熟悉云梦泽路径,尤其是对栾半雄的老巢了若指掌,有他相助,黄普公等将军事半功倍。”
“栾凯很危险,圣军师也很狡猾,杨公小心。”
“我也不做匣中之剑,自信能够对付得了栾凯。”
“好吧,朕会传旨,让你带走栾凯。”
杨奉谢恩,告辞准备要走,韩孺子叫住他,想了想,问道:“杨公还在追查淳于枭?”
杨奉点头,微微眯起眼睛,他做事向来胸有成竹,唯独对淳于枭充满困惑,“我总觉得他就隐藏在身边,我在云梦泽,他也在云梦泽,我回京城,他也回京城……”
“等到天下太平,淳于枭将无处藏身。”韩孺子道。
杨奉躬身,“我希望在天下太平之前就将他绳之以法。”
韩孺子目送杨奉退下,对这名太监,他既觉得心有灵犀,又感到不可理解。
他从桌上找出一张还没有盖印的旨意,将它撕成碎片,燕朋师不会去云梦泽,将一直留在宿卫军,直到显出真本事的那一天。
杨奉离开不久,金纯忠求见,在皇帝面前对杨奉的手段赞不绝口,“栾凯此前一直胡说八道,杨公一到,他全招了。连丹臣已经在韩府一张床下挖出人头,尚未完全腐烂,崔府的人辨认过,确认就是被杀的侍妾。韩稠再不能说自己对刺杀一无所知了。”
事情总算解决一件,韩孺子却没有多少愉悦之情,见金纯忠也不是特别兴奋,略感疑惑,问道:“你还有事情要说?”
金纯忠郑重地点点头,“本来这不是我的职责,可我觉得事关陛下的声望、大楚的民心,陛下应该知道。”
金纯忠将他从连丹臣那里听到的话说了一遍,尤其是京兆尹有意多抓犯人,用来求取贿赂之事,但是隐去连丹臣的名字,他只是一名刑吏,算不得朝中的“虎狼”。
韩孺子认真听完,先是愤怒,随后冷静下来,“朕知道了。”
金纯忠不敢多说,躬身告退。
一直以来,韩孺子对朝廷以安抚为主,以为剿匪事急,整肃朝纲事缓,可最近的许多事情却在向他表明,后者或许才是最急迫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病因()
崔腾受到的苦头不多,受到的惊吓却不少,回家之后一连几天起不来床,大家都说是他孝子,父亲伤重卧床,他也要感同身受。
崔腾身边的仆人却另有看法,觉得主人其实还在怀念张琴言,再加上过去一段时间里连番受到惊吓,使得整个人恍恍惚惚。
母亲来看过他,除了叹息什么忙也帮不上,她现在是崔府真正的女主人了,反而比从前更不知所措,“过两天要给老君发丧,御医说你父亲还是不能起床,你是长孙,老君又那么喜欢你……”
“母亲,我会好起来的。”崔腾反过来还得安慰母亲,“实在不行,让人把我架起来,总之我会给老君尽孝,不能让外人笑话咱们崔家。”
儿子病怏怏的,崔母心疼不已,御医说崔腾得的是心病,吃药只是辅助,还得有人开导,崔母自己没办法,只好求助他人。
皇帝和皇后都派人来探望过,张有才是皇帝的亲信之人,他的到来让崔腾兴奋了一小会,但也只是一小会,人一走,又变得有气无力。
崔腾的诸多朋友全来过,或奉承,或逗笑,或豪爽,或促膝长谈,效果都不明显。
只有狐朋狗友谈起京城新近成名的几位美女时,崔腾眼睛一亮,一度坐了起来,心中跃跃欲试,想要下床穿衣,一块去寻花问柳。
可是只要一想到张琴言,所有雄心壮志瞬间化为乌有,他现在见不得琴、听不得“张”、“言”二字,看见太监张有才,他忍不住流过两滴泪,将张有才吓了一跳。
新年将近,别人家一派欢欣气象,崔府仍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
最后是平恩侯夫出了一个主意:“要说劝导人心这种事,名医未必有用,自己家也是灯下黑,非得找一个聪明伶俐的人才说得通。”
她推荐的是东海王。
崔母写信,平恩侯夫人亲自去请了三次,东海王终于勉强同意。老君是东海王的外祖母,对小时候的他一直宠爱异常,东海王于是以助丧的名义来到崔府。
崔腾躺在床上哼哼哑哑,像是呼吸不畅,又像是在唱小曲儿,只是走调严重,谁都听不懂。
东海王也听不懂,一进屋就向床上拱手道:“恭喜你啊,崔二。”
崔腾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来者,继续哼哼,过了一会,见东海王不往下说,他有点急了,示意仆人扶自己起来,靠着旁边叠好的被褥,问道:“崔家流年不利,一堆倒霉事儿,我又病成这样,何喜之有?”
正在屋子里东瞧西看的东海王走到床边,笑道:“你病成这个样子都没死,岂不值得庆贺?”
崔腾怒目而视,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东海王,你来讨打是不是?谁请你来的?我连你们一块收拾。”
东海王点点头,“果不其然,我就猜你是装病,让我一下子就诈出真相。”
崔腾气得几乎要晕过去,推开仆人,真的下地站了起来,可他卧床太久,身子又虚,起得过猛,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眩晕,再明白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重新躺下,面前还站着笑呵呵的东海王。
“你怎么还在?”
东海王向仆人道:“出去,我们哥俩儿闲谈一会。”
仆人不敢走,东海王道:“崔二,你敢不敢单独跟我说话?”
“滚!”崔腾怒喝道,也不知是对说的,仆人自觉领受,匆匆走出去。
“来吧,你想说什么?笑话我,还是挑衅?都说出来吧,我受得了。”崔腾挺脖说道,神情比平时的确好不少。
东海王却收起笑容,“我知道你为什么卧床不起,还知道你这样做很愚蠢。”
“你知道个屁!”崔腾忍不住冒出脏话,“就算知道又能怎样?当儿子的还不能为父亲……”
东海王严肃地摇头,“我是你的表弟,咱们从小生活在一起,你起不来床,与舅舅无关。”
崔腾脸一红,“我忘了你是在崔家长大的。没错,我是为一个女人起不来床,怎么着?唉,人间至美,说没就没了,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她怎么狠得下心?跟着我要什么有什么,为何还要帮助刺客?”
崔腾挠挠头,满脸困惑。
东海王却觉得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她是江湖人,早年间必定欠了大人情,只能用命来还。”
“跟我说啊,几条命我都出得起,只要她没事。”
东海王再次摇头。
“你不相信我?告诉你,除了自家人,还有陛下,别人的命我都不在乎。唉,为什么没人要你的命呢?拿你换张琴言,多好啊。”
东海王大笑,随后还是摇头,“不对,你卧床不起与张琴言只有一点关系。”
崔腾真的糊涂了,“你在胡说什么,难道我还不如你了解自己?”
“当局者迷。”东海王不以为然地说,转身走开,拿起桌上的小物件,看看又放下。
崔腾还在等着,恼火地说:“你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个毛病?有话别说半截啊。”
东海王回到床前,“我先问你一件事情,你如实回答,然后我再告诉你为何所迷。”
“对你,我可不保证说实话,不过你问吧。”
“陛下为什么放过崔家?”
“因为崔家无罪。”崔腾马上道。
“果然无罪?”
崔腾犹豫了一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里没有外人,咱们私下说,陛下对舅舅执掌南军一直存有戒心,这总没错吧?”
崔腾不吱声,也不做任何表情,要说戒心,他现在就十分提防东海王,连自己的虚弱都快忘了,在床上坐了好一会,竟然没有躺下。
“借着这个机会,陛下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收回兵权,陛下却没有这么做,舅舅三次上书乞骸骨,陛下都给退了回来,这是真要挽留舅舅,并非寻常的敷衍。陛下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因为我妹妹,她是皇后,与陛下是患难夫妻。”
“你的话只对一半,表妹与陛下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