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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若素没有回答。
高台之上锣声连响,十几名身穿华服的贵人匆匆下来,上马奔赴各处。
“他们要迎战外围援军。”东海王猜道。
“援军不是对手。”赵若素小声道。
皇帝又在虚张声势,东海王也想明白了,心中大惊,这回的对手是神鬼大单于本人,敌军不会被轻易吓住,而是会拼死一搏。
东海王踮脚遥望,影影绰绰的敌军的确出现一些混乱迹象,但还没到溃散的地步,到处都有人用古怪的语言叫喊,应该是在重新调集军队,准备投入战斗。
更远处,鼓声不断,隐隐有嘶喊之声,两军似乎已经交锋。
“陛下千万不要亲自参战啊。”东海王心焦如焚。
数名骑兵疾驰而至,停在台下,大声通报情况,东海王侧耳倾听,一个字也听不懂。
赵若素突然上前一步,大声喊了一句。
东海王更加吃惊,因为他还是一个字也听不懂,赵若素竟然会说异国语言。
楚使当中的通译也很意外,连他们都不能与神鬼大单于的人直接对话,需要借助对方的通译,丘洪虽然会说楚语,却不做通译的事,每次商谈,仍然派出多人重重转达。
更惊讶的是敌军士兵,他们听懂了。
赵若素继续大喊,东海王很快明白过来,赵若素反来覆去喊的只是一句话。
东海王仍然不明白话中之意,但是看到敌军士兵个个面露惊恐与迷惑,就连看守楚使的卫兵,也都面面相觑,竟然没有阻止赵若素的叫喊。
东海王也大喊起来,赵若素的话很简短,一学就会。
两人齐声大叫,终于惹来反应,丘洪走下来,站在几级台阶之上,大声下令,卫兵们立刻拔刀横枪,强迫楚使全都跪下。
样式古怪的弯刀摆在眼前,东海王与赵若素闭嘴。
丘洪来到两人面前,怒笑道:“楚人果然奸诈,竟想用谎言扰乱军心。”
东海王正要反唇相讥,赵若素碰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开口。
“这是事实,不是谎言。”赵若素道。
丘洪退后一步,第一次正眼打量赵若素。
卫兵退下,赵若素缓缓起身,盯着丘洪,一字一顿地说:“神鬼大单于什么时候离开军队的?我猜已经有几天了。后方发生什么了?又有叛乱?由西域出发的楚军,并未大败吧?”
丘洪面红耳赤,一字不发。
东海王也想站起来,却被赵若素摆手制止。
“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胡说?”丘洪终于开口。
“我是大楚待罪之人,不敢胡说,只是做出一点合乎事实的猜测。神鬼大单于为人刚硬,若是对堂兄不满,刚到京城的时候就会杀之示众,绝不会等到攻城之前动手。可他有更急迫的事情,提前离开,你们这些人假装他还在,模仿他的命令,却处处显出犹豫。神鬼大单于不会是得病暴毙了吧?”
“闭嘴!神鬼……正天子好得很,此刻就在高台之上。”
东海王终于明白刚才自己与赵若素在喊什么,不是“正天子已经逃走”,就是“正天子为假”,他只纳闷赵若素从哪学来的这句话。
赵若素冷笑一声,“他若在台上,根本不会派你下来,会直接下令将我处死,用不着任何解释。我说了,你们假装的神鬼大单于不像,只有他的凶残无情,却没有他的果敢无畏,很快你就会看到,对此产生怀疑的不只是我,还有军中将领,到时候你们还是犹豫不决的话,大家就要亲眼看看高台之上都有什么了。”
丘洪脸上变颜变色,正要开口,东海王也站起来了,他不想再这么跪下去,“没错,夺城辱敌乃一大块事,神鬼大单于为什么要让给你?因为他根本就不在这里。”
丘洪抬起手,要对卫兵下令。
远处驰来一骑,上面的人看来是名大将,远远就大叫大嚷,语气显得又急又怒。
丘洪刚刚得到赵若素的“指点”,不想再显得犹豫,抬起的手落下,立刻下达命令。
数名士兵举起手中短枪,却没有立刻动手,丘洪与来者吵了几句,更严厉地下达命令,士兵掷出短枪,竟将大将当众射杀。
丘洪仓皇地向台上跑去。
“神鬼大单于真的不在这里?”东海王小声问。
“我是乱猜的。”
东海王吓了一跳,“可你会说他们的话。”
“这几天现学的,并不难,多听就是,‘正天子’他们天天挂在嘴上,拿起东西问他们是真是假,听回答就行了。”
东海王敬佩不已,“敌军会相信咱们的话吗?”
“军心不稳,什么话都会相信,除非神鬼大单于亲自露面,可我猜他不会。丘洪刚才做了一件蠢事,他应该先假装请示一下再杀人,却在台下直接下令,应该会让军中将士更增疑心。”
东海王左右看了看,的确,包括卫兵在内,视线内的敌军全有惊慌之意,比刚才更加明显。
一名满脸胡须的军官跑过来,严厉地发问。
东海王听不懂,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赵若素同样听不懂,但他敢于开口,极其简洁,应该只是一个词。
东海王也跟着重复一遍,这是刚才那句话的后半截,大概是“虚假”的意思。
军官脸色骤变,竟然抬头看向高台。
高台之下,所有人都不准抬头,这是规矩,军官却公然违背。
几名卫兵上前,以刀枪相对。
军官不理会,抬头看了片刻,大声对自己人说话,又有一些人靠近过来,卫兵们反而退后,却没有收起刀枪。
军官又说了几句,带头迈步向台上走去。
赵若素小声道:“这些人是神鬼大单于的本族人,一直以来也被蒙在鼓里。”
“你怎么知道?”东海王惊讶地问。
“多看,族人与奴隶的神情是不一样的,多听,说话语气更不一样。卫兵是奴隶,这些人不是。”
十几人向台上走去,东海王等楚使抬头以目光跟随,卫兵没有阻止,很快,连他们也抬头观察。
又有数骑驰来,看到竟然有人拾级登上高台,他们远远停下,没过一会,有人调转马头跑了。
登台者走得比较慢,直到过半也未受阻挡,他们加快了脚步。
突然,他们停下了。
台阶两边排列火把,最高处却是一边黑暗,又有帐篷遮挡,下面的人看不清状况,只见到登台者停下,很快,他们跪下了。
东海王心中一沉,赵若素似乎猜错了。
一道身影走到火光照射的范围内,停在十几名军官身前,让台下的人看得稍微清晰一些。
或许是仰视的原因,那具身影显得极其高大,穿着长袍,头上戴着兜帽,容貌不清。
身影没有开口,右手下垂,摘下带头军官的头盔,随手扔下,头盔蹦蹦跳跳地一路掉下台阶,随后他轻轻抚摸军官的头发,很轻柔,军官一动不动,像是中了邪术。
身影突然用力,紧紧抓住军官的头发,向前一扯,军官翻身从台阶上跌落,期间一声不吭,到了台下,全身蜷缩,瑟瑟发抖。
一名卫兵冲上去,一枪刺下,随后是更多卫兵、更多枪刺。
东海王面无人色,赵若素小声道:“神鬼大单于必有隐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可惜我不会说这句话。”
东海王惊愕地看向赵若素,“你还敢乱猜?”
“损失的又不是大楚,为什么不可乱猜?”赵若素反问。
损失的不是大楚,却可能是楚使,东海王抬头又看一眼,心中大惊,觉得那道身影正盯着自己。
“我应该努力让王妃生个儿子的。”东海王喃喃道。(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一章 战场上的黑暗()
身后的火把多如天上繁星,火光下却没有多少人。
楚军将虚张声势发挥到了极致,锣鼓、火把、旗帜全是正常数量的十倍以上,数十名将领的穿着打扮与樊撞山一样,手持双枪,带着士兵横冲直撞。
真正的樊撞山被强令留守函谷关。
敌军或许会受到惊吓,楚军却也很快失去了彼此间的联系,士兵迅速分散,从多个方向发起进攻,一开始还有人回来报信,没多久就都迷失在黑夜中。
只有鼓声不断、杀声不断。
韩孺子带数百人留在后方,终于他也忍受不住,转身对众将士说:“这一冲要直抵京城。”
这种时候没人劝说皇帝,人人都明白,离敌军如此之近,逃亡是没用的,反而更容易被追杀。
皇帝策马在前,孟娥、王赫、晁鲸、马大等人迅速追上,后面是大量侍卫与少量士兵。
他们越过一条冰冻的小溪,偏离了大路,没时间找路、认路,只奔着火光与叫喊声而去。
敌人却迟迟没有出现,连自己人也消失了,韩孺子放慢了速度,手里握着一杆枪,总觉得手滑,必须用力握紧才行,就跟他的心一样,似乎悬在了某处,又好像无动于衷。
这真像一个古怪的梦,韩孺子想,随后觉得可笑,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自己竟然生出如此无聊的念头。
前方有人惨叫,一名侍卫将火把先扔过去,几名士兵躺在地上,分不清属于哪一方,其中一人正在啊啊地大叫,不分族类,痛苦时的叫声都差不多。
韩孺子没有停下,继续向前驰骋,右前方有一团火,突然蹿起一丈有余,照亮一大片黑压压的士兵,旋即收缩,士兵也跟着消失了,好像从未存在过。
韩孺子愣了一下,想要调头冲过去,却被其他人挡住,只能继续前进,等他再转头时,不要说士兵,连那团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韩孺子开始感到尴尬,怀疑自己是不是跑错了方向。
嗖的一声,一支箭莫名其妙地射来,直到近前才被发现,一柄刀抬起,将它格开。
孟娥一手火把一手腰刀,紧紧跟在皇帝身边,及时解除了一次威胁。
韩孺子的心猛地一跳,他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只差一点,他就要死在无名之辈的无名之箭下。
他稍稍偏离方向,压着其它马头,迫使整支队伍跟着自己一块走。
终于,他看到了厮杀的场面。
一小队敌兵看到了这边的火把,正在冲过来,当先一名将领,手持西方样式的长枪。
韩孺子用双腿拍马,他的坐骑千里挑一,全速奔驰比别的马要快。
他超过了众侍卫,自己却没有注意到,全神贯注于对面的敌将,将其当成冲破梦境的出口,好像只要刺中这个目标,一切的黑暗与寒冷都会消失。
身后有人在叫喊,韩孺子听到了,却不解其意,也不在乎,他只想前冲,将那名在火光中时隐时现的敌将刺落马下。
两人相遇,韩孺子甚至看到了对方战马鼻子里喷出的大量白气。
他相信自己能刺中,这信念如此强烈,以至于他根本想不到要躲避对方的进攻,将对方完全当成了会动的靶子。
砰的一声,韩孺子胸前剧痛,身子一晃,险些从马背上飞起来,坐骑长嘶,两腿前立,随即又向前冲去。
韩孺子眼里仍然只有目标,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戳。
长枪刺中了,也脱手了。
坐骑带着主人继续前冲。
韩孺子无力控缰,想要挺起身体,只感到天旋地转,分不清上下左右。
这样的结局可不光彩,连敌人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韩孺子想完这个念头,从马匹上掉下来。
他没有昏过去,只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就像有意憋气的人,时间长了,偶尔会突然忘了怎么呼吸。
一只手伸过来,将他从地上拽起。
韩孺子又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了。
孟娥下马,丢掉了火把,一手握刀,怒声道:“这可不是我想学的帝王之术。”
孟娥从来没发过怒,韩孺子很好奇,刚要说话,胸前再次剧痛,忍不住哼了一声。
“能走路吗?”孟娥问。
“能。”韩孺子试着迈步,有点艰难,问题不大。抬头望去,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片战场中间,到处都是人和散落的火把,身边的侍卫除了孟娥,都不见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过来的,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晕过去一会。
孟娥拽着皇帝前行,尽量避开士兵,实在避不开,就挥刀砍过去。
韩孺子甩开孟娥的手,去摸自己的腰刀,却扑个空,从马上摔落的时候,刀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孟娥护着皇帝往黑处走,有一回甚至与楚兵交手,直到双方都喊出楚语的“自己人”,才罢手分开。
那名士兵隐约听出对面是名女子,明显愣了一下,却没有认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