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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将终于被这个白发老头儿吸引住,在通译的示意下走过去,谁也不明白有何用意。
林坤山摆好了,抬头看向三名通译,“我说,你们译。”
通译们点头。
“这里是大楚京城,也是你们所在的位置。”林坤山指着茶壶,等通译说完,他移动手指,到了一只杯子停下,“这里是神雄关与神鬼大单于。”
通译分别译说的时候,林坤山拿起一只装水的茶杯,由“神雄关”开始,慢慢倒水,画出一条水线,一直到桌边。
“这条线是你们回家的路。”
听完这句话,众敌将立刻议论纷纷,林坤山一句听不懂,也不在意,通译想要对他说话,他抬起手,示意不必。
“想回家,就必须——”林坤山推倒代表神鬼大单于的茶杯。
通译们立刻转译,林坤山走到晁鲸面前,“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功劳交给你了。”
晁鲸目瞪口呆,“就这么几句话?”
“顺势而为,重势不重话,说明白即可,他们若是不在乎回家,说别的更没用。”
众敌将突然全拥到林坤山和晁鲸面前,七嘴八舌地说话,通译甚至来不及转达。
“停!停!”晁鲸抬起双手,制止太多人开口,然后向通译道:“他们在说什么?”
三名通译互相看了看,一人道:“他们在问,真能放他们回家?”
晁鲸看了一眼林坤山,老家伙脸上挂着微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呃……可以,只要击败敌军,陛下可以……别提陛下,你们就说‘只要击败神鬼大单于,回家之路自然畅通’。”
通译照翻,林坤山笑道:“不错,话别说死,让他们自己领会即可。”
晁鲸沉下脸,“我可没想学你的那一套。”
“最好的神情是没有神情,如果做不到,等而下之的选择是微笑,笑能掩盖最多的情绪,一个人对你凶狠的时候,你不必在意,一个人对你无故而笑的时候,倒要小心应对。”
“这么麻烦干嘛?老子想笑就笑、想凶就凶、想哭……也不在你面前哭。”
三名通译小声沟通了一会,一人向晁鲸拱手道:“将军,这些人愿与神鬼大单于作战,但有一个要求。”
“嘿,他们还敢提要求?”
通译一呆,晁鲸挥手道:“说说他们的要求吧。”
“楚军为主,他们为辅,而且楚军得送他们回家,夺回诸国,保护他们与家人的安全。”
“胃口还不小,他们是俘虏,是入侵之敌,居然想让大楚送他们回家,真是白日做……”晁鲸又看一眼林坤山,望气者脸上似笑非笑,说不清是有深意还是无所谓。
晁鲸立刻改口,“这些话先不要说,让我想想……啊,有了,告诉他们,大楚已经派兵去往他们的家国,而且是两支。”
通译很快回道:“他们说这两支楚军都被消灭了。”
晁鲸笑着摇头,“有人亲眼见到吗?有人看到楚将的人头吗?神鬼大单于害怕军心不稳,骗你们说楚军已败,其实他心里最清楚,楚军正在连战连胜,他就要完蛋了,所以才会急着开战,才会抛弃你们。”
通译说得比较细致,敌将开始不太相信,但是互相议论了一会,他们的神情发生了变化。
期间,晁鲸一直保持微笑。
通译道:“他们说神鬼大单于有一段时间没当众露面了,而且这次溃逃,他们都没见到神鬼大单于的本族将士,他们真可能被抛弃了,看来神鬼大单于没打算让他们回家,或许家中真发生了什么。”
晁鲸笑道:“或许?他们一无所知,大楚可不是,我们有海上的消息,神鬼大单于后院早就着火了,数十万楚军将他的老巢端了,等等,别说这么夸张,还是数万楚军吧,就要把神鬼大单于的老巢给端了。”
通译一一照说,众敌将大惊失色,全都看向大楚的“将军”。
晁鲸笑而不语,任他们观看。
通译道:“他们询问将军的身份。”
“我是陛下身边的人。”
不知通译具体怎么说的,众敌将都露出敬畏之色,晁鲸保持微笑,不多也不少。
林坤山问:“我什么时候能得自由?”
“等陛下觉得万无一失的时候。”晁鲸笑道。
韩孺子急需军队,可他眼下能调动的精锐将士只有数千人,还有近万名刚从函谷关外征来的新兵,难堪大用,于是他想到了这些敌军俘虏。
连日来,前方送回来的俘虏已达到几万人,中路军不占大头,西路的玉门关抓回来的俘虏最多,敌军不认路,只知道往日落的方向逃跑,根本不知道前方有沙漠拦路。
楚军在神雄关大败,逃回者寥寥无几,更多士兵不是阵亡,就是下落不明,连兵部尚书崔宏也失踪了。
京城再度面临威胁,群臣张慌,卓如鹤与瞿子晰都力主再度封城,准备死守,同时劝谏皇帝离京,指挥塞外军队尽快发起进攻。
韩孺子不想走,也不想再度守城,“神鬼大单于擅使计谋,但是有一点确定无疑,敌军军心不稳,神鬼大单于急需用几场大胜挽回军心,楚军此时不可再退却。狭路相逢勇者胜,敌军已没有最初的实力,楚军可以一战。”
韩孺子临时拼凑了一支军队,投降的敌军可不知道,所谓的主力楚军大都是拿到兵器不久的新人。
白桥镇百里之外有一座迎风寨,地势险要,韩孺子决定在这里迎战敌军,除了招降大批敌军,他已经想不出更多奇计。
这将是真正的决一死战。(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六章 难解的杨奉()
韩孺子来请母亲迁宫前往洛阳,慈宁太后仍不想走,“陛下若能守住京城,我不必走,陛下若是不能,我不想走。”
韩孺子躬身道:“朕不会守卫京城,而且不只是太后,朝中大臣也都要迁往洛阳。”
慈宁太后脸色一变,“陛下要放弃京城,放弃……皇宫?”
“有朝廷的地方就是京城,至于皇宫,只是皇帝的居处而已。”
慈宁太后怒容满面,“陛下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咱们母子付出多少努力才……我不走,就让我与皇宫共存亡吧。”
韩孺子知道母亲有时会非常固执,早想好对策,沉默片刻,说:“若有万一,洛阳就是新都,庆皇子将是新皇帝,他还年幼,其母惠贵妃无权无势……”
慈宁太后被击中软肋,她之前不走,是因为皇帝还在外面,如今皇帝要留下与敌军死战,庆皇子立时显得无依无靠,“皇后会照顾他,她答应过我。”
“崔太傅下落不明,很可能已经殉难,崔家只剩下崔腾做主。皇后为人贤淑,不喜权势之争,等她觉得自己需要照顾庆皇子的时候,只怕大势已去,什么都来不及了。”
慈宁太后沉默良久,“陛下决定立庆皇子为太子?”
“庆皇子年长,理应由他继位,旨意已经送到皇后手中了。”
慈宁太后长叹一声,“为什么陛下不能像别的皇帝一样,留守安全的地方,将守卫国土的事情交给朝中大臣呢?”
韩孺子微笑道:“时势不同,大楚需要一位进取的太祖,而不是守成的皇帝。敌军兵多势众,大楚只要稍微露出一点软弱,北方的匈奴就会趁机参战,到时候大楚将无路可退。”
慈宁太后再次长叹,“咱们母子的命总是不好。”
韩孺子上前一步,“朕选择不了‘命’,但是朕能选择如何应对。朕看史书越多,越觉得没有皇帝拥有‘好命’,皇帝既为天下之主,就要承受天下之难题,此乃必然之理。从太祖以至武帝,列祖列宗皆是如此。若论命之好坏,朕自以为比父兄二帝都要好些。”
桓帝中毒、思帝自杀,甚至来不及展现自己的治国才能。
慈宁太后凝视皇帝,明白自己已经彻底掌控不住儿子,“陛下若是大胜,还会改立太子吗?”
“请太后不要问这种事,只有朕在前线驾崩之后,皇后才会出示圣旨,朕若平安返回,则一切按规矩来。”
规矩就是皇后生不出嫡子,庆皇子才有资格成为太子。
“什么时候出发?”慈宁太后问。
“明天一早。”
“唉,要么是千古一帝,要么是无知昏君,陛下这次赌的可大了。”
“名声归史书,胜败归自己,朕无遗憾。”
慈宁太后挥挥手,表示默许,韩孺子告退,命中司监刘介立刻做准备,然后前往勤政殿,正式传旨,要求朝廷迁往洛阳。
如何应对大臣们的反对,韩孺子已经做好准备,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从宰相卓如鹤以下,没人提出异议。
“城中百姓怎么办?”卓如鹤问。
“随朝廷一同迁往洛阳,年二十以上、四十以下的男子留下。”
“百姓如散沙,仓促之间如何成军?”瞿子晰惊讶地问。
“人多即可,不求战力。”韩孺子顿了一下,补充道:“塞外压力很大,神鬼大单于也腾不出太多军队,至多十万人,楚军主力是那些投降的西方将士,可他们需要一点信心,楚军数量越多,他们的士气越高。”
群臣呆若木鸡。
韩孺子又道:“战争进行到现在,比的就是士气,神鬼大单于自以为击溃了楚军,正是骄傲之时,必然率兵急速南下,楚军以逸待劳,胜算不小,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卓如鹤良久方道:“京城百姓数十万,颇有老弱,怕是来不及搬迁。”
“尽量吧,每家可留一名成年男子。”
“是,陛下。”卓如鹤勉强回道,带领群臣躬身领旨。
“即刻传旨,明晨出发。”
韩孺子离开勤政殿,亲自前往京城武库查看,那里贮藏的兵甲足够装备七八万人,他让刘介将宫中武库的兵甲也都拿出来,一件不留。
他又去太祖衣冠室,请出太祖宝剑,想起杨奉在鞘中留下的四个字——枭请收手,本不想分心,这时却忍不住了,传旨给不要命,让他去找杨奉的妻儿进宫。
传召平民百姓进宫,往常都是很麻烦的事情,如今却立即得到执行。
凌云阁里,韩孺子正欣赏宝剑,太监通报,杨奉妻儿到了。
侯小蛾带着儿子罗世浮登楼,给皇帝磕头,抬头盯着皇帝,问道:“皇帝怎么才见我们娘俩儿?”
跪在旁边的青年小声道:“母亲……”
韩孺子露出微笑,表示不在意,仔细打量两人。
侯小蛾即便是在年轻时大概也不是美女,与杨奉没有半点夫妻相,身材粗壮,看得出力气挺大,脸上皱纹不少,却不太显老,尤其是那双眼睛,竟如少女一般清澈。
对视片刻,韩孺子突然明白杨奉为何娶此女为妻。
杨奉心机太多,几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必须与毫无心机的女子才能同床共枕。
杨奉的儿子罗世浮很年轻,比韩孺子还要小一些,跪在地上微微低头,与杨奉确有几分相似。
“你们母子二人当初为何从湖县搬走?”韩孺子问。
侯小蛾站起身,指着跟来的不要命,“问他。本来住得好好的,街坊邻居都熟,他来了非要我们搬家,还不能通知任何人。”
“是杨奉的遗命。”不要命神情稍有些尴尬,“杨奉说若是天下太平,他的妻儿永远不要见陛下,若是有事,倒可一见,一是寻求保护,二是……给陛下一些指点。”
侯小蛾冲皇帝扬扬头,“皇帝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问我就好。”
韩孺子笑了,“杨公真是个怪人。”
“可不,他从小就挺怪,长大之后就更怪了,既要改姓,又要当太监。”
“你与杨公自幼定亲?”
侯小蛾摇头,“呵呵,我俩同意,老夫人也不会同意。我原是罗家老夫人身边的丫环,老夫人死后就服侍公子。一天晚上,公子心情不好,我就说劝劝他吧,结果把自己劝给他了……”
“母亲,不用说这些。”罗世浮再次提醒,脸有些红。
侯小蛾爱怜地看向儿子,“小孩子腼腆。总之公子娶了我,我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杨公为什么要易姓自残?”韩孺子最迷惑的就是这件事。
侯小蛾长叹一声,“要不说公子是怪人呢。他最初本来是要进京考进士、当大官的,他们罗家在朝中有不少亲戚,看他有才华,都愿意提供帮助。可倒霉的是,事情刚有起色,没等公子参与大考,罗家的一个亲戚不知怎么得罪了武帝,被满门抄斩,老夫人受惊吓而死,公子只好带着我逃亡。”
“罗家曾被满门抄斩?”韩孺子吃了一惊,杨奉从未提起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