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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把声势造大?陈庆之想到了两个方案。一是围困悬瓠城,此城为豫州州治所在,是整个汝颖地区的第一坚城,一旦被围。必能震动周边。(。)二是招抚州内的蛮族,借用他们的力量扰动州内,或许还能趁机分割魏朝领地,为朝廷再立新功。
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作为魏朝豫州屏障的东豫州,即是蛮民聚居之地,三年前已经为当时的司州刺史夏侯夔、谯州刺史湛僧智所拔,目前由湛僧智坐镇。
攻克东豫州,是梁朝这几年来取得的最大胜果之一,仅次于夏侯亶攻克魏朝扬州、拔掉魏朝淮南重镇寿chūn的那一役。在此之前的数十年内,东豫州蛮民始终是对魏朝最为忠心的一部。不仅挡住梁朝北进的步伐,而且还不时越过淮水,向梁朝的司州地区渗透。当初魏朝豫州豪族白早生袭杀刺史,据州叛投南朝,郢豫二州诸城尽皆落入梁朝之手时,此州蛮民却依然奋力抵抗,一直坚持到镇南将军邢峦的平叛大军到来。期间梁朝百般招抚,甚至许以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五千户郡公的高位,州中的蛮民首领、魏朝东豫州刺史田益宗也没有降伏。
既然东豫州蛮民都能转投梁朝。豫州蛮民为何不可?
陈庆之对此信心十足,甚至还有更大的野心。希望重复去年的辉煌战绩。只不过,如今魏朝的情势已经不同,支持魏朝帝室的力量,因元颢的败亡受到了极为沉重的打击,而帝室的威望也降到了极点。虽然天子在境上重新扶持魏朝汝南王元悦,和尔朱仲远争夺淮南地区,却仅有魏朝东徐州刺史斛斯椿弃州来投,其余人都铁心跟随尔朱仲远,严密戒备梁朝方面的侵袭。在这种情况下。天子也放弃了北伐的心思,以免重蹈去年损兵折将的覆辙。
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看着如今铁板一块的三徐地区,想起去年周惠提出的建议,陈庆之总会感到分外遗憾。在那个时候,若他听从周惠的话进占徐州,现在应该是主持淮南徐州刺史了?何至于在颍水边全军覆没。丢掉那身经百战的七千士卒?尤其是那两千文德骑军,乃是东宫禁卫军中的第一jīng锐,又跟随了他好几年,即使在豫章王萧琮献彭城投向魏朝、将佐士卒死没者十之七八时也没受到任何损失。结果却尽数没于颍水中流,连天子听闻后也大为嗟叹。
陈庆之暗地下了决心,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若能趁机震慑魏朝豫州周边,收伏境内的蛮民,那下一步攻略就好办多了。再集合附近的豫、南豫州刺史夏侯夔,郢州刺史、魏郡王元树,东豫州刺史湛僧智等人之力,攻克魏朝豫州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惜的是,他现在身边没有像周惠那样的得力幕僚,可以帮他了解魏朝豫州的形势,并且出谋划策。如今他兵进悬瓠,虽然能大致判断出城内的兵力,也知道豫州刺史郑先护无法回援,却连守将是谁、能力如何都不清楚,显然无法制定什么有效的计划。至于周围的地形,也只能依靠东豫州刺史湛僧智提供的那点情报。
走一步算一步!好在敌人不多……陈庆之只能这样想道。
……,……
周惠率军到达鲁阳,并没有作出什么大的动作,州府中的各从事史、各佐等佐官及手下吏员也大多留任,继续履行职责。这些州府佐官和督府幕僚不同,大多从本州征辟,乃是从属于州府,而不是刺史本人,没有督府幕僚和府主之间那样正式的主从关系,即使刺史离任也依然可以留在州中。正因为如此,即便州中刺史之位空缺一段时间,州府也能正常运转,不至于瘫痪下来。
有鉴于此,周惠也就没有过多的干预,只是令兼任州中主簿的平南府谘议参军谢邦进驻州府,代录州中众事,省署文帐册,以便逐步接管州中的治权。
他的主要心思,还是花在整军练兵之上。在这方面,王建是最可依靠的人,所以周惠特地任命他为镇城都督,全权主持州城中的军事;田颖则为防蛮别将,进驻作为州城屏障的鲁阳关南中郎将府,密切注意蛮民的动静。
卢柔、卢叔彪和崔士谦也从京师过来,带给周惠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消息是,卢柔的从祖父、范阳太守卢文伟,驱逐了尔朱荣任命的平州刺史侯渊,侯渊虽为平定韩楼之乱的名将,却不敢和卢文伟争斗,因为卢文伟出自范阳卢氏,曾主持督亢陂的重建,灌田万余顷,在本郡本州的声望无人能匹。因此他只能放弃地盘,勒兵南向就食。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周惠笑道,“尔朱氏在东北诸州安插的人,以尚右仆shè、幽平营安四州行台、幽州刺史刘灵助为首,其次才是平州刺史侯渊。令从祖并非孟浪之人,敢以区区一郡之力,将侯渊驱逐出州,肯定是和刘灵助达成了什么默契。由此可见,刘灵助已经生出异心,很快也会背弃尔朱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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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纷纭乱局(五)()
卢柔、卢叔彪和崔士谦闻言,相互交流了一个眼sè,彼此都有些惊讶。 卢文伟身后有人,刘灵助意图背弃尔朱氏,这是他们推敲了许久才得出的结论。可这周惠才听见消息,立刻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可见其思维之迅速,眼光之灵敏。由此看来,这位出身寒门的府主,能够达到如今的高度,乃是凭着真才实学,并非一时侥幸所得。
崔士谦在秘书省为著作郎,典司经籍,虽不如中书、门下那般亲贵,却也能够得知一些较为机密的事情。如今既然已经离职,周惠及其余二人都已经有所判断,他也不再隐瞒,很从容的拱手道:“将军此言甚是。前时朝廷曾经派人招抚刘灵助,以东北道大行台之位相许,如今想必是收到了成效。”
“分化招抚,这是题中应有之意,我也曾经向天子上书言及,”周惠点了点头,对此毫不意外,“那么坏消息呢?可是北道行台魏兰根遭到失败?”
三人再次对望了一眼,却并没有直接回答,由崔士谦反问周惠道:“将军为何有此猜测?”
“这也不难。如今朝廷和尔朱氏接战之处,一在河北,一在司豫境上。司豫境上有行台杨元略和郑先护互为犄角,或许还能相持一段时间;可是河北的形势却没那么乐观,三路行台皆不甚得力。而三路之中,杨大行台兵力极少,必须先招纳士卒,一时还不会和尔朱氏碰上;源仆shè手下有兵力万余。扼守太行险要,短时间内尚可坚守;只有魏兰根情形比较特殊,也最容易出现问题。”周惠叹息着应道。
“将军所料不差,”卢柔手持一轴书卷,如读书一般向周惠禀报着具体的情形,“魏行台至河北后,回定州巨鹿郡本籍招纳府户和乡曲,聚起了数千兵力。听说侯渊被逐南下,进至定州北部的中山郡境内,魏行台立即率部出战。却大败于侯渊手中。”
对于从侄卢柔的这番动作,卢叔彪已是见怪不怪。与此同时,他对周惠也更加的佩服,因为他已经知道,正是周惠的这个主意,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卢柔的口吃之症。
之前他接受卢柔的邀请,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周惠对卢柔的这番关切和照拂。而到了现在,见到周惠的时局判断能力,他终于下定了倾心相投的决心。
既然这样。卢叔彪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尽力在周惠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才华:“魏行台之败。的确是在情理之中。他乃是出外的朝廷罪臣,急于建功赎罪,因此才会主动邀击尔朱氏,以此和尔朱氏划清界限,表达对朝廷的忠诚。可是,他于军略并不擅长,麾下也没有什么jīng锐,一旦接战,难免会遭受重挫。”
“叔彪此言极有道理。较之当朝诸公。见识尤其高妙。”周惠明白卢叔彪的用心,自然不会吝惜自己的赞誉。不仅如此,他还趁势从座位上站起来,向三人躬身为揖:“我周惠出身寒族,因着对朝廷的忠诚和天子的错爱,才得以牧守一方,心中着实惶恐。广州为新立之州。蛮夏交杂,也正需要借重三位的大才。从今以后,恳请三位贤士多多指教,一同抚宁荒馀。为朝廷再立新功。”
见周惠如此礼贤下士,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三人也颇为感动。他们不约而同的起身,拜倒在周惠面前:“将军太谦了。我等既入将军幕下,自当尽心效力。”
“好!我有三位贤士相助,可谓是如鱼得水啊!”周惠快步上前,逐一扶起三人,微笑着提议道,“三位远道而来,想必旅途劳顿,不如先歇息一阵如何?我已在州城中安排了一处雅舍,敬候三位入住,晚间还安排了酒宴,为三位接风洗尘。”
“将军费心了!”三人纷纷应道。
……,……
正如三人所客套的那样,周惠为了安排他们,的确是费了不少心思。好在鲁阳虽然偏僻,却是昔年高祖孝文帝驾崩于南征途中之后、其子宣武帝继位之所,有奉迎新君、举行大典的行宫,有安置诸臣的官舍,有南征将帅进驻的军营。这些房舍虽然建得十分仓促,但彼时正值魏朝的全盛时期,又事关朝廷体面,气象却是颇为不凡。
考虑到三人的出身,周惠特地挑选了两处舍院,一处是昔年的尚书台官舍,乃卢叔彪之父、卢柔叔祖父、时任尚书郎卢光宗所居;一处是昔年的廷尉寺官舍,崔士谦伯父、时任廷尉少卿崔逸崔景俊曾在此住过。这两处房舍都jīng心修葺,焕然一新,又是自家先辈曾经住过的地方,三人对此都非常满意。
关于三人的职务,周惠也作出了一番调整。先是崔士谦,他生xìng明悟,长于治政,除担任平南府长史之外,周惠还让他兼任州中的治中从事史,居中治事,主众曹文书。卢叔彪志尚宏远,任侠好谋,周惠任命他为平南府谘议参军,参谋军务。卢柔聪敏多才,文思极佳,周惠以他兼任州中主簿,接替谢邦的职责。而谢邦则降一格使用,为平南府录事参军,西曹书佐。
西曹书佐即汉魏时的功曹书佐,主州吏及选举之事,职务虽低于别驾从事史、治中从事史和主簿,职权却非常关键,非亲信不得居之。至于录事参军,那是周惠出仕于陈庆之时的起家职务,正如他创建府户军时所任的折冲将军一样,于他都有特殊的意义。
因此,谢邦对此不会有什么意见;出任阳城太守的夏侯敬,甚至还对王建的那个折冲将军头衔羡慕不已。一方面是因王建能够依周惠旧例,置折冲司马、折冲参军,一方面则是因为周惠曾担任过这一职,而他对周惠向来钦服。
十一月初的时候,王建之前派出的家仆返回阳城,向王建禀报迁至阳城的消息。没过几天,周怀国也风尘仆仆的从阳城赶过来,径直往刺史府求见周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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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纷纭乱局(六)()
周怀国是周惠亲自拔擢的五名流民之一,除南阳王元宝炬家中的二管事周怀洮外,余下四人都在家中备受重用,各司其职。 其中周怀君跟随调任颍阳县令的大郎主周恕,负责酴釄酒的生意;周怀国留在轘辕关,负责安置河南府的流民;周怀章原本有些急躁,但在经历过陆康背弃之事后,xìng子沉稳了许多,目前负责情报事务;周怀荆年龄最小,又曾替周惠受过伤,因此被留在家中,和小冯、申屠迦娜等分主内外,侍奉家中主母元明月。另外的周福、周禄、周财等三名旧仆,则依然cāo着旧业,主持家中的铸钱作坊和家中田庄,并且照顾老家主周植夫妇二人。
随着周惠的崛起,家中诸仆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例如周怀国,手中握着周恕拨付的大笔钱粮,已经先后安置流民三四千户,还参与创建府户北军,目前正担任着府户北军军副之职,并兼任康城县县尉,俨然是康城令、屯田别将周忠的副手一般。
如今他抛下手中的诸多职责,风尘仆仆的赶来鲁阳,周惠知道必有要事,连忙把他召入书房,令人捧来酪浆与他解渴。
等他坐定之后,周惠关切的问道:“是河南流民那边的事情吗?”
周怀国放下酪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家主,的确是流民的事,但是并非只有河南郡,连下游阳翟郡、甚至更下游的豫州都有流民涌来,情况已经非常严重。小人这次来。除了自己的事务以外,还带着主母的家信,以及夏侯府君、允恭兄的嘱托。”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离坐奉到周惠的面前。
周惠接过信,看了看封面,认得是元明月的娟秀字迹。不过,相比起家信来,周怀国带来的消息显然更加急迫。因此他把信件放到一旁,关切的向周怀国问道:“居然有这么多的流民么?宗德和允恭怎么说?”
“回家主。允恭兄说的是阳翟郡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