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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田颖摸了摸脑袋,“差不多是十三四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世裔的母亲刚刚过世,父亲又在军中,然后世裔被姐姐接过去照看,搬到了我们那边。因为是刚来的人,人又长得秀气,经常被咱们欺负,所以就给他起了这么一个诨号。”
“那后来呢?你们又怎么混一块的?”周惠很好奇的追问。
“后来世裔跟随王家伯父进学,有仲立照顾,就再没人欺负他了,”田颖讪笑着摸了摸脑袋,“我本来不信,结果被仲立教训了一番,自个也被家母送到王家伯父那一同受教。”
“世裔的姐夫也在军中,他一直跟着姐姐过活,耳熏目染之下,就养成了这副温温柔柔的xìng格,也跟他姐姐一样善良,”王建叹了口气,“其实他并不适合从军的。可是他父亲年纪大了,身子不好;姐夫阵亡后,留下的孩子才十来岁,两家就他一个青壮年……这次朝廷强行征召,他不赴征谁赴征呢?”
“是了,允宣你又是为何赴征的?”田颖凑了过来,“我听你的家仆们称你为‘二郎君’,想必还有个兄长,为什么是你这个郡学生员来赴征?”
“这个嘛,自然是有点不得已的缘故,”周惠笑了笑,“不过,能够因此而结识你们几个,我这次就没有白来。”
“哈哈!我们也很高兴结识允宣。是吧,仲立?”田颖也笑道。
王建笑着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不远处的夏侯敬忽然一声大喝:“仲立!城下有水声!有贼人泅河夜袭!”
“什么?有贼人?”田颖惊讶的张大嘴巴,“他nǎinǎi的!宗德你这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来得好!我正要为樊延之报仇呢!”王建利索的翻身站起,大声命令众人,“都给我打起jīng神!让贼人有来无回!”
“是!”众人纷纷答应着,抽出武器准备迎战。
不过,他们虽占据城墙,有高下之利,敌人却隐在暗处,因为他们这是西城墙,月光自东照来,城墙的yīn影正好掩盖了敌方的身形,而城头的动静却在月光下纤毫毕现。
敌方显然想到了利用这一点,有四五名军士点燃火把,想探身照清墙外的动静,立刻被墙下暗处的弓箭手shè杀,惨叫着摔下城去。
听见惨叫,众人动作一顿,行动间立时有了几分畏缩。
“南军懦弱,才会施展这种小伎俩,有什么好怕的?”王建冷哼一声,正要上前以身作则,却被夏侯敬一把拉住。
“仲立,贼人还都在城下!你别急着上去!”夏侯敬低声说道,“趁夜偷袭的贼人,为了隐藏行踪,人数肯定不会太多。咱们既然预先发现了他们,便已经抢到了先手,只要自己阵脚不乱,贼人就占不到任何便宜!”
“是啊,”周惠也跟着劝道,“现在敌暗我明,你别逞强!”
“那怎么办?”王建不悦的瞪了两人一眼,“就这样等敌人上来?”
“对,等敌人爬上墙来,自己暴露再咱们面前,然后……”周惠抛下长剑,从旁边军士手中拿过长枪,作势往前一刺。
“不错,是个好办法!”王建明白了周惠的意思。他压低声音,向周围的十几名护兵命令道:“你们沿城墙过去,让众人都让出空间,离墙五尺出长枪戒备!若有敌人冒头,相邻三人一起刺击!”
既然是偷城,为了近身搏击,用的肯定是刀剑,而一般的刀剑,长度都不会超过四尺,所以让出五尺的话,敌人就算爬上墙来,面对严正以待的长枪,一时间也只有受戮的份。
这五尺距离,对敌兵便是生死之隔,也是他们的取胜之机。
随后的情况正是如此。十几名敌人爬上墙来,在城垛外一露身形,立刻就受到城墙上数名军士的合力攻击。尽管这些人都是jīng英,却毕竟才爬过近两丈的城墙,又处在无可借力的状况下,怎么可能躲过数枝长枪的同时刺杀?
眼见第一批人全部身亡,夜袭的敌人知道讨不了好,很快便再次过河离去。
听见他们毫不掩饰的泅水声,王建高举长枪,大声喝道:“贼人已败退!”
“诺!”众人再次轰然相应。
……,……
大都督府内,佂东将军、南道大都督杨昱放下元颢的劝降信件,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元颢的劝降信写得非常真诚,他回顾起当年任西北道大都督时,和杨昱一同驰援豳州的往事,极力称赞了杨昱的能力与cāo守,然后笔锋一转,提起尔朱荣屠杀两千朝臣、遥控洛阳政局的暴虐和跋扈,声言他此次借梁兵归国,乃是为了将长乐王(元子攸继位前的封爵)从尔朱荣手中救出来,并且驱逐尔朱荣,重开皇魏之新天。杨昱如果真是皇魏忠臣,便应当忠于社稷,协助他完成这一事业。到时皇纲得正,他杨昱也必将名垂青史。
然而,元颢说得再动听,他也不会轻易投降。一来元子攸乃是名正言顺的当今天子,二来他也很清楚元颢的品质和才能。当年他和元颢共事,持节担任元颢的监军,彼此合作得并不愉快,最后因为颢军行动迟缓,他还被朝廷免去了官职。
更何况,他说当今天子是尔朱荣的傀儡,这话固然不错,可他自己不也是向梁朝称臣,才得以借到这些兵力的吗?相比起来,尔朱荣固然跋扈,其家族却是大魏的累世臣子,天子依靠尔朱家,总比他投靠宿敌的行为更得人心。
真正让杨昱烦恼的,是这荥阳守军的士气。在接到元颢的劝降信之前,他已经接到战报,昨晚四座城门同时遭到敌方偷袭,除西门守军成功打退敌人以外,其余三门都损失惨重,士气已经跌到一个极低的水平。
这是很自然的事,白天看见城外援军被敌方击垮,晚上自身又受到偷袭,他们的士气不垮才怪。
在这种情况下,他本该换下那些守军,重新安排城门防务。可是,现在驻守城门的这四支府户军,已经是他手中较强的部队,除非他愿意将大都督府的亲军用上去,否则就只能以更加不堪的郡兵来换防。
杨昱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什么转机的话,荥阳城恐怕很难再坚持多长时间。元颢今天送来劝降书信,估计也看到了他的这番困局。
想到这里,杨昱心中忍不住责怪起率领台军的元天穆来。从捉住刑杲到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刑杲本人早已被槛车送往洛阳受刑,连挂在墙头示众的首级都开始腐烂,可是台军居然还没有回援荥阳!
最近一次接到的消息,是元天穆的台军前锋即将到达,并且已经派人截断南军的后路。可是,如今面临威胁的是荥阳,是荥阳后面的虎牢关,是虎牢关内的国都洛阳城!截断南军后路有什么用?逼他们破釜沉舟,专心向洛阳城进攻吗?
杨昱猛的起身,冲着门外大声唤道:“元旭!”
幼弟杨晟立刻走进正堂,冲杨昱拱手施礼:“大都督有何吩咐?”
“昨天晚上的战报,你已经知道了吧?”
“是。”杨晟的回答非常简明。
“西门那支府户军,你曾经和他们一同拒敌,感觉他们的战力如何?”杨昱问道。
“战力只是一般,但是军主、军副和幢主都很不错,颇有应变之机。”杨晟很快回答。
虽然他杨晟和那几个低级军将相处得不太好,却并不会因此贬低他们。这是作为世家子弟应有的气度。
“应变之机?唔,不错!”杨昱颔首道,“你去把他们召来,并且安排人手接替西门防务,我有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
“属下斗胆,”听说是很重要的事,而且要交给这几个低级军将,杨晟难得的动了好奇,“敢问大都督是何任务?”
杨昱看了这幼弟一眼,并不打算瞒他:“我准备派他们去联络台军。”
“什么!”杨晟大为惊讶。这么重要的任务,居然要交给那几个低级军将?这让他深感自尊受到了严重的挫伤,连忙拱手向杨昱请命:“请大都督将此事交给属下,属下敢以xìng命担保,一定会完成任务!”
“元旭,我知道,”杨昱叹了口气,难得的显现出作为兄长的温情,在幼弟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可是你的身份太过敏感。如今城里人情不安,我再派自己的幼弟出城,众人会怎么想呢?他们只会认为我有私心,才会先将自己的亲属送出险地……如此一来,这荥阳城将更加难以坚持。”
“哦!”杨晟明白了。他郑重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小弟愿和兄长一道,与这荥阳城共存亡,绝不堕了咱恒农杨氏的名声!”
。。。
第一六章:分道扬镳(上)()
杨昱盼望的援军,其实并不算远,领军将军、录尚书事、上党王元天穆,已经率部进入司州,正驻扎于东郡滑台城,离荥阳不过三百余里,若是派出前锋骑兵救援,两rì便可赶到荥阳城下。
但是元天穆并不想救援荥阳城。对于他和身后的尔朱荣而言,荥阳陷落,甚至洛阳陷落,都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某种程度上还正中他们下怀。
虽然身为魏朝宗室,但由于血脉极疏,元天穆对于皇室并无什么感情。在遇到尔朱荣之前,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尉掾属,之后与尔朱荣深相结讬,很快便被举荐为别将、都督、并州刺史,然后参与废立,诛杀朝臣,除太尉,封上党王,增封至三万户;在尔朱荣返回晋阳后,又入京录尚书事,监修国史,以领军将军掌管整个洛阳台军,成为整个魏朝中枢的实际主宰者。
由于权势如此显赫,天子元子攸对他极为恩宠,口称皇叔,特许他乘车马过大司马门入朝。然而元天穆心里很明白,天子并不甘心于傀儡的地位,继位不久,即以外戚李琰之出任荆州刺史、三荆二郢大行台;自己录尚书事,天子就任命安丰王元延明为尚书令,任命杨津为吏部尚书,此二人皆是才高望重,对他代换各州刺史的行动造成了极大的阻挠;还有这次平定青州,邢杲余党还没肃清呢,天子已经趁着他尚未返回洛阳的机会,任命亲舅父李延寔为东道大行台、大都督、青州刺史……种种动作,显然证明天子有其自固之心。
当初才将元子攸扶上帝位时,尔朱荣由于诛杀过重,在河南地方很不得人心,几乎不敢进入洛阳城内。因此,他们两人曾经想过,要将国都迁往并州晋阳或相州邺城,以瓦解皇室在河南的支持力量,方便就近控制。可惜由于都官尚书元谌舍命直谏,尔朱荣又为洛阳城的壮丽所震撼,迁都之议终于作罢。
如今洛阳面临倾覆的威胁,元天穆却想到,这或许是逼天子和百官迁都的大好时机。虽然这件事他还没有和尔朱荣商量,但绝对有利于他二人进一步巩固权威。以尔朱荣的才智,肯定能明白这一点,并且对他的计划大表赞同。
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也就乐得暂驻于此,坐观荥阳及整个司州的危局。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他这番考虑的。
府门外响起一声惨呼,骠骑将军、前军大都督、颍川郡公尔朱兆昂然而进,手中还提着滴血的长刀。元天穆皱了皱眉头,从座位上起身迎了两步:“万仁,你要见我,直接进来便是,何必拿下人作法呢?”
“那厮诳我,说您身子不适,无法处理军务。我一生气,手就重了一些。”尔朱兆大大咧咧的回道,仿佛刚才刺死的只不过是一只野兔儿。
“那么万仁,你见我是有什么军务吗?”元天穆随意敷衍道。
“请您让我率军前往荥阳!将那支猖狂的南军杀得一个不留!让我天柱叔父看看咱们的勇武!”尔朱兆大声请命。
这个白痴!除了杀人还会什么?元天穆几乎想痛骂尔朱兆一顿,把他赶出自己的领军府。可是,他知道这毫无作用,因为尔朱兆既然说了,即使得不到他的同意,也会私自领军前往荥阳的。而他这样做,并不是出于对天子的忠心,只是单纯的想显示自个的勇武罢了。
也好,就让他去一次吧,也免得军中那几个朝臣总说他拥兵自重,见危不救。但是救援力度也不能太大,否则真让他击垮南军,败坏了他的如意算盘,那便是弄巧成拙。
“我准了,”元天穆点了点头,“你就率本部的三千骑兵,前往荥阳城下击垮南军吧!”
“只率本部三千骑兵?”尔朱兆一呆。他们可是有三十万人的!连他的前军,也有三万将士,其中两万人都是骑兵,怎么就让他率三千人去?
“你不敢吗?”元天穆望了过去,“南军也就陈庆之那七千人值得一战,余外皆是元颢沿途收纳的各地降军,何须太多兵力?当初在滏口关外,你跟随天柱,以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