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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惠冒着王建的名义求见杨昱,王建本人却正在驰援虎牢关的途中,身边自然跟着夏侯敬及田颖二人。
当rì荥阳城外一战,尔朱兆前锋骑败北,三人仗着中途换乘的马力优势,随尔朱兆的中军逃离战场,在夏州李荣的接应下返回台军大营。考虑到尔朱兆所部损耗严重,元天穆将他调整到后军,与都督杨宽一同执掌军务。
杨宽出身恒农杨氏,是杨津的族侄,杨昱、杨侃族弟。他在洛阳朝贵中交游极广,与当今天子元子攸、北海王元颢皆有很深的交情,元子攸继位时,即任命他为洛阳令。其后他虽然担任台军都督,跟从元天穆东征刑杲,却依然兼着洛阳令的官职,所以,尔朱兆调任后军大都督后,鉴于麾下都是部落骑兵,便把王建等三人拨到杨宽的麾下,分别担任帐内军主、队主等低阶军将。
不久,前线传来虎牢关失守、洛阳形势危急的消息。这消息传到台军大营,元天穆倒是依然淡定,诸多洛阳台军将领却坐不住了。他们家住洛阳六坊,一家老小全留在城中,怎么能够看着洛阳陷落?于是他们纷纷鼓噪,强力要求元天穆立刻回援。元天穆拗不过他们,只得下令全军开拔,并以左卫将军费穆为前锋大都督,率两万洛阳台军向虎牢关进军。
或许是所谓的本xìng难移吧,在行军的途中,身为后军大都督的尔朱兆,又只顾自个赶路,把杨宽所部抛在了后头。为了不被主将落下,杨宽只得自认倒霉,命众人加快行军速度,并且取消了沿途的休息时间,连到达酸枣城时也没有丝毫停留。
继续往前走了数里,军中的王建三人忽然想起来,这里不正是当初和周惠主仆分别的地方么?一时之间,三人尽皆唏嘘,这几天时间之内,实在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啊!
而心思最为细腻的夏侯敬,还回想起了当时周惠所问的一个问题。
“仲立,你还记得吗?允宣离开咱们之前,似乎问过你,说如果荥阳和洛阳都陷落了,北海王正式登基,你准备怎么办……是不是啊?”
被夏侯敬这么一提醒,王建也想了起来:“好像是这么问过。当时我很不以为然,回答说就算荥阳陷落,还有虎牢关挡着……哎,没想到形势真的会变得那么恶劣,这虎牢关一失,洛阳还真可能陷落在北海王手中。”
“你们是说,现在这个状况,允宣当时就已经预料到了?”田颖看着王建、夏侯敬两人,目光显得有些呆滞。
“说不定,他还料到前锋骑必败,因此才不愿同去荥阳呢。”夏侯敬继续猜测着。
“你这么想,就实在太高看允宣了,”王建呵呵一笑,“他毕竟不是诸葛孔明,也不是王景略,怎么可能看得那么准啊?”
“他要真看出来,就该劝阻咱们别去蹚那浑水,”想起那天的骑战,田颖依然有些后怕,“娘的!亏了宗德机灵,咱也有两下子,不然非得交代在荥阳城外不可!”
“对了,咱们到的那会,荥阳城似乎已经陷落了?”夏侯敬皱了皱眉头,“当时世裔还在城里内,不知道他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是我考虑不周,”王建叹了口气,“早知荥阳城会陷落,我就该听允宣的建议,让他和咱们一块出城的……事到如今,只希望他吉人天相吧!”
想到谢邦生死未卜,几个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这时候,数名风尘仆仆的骑兵自前方疾驰而来,径直驰往都督杨宽的中军。王建知道,恐怕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不过他并非台军,虽然担任帐内军主这样的亲近职务,却只是为了安置他这个府户军统军而已,实际上既没有任何兵力,也没有什么职权。所以,就算台军中发生什么大事,也和他们三个无关。
但出乎王建的意料,杨宽居然派来一名护兵,招他立刻前去议事。
尽管心里感到十分纳闷,王建却丝毫不敢怠慢,很快随护兵来到杨宽跟前。
“王军主,我听说你在荥阳城时,曾经击退过南军,因功升为统军之职?后来又随尔朱骠骑一道,和南军骑兵恶战过?”杨宽直接问道。
“回禀都督,正是如此。”王建在马上拱手回答。
“你认为,南军的战力如何?”
“回都督,属下接触的主要是骑军,大约有两千人左右,其战力颇为可观……至于步军,虽然没有见过,但据属下身边的一名军将所言,极其擅长守城、夜战和偷袭。”王建想了想,给了南军颇高的评价。
“是么?”杨宽皱了皱眉,“你身边那名军将,他的话可信吗?”
“属下认为是可信的,”王建答道,“当rì击退南军夜袭,正是依靠了他的先见之明。”
“原来如此,”杨宽点了点头,“你去吧!稍后还有命令。”
“是。”王建领命道。不过,突然被问了这么多问题,他忍不住起了好奇之心:“属下斗胆,敢问军中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宽没有回答。他略一沉吟,问起了另一个问题:“王军主,我听说你在荥阳时,曾经担任过杨大都督的属吏?”
“是,”王建的回答非常坦白,“不过,那是在遣属下出城求援之前,主要为了方便和台军交涉,倒不是真的看中了属下的能力。”
“即便是这样,能够将如此重要的任务托付给你,也足可见得你的不凡了。杨大都督是我族兄,他的眼光我非常信任……”杨宽说着,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把挽住了王建的手臂,“王仲立,你可愿追随我吗?”
“只要是和南军拼杀,属下便竭诚效命!”王建郑重的说道。
“好!我正要去会一会南军!”杨宽大喜,“那么你就入我帐下,领一军千人,担任帐内军主之职!”
“属下愿效死力!”王建躬身领命。
虽然同为帐内军主,但领兵和不领兵,区别是非常大的。
“你刚才不是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杨宽笑了笑,“刚才我收到消息,天子车驾已经渡河北上,在河内郡召集四方勤王兵马,领军殿下令我等放弃虎牢关攻略,前往河北与天子汇合……不过,我麾下台军皆洛阳人氏,岂可见家园危急而不救之理?南军虽气势正盛,我部却也不弱,若能联络友军一同进攻,未尝不能光复伊、洛!”
。。。
第二三章:各逢其主(四)()
“知道了,”陈庆之点了点头,吩咐鱼天愍道:“杨大都督已经投效陛下,你即刻传令撤出宅中人手,今后亦须以礼相待。”
“是!”鱼天愍拱手领命,又进一步请示陈庆之,“那名为王建的贼将,将军是否要提审?”
“你刚才说,他白天见过杨大都督,密谈多时?”陈庆之心中忽然一动,“除了他以外,杨大都督还见过谁?”
“只有王建一个……不过,后来杨大都督出门,弟兄们一路监视,见他进了陛下行宫。行宫兄弟们进不去,所以之后他见过谁,属下就查不出来了。”
“那个我自然知道,我不也在行宫里吗?”陈庆之叹了口气。
他部下这些人,论拼杀倒是好手,但有头脑的却不多。北上之前,他特意带上了十二岁的幼子陈昕,担任参军倒还算是凑合,可惜这孩子半路上生病,不得不送他返回建康,此后身边就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协助。
所以,元颢得到杨昱投效后的喜悦,他完全能够理解。当时他心里还颇为纳闷,杨昱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转弯?在此之前,别说主动求见元颢,就是元颢屈尊见他,他都没有怎么理会……不过,刚才听了手下鱼天愍的禀报,他倒是明白了一些,杨昱转变态度的关键,很显然是和那王建的一番密谈。
对了,王建这个名字,他似乎有点印象。前几天他审问谢邦手下的俘虏,听说那人曾断指明誓,和自己这支南军不死不休,而当晚正是他击败了派去的夜袭jīng锐……那么,他这次来,是否有什么蹊跷?是否预料到会被捉住,然后于提审时效法荆轲之行?
陈庆之坐在书案后,越想越觉得可疑。想了想,他再次招来鱼天愍:“王建被捉住时,有没有进行反抗?被关押之后反应如何?”
“回将军,这人的反应的确很怪!被捉住时,他似乎就知道会被捉一般,还笑着问咱们……后来被关押,他也显得非常镇定,向咱们索要酒菜饭食,吃完后就安然睡了过去。”
死士!陈庆之脑海中立刻冒出了这个词。而且,这种有所觉悟的死士,还是死士中最坚定、最难对付的一种,具有极其严重的威胁。对付这种人,除了彻底抹杀以外,没有第二条处理方式。
陈庆之在心里冷哼一声。仅仅一介死士,就想取他的xìng命,该说这人是太过自信呢,还是不自量力?也不动脑子想想,他陈庆之一路屠城掠地,结下无数仇怨,若是那么容易被刺杀,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想到这里,陈庆之大声吩咐鱼天愍:“你马上派人过去,将那人杀了,首级挂在宅外示众!”
“是!”鱼天愍大声领命。
“对了,趁他睡熟,先下了他的武器,免得他临死前反扑!”陈庆之继续吩咐道。
“将军,”鱼天愍摸了摸脑袋,“这人没有带武器啊?”
“没带武器?”陈庆之一愣。没带武器,此人用什么刺杀?
“的确没带武器,只穿着一件白袍,其余什么也没有……属下让人仔细搜过。”
“你们仔细搜过?”陈庆之略一思索,“他的手指有没有残缺?”
“没有,手指很完好,连指甲都修得整整齐齐。搜查的弟兄们都说,这人不像是军将,倒像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似的。”
世家子弟?陈庆之忽然有点明白了。这人态度镇定,并不是因为豁出去了一切,而是自认能够游刃有余。而杨昱之所以会请陛下免除租赋,显然是出于这个人的请求,并且被这个人的那一番密谈所折服。
这是个人才。陈庆之很快做出了判断,同时又略略有些庆幸。幸亏自己提了武器的事,否则就要错杀此人了。而其中的罪魁祸首,便是这毫无眼sè的鱼天愍。
真是,枉自己念在同乡之谊,以及他首先突破荥阳城防的功劳,特地拨到身边准备培养提拔来着。
“你们是怎么在办事?连人都分不清!”陈庆之瞪着鱼天愍,大声怒喝道,“还不把人请过来!”
“请过来?……将军,请谁?”鱼天愍楞道。
“还能有谁!你这蠢货!”陈庆之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接着又叹了口气,“算了,你们都退下,我亲自去请人!”
……,……
周惠这一觉睡得很沉,或许是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并且考虑了很多,故而十分劳累吧!
不仅如此,即便是在梦中,他也依然在考虑着,设想着今后的前途。
显然,他的前途是光明的,以他表现出来的才能,毫无疑问会被陈庆之收为属吏。而陈庆之身为第二品的高位将军,其属吏的地位自然也不低,即便是幕府内最低级的长兼行参军,也能够有从八品的阶级,最高级的长史、司马则是从四品,仅仅比下州刺史低了一阶。
不知道陈庆之会以何职相授?他现在身边没人辅佐,得到一个第七品的诸曹行参军大概不难,转正后去掉“从”字为正式参军,那就是从六品的属官;再升一阶至第六品,便可担任下郡郡守的职务……
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有人在推搡他,但是周惠却懒得理会。直到梦见伯父周植过来,直闯他的郡守府,逼着他迎娶那个张二家的未婚妻,并且把他绑着送进洞房,他才打了一个激灵,猛的翻身坐起。然后,他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身下,结果居然发现真的是一张胡床!
“这……”周惠愣住了,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应该是睡在苇席上才对。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足下醒了么?”
“是。”周惠下意识的应道,紧接着便发现不妥,因为那声音非常陌生。于是他转头看了看背后,发现一张堆着文书的书案,书案后是一副带着微笑的面容。
“陈将军?”周惠试探着问道。
“正是陈某,”陈庆之点头,“下人无状,擅自将足下请来,陈某在此聊表歉意。”
“将军言重了,”周惠定了定神,向陈庆之拱手笑道,“贵属下虽然冒昧了些,却也并未为难在下,反倒是在下叨扰了府上的一顿酒食……之后在下因事多发困,就这么睡了过去,倒是让将军见笑哩。”
“足下倒是从容。”陈庆之也笑了。不过,想到此人差点冤枉被杀,自个却是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