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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乐府杂曲,是咸阳王元禧谋逆被诛之后,他府中的姬妾所作,其词云:“可怜咸阳奈何作事误,金床玉几不能夜踏霜与露。洛水湛湛弥岸长,行人那得渡。”这首歌的名气颇大,甚至流传到了南朝,在南朝避难的魏臣们,虽然颇得梁帝厚待,但每听到演奏这首歌,总会自伤际遇,涕泣下泪。
元明月之所以吹这首曲子,自然是有感于怀。但感怀的不是咸阳王,而是自己的父亲京兆王元愉。咸阳王和京兆王,两人的出身和遭遇极为相似,都是天子最年长的弟弟,都是因外戚高肇的迫害而谋反,甚至连封地、封号都差不多,都是在长安附近一带。后来宣武帝驾崩,高肇伏诛,朝廷下诏为两王平反,也是发在同一封诏书之中。
除了感怀父亲,或许也有对母亲的感怀。元明月的母亲杨氏,乃是歌姬出身,不仅容貌极佳,体态妖娆,而且能歌善舞,擅长各种乐器,因而被其父京兆王元愉看中,数年间极近宠爱,一起生下了四子一女。虽然她被正妃于氏所忌,被于氏的姐姐于皇后毁了容貌,元愉也没有改变心意,后来在邺城称帝时,便把她立为自己的正宫。
作为两人间唯一的女儿,元明月不仅继承了其母的容貌和身段,而且也继承了母亲的音乐天赋。在父亲平反那阵,朝廷发回抄没的京兆王府家产时,她偶尔看到这一支玉笛,听长兄元宝月说是母亲的遗物,立刻就喜欢上了它,而且很快就学会了吹奏。
元宝炬理解妹妹的心情,不想贸然打扰,和乙弗氏驻足站在院外的树下,一直听她吹完了曲子才走进院中。等到他们走近元明月的阁楼,元明月已经看见了兄嫂,下楼把两人请进了楼下正厅。
见妹妹眼圈微红,元宝炬刻意露出一脸稀烂的笑容,大声向她恭维道:“一阵子没见,妹子的笛曲吹得越发好了。可惜妹子才回来,我却已经身负公务,只有在这难得的休沐rì子,才能够听得一声两声。”
“阿兄又来拿我取笑,”元明月勉强展开笑靥,“你和阿嫂一起过来,肯定是有事要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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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章:无心插柳(三)()
“也没有什么。最快更新 就是下午我和你阿嫂去冲觉寺、平等寺进香,看妹子要不要同去,”元宝炬笑道,把话说得十分体贴,“这两三个月,可真是难为你了。如今回家来,也不必一直闷在屋内,不妨四处走走,消散消散心情。”
“阿兄说得是,”元明月轻轻点了点头,“这一阵事情繁杂,是有好些rì子没去拜祭两位王叔了。”
“那就这样吧!下午动身前,我让小御来叫你。”乙弗氏笑了笑,脸上却微露踌躇神情,似乎有些yù言又止的模样。
元明月和乙弗氏十分相熟,哪还看不出她的意思?于是主动向她问道:“阿嫂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请尽管直说。”
“这个嘛,确实有件事情想问你。”乙弗氏点了点头,同时给丈夫使了个眼sè。元宝炬见状,笑着站起身来:“你们姑嫂俩慢慢叙话罢!我还有些事情,就先回前院了。”
“阿兄慢走。”元明月连忙起身,和乙弗氏一同把哥哥送出门外。再回到厅内时,乙弗氏却没有回到自己原先的座位,而是坐到了元明月的身边。
这是表示亲密的意思。很显然,乙弗氏要说的,是一些很私密的事情。意识到这一点,元明月脸上忍不住浮起了几丝晕红,整个人也显得更加的娇媚。
“明月妹子,你现在这模样,真的是漂亮极了!”乙弗氏侧身望着她。口中忍不住啧啧赞叹。“只可惜李家妹婿命薄,这么早就离开了人世,无福消受这般美人儿。”
“阿嫂尽乱说!”元明月娇嗔道。
“我可没有乱说啊,”乙弗氏笑意盎然,“你的美貌,连南朝岛夷人都听到过,还特意赋诗道,朱门九重门九闺,愿逐明月入君怀。入君怀,结君佩。怨君恨君恃君爱……”
“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元明月佯怒转过身子,以衣袖捂住了耳朵。
“好好,我不说就是。”乙弗氏笑着扯下元明月的衣袖,“其实啊,我这次过来,是你阿兄的意思。他说你既然离开李家,就要考虑重新婚配的事情,因此特地让我问你,心中是不是有什么人?如果有的话,家里可以替你准备。”
听到是自己的婚姻大事,元明月不得不转过身来,半真半假的埋怨道:“我才回家。阿兄怎么就提这事了?难道这么大的宅子,就容不下我这主仆四人?”
“你那阿兄,难道你还不清楚?他怎么可能容不下你呢?”乙弗氏连忙向元明月解释,“之所以关心这件事情,自然是有原因的。清河王叔家的季葱妹子,你阿兄说她小时候常和你一道,现在想必还记得她?”
“自然是记得的,”元明月点了点头,“听说她丈夫去年也过世了。”
“是啊!和李家妹婿一样,都是死在河yīn。”乙弗氏叹了口气,“她没有生下子嗣,同样是回了娘家,到上个月时,被阿兄伯信嫁给了现任吏部尚书、陇西李家的李神俊。李尚书虽然风韵秀举。博学多闻,却是不修闱薄。颇有浪荡之风,前年丧偶之后,立刻就和范阳卢元明争相求娶荥阳郑严祖之妹。郑家女子向来轻薄,而郑严祖之妹更是李尚书的远房外甥女,他败坏伦常不说,还各率家仆在李家门前大打出手,被整个京师传为笑谈,一世清名丧尽……而且,李尚书今年已经五十有三,季葱不过和你同岁,年龄足足差了三十多,嫁过去怎么能够琴瑟和鸣?伯信把她嫁过去,不过是贪着李尚书的权位罢了!”
“这桩婚事,真真委屈了季葱。”元明月叹息着点了点头。
“是啊!俗话说‘初嫁从父,再嫁从己’,伯信这么做,实在太不厚道,”乙弗氏也附和着叹息了一声,“所以你阿兄才让我过来,问你自己的意思。毕竟你现在年过二十,婚事经不起耽搁,你阿兄关心这件事,也是出于对你的爱护之心啊!”
“是。我很感激阿兄……”元明月低头应道。
“你能明白就好,”乙弗氏拉起了元明月的手,脸上也换上了笑意,“那么就和我说说,你心中可有中意的人?呵呵!不用害羞,虽然我还比你小了几个月,却是你的阿嫂,你阿母又不在,这事你不和我说,还能和谁说去?当年你嫁入李家,还不是我和大嫂替你换上吉服,把你扶上婚舆?”
“可是我……我哪有什么人啊!”元明月捂住了脸,闷闷的说道,“李郎过世后,我一直为他守孝,从来不见生人。这些事,阿兄还能不知道么?”
“你阿兄自然心里有数,可总该问过你才好,”乙弗氏笑着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听你阿兄安排?他虽然舍不得你,可女儿家嘛,总得有个归宿,不好独守空闺。咱姑嫂俩都是过来人,难道还不清楚?”
听了乙弗氏的话,元明月好一会都没有做声,只有头上的金步摇微微颤动,显示着主人心里的紧张。乙弗氏却也不急,坐在她身旁含笑看着。
半晌之后,元明月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好吧!一切……一切都凭阿兄安排。”
……,……
乙弗氏得到准信,心中大感安慰。她继续坐了一会儿,随意谈了些闲话,便起身向元明月告辞。临走之前,她从袖中拿下了几份乐府诗笺,说是京师中最近几位青年俊彦的佳作,携来请元明月品评。可是结合两人之前的话题,元明月自然明白,这所谓的品评,其实就是为她择婿的第一步,她向来喜欢乐府诗词,这一点阿兄非常清楚。
所以,那些诗作的主人,便是阿兄替她拟定的人选。一想到这,元明月脸上忍不住又渐渐发烫起来,拿起诗笺的手也缩了回去,仿佛一打开它们,便有一个个所谓的“青年俊彦”从纸上跳出,闯进这私密的闺楼把她上下打量,左右品评,甚至还肆意轻薄。
“阿兄真是害人不浅!”她含着薄怒嗔道,想唤小冯或者申屠迦娜过来,把这些诗笺统统扫出门去。可是,仔细思索了阿嫂的话,她终究还是取过诗笺,有些慌乱的回到了楼上闺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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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章:无心插柳(四)()
回到闺房之后,元明月一待便是大半个时辰,直到乙弗氏遣侍女小御前来请她,她才记起要出门进香的事,连忙换小冯和申屠迦娜替她整妆,然后带着她俩一同出了闺楼。
来到前院,元宝炬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他看见妹妹神思不属的样子,心中既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又生出无比的怜惜。这个妹妹,从出生就没见过父母,并且还幽禁在宗正寺中,背着叛王之女的名义,因此养成了极为敏感的xìng格。在小的时候,她不仅怕黑,还怕见生人,平常总是紧跟着几个兄长,恨不得一直牵着谁的衣襟;到了晚间,常常要握着哪个兄长的手,她才能安然入睡……
依她的xìng格,看见那些诗笺,估计心情很难平静下来吧!
想到这里,元宝炬笑着吩咐小冯,让她好生服侍元明月坐上马车,又扶着乙弗氏上了另一俩,然后驭马守护在两辆马车旁边。其余随行家仆和护卫,自有周怀洮等人安排,他为人机灵,又曾担任过幢主,这些事情自然不在话下,也因而颇得元宝炬看重。不过,他的姓并没有改,毕竟元氏乃国姓,不像其他家族那样,能够随便赐予家中仆从。
一行人刚出了宅邸,前一会送酒的周怀章忽然再次过来,请周怀洮代为通报求见。元宝炬随意的应允了,直接把他叫到马前问道:“可是你主人有话要传达?”
“是,”周怀章恭敬的点了点头。“我家二郎君说,明天下午有一件要案,他要和杨廷尉一同参议审理,因此无法赴宴,只好辜负公爷的好意了。”
“哈哈!”元宝炬大笑起来。对于周怀章的话,他根本就不信:“你家主人最近很懒散,常常提前回家。寺里的公务也是能推就推,和他相熟的人都知道。如今却怎么突然勤政起来,连赴宴都没时间了?……你回去和你家主人说。就算真的有事,也必须给我推掉。我这河南尹难得休沐两天,难得设宴相邀。他怎么能够失约?”
“禀公爷,我家主人是真的脱不开身,不是有心推脱!”周怀章连忙拜倒在马前,“朝廷有诏旨下来,晋升我家主人为从五品廷尉司直,参与明rì的案件审理!”
“朝廷的诏旨?”元宝炬疑惑的看着周怀章,难道周惠是真的脱不开身?不过,朝廷下诏,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他一个家仆。绝对不敢胡乱捏造。
也就是说,事情应该是真的了……元宝炬点了点头,神情复杂的挥手斥退周怀章。
旁边马车上的乙弗氏,也听到了周怀章的这番言语。她把车旁的小窗打开,探出头来问元宝炬道:“夫君。那周家二郎君,明天是否无法赴宴了?”
“是啊,”元宝炬叹道,“邀请的几人之中,他是我最欣赏的一个。虽然家门低了点,却是文武皆能。前程远大,而且为人厚道,擅长经营。妹子要是嫁给他,肯定不会受到委屈。”
“夫君自然不会看错,”乙弗氏点了点头,“半年前在洛阳小市门口,夫君第一次和这位周家二郎君见面时,妾身也在一旁。别的且不说,他对妹妹和侄女的爱护态度,妾身现在还印象颇深……至于家门嘛,咱家是宗室,还用得着攀附什么名门世族?只要妹婿人才可观就行了。”
“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元宝炬微微摇头,向后面的马车瞧了一眼,稍稍压低了声音,“咱们的邀请已经发出,不可能为他一人而改变约定。就算他人才再可观,错过就只能是错过了……总之,一切随缘。”
随缘,是佛门最常用的说法,元宝炬事佛虔诚,理所当然的会有这么一说。乙弗氏和丈夫一样,也是虔诚的佛门信众,闻言也立刻表示赞同:“夫君说得是。”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然而,周怀章的通报,夫妇俩的这番言辞,元明月却听得清清楚楚。原本对于那周惠,她并没有多大的印象,只记得他在降伏和诛杀费穆之事中出力颇多,算是为河yīn之变中遇难的人报了一半的仇,而其中也包括他的丈夫和四兄。为此,她那回随元宝炬去平等寺进香,半路遇见周惠时,还特地遣仆人向他致谢。可是如今听了这些话,她却忽然对那周惠感兴趣起来,满心希望周惠能够前来赴宴,好见一见到底是何等人物。
人的心思,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总是对得不到、或者错过了的东西格外关注,尤其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