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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京师的壮丽森严气象,尔朱荣也觉得有些怀念。时间过得真是飞快,不经意之间,河yīn之难就已过去两年多了,期间他先后消灭葛荣,驱逐元颢,安定三齐,扫平关内,人望既已隆重,声威也复大张,自然不用再担心民怨的问题。况且,天子是他所立,皇后是他长女,两人所生的孩子,便是他的第一个孙辈,他确实也想去探视一番。
。。。
第一〇〇章:尔朱入洛(二)()
……,……
按照元天穆的建议,尔朱荣以秀容第一领民酋长的身份,很正式的向朝廷上书,表明了前往京师朝觐的意愿。
这是孝文帝时形成的规矩,当时国家刚刚迁都洛阳,不少人都难以忍受中原的炎热天气,尤其是那些未被离散的羯胡、敕勒等部族。于是孝文帝特别下旨,允许诸领民酋长、镇民酋长秋朝京师,chūn还部落,时人号曰“雁臣”。而他们每次前来京师的时候,便照例要上书朝廷,请求天子的允许。
只不过,自从数年前六镇起事以来,高平镇的敕勒部族也跟着掀起叛乱,尔朱部落则一直转战东诸州,都没有亲自前来京师朝觐过。等到尔朱荣擅权,一方面不耐中原地区的炎热,一方面惧于河yīn之难的怨忿,更是免了这朝觐的规矩,之后无论是平定葛荣,还是驱逐元颢,都只在京师短暂的驻留了几天,接着就引兵返回晋阳,而朝廷也无力约束于他。
如今他突然如此正式的请求入京,不免引起了天子和一众朝臣的猜疑。
“这是对朝廷的挑衅,是在向陛下示威来着!”担任大司马、太尉公、司州牧的城阳王元徽向元子攸进言道。
他是元子攸的表姐夫,也是元子攸最为亲信的宗室重臣,如果说朝中谁最不愿尔朱荣、元天穆前来京师的话,那绝对非他莫属。。 。 一直以来,他都是反对尔朱氏的中坚人物。这次尔朱荣突然前来,不管有什么后招,是要重掌朝政,还是推翻元子攸,都是他无法忍受的事。
元子攸本人更是忧心忡忡。前一阵的时候,他被皇后尔朱英娥逼得太严,于是令其叔父、尚书左仆shè尔朱世隆进宫。期望他好生劝诫一番,让她守点妇道。可尔朱英娥却当着尔朱世隆的面说:“天子是我爹爹立的,现在却和我拿起姿态来了。早知道这样。我爹爹就该自己当这个天子,看他还敢和我犟嘴不。”尔朱世隆听到这大不敬之言,不仅不劝诫。反而赞同的点头应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阿兄自作天子,我现在也能封个王爵。”
两人的这番对话,是如此的肆无忌惮,如此的惊心动魄,叫元子攸怎么能够淡定得下来?更何况,告知他这番对话的不是别人,乃是尔朱荣的另一亲信、当初和尔朱世隆一起择他继位的武卫将军奚毅。
之前的时候,奚毅曾多次向元子攸表态,说他出身本朝“八姓”勋贵之家,本不愿侍奉羯胡。若是到了事态紧急之时,希望能够替天子效命。元子攸虽然一直很尊重他,却始终不敢信任,只以为他是在替尔朱氏试探来着。因此,每次他都敷衍奚毅说。“奚卿这番忠款,朕一定记在心中。但朕担保尔朱天柱没有异心,你可以安心为他效命。”直到他将两人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语相告,比他在宣光殿安排的侍女说得更详实,元子攸这才了解到他的忠心,并且引为亲信臂助。
根据奚毅的透露。尔朱荣和元天穆,已经对他数次介入朝廷人事、死保河南地方治权的态度心生不满,这次来洛阳,其中的一个目的是等待皇后分娩的消息。若皇后诞下太子,便以太子继承帝位;若是公主,则扶持尔朱荣的另一女婿陈留王元宽。元宽今年才十三岁,自然不可能亲自视事,而尔朱荣、元天穆便能够彻底掌握朝堂,恣行其篡逆计划。
奚毅言之凿凿,所述又与情理相符,由不得元子攸不信。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再没了逃避的余地,而且尔朱英娥怀孕已六月有余,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
可是,他能够怎么做呢?尔朱荣这次入京,虽然没有河北大军随行,却带上了他部落中的五千jīng骑。这些部落jīng骑骁勇无比,曾在河北击溃三四十万六镇叛军,生擒叛军首领葛荣,仅仅凭借他们的力量,就足以压制整个京师,更别说同来的还有虎贲军,他们可都是向着元天穆的!
想到这里,元子攸忍不住后悔了。在半个月之前,府户军都督、阳城太守周惠上书朝廷,建议扩大府户军规模,并且在河南诸郡遍设军府,新设京畿大都督一职,以临淮王元彧或其他擅长战阵的宗室出任,统一指挥各地的郡兵。可是,城阳王元徽以郡兵不堪大任、朝廷也无此旧制为由,否决了这项提议。
现在想起来,周惠的这项建议可谓切合时用,若是有那么一支成规模的府户军,并且能统一指挥河南郡兵,他现在的转圜余地就大得多。说句有失立场和身份的话,当初元颢在洛阳,不也是凭借着这些杂军死守大河防线,一直坚持了两月之久?
周惠曾与南军一同驻守北中城,也曾为元颢守过京师,俱有非常突出的功绩。虽然彼时属于敌对的一方,现在也还怀着些许芥蒂,但元子攸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确实颇有才能。前时他提出那个建议,或许不无私心,但城阳王元徽的私心更重,毕竟他从没率军征战过,反倒间接的葬送过台军一次,害死广阳王元渊、章武王元融等人,和掌军的诸宗室关系极差。他之所以反对周惠,除了和周惠之间的私怨外,或许还有排斥异己的用意在内。因为他心里知道,一旦设立京畿大都督,无论是哪位擅长军阵的宗室出任,都不会和他站在同一边,反而注定会成为他在朝堂上的劲敌。
元子攸不是笨蛋,虽然信任元徽,却也知道他的这些事情,并且持有一定的保留态度。否则的话,他明知临淮王元彧和元徽势如水火,又曾犯过拥立元颢的绝大错误,为何还提拔他担任尚书令呢?
只可惜,临淮王元彧空有人望和品德,于实务上却不甚擅长,无法帮到他太多。
朝堂上的情况就是如此,有像尚书令、临淮王元彧这样名声卓著、位望隆重的贤德之臣;有像司州牧、城阳王元徽这样身居至戚、深相结托的亲信之臣;有像御史中尉高导穆那样,敢于当街砸破天子亲姊车驾的正直之臣;也有像征东将军、豫州刺史郑先护那样,在藩邸时即有旧交,能够舍弃守卫河桥职责、放他和尔朱荣入京诛杀胡太后的义气之臣;甚至还有像武卫将军奚毅那样,愿意舍弃大好前途追随的忠节之臣。然而,却没有什么真正得力,能够帮他排忧解难、治理整个天下的辅弼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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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一章:尔朱入洛(三)()
第一〇一章:尔朱入洛(中)
不知道那周惠怎么样?
元子攸的心里,忽然跳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 。然而,这个念头很快被他自己所否决。
先不说周惠能力怎么样,只凭他那低下的出身和浅薄的根底,想在朝堂上立足恐怕都不容易,更不用说参与中枢决策了。何况他现在又那么年轻,之所以能够达到现在的地位,一是凭着跟随南军的军功得以出头,二是靠着维护洛阳的功劳获得赦免,他在其中固然体现出了相当的能耐,但是更多的却是机缘巧合。
不过,他在阳城郡倒是做了不少实事,先是稳住了叛乱的府户,然后又收纳安置了上千户流民。如今那些府户都以重归军籍,隶属于他的折冲府之下;那些流民或者在康城县开荒,或者进入周家自己的作坊,生计都还能够维持,也吸引了更多的流民前往投奔。而受惠于阳城郡的收纳安置,京师周边的流民大大减少,治安状况比往年改善了许多。
从这两点上看来,周惠不失为一方良牧,或许能够在地方上承担更大的责任也未可知?
……,……
洛阳京师之内,因尔朱荣即将率军入朝而引起的sāo动,也影响了邻近的阳城郡。这一段时间以来,时不时就有一两位朝臣越过轘辕关郡界,像数月前的邢邵、杨遵彦那样,弃官进入嵩高山中隐居。周惠原本打算抽空入山去探访一下,可是郡中事务实在冗繁。不仅要继续收纳流民,安排新的住地和荒田,原有的垦区在秋收过后,也必须重新规划一番。毕竟当时由于时间紧迫,谢邦等人经验不足,规划方面做得并不是太完善。
这些不太完善的方面,充分的在屯区的收成和治安上体现了出来。尽管郡中、县中都给予了极大的支持和鼓励。但是屯区的收成并不算好,除去来年的口粮和种粮之外,剩下的粮食并不多。甚至都无法支付周惠预先借给他们的口粮。此外,各里各党的屯区范围也没有划分好,有的屯民甚至为了边界和水源的事情发生了械斗。好在各里长、党长都是周惠安排的人,倒是很好的将事态控制了下来,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各作坊的事情,基本上由周福、周禄、周财等老家人在负责。他们曾在家中作坊主事多年,基本上都能够胜任,其中运行状况最良好的,自然还是铸钱、酿酒这两样老行当。尤其是酿酒,因周惠的有意鼓励,其经营规模已经越来越大,逐步取代了巩县老家的份额。而且这里酿酒所用的材料也很不错,水是取自颍水上游的山间活水,窖是从城西雇佣来的资深酿造师所开的窖,都比巩县老家的强,而酿出的酴釄酒也更加清冽。比以前更受欢迎。
至于铸钱作坊,原本是周惠用来安置多余流民,并未期望有多大收益。然而,负责采山开窑的流民们,却很意外的发现了一处铜矿,令周惠欣喜不已。鉴于魏朝早已放开商禁和矿禁。连“一年之中,准绢而言,犹不应减三十万匹”的河东盐池都不入官,去年又发布新钱,鼓励民间协助铸造,周惠自然丝毫不用忌讳什么,立刻以府户军中的匠户们主持开矿,大肆铸造永安五铢。
这些新铸的五铢钱,可以说帮了周惠的大忙,一方面用来收购酿酒用的粮食、开荒用的农具,缓解他的财务压力;一方面也作为饷俸下发给府户军士和郡县吏人,或者收购府户、屯民们手中的余粮,大大的促进了郡中的经济活动。
如今在阳城郡当地,周惠的声望可谓是如rì中天。因此,当他下令扩充府户军,下令重新规划屯区、大兴水利设施时,诸府户和屯民、流民纷纷响应,府户军很快扩展到了一千正兵、一千匠户的规模,而屯区的各项规划也开展得有声有sè。
除此之外,他还有两件要事,一是动员自家和乡邻迁徙,二是和元明月结亲。
就周惠而言,这两件事中,只有第一件刻不容缓,第二件却无须太过急迫。然而,周植的想法却刚好和周惠不同,而且随着婚期越来越近,他的心情就越来越着急,恨不得立刻把宅院扩建起来。只不过,五月间他过六十寿辰时,已经将财务全部交给周惠、周恕兄弟,周恕是个守财奴的xìng格,向来是想着法子省俭,周惠呢又有意控制,结果扩建之事一直没能提上rì程,急得他连连派人去阳城郡催促,得到的回复却是大义凛然,说家中主仆数人都正忙于公务,要为朝廷分忧,为地方造福,无暇分心自家的私事……
到了七月中旬,尔朱荣即将率军入朝的消息传开,京师周边顿时谣言四起。有说尔朱荣要强行入主河南,以手下诸将分掌诸郡诸州;有说尔朱荣要挟持天子迁都河北,以河南民众北填六镇边地;有说尔朱荣不满朝中众臣,将再行一次河yīn之难……尤其是身处京畿地带的河南府诸县,因京中不时有官员辞职隐居,甚至举家搬迁,谣言更是传得沸沸扬扬,让诸县民众尽皆忧心忡忡。
也怨不得众人这般惊扰,这些年世道不宁,年年战乱,河南民众早已经历过许多。孝明帝年间为了平定六镇,向河南地方加征的六年租赋,已经让不少人家不堪重负,沦为流民。而由于六镇之乱席卷河北,许多河北民众都背井离乡,前来河南地方避难,虽然朝廷因此侨置了东冀州、南幽州及州中诸郡,以安置从冀州、幽州南逃的诸郡流民,并且派人给予赈济,但那些流民历尽艰辛、妻离子散的惨景,却是河南民众所亲见。
还有去年,元颢入洛那一会,南军攻破荥阳郡,城中被俘虏的数万士卒,都是河南诸州诸郡的子弟,亲身经历过战乱带来的苦痛,有些人还死在了南军骑兵的铁蹄之下,或者成为城破后南军泄愤的牺牲品,这更让河南民众对战乱深恶痛绝。
甚至连未经战乱的巩县、偃师两地,不也遭到了乱兵的荼毒么?下手的人,居然还是朝廷派往虎牢关、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