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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点头。
“就不想告诉你。”
转身,哼着跑调的《爱情买卖》翩然离去,长发因潮湿结成一簇一簇,随意耷在后背,少了几分飘逸。
男人瞳孔一缩,眸光晦暗。
“天霖,你跟谈熙……”陆卉开口,欲言又止。
“妈,我是我,她是她,没有任何关系。”表情淡淡,目光疏离。
陆卉舒了口气,笑着替他夹菜,“多吃点……”
谈熙回房,关门落锁,她确实不饿,下午在酒店吃太多,现在肚子还撑。
当着陆卉和秦变态的面,又勉强吃了几口,实在old不住了。
还好,回来吃饭的人不多,正好省了问长问短的麻烦。
秦晋辉有应酬,秦天美据说要约会,不过秦天奇两口子居然也不在,这倒是奇怪了。
据谈熙这段时间的观察,秦天奇这个人表面看的确成熟稳重,但有时候成熟过头就成了“老旧”。
比如,每天按时上下班,当然,有应酬的时候除外,所以,通常都能在饭桌上见到他。
再比如,饭后四十分钟,雷打不动的跑步时间,有一回外面已经开始打雷了,他还是坚持要出去。
固定作息时间,早上起来必看当天晨报,手边还得搁一杯绿茶等等。
网上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哦,老干部!
这就是退休老人家的生活好吗?
一成不变,一丝不苟。
其实,就是保守,通常来说,这种人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不过岑云儿倒是乐在其中,每每看他的眼神都在发光,如获至宝,也愿意配合男人的生活步调,堪称贤内助模范。
可今天两人都没回来,陆卉亲自打电话去催,通了不到十秒,草草收线。
谈熙目光一定,突然想到今天早上,岑云儿貌似接了个电话,面惨白惨白的,二话不说就拉着秦天奇走了,连早餐也没来得及吃。
看样子,出事了。
至于什么事,迟早会知道。
突然,传来震动的嗡鸣声,谈熙从包里摸出手机。
一看来电显示,眼睛登时就亮了。
“肥仔。”
“谈姐,我查到了。”咕咚,吞水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儿?”
“刚到家。”
“别急,慢慢说。”
那头粗喘几声,逐渐平稳下来,“我按您说的一路往北打听过去,连那种旮旯小巷都没放过,嘿,还真让我问到了!同仁街206号有一家风味小吃店,在街尾拐角,地势比较偏僻,所以生意也不太好,为了省房租,老板索性带着老婆孩子住在店里。8月7号那天晚上,他家孩子发烧,两口子轮流守着,为了省钱,没开自家的灯,好在窗户正对路灯可以借光。”
“大概凌晨两点左右,楼下传来打架的声音,但持续时间不长,等他伸头出去看的时候,已经没人了。老板以为可能是小混混闹着玩,也没多想,关了窗,回去继续照顾娃儿了。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开店,发现墙角被人撒了泥,清扫的时候居然发现了血迹!”
“8月7号……”摩挲着下巴,目露沉思。
“那天正好是老板娃儿的生日,他不可能记错。”
“周围有没有闭路电视?”
肥仔又往肚子里灌了杯水,语气明显低落下来,“那是条老街,杂货铺和小吃店居多。我从街头找到街尾,没有看到摄像头。”
“那正对小吃店有没有路况监控,或者抓拍装置?”
“……也没有。”
谈熙拧眉,“周围有什么标志性建筑或者比较出名的店面?”
肥仔细细回想,“远一点可以看到金融大厦,近的话……有一家酒,上半年从巴西弄来几个跳脱衣舞的洋妞儿,生意很红火,名声也越来越响。”
“酒?什么名字?”
“银窝,嘿嘿……是金银的银。”
谈熙:“……”
“听说归北面那片儿的老大罩,雷哥本人偶尔也去捧场。不过,他最近应该没心情。”
“怎么说?”
“他小舅子失踪大半个月了,听说,就是在银窝不见的,雷老大忙着找人,根本没时间寻欢作乐。”
一道亮光划过眼前,谈熙豁然开朗。
“小肥肥,你做得很好!”
“嘿嘿……谢谢姐!”先前的郁闷一扫而光。
“你打听的时候没暴露身份?”
“没有没有!我装成顾客,吃东西的时候跟老板闲聊,他自己把不住嘴什么都说了。”
“嗯,辛苦了,回头请你吃饭。”
“嘿嘿……姐,您甭客气,我大事做不来,跑个腿什么的还行。不过,您打听这个干啥?魏刚那群逼犊子肯定把人砍了,还在雷哥的地盘上,万一被发现……”
谈熙但笑不语,何止占用别人的地头,连人小舅子也砍。
正好,录像原本就在他们手里,谈熙要做的,只是提个醒,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在她的掌控范围内了。
希望魏刚的命够硬。
阿弥陀佛。
现在就等殷焕表态,距离零点,还有……四个小时。
叩叩叩——
“谁?”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敲门?谈熙蹙眉,顺手删掉通话记录。
“是我。”
秦天霖?!他来干什么?
门拉开的瞬间,男人一脚踹上来,幸好谈熙闪得快,不然非得磕到门上,鼻青脸肿在所难免。
哐当——
门砸在墙上,木屑轻扬,谈熙只觉颊边掠起一阵劲风,呼啸而过。
“你撒什么疯?!”她怒。
男人黑着脸,目光阴沉,二话不说挤进来,又抬脚把门踢上,反手落锁。
谈熙心知不妙,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后退,企图远离,顺手拿起一个木制衣架挡在面前,防卫的姿势。
“呵,倒是有模有样,进了医院,果然长进不少。”
“秦天霖,你做什么?”
男人抬步紧逼,“你今天下午去哪里了?”
谈熙没说话,大脑飞速运转。
他为什么这样问?
知道了什么?
难道是她打过去的那通电话有问题?
不,不会。
秦天霖也许有所怀疑,但他还在摇摆,否则,不会闯进来质问,而是直接把证据甩在她脸上,然后说一句——“自己看,贱人!”
所以,谈熙只要稳住,不露端倪就好。
“闲逛。”
男人面并未好转,显然,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
“具体地方。”
“啧,秦天霖,你没问题?大晚上像强盗一样冲进来,又踹门,又踢人,你确定自己这儿,”手指正对太阳**,“正常?”
“强盗?踢人?你倒是会扣帽子。”扯开一边唇角,笑得不无讽刺。
“破门而入,来势汹汹,强盗都比你有原则,至少不为难女人。”
“嗯,不为难,只是抢回去当压寨夫人,暖炕生娃而已。”
谈熙:“……”
有病!
“so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男人眯了眯眼,“谈熙,从进来到现在三分零六秒,你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答了你就麻溜地滚?”
“看情况。”
“一个川味排档,一家茶楼。”下意识略过酒店,太引人遐想。
“没有了?”
“没有。”
“你去茶楼做什么?”
“喝茶,见朋友。”
“什么朋友?”
谈熙抱臂环胸,用一种诡异又晦暗的眼神打量他,像撞破了什么惊天秘闻。
秦天霖头皮发麻,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说,“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话音一顿,莞尔扬唇,“一个妒夫。”
“呵,谈熙,你配吗?”冷笑,强自镇定,手却逐渐收拢,紧握成拳。
“既然不配,那你现在在做什么?话别说得太满,小心打脸。”
他作势抬手,谈熙向后一避,目露戒备。
“你怕我?”动作僵硬半空,无力垂落。
谈熙笑了,挑着眼尾看他,嫌恶和鄙夷纵览无遗,“一个对女人下死手的变态,我难道不应该怕?”
“所以你他妈给我戴绿帽?!”男人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猩红的眼底浮现出暴虐的凶光。
谈熙后退一步,脑海里全是他挥鞭抽打时,癫狂狠绝的样子,是了,就是这种眼神……
鲜血淋淋的女孩儿,蜷缩成瑟瑟发抖的一团,像个破布娃娃被丢弃在地板上。
谈熙瞳孔一缩,那些不属于自己却仿佛亲身经历的回忆涌上大脑,她既像旁观者目睹一切,又像当事人身临其境。
血污刺目,更揪心的是女孩儿眼底的绝望和浓郁化不开的悲伤。
“有资格吗?”偏头,不再看他,轻轻开口,恍若无声。
他还是听见了,怔愣。
“秦天霖,”她笑,蓦地转回头,四目相对,无惧无怖,只剩冰冷,“你凭什么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男人身形微晃。
“就算绿云罩顶,那你也是自作自受!我们俩什么关系?你是我丈夫吗?你有一个丈夫的担当吗?除了名义上那层牵连,我和你比陌生人还不如。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哪来的立场质问?还他妈要不要脸?!”
“就凭你是秦家承认的媳妇,一举一动都代表家族脸面,你要敢在外面乱来,别说我,天王老子都护不住你!”愤怒,气极,咬牙切齿。
谈熙笑了声,又短又尖,说不出的嘲讽。
“你是怕传出去丢面子?试想,天下绿帽千千万,为什么偏偏是你秦二少爷中奖?”
言下之意,你自己有问题,逼得老婆偷汉子,无能!
“所以,你承认了?”
“承认你麻痹!证据呢?你有证据吗?别逮着谁就咬,想往姑奶奶身上泼脏水,也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男人面稍霁,半晌,“你头发怎么弄湿的?”
谈熙嗤了声,“天太热,用矿泉水降温不行吗?”
秦天霖不置可否。
她移到门边,拉开,示意他出去。
男人没动,背对她,突然开口,“你衣服,湿的。”
谈熙一愣,想起他刚才在客厅伸手搂自己的时候,闪过片刻僵硬,以及,那若有所思的深邃一眼。
原来如此……
在酒店统共待了不到两个小时,衣服没法晾干,当时她走得急,往身上一套,哪管什么干的湿的,没想到成了把柄。
好在,不算太湿,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摸的时候有点润而已。
“你去街头曝晒三十分钟试试?”白眼,无语状,“干的才奇怪,ok?”
定定看了她一眼,男人薄唇抿紧,目光晦暗,谈熙不闪不避,嘲讽轻哼。
半晌,丢下一句“好自为之”,转身离开。
谈熙把门摔得哐当作响,对着门缝嚎了句:“神经病!”
秦天霖上楼,撞见陆卉,低低叫了声“妈”,然后进了房间,把门关上。
陆卉看着紧闭的门,又望了眼楼下,眼底划过一抹冷光,稍纵即逝……
月沁凉,夜阑人静。
一条黑灯瞎火的小巷,尽头处隐约传来脚步声,猩红斑点缭绕在烟雾之中,随着男人吸纳的动作,忽明忽暗。
时而响起的细微猫叫,与隔壁巷子传出的狗吠遥相回应。
没有街灯霓虹,所幸石板路面搭得很平,笔直延伸,倒也不至于摔跤。
很难相信,摩登繁华的四方城里也会有如此破落的地方。
名唤,青铜巷,众所周知的贫民窟。
殷焕上楼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一只壁虎,又软又棉,稍微抬脚,它便晃着尾巴溜之大吉。
停在五楼,中间那扇铁门,钥匙插进锁孔。
嗒——
一声轻响,门开了。
接着又换另一把,开里面那道木门。
推开瞬间,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袭上鼻端,他习以为常。
进门,换鞋,不想开灯,摸黑往沙发的方向走,然后,躺下来,静静抽完手上的烟。
本来想随手杵灭在地板上,想起什么,伸出另一只手往沙发下面乱摸,半晌,掏出个玻璃烟灰缸,将烟头碾灭。
八点二十。
要不要答应她?
殷焕知道,这是一笔只赚不亏的买卖,既能保全阿飞,又不至于暴露蔚然,可谈熙说的那事……
他不敢用兄弟去冒险。
一声轻叹在黑暗中响起,疲惫,无助,苦涩难掩。
再次睁眼,头顶明晃晃的灯光让他片刻怔愣。
“醒了?试试活动下脖子,你也是,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女人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