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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眼神莫名地看着她，怎么眨眼又扯到哲学去了？
只有邓燕若有所悟，眼里闪过激赏的亮芒，虽然短暂，还是被谈熙捕捉正着。
“其中有关矛盾的原理，提到普遍性和特殊性的辩证关系，普遍性寓于特殊性中，特殊性包含普遍性。简单点说，这个世界存在普遍认知，但也有特殊例外存在。看到一个穿军装的人，普遍会认为他是军人，但也有警惕性高的人会怀疑他是不是假冒。”
“黄少校穿着军装没错，我也很想把她当成英姿飒爽的女军人，但她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的行为，让我下意识警惕。要知道，一个真正的军人不会轻易对民众动粗，也不会仗着身体素质过硬，有几分能耐就使用暴力。”
这话，尤其打脸。
特别是“真正的军人”五个字，压得李绍江险些喘不过气。
教不严，师之惰。
黄莲是他的兵，犯了错，他也难辞其咎！
秦文海、吕伟等也不由陷入沉默，因为，黄莲丢的是军人的脸！
“谈同学，”最后，由秦文海出面，“具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会尽快约谈黄莲同志，结合你们各自的说法，综合考虑。三天之内，会对此事做出合理的交代。”
“好，”谈熙点头，“我等着。”
言罢，准备离开。
正当此时，沉默已久的傅骁突然开口：“在决定出来之前，你跟你朋友都要照常参加军训。”
脚下一顿，谈熙翻了个白眼儿，转身的时候又恢复成一派淡定，“好的，傅、教、官。”
说完，朝程雨和许一山使了个眼色，两人随她一并离开。
傅骁勾唇，扯出一抹浅淡的笑，指尖捻动，烟瘾似乎更大了。
咔哒——
门合上。
室内陷入沉寂，无人开口。
“都憋着干嘛？讨论讨论这事儿怎么处理。”邓燕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她虽然只是个军医，但职衔却不低，这话说得很有底气。
徐浩和傅骁几乎不需要发言，听着就好，反正能做主的不是他俩。
第772章 商议讨论，各有心思（）
“吕书记怎么看？”邓燕开始点名，第一个壮丁就抓了吕伟。
“这……”他用余光去瞄李绍江，“虽然黄莲同志的做法有些……冲动，但她也是受害者，需酌情处理。”
“受害者？”邓燕轻笑，意味不明。
吕伟脸上有些挂不住，但碍于秦文海在场没敢多说什么，这两口子向来都是枪口对外，默契得很。
“徐连长的意思呢？”
“我？”徐浩一惊，手里的笔掉下来。
邓燕：“你第一个赶到事发现场，亲眼所见，更有发言权。”
徐浩自谦了两句，回忆说：“我赶到的时候，黄莲同志浑身湿透倒在地上，谈熙和她朋友站在角落里。”
秦文海：“当时两人神态如何？有没有慌张，或者想逃跑？”
“很镇定，没有任何逃跑的迹象。”
邓燕附和，“我带着医疗队赶到现场的时候，两个姑娘表现得很正常。”
但那种情况下，“正常”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秦文海陷入深思，半晌开口问道：“那两个律师怎么会来？”
“是谈熙要求的。”
“呵……”年纪轻轻，防心倒重。
不过，这也确实为她增加了谈判的砝码，至少“宪法”这顶帽子扣下来，他们谁也招架不住。
邓燕问了几人，皆语焉不详，心头略觉郁闷。见傅骁坐在一旁，几乎处于透明游离的状态，忍不住问道，“傅中校，谈熙是你带的学生，就没什么要说的？”
“有。关键是说了有用吗？”
“当然，大家坐下来不就是为了商量解决方案？”
“没什么需要解决的，谈熙弄伤黄莲应该通报批评。”
邓燕皱眉，好像并不满意傅骁“大义灭亲”的行为，自己的人也不护，有够冷血的。
可转念一想，谈纳只是来军训的大学生，并非他手底下正儿八经的兵蛋子，确实没必要为此开罪李绍江。
人呐，现实得可怕……
邓燕见吕伟已经点头表示赞同，正欲开口说点什么，却被傅骁接下来的话打断——
他说，“黄莲先动手同样有错，也该受到批评处分。”
此话一出，吕伟点头的动作猛然滞住，邓燕抿唇，借以掩盖唇畔上扬的弧度。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傅骁搅乱一池水，轻描淡写退场。
“不行！”李绍江忍无可忍，拍桌而起。
通报批评对一个大学生来说无关紧要，但对于一个军人却是致命的打击。
邓燕从进入女子特战队，到升任行动小组组长，这些年走得顺风顺水，一身干净。
眼看只缺一个彰显能力的功勋，就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若在这个时候背上批评处分，永远也别想再爬起来！
“我不同意！”李绍江态度强硬。
邓燕哂笑。
秦文海神色不明。
就连吕伟也没敢帮着他说话，护犊子也不是这么个护法儿，老李迟早得被自己这个臭毛病害了……
原本这件事黄莲就有很大责任，若真论起来，根本站不住脚，轻判有轻判的方式，重罚也有重罚的理由，说白了，端看在场几位如何表态。
好好商量，未必不肯卖李绍江一个面子，从轻处理，可眼下他搬出如此强硬的态度，很可能适得其反！
毕竟，除傅骁和徐浩之外，其他人的军衔都不低。
果然——
“李少将不同意，是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吗？”邓燕开口挑刺儿，她可不怕姓李的。
李绍江面色难看，要他说这件事揭过就算了，还追究屁个责任！
邓燕明明看穿了他的想法，还故意这样问，分明是想揪住不放。
可她身后有秦邓两家撑腰，李绍江不敢招惹，只能憋在心里一个人哼哧哼哧生闷气。
“李少将？”邓燕叫了他两声，“你怎么不说话？”
男人心下一恼，脱口而出：“你还有完没完？！”
邓燕面色微沉，笑意收敛得干干净净。
“李绍江同志，注意你说话的态度！”秦文海沉声提醒。
邓燕朝丈夫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后者面色这才不那么黑了。
吕伟暗自摇头，看来老李是急疯了，居然当着秦文海的面发作邓燕，呵……这两口子分分钟能轰死他！
……
谈熙三人前脚刚出大门，一个士兵后脚就开着越野车过来，表示他可以送程雨和许一山出去。
程雨：“抱歉，我们有事要谈。”
“那我把车停在对面，你们谈完就过来找我。”
“麻烦你了。”程雨微微颔首。
小士兵红着脸放下手刹，踩油离开。
三人走到不远处一块瓜地上，中间搭起一个矮棚，正好可以遮阳。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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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3章 等着看吧，必须记大过（）
两个女人在里面谈话，许一山就站在棚口，密切注意四周动向。
程雨开门见山：“涉及军方，不好走法律途径，你要考虑清楚。”
“我没想走法律途径。”
“那还叫我来？”
“镇场子。”
“……”真牛！要不要替你点个赞？
谈熙挑眉，“事实证明，律师在场还挺有用的。”
“比如？”
“张口闭口就是公民的权利，高举母法大旗，把一群老领导忽悠得一愣一愣。”
程雨摆手，笑容谦逊：“跟您那个马克思哲学相比，望尘莫及。”
“行了，说正经的，”谈熙敛笑，“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结束，黄莲有个好领导，我会很被动。”
程雨脑海里掠过李绍江那张脸，“的确来者不善。你有什么打算？”
“先等处置结果。”
“到时候才想办法应对，我们会处于劣势。”
谈熙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必须做两手准备。若结果令人满意，当然皆大欢喜，可是如果有人想脱罪，顺道还踩我一脚，呵……”
最后这声轻笑听得程雨头皮发麻，在盛茂这段日子，她见识过谈熙的手段，那种狠起来不要命的劲儿让人毛骨悚然。只是——
“单凭个人的力量如何抗衡军方？”
谈熙轻笑：“我吃饱了撑的，没事跟军方叫什么劲儿？只要李绍江不阻拦，黄莲铁定背处分。”
“可他是军方的人。”程雨提醒道，“部队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根本不好下手。”
“在这样形势之下，身处其中的人很难独善其身。”
程雨皱眉，“我不明白。”
谈熙目光投向远处，“意思是，既有朋党，就不乏敌营。”
李绍江有他自己的势力范围，比如今天的吕伟。
但也有触及不到的区域，比如那位秦中将，以及邓军医。
“等着看，根本不用我们动手，想给李绍江添堵的大有人在。”
谈熙说得没错，李绍江此刻确实焦头烂额。
经过一番争论，大家的立场和态度逐渐明朗。
邓燕坚持对黄莲记大过处分，对谈熙进行批评教育。傅骁表示支持。
李绍江的想法是两人都不处理，私下达成和解。吕伟点头附和。
秦文海虽然偏向妻子，但他作为旁听的中立者不好明确表态。
徐浩两方都不愿得罪，所以选择中立。
如此一来，就成对峙的局面，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李绍江：“邓燕同志，你也是军人，应该知道‘记大过处分’意味着什么！”
邓燕：“所以呢？我知道，就可以免掉处罚？你这个理由太牵强。”
“黄莲是一名优秀的女特种兵战士！”
“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会对一个军训大学生动手？她连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全凭一时之气，使用暴力，如果这叫‘优秀’的话，那我确实不敢恭维。”
“从她进入特种部队至今，执行过79次任务，失败率为0，去年还远赴非洲解救人质，成功将一家七口从极端分子手里救出，平安送抵国内。这一桩桩，一件件，功勋卓著！”
邓燕气极反笑：“功不抵过！一个军人完成任务不是为了获取功勋，也不是为将来升迁增加砝码，更不能成为免受处罚的理由！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如果黄莲是个有骨气的军人，那么就该为自己犯过的错负责！”
“李绍江同志，我可以理解你心疼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不想她为此断送前途，可一味的保护就等于溺爱！生长大大树荫庇之下的小苗就算逐渐成长，变得茂盛，也难独当一面。因为它没有经历过风雨的洗礼，又如何抵抗无情的吹打？”
“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邓燕和秦文海率先离开。
傅骁和徐浩也不想留下凑这个热闹。
最后谈话室里只剩李绍江和吕伟。
轻声一叹，拍了拍兄弟肩头：“老李，想开点。”
“老吕，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吕伟沉吟一瞬，似在组织语言，他不想打击兄弟，可事到如今不得不把他敲醒，否则后患无穷。
“黄莲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从选拔到训练，再到接任行动小组组长，从一个列兵到少校，她用了不到五年时间。有时候走得太快并非好事，一帆风顺容易滋长傲气。当然，我不是说一个人有气性不好，但过于气性就成了自负。这是军人大忌！”
吕伟虽然想帮李绍江一把，但有些事情他心里有数。
第774章 不是大彻大悟，就是另有所（）
作为一名军人，他有基本的操守和不容玷污的信仰。虽然谈熙的态度令一度他气愤不已，但也仅仅只是气愤而已。
他不会做出颠倒黑白的事，更不会刻意打击报复。
在触及底线的前提下，吕伟不介意帮黄莲说几句好话，但邓燕那番慷慨激昂的言论也说到了他心坎儿上。
一个军人如果连承担错误的勇气都没有，未来的路必定不会太长。
“你也认为黄莲应该记大过处分？”李绍江看着眼前多年相交的兄弟，眼神颓败。
吕伟咬牙，点头。
李绍江颤巍巍收回搭在对方肩头的手，另一只手扶着桌沿，仿佛老去十岁。
“老李，这又是何必呢？！”
“我没事……你先走……”
吕伟长叹一声，埋头离开。
没有人知道李绍江在谈话室里待了多久，第二天他到军区医院探望已经清醒的黄莲，待了两个小时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