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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协奏曲-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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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今夜的气氛有一些不同,自从一位粗扩的男子走入店里,空气便有骤冷的现象,像是背影沧桑的他带来低温的冷气团。

“刑大哥,你这几天到底去哪了?不会又去围事了吧!”他都洗手了,实在不该再为兄弟们出头。

性冷的刑天行好笑的摸摸他的头。“大人的事你别管,我只是下南部陪朋友喝喝茶。”

“是呀!兄弟茶,一斤二十万,你还当我是那个见血就晕的小鬼不成?我都二十二了。”多少尊重他吾家有男初长成的心情,不要再当他是宠物拘,想到就拍拍他的头。

“喔!你现在不怕见血了吗?”真快,当年十一、二岁的小男孩都快大学毕业了。

看著他失去稚气的脸,觉得自己老了的刑天行透过他看见另一张俏丽的小脸,许多伴随著刀光血影的往事一起如跑马灯般浮现眼前。

一瞧他豪气的拿起随身小刀打算住手背划,脸色一白的席恶念赶紧出手阻拦。

“别……别玩了,我承认自己是胆小鬼。”

对,他什么都怕,怕黑怕鬼怕蟑螂,也怕寂寞,但更怕血淋淋的红色液体,那会让他联想到待宰的猪只,一刀划下喷洒出热血。

只要一见红,他脑中立即呈现空白,没有二话眼一黑往後倒,几乎十次有九次来不及预警,咚的一声吓坏周遭的人,以为他没气了。

他曾一度考上医学院想以毒攻毒克服怕血的毛病,但光是抽血的画面他就受不了,拿著针筒往助教的手臂插去,被勒令转系,禁止接触与血有关的科系。

所以他转到生态植物系,花草树木总不会流出血吧!任他又搓又剁也只会流出绿色汁液,没有那抹鲜红。

“呵……你和小辣椒长得那么相似,怎么个性差了十万八千里,你确定你的性别没搞错?”也许他下头少了一截,是蹲著找马桶的。

“长得像不代表个性也一样,我看大姊跟你比较像一家人,你们的脾气都很糟糕……”

“糟糕?”声音低了一度,眉往上扬。

“呃!不是啦!是非常的有个性,侠义助人,豪迈重义,是我最最崇拜的大英雄,後面那一句糟糕是指我,我太不成器了。”连找个人都要搬救兵帮忙。

瞧他委屈兮兮的模样,刑天行又笑著摸摸他的头。“小念,有没有考虑进演艺圈?刑大哥有门路保你大红大紫。”

他不去演戏太浪费才能,唱作俱佳的本事不输金马影帝。

“这是在取笑我吗?”他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不,是在赞扬你演技好,能把黑猫演成白猫,脸不红气不喘的自敲大鼓。”他满佩服他能弯能折的软骨头,不管在何种场合都能反应敏捷的矮化自己。

这种人不会有不适应环境的问题,像变色龙一样,什么地方都能随遇而安,绝对惹不出麻烦。

不过他们姊弟俩在这一点倒是像得没话说,都是息事宁人,绝不与强权争斗的类型,有好处的事尽量捞,会惹出祸事的肯定不沾。

当年他们会在堤防旁救他一命实在令人意外,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难以置信,他们并不是做善事的人,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慈悲了。

套句小辣椒的话,当时他们姊弟俩真的走投无路了,想找个偏僻处了结残生,看到他时以为是上天给他们一条生路,可以在“死尸”身上找些值钱的东西好变卖。

缘分真是很难理解,这段不解之缘就这么结下了,没料到他还没死透的席家宝贝蛋只好把他拖回家,看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上帮他找了个密医,然後用他身上的大钞付医药费,顺便囤积两个月的米粮和食物。

据说在那之前他们已经饿了好几天,全靠街坊邻居救济才没饿死,伹也没有真正吃顿饱饭。

唉!果然,他被奚落了。“刑大哥,我急著找你是因为大姊失踪,你就别再调侃我了。”

垂头丧气的席恶念用手掩著面,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脸一敛,刑天行收起轻松的一面转为严肃。“你说小辣椒在何时不见的?”

“七天前,我们刚录完现场节目准备回家……”他大概描述当时的情景,并未加油添醋。

但是太过离奇的“剧情”不太容易说服人,至少眉头越结越深的刑天行就先打个折扣,半信半疑的质疑他话中的可信度。

“你说起了一阵浓雾,然後她就被雾带定了?”他在说神话故事吗?

“而且是莫名的起了一阵黑雾喔!一秒钟前根本连半滴烟都没有,突然雾气从地底窜出,将大姊和那个奇怪男人一起包住。”让他诧异的以为电视台在耍噱头。

事实上人真的在他面前消失了,像透明的泡泡一戳就没了,什么也没留下。

当时他还说不上害伯或惊吓,只想著先找刑大哥来商量,他见多识广一定知道发生什么事,找他准没错。

可是在无法联络上的情况下,他一天比一天心急,焦虑不安没一夜能阖上眼,睡不著觉的到处走动,甚至上网请求协助,期盼能早日寻回相依为命的大姊。

大姊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苦命”的李莲英,必须无微不至的伺候著凡事要人动手的西太后,没一刻清闲的任劳任怨,天生奴才命。

谁知大姊一不在身边,他忽然感觉世界变黯淡了,似乎冷冷清清没什么颜色,他又回到父母双亡的年纪,满天飞舞的白幡让他的心好冷。

人要惜福知福,以後他不敢在大姊背後说希望她能自动消失几天,好让他清静清静,无心的咒念也有可能灵验。

“小念,你最近看过什么电影?”分级制度有它的必要性,像心智未成熟的成年人应该禁止进入,不一定要限制十八岁。

当然啦!新闻局够魄力就废除一切娱乐事业,举凡电影、书籍,报章杂志和媒体一并设限,大家都回到戒严时代从净化身心开始做起。

“刑大哥,我脑袋没问题啦,我说的全是亲眼目睹绝非虚构,在你面前我哪敢说假话。”怪力乱神他比他更不信,可是……

他说的是真的!

“小声点,别激动,我听得见。”手腕微抬的招来酒保。“给他一杯果汁。”

“果汁?!”他哄小孩呀?

“才要你降低音量又拉高青蛙叫声,小孩子喝果汁就好。”酒会乱性,能不沾就不沾。

“有没有搞错?我都已经二十二岁了,不是小孩子。”在PUB喝果汁会被人笑死,传出来他就不用做人了。

好不容易少了管东管西的管家婆在一旁叨念,他正打算大开酒禁,没想到还有人管得更严,直接给他一怀孩子喝的饮料,不准他“长大”。

“你说过了。”轻啜一口纯酿的威士忌,点了烟的刑天行叼在嘴角一抽。

“哼!双重标准,要是大姊看到你又抽烟又喝酒,你这个月一定会过得非常痛苦。”欺负人。

他低笑的将烟拿远。“只要不吃她煮的菜,什么痛苦我都能挨。”

酒戒了不下十回,烟也尽量少抽,但是养了二十几年的劣根性还是改不了。

年届三十七的刑天行在道上混了二十几年,十三、四岁就跟著街头老大喊打喊杀,他的世界是没有光明的,越走越黑暗。

不可否认是这逗趣的姊弟拉他一把,让他享受到另类的家庭温暖,虽然他们都在夹缝中求生存,但惺逞相惜的情感如同一家人。

为了不拖累这对他视同弟弟妹妹的宝贝蛋,他才兴起退出江湖的念头,慢慢的淡出,将权力移转给足以担当大任的人。

这些年他差不多过著平常人的生活,不常与道上的朋友打交道,若非昔日的兄弟有难需要他出面,他有两、三年的时间没在南湾露脸了。

“噢!别提她地狱式的考验,我是活生生的受难者。”君子远庖厨,而她最好离厨房远远的,省得发生密室命案,把他煮了当汤喝。

“她那手可怕的厨艺还能出书,这世道真的乱了。”瞎猫也能碰到死耗子,老天还真厚待她。

还不是靠他硬撑著,一道菜反覆煮上一百遍才敢上节目献丑,还被她评比只有七十五的成绩。“刑大哥,你有几分把握能找回我大姊?”

“想她了?”光凭他的描述,一时半刻还真难下手,毫无头绪。

人不会飞天钻地,腾云驾雾,在瞬间转移身形,若他句句属实并无虚言,那真是无从查起,只有神鬼才有可能办到。

他不信神也不畏鬼,但天地间自有一股冥冥力量在操控,尽管他不是很确定此事非人力所为,可是人在雾中被带走绝非等闲之辈能做到,他面对的将是未知的强敌,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难为情的席恶念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是我姊姊嘛!除了你之外,她是我仅剩的亲人了。”

他的话听来很寻常,却让人感到很悲伤。

“难为你了,小念,感觉很寂寞吧!”他心疼他,在他眼里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一句寂寞惹红了他的眼眶。“刑大哥,我要是哭出来会不会很没出息?”

他真的很想大姊,害怕她一去不回没了音讯,让他孤零零的找不到依靠,他不愿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会。”刑天行面容严肃的说。“不过你本来就没什么出息,我也不指望你有出息,想哭就哭,吵杂的人声听不见你的哭声。”

他又像拍小狗似的拍拍他,端起酒杯看向杯面浮现的浮华人生,身後的红男绿女沉醉在灯红酒绿里,他们的世界可有未来?

有时他不禁自问,开这间“虹影”是否正确?看著更多的人为了逃避现实而堕落,他不由得想起他们的父母和家人……当年他哭红眼的母亲怎么也唤不回走上歧路的儿子,最後落得伤心过度而亡。

※※※

对母亲,他有愧在心,但却无法挽回,人总是在失去之後才有所觉悟,也许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慈鸟反哺,羔羊跪乳,人反而不如动物。

“刑大哥,你太坏了,居然鼓励我哭,我没有那么没出息啦!”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成年了。

抹去眼角不小心溢出的泪滴,大口喝著果汁的席恶念没先前的难受,他偷觑刑天行搁在吧台的酒杯,暗付自己喝酒时的豪情。

罢了!想想就好,聊胜於无,谁叫他的辈分低,只能当个弟弟,压在上头的哥哥姊姊谁都能管他。

唉!说不定五十年後他依然被管……

※※※

就在两个男人苦思不知该如何找人之际,那个令人担心的人儿同样在受苦,一脸苦相的欲哭无泪,望著窗外的百灵鸟兴叹。

虽然受苦程度不一,但她真的有说不出的难处,别人眼中的享受却成了她苦难的开始。

谁说女人一定要三从四德,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在床上还要表现得像荡妇,难道不完美的女人就不是女人?

不了、不了,她要罢工,拉白布条抗议!非妻非妾更非婢,凭什么她要服服帖帖的伺候大老爷?她还欠人抓笼和脚底按摩呢!

哼!有本事他就自己动手,此刻浑身酸痛的她要当少奶奶,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尊处优的修指甲,把十指保养得像茭白笋,纤嫩可口。

“萝卜切丁是长这样子的吗?皮应该先削掉吧!”他还没见过带皮的三角……呃!多角型的萝卜丁。

“丢在锅里煮不都是一样,萝卜再怎么煮还是萝卜,总不会变成马铃薯。”有皮无皮都是萝卜,拉出来还不都是一坨屎,不用太计较。

“那么鱼在下锅前总要去鳞,先下酱油再爆葱是哪门子的料理?”那颜色看来不太美味,鱼眼珠正在叹死不瞑目。

“创新、创新,鱼鳞还有人炸著吃呢!何必多此一举刮乾净。”不想吃就拨到一边,起码鱼头有熟。

胃里一阵翻搅,勉强不露出厌色的雷斯指著银器上的牛排问道:“你确定它不是木炭的兄弟?”

“黑是高雅的象徵,你懂不懂得时尚流行。”那叫外焦内嫩,削掉外面的焦黑就能吃了。

“请问一声,汤里面的浮游物是什么?我看来看去都觉得那是青蛙下的蛋。”一粒一粒和小指一般大小。

一把菜刀往餐桌劈去,一张恶狠狠的脸满是油烟,“要吃就吃少罗唆,散开的肉丸子有什么好稀奇,至少你还有汤可以喝,”

瞧瞧天灾人祸下的难民哪有这等福气,满满的一桌菜有鱼有肉,六菜一汤外带饭後甜点,有得吃就得感谢老天赏脸,赐下五谷和牲畜以养人口。

像他们以前还啃菜叶呢!还不是津津有味的当大餐大吃特吃,绝不会嫌弃它们长相差,丑得难以入目。

“宝贝,你的手艺谋杀多少条生命?”虽然他是魔,但还没到残害自己胃的地步。

“不要叫我宝贝,我不是你的宝贝,不要以为我上过你的床就能随便乱叫,我姓席名善缘,你可以有礼貌的叫我一声席小姐。”有些关系是不能乱攀的。

譬如性关系。

雷斯双臂环胸,照样以己为尊。“宝贝,你的美食大师名号是借来的吧!为什么我光可监人的厨房会沦为战争下的废墟?”

“啊——”忽然仰天一吼的席善缘甩开油腻的锅子,气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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