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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分明就是怕被本公子抢了生意。”
“不知道这大理寺的生发先得本公子挑过的规矩吗,仔细打死你这淫贱柴儿,扔城外野地里喂狗。”
九公子张开樱桃小口就是一通乱骂,声音很好听。
冯川连声叫屈:“九公子,我的爷,爷爷,你真错怪我了,小人冤到家了!”
周楠恍然大悟,自己今天是碰上欺行霸市人儿了。明朝任何行业都有一个所谓的“行会”,会有几个领头的人。比如安东县在淮河上走船的人都以梅员外为首,行业内出了事情,大家都会找他调解。
走船如此,其他诸如纺织、榨油、干杂都有这么一个头儿。
一般来说,这个行会头子在地方上都有一定的势力,也蓄养打手,带有黑瑟会性质。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大明朝的高院,每天都有人过来走门子,这里面的生意有大有小。小的是托有门路的人去探监,送些东西给犯人,也就是几两银子的业务;大的则上不封顶,比如改判和消罪,甚至救重刑犯出狱,那银子使起来就海了去。
比如,你要将一个犯了杀人罪死刑犯该为斩监候,也就是无期徒刑,按照现在的行市,至少需要三千两,做掮客的稍微动点心思,有几百抽头,抵得上普通人两三辈子的收入。
正因为这其中的利益实在太大,吃这碗饭的人也多,且都有门路。
这少年能够霸占这个灰色市场,显然是有不小背景的。
周楠又看了他一眼,心中顿时明了。暗道:这小子生得还真是俊俏,粉嘟嘟婴儿肥,我见尤怜,不会是朝中哪位大人的书童或者相公吧?
看到周楠将目光直接勾勾落到自己身上,那四公子眉开眼笑:“我美吗?”
“啊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用美来赞扬一个男子的颜值,好象不妥当吧?不过,gay的心思咱也弄不清楚,反正怎么夸女孩子就怎么来吧。周楠:“公子貌若天仙,也别说大雁见了你要落下来,鱼要沉底,这个比喻实在太俗气,和你的绝世容颜不相称。依我看来,公子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女人见了要怀胎。”
九公子咯咯大笑:“这个比喻倒是新鲜,你也不要乱看了,没错,我是一个女子。”
“啊!”周楠彻底震精了。
趁他发呆,冯川急忙挣脱,“咻”一声就跑得没有了影子。
“你在看什么?”女子面露愠色:“看脸可以,看其他地方不行。”
周楠愕然。
女子:“我只要脸美美的,然后你被我的美貌心生感叹就行。乱盯乱看,那就是心怀鬼胎,是大大地不敬。”
这还是明朝的女子吗,简直就是他玛德后现代非主流,还是得了神经病的那种,周楠的额头不觉渗出一层细汗。
“好了,闲话少说,要片儿吗?”
“我还是算了吧”
那女子柳眉倒竖,怒道:“你什么意思,看不上大小姐我的门路?难不成我还比不上冯川那条丧狗?废话少说,本小姐出马可从来没有空手而归的先例。你带了多少钱,想办什么事,说,我都帮你办了。”
“我没钱?”
“还装,看你身上这件衣裳就值得十两,会是没钱的人,白七,搜他的身。”女子戟指周楠。
周楠大叫:“干什么,要抢人吗”
这个时候,那个叫白七的人已经一把捏住他的手,简直跟铁钳似的,叫人无法挣扎。
搞不好今天就要被人黑了,周楠心中大急,喝道:“那啥九公子,我是八品官员,你袭击朝廷命官,想要造反吗”
九公子冷笑:“得了吧,一个八品官,当谁没见过似的。京城里什么都不多,惟独不缺官儿。抢你,我还真是不屑。休要瞒哄人,你定然是有事来大理寺找门路的,这活儿本公子接了,说,什么事?”
周楠怒道:“为御史沈阳、户部郎中张大化清理畿内庄田事,本大老爷正好接到这个差使,要向内阁的阁老们陈情,你这小丫头办得下来吗?你只要让我见了任一一位阁老,多少钱我都出。”
九公子脸色一凝,正色问:“你要见阁老,谁都行?”
“对,任何一个都可以,当然,严阁老和小阁老我是不见的。”周楠见成功让九公子哑口无言,哈哈大笑:“没办法了吧,做不到吧?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放开本大人,再好生赔礼,大老爷我就不会同你这个小姑娘置气。”
九公子大怒:“我若是让你见着了又怎么样?”
白气大惊:“九公子,不可!”
九公子将一张名刺别到周楠腰带上:“拿去,拿了这个片子给门房报我的名字,自然让你见着人。”
周楠:“见谁?”
九公子咬牙:“内阁次辅徐阁老,牛吧?”
白七:“九公子”
九公子:“你住口,就这么定了。”然后又伸出手在周楠怀中一阵乱掏,就掏出几锭碎银子和一枚大约二两重的金锭。不觉大失所望:“才这么点?”
周楠叫道:“你干什么,抢人也不是这么抢的,你说能见到徐阶,就能见着,你什么人呀?”
九公子说:“你自去徐阁老府上求见,跟门房说是你是阿九叫来的,自然就会带你去见阁老。也罢,这点钱当做定金。按照地方官员的规矩,见一次内阁辅臣,怎么也得二百两门路,你欠的事后我会来拿,别想逃。爱信不信,反正这笔生意我接下来了,你去不去都是这个价。”
说罢,她就带着白七扬长而去。
看到她不羁潇洒的背影,周楠感觉到手腕有隐痛袭来。低头看去,竟被白七捏得淤青了。
忍不住骂娘:“土匪,流氓,女阿飞!”
他从腰带上抽出那张片子,一看,霍然正是内阁次辅徐阶子升的名刺。
所谓名刺,就是古人的名片。上面写着主人家的姓名、身份。
内阁相爷的名片,显然没人敢冒充,那个阿九是徐阶的什么人?
第174章 谁有动机()
回忆起刚才阿九所说的见一次徐阶就得二百两银子的门包,周楠不禁摇头,这也太贵了,十多万块钱人命币,就为看一个糟老头?
这钱如果在现代社会,足够请一个三四线影视明星参加企业年会。
不过还真值得起。人家老徐可是内阁次辅,大明朝的的核心决策人之一。
在大明朝的权力结构中,嘉靖当仁不让排在第一位,接下来就应该是首辅严嵩。再下面是司礼监掌印黄锦、内阁次辅徐阶、吏部尚书、司礼监首席秉笔提督东厂事陈洪。
徐老爷可是挤进前五的大姥,他在入阁之前做过一任吏部左侍郎,一任礼部尚书,掌握着天下官员的官帽,现在在大明朝人事系统也有一定影响力。
一般官员若能见到这么一个大人物,说上几句话,别说二百两,二千两也愿意。要知道,地方巡抚、布政使每年进京和阁老们见面,进、奉上炭敬三千两,也不过给上半柱香说话时间。
可惜,这么个讨好朝中大员的几乎对周楠来说毫无用处。
将片子收入袖中,正要走,冯川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小心地望了望远处,长松一口气:“九公子这个煞星总算是走了,还好小的刚才跑得快,否则还真要吃她一顿打。”
周楠好奇地问:“冯川我问你,那阿九是徐府什么人,女公子吗,你为什么怕成这样?”
“怎么可能是徐阁老家的女公子,听人说次辅都六十多快七十的人了,就算有女公子,估计也是五十来岁。再说,如果是徐府贵人,怎么可能整日在外抛头露面。”
“那她是”
冯川道:“听说是一个家生奴的女儿,徐家是松江大户。苏、松那边不是有倭患吗,徐家人前几年都都京城投靠。这个九公子仗着徐家的势,手头养了许多讼棍,整日在大理寺、刑部转悠,想吃替人打官司的钱。”
周楠好奇地问:“徐家这么富贵,九公子还能缺钱?”
冯川:“一个家生奴的女儿,就算在相府当差,每月能有几个钱,二三两银子罢了。接上一桩小案子,也就是递一张徐阁老的片子,就几十两入帐,惠而不费,何乐而不为?”
周楠点头:“也是,不过,这九公子也太霸道了些。”
“是啊,忒霸道了。这阿九在相府应该是说得上话的,她以前刚来这边揽活儿的时候,因为不守规矩,咱们还想去寻她麻烦。却不想,人家直接调了府中的家丁过来,把咱们一通打。哎哟,打得那叫一个狠啊,大伙儿都怕了。所以,三法司但凡有生发,却先要紧着人家。惹不起,惹不起!”
周楠心中更奇:“一个小小的家生子,就能办案搂钱?”
冯川:“宰相家人七品官,但凡遇到小案子,官府都会给些面子的。”
说完话,他就讪笑着问周楠:“周大人今天来大理寺想必是有事要办,如果九公子出马,只要事情不大,当是不难,你却该如何感谢我?按照行规,我得抽头。”
周楠为他的无耻彻底震惊了,大怒:“你这小子好生可恶,打不死你!”刚才他被阿九形同抢劫地搜光身上的金银,满腔怒火正没处发泄,提起拳头就要打。
“哎哟,周大人,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呀!”
“呸,真是钻进钱眼子里去了,都跟你说了,本大人可没有事要走徐阁老的门路丝”周楠的拳头停在半空,心中突然泛起一个古怪的念头。
赵经历的死表面上看来是因为去清丈李伟家的侵吞的皇产,然后被李国丈一拳打死,这只是一桩意外,一件普通的过失杀人案。
赵经历家人不服,把李伟告到顺天府和都察院。
在万恶的旧社会,叫李伟以命偿命那是不可能的,甚至连徒刑都不可能有。最后的结果是,各法司衙门拖延上一段时间,然后叫李家赔钱了事。
可是,换个思路,如果昨天挨打的是他周楠。然后,第二天自己因为伤重一命呜呼,事情只怕是另外一种模样。
一个言官清流,因为得罪了外戚被殴打致死,那就是对明朝文官系统、知识分子和政治正确的挑战。到最后,就不是陪钱就能够解决的,事情的性质也从刑事案件上升为政治事件。
对于政治事件,你就不能只看表面,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可以肯定的是,有人想通过这件案子搞事。
问题来了,谁得利,谁倒霉。
不用问,得利的一方就是幕后黑手。
先说谁倒霉,如果死的是科道言官,倒霉的自然是李伟。李伟之所以如此嚣张跋扈,那是因为他背后是裕王府,是依附于王府的相关势力。如此一来,裕王和府中的官员们都要跟着被麻烦找上身来。
所以,这事显然是有人剑指王府。
那么,谁得利呢?
按照历史穿越的套路,搞裕王这个未来储君的必然是另外一个有资格继位的皇子。可裕王是嘉靖唯一的儿子,根本就没有竞争者。
所以,夺嫡之争就可以先排除,剩下的就是朝中官员的倾轧。
王府现在集中了大明朝一大批精英,高拱、李春芳、张居正,这三人未来都可是做了内阁首辅的。对了,裕王的儿子,皇孙朱翊钧也就是后来的万历皇帝的大伴冯保在万历年间也做了司礼监掌印。
一朝天子一朝臣,未来裕王登基,自然要重用自己的潜邸班底,现在朝堂中的衮衮诸公自然要被拍死在沙滩上。
做为旧浪,自然要将危险的苗头掐死在襁褓中。
会是谁干的?
严嵩、严世藩,有嫌疑,内阁其他三个辅臣甚至吏部天官都有可能。将来裕王登基,他们肯定是要被换下去的。
嘉靖四十年的内阁有四人,分别是首辅严嵩、次辅徐阶、阁臣吕本和阁臣袁炜。
这四人中,若说谁最没有嫌疑,估计就是徐阶了。
据周楠这个穿越者所知,徐老头这人非常隐忍。当时严嵩专权,徐阶起初不肯依附严嵩。于是严嵩经常在皇帝面前说他的坏话。
徐阶的处境一度十分危险,这使他认识到不能以卵击石,于是他改变策略,事事顺着严嵩,从不与他争执。为了得到他的信任,还把自己的孙女嫁给严嵩的孙子,表面上十分恭顺。严嵩的儿子严世蕃十分霸道,多次对他无礼,他也忍气吞声。
这老头简直就是日本战国时老乌龟德川家康的翻版,靠着一手受气小媳妇模样,活生生熬到严嵩被罢相,终于做了内阁首辅,成为大明朝政坛第一人。
就徐阶一生看来,他出生豪门,富可敌国,又位极人臣,老年退休之后也平安着陆,得享天年,简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