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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徐阶不住地用拳头锤打着自己的胸口。
见恩师悲伤成这样,邹应龙心头大痛,忙一把拉住徐阶的手,哭道:“恩师,保重身子要紧啊!”说着话,又责备地看了周楠一样。
见到徐阶如此激烈的反应,周楠心中大喜:事成了!
实际上,刚才他所说的“难道严氏父子杀害杨继盛的事情你都忘记了?”这句话在真实的历史上出自邹应龙之口。也因为这句话,徐阶吃了这个激将法,才最后下了向严嵩下手的决心。
周楠只不过是抢了邹大人的台词而已。
邹应龙安慰了半天,徐阶才止住悲声。
周楠忙从袖子里逃出李家父子的告发信,递了过去:“铲除严贼一党的时机已经成熟,还请恩相和云卿过目。”
第305章 还差一个条件()
徐阶:“这是什么?”
周楠:“回恩相的话,这是裕王府李妃的父亲李伟和兄长李高的出首,告发严党私募军饷。这事说小也小,说大了,就是图谋不轨。”
徐、邹二人抽了一口冷气,立即明白周楠这是查出严嵩支援福建前线的资金走向,并拿到证据了。
他们忙低下头去仔细端详。
不片刻,邹应龙面露狂喜:“恩师,这可是铁证,学生马上就写折子弹劾严家父子。”
徐阶面上的喜色一闪而逝,陷入思索。
邹应龙:“恩师,如果天大良机,稍纵即逝,必须把握住了。”
徐阶:“云卿,且容为师思量。”
邹应龙:“恩师,这还有什么可三思的?”
周楠也道:“恩相,天予不取,必受其咎,下决心吧!”
徐阶想了想,道:“当凭这封告发信只怕并不足以扳到严分宜,尚需一个条件。”
邹应龙见老夫犹犹豫豫心中大急:“敢问恩师还需什么条件?”
徐阶缓缓道:“正如子木方才所说,严党私募军饷。这事说小也小,说大了,就是图谋不轨。是大,是小,全凭君父量裁。毕竟,为福建前线提供军饷,那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陛下的心思,你们大约还不了解,他是一个不耐烦的人,对钱之一物也看得极紧。严嵩之所以圣眷不堕,那是因为他有高超的理财手段。这次严分宜能够为前线筹集军饷,不用花国家一文钱,就算陛下知道了,估计也是龙颜大悦,如何会惩办严首辅?”
“这”邹应龙呆住了。
周楠也皱起了眉头,确实,这事其实最终还要嘉靖来当裁判,全靠皇帝自由心证,实在不好弄。这事严党显示出极强的筹款能力,而这也是皇帝最看重严嵩的一点:“还请恩相指点。”
徐阶:“此信只能说明严阁老的钱花在什么地方,还差从何而来这条。找出钱的来路,老夫才好做文章。”
周楠忍不住点了点头,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单靠李家父子的告发信,证据链还不完整,也做不成铁案。
至于查钱来路的事情,自然有徐阁老的门生故吏去费神,和他周大人也没有任何关系。
周楠的使命到此刻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等了。
可这究竟要等多长日子,阿九婚期将至,师公也命悬一线,等不起啊!
那么,再加上一把火吧!周楠心中想。
周楠:“恩相,倒严一事现在就可以着手了。仁寿宫走水之后,严阁老已渐渐在陛下那里失去了信任。下官听说蓝道行蓝仙长云游至京师,他是天下有名的道德之士,恩相不妨进于驾前。”
徐阶闻言霍地转头盯着周楠,眼睛亮得要将他看透了:“子木此计大妙!云卿,你下去之后斟酌一下折子该如何写,一旦时机成熟立即上这弹劾严嵩乱政不法。”
是啊,这个法子实在太妙了,我老夫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嘉靖天子笃信道教,尤其是在晚年,更是狂热追求长生。日常除了在西苑打坐练气,就是将所谓的仙丹一把一把地吃。所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道家修行,讲究的是财侣法地四大要素。
法:就是教法,方法。不得法,就是盲修瞎练。
侣:同修、道友;礼记曰:独学而无友,必孤陋寡闻也
财:有一定的经济条件;因为在修道的初级阶段,要把心思和时间在最大程度上用来修行,相应的就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治生。如果没有一定的物质基础,是很难修道的。看看出家人和在家人就知道了。古人讲:无财不足以养道。
地:修道的场所,道场。不同的环境,风水是不同的。
财,皇帝不缺钱。
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对皇帝来说,道法和护持通修的道友最为重要。因此,从嘉靖初年起,皇帝就不断让地方官员推荐大德高人入宫。
前有龙虎山祖师邵元节,后有其弟子陈善道。
如今,嘉靖修长生之心愈加迫切,可惜驾前却没有合适的高人随侍,正是将蓝道行推荐进宫的好时机。
蓝道行是道家大宗师,有人说此人是自三丰道人以来最接近神仙的。
此人品德高尚,熟悉道家典籍,上个学者型的修行人。
别的道人为了吸收信众,爱使江湖幻术骗人。这个蓝道人却不,只和人谈玄论理,以学问服人。
也因为如此,他在上流社会的名气极为响亮,如今已经是道家的领袖。
最妙的是,此人深受王阳明心学影响。来京之后,经常参加徐阶组织的心学门人的讲座,和徐阁老这个名义上的“心学掌门”私交甚好。
徐阶自然知道蓝道行对严嵩诸多不满。
嘉靖皇帝对身边方士道人的话深信不疑,如果能够将蓝道行安插到他身边,自然可以深刻地影响到天子,未来也会在倒严的行动中发挥巨大作用。
有这么一个重要人物出首,事情就好办了。
周楠是怎么想出这么个好办法的,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行人,怎么会对皇帝的心思和性格了若指掌,此人倒是个可用之才啊!
听到徐阶这话,邹应龙大喜:“是,恩师,学生这就下去写。子木此计甚好,佩服,佩服!”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周楠是个小人,心中颇为不屑。
今天一看,周子木果然大才,我不及也!
他朝周楠深深一揖:“子木,以往多有得罪,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周楠慌忙回礼:“同为徐门一脉,你我自当戮力同心为恩相效力。”他很自然地挤进了徐门的队伍。
邹应龙点头:“应当的。”
徐阶:“云卿,另外,尽快查出严党是从什么地方筹的款子,如此才能毕尽全功。”
邹应龙:“是,学生知道。”
周楠见徐阶下了决心,松了一口气,忙道:“阁老,你看下官的安置?”
也是时候问老徐要犒赏了,正七品朝廷命官,我来了。
徐阶忍不住心中一笑,这个周楠,真是热中于官职名禄啊!其实,这个世界上如云卿这样的君子和严家父子这种小人并不多,多的却是如周子木这种烟火气十足的俗人。
他出身贫寒,又吃过那么多苦,有如此性子也可以理解。
就挥了挥袖子:“下去吧,老夫自有见教。”
这让周楠不用担心,尽管去上任就是。
周楠大喜,又要谢。
邹应龙却道:“恩师且慢,子木不可去通政司做官。”
第306章 弄巧()
“什么?”周楠忍不住气恼地叫出声来。
徐阶看了看邹应龙,问:“云卿此言何意?”
事关自己的前程,周楠凝神聆听。
邹应龙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周楠,满面热切地说:“子木,听说你得了顺天府加试头名,一个举人功名十拿九稳,进士科也不在话下。将来自然要依旧做你的行人,进而六科给事中,都察院言官御史,然后六部主事、员外郎,何等光明的前程。如何能够自甘堕落去通政司做经历?一旦离开行人司,以后可就回不去了,我倍感痛心。”
说到这里,邹大人已是痛心疾首了。
他还有一句话没讲,进六部做主事、员外郎之后,下一步就可以考虑到地方做巡抚,有生之年部堂级高官有望。当然,如果你进士科考得好,点了翰林,那就是奔着做宰辅去的。
这才是徐门弟子应该走的从政之路,内心中,邹应龙已经将周楠当成和自己一样的徐党核心人物了。
周楠一心要做一个七品经历,看他架势连科举都不想参加了,堕落成这样简直就是混蛋嘛!
这行为就好象现代社会的一个中央正处级官员,正该好好呆在部院里熬资历,蓄人脉,锻炼工作能力。却空降到地方做个区长、县长,为的就是主政一方的风光?
那不是笑话吗?
邹应龙的想法周楠可以理解,问题是,这科举对他来说实在太悬了。高官老周自然想做,可也可考虑自己的成色。能够以杂流入仕,这辈子能够混个正四品知府他就满意了。至于巡抚、部堂,拜托,我可没这个本事。
周楠微笑:“承蒙云卿教诲,在下”正要谦虚几句,然后铁了心去做那个经历。
突然,徐阶道:“云卿之言有理,却是老夫考虑不周,如此却怀了子木前程。此事情做罢,就让子木暂时去通政司你的参议判事厅做个代知事,你们二人好好查一查严嵩财源的事情。”
最后又说:“子木,还有半年就是乡试,然后就是会试,好好考。”
是的,周楠以前不过是一个小人物,人品又不太好,实在入不了他徐阁老的眼。
在徐阶心目中,周楠只不过是一颗棋子,连做他门人的资格都不够。当初将周楠派去军器局,也不过是走的一步闲棋。能发挥作用自然是好,如果没用他也没损失什么。
想不到周楠这步闲棋既然发挥出作用来,不但拿到了李家父子的告发信,还出了让蓝道行入共接近天子的秒计。
没错,此刻人品是不太好,却是个有用有谋之人。在一众都是书呆子徐门的门生中,简直就是一个异类,而徐阶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种能做事的干才。没错,读书可以做官。可圣人之言也几是说说罢了,真要饯行在官场上,只能是百无一用的书生。
再说,周楠诗词了得,又得了顺天府加试第一,在士林中的名声已经起来了。若是着力培养,日后成为如王世贞那样的文坛领袖当不在话下。
严嵩其实就是个庸才,可他生了一个好儿子。老严有严东楼这样的谋主,老夫也可以用周子木。
如果要将周楠培养成自己的得力干将,首先就得让他中进士,然后按照云卿所言借行人司这道升官捷径一路提拔。不然,周子木一辈子只能做杂流小官,四品到头,还因为没有功名的原因入不了中枢要害部门,可惜了这个人才。
“恩相,恩恩恩”周楠瞠目结舌,说好的正七品经历呢,怎么一转眼就边成暂代知事了。苍天啊大地啊,我以前在淮安府做的就是主事,现在转了一大圈又干起了这个。
弄巧成拙四个字恰好可以概括他此刻的心情。
将蓝道行送到嘉靖皇帝身边做内应扳倒严嵩,在真实的历史中始作俑者是徐阶。蓝道人也是个人物,一进宫就光速获得皇帝极大的信任。也因为他日夜在天子身边弹劾严嵩,甚至献上图鉴之说,这才使得嘉靖最后铲除了严党。
周楠今天也是当这个智者、高参当上了瘾,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这样一来,他是彻底被徐阶看上了,当成心腹了。
这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生活就好象是强女干,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
周楠恩恩了几声,最后恩了一声,爽快地说:“多谢阁老,此番去通政司,绝不辜负恩相期许。”
从徐相府出来,周楠回头看了看徐家大得不象话的院子,心中突然有点惆怅,现在不知道阿九怎么样了?
以九公子那火暴脾气也去学女红,想想就替她感觉滑稽和难受。
“子木现在去哪里?”邹应龙在旁边问。
周楠没好气地回答:“自然是回家去,今天休沐。估计去通政司的任命文书明天才能下到行人司,那边我后天才去得成。告辞,告辞!”
“时辰尚早,我此刻五内沸腾,心怀激荡。也不要坐轿子了,你我安步以当车走回去。”说着话,他低啸一声:“澄清玉宇,还大明朝朗朗乾坤,正是我辈之志愿!很幸运能和你共倡正义之举。”
周楠看到他壮怀激烈的模样,心中气得吐血:邹应龙啊邹应龙,我上辈子是差你的还是欠了你的,你老是坏我好事。遇到你,老周我三生不幸。
就这样,大明朝行人司行人周楠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