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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进门去,屋中的窗户都关着,光线显得有些暗,只见着一条人影斜靠在床上。
非礼勿视,周楠不敢靠近,只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酒菜一一取出放在大圆桌上,小心道:“公主何等身份,须保重千金之躯,还请用些饭食,千万不要饿坏了自己。”
“若殿下有个三长两短,陛下心中不是难过成什么样子。万岁爷身系亿兆生民之福祉,天家的事就是国事,还请公主三思。”
这已经是苦口婆心了。
床上的嘉善公主幽幽一叹:“与君别是容易见时难,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
周楠心道:神经病,夏天刚过,热得要死,你现在又说春去也,不是还让大家再热上一场,这不符合自然规律。
又明白,嘉善这是说她落花有意,自己流水无情。
嘉善的声音虽然小,却显得中气十足,不像是饿了二十多天的人。
也对,她身体底子在那里,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事,周楠倒是放了一半的心。
嘉善:“你将饮食拿走吧,我不会用的,任何人都不能改变我的心志。周大人不肯靠近说话,可是视我如虎豹豺狼?”
第443章 漏洞()
我敢靠近吗?
不敢!
色字头上一把刀,俺老周今天要做坐怀不乱的君子。
周楠:“殿下何等尊贵身份,臣如何敢无礼多视?今日朱奉国请臣来劝千岁用些饮食,好请多少吃一些。圣人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有丝毫损伤。若是陛下知道此事,也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敢问,这算不算是不孝?若殿下不肯用饭,下官只能秉公禀告礼部,请仪制司的人出面了。”
想起当初在玉熙宫看到嘉善那三层下巴的肥白模样,他心中就腻味。
相见争如不见。
周楠说到这里,心中顿时一动。对啊,这嘉善就是一个块烫手的热山芋,谁沾谁倒霉。既然如此,干脆来个祸水东引,扔礼部那边去让他们头疼好了。
听到这话,嘉善突然恼了,幽幽道:“我现在这样究竟是什么原因,难道周大人不清楚吗?”
“臣不明白。”
嘉善:“你也别拿孝道和礼部来吓唬我啊,我知道,论理是论不过你们这些文人的。我尝听人说,周子木乃是潇洒风流之人,对女子最是多情,怎么对我却如此狠绝。难道,女人生得不好看,就要天生低人一等?你们书生常常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娶妻娶德,怎么落到自己身上,却恨不得妻妾都是娇滴滴的美人儿,难道就不违心?”
周楠口头敷衍:“千岁何等身份,相貌不是我等做臣子的所能评价的,那是大不敬。”
嘉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周楠,你之所以对我心怀厌恶,可是因为上次我打死女官的事?”
周楠还能说什么呢,只道:“臣惶恐,臣不敢。”据说,嘉善公主私生活可圈可点,还是个蕾丝,对这事,周大人敬谢不敏。
嘉善:“人言可畏,流言是可以杀人的。其实,我不过是喜欢听听曲儿,看看戏子们在舞台上演绎才子佳人,难道有错?”
周楠:“自然没错。”你老人家谁敢惹啊,自然都对。
嘉善:“我也养了个戏班子,其中两个女戏子再戏台上天天郎情妾意,竟当了真。我怜她们的苦情,也不想管,谁料那女官竟诬陷到我头上,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直接打死?”
周楠:“该,殿下你还是吃点东西吧!”说着就端起了饭碗,想了想,这嘉善饿了多日,肠胃脆弱,就扒拉掉一半,又夹了几筷子容易消化的菜进去。
然后放在桌上,道:“公主多少用一些,我这就去叫宫女进来服侍殿下。”
反正今天自己已经来过,至于你嘉善吃不吃,那就不关我的事了,还是找些去礼部让他们接手这个烂摊子,先把自己的责任择出去为好。
嘉善:“听说周大人已经被朝廷免去了所有官爵,依我看来,不过是正六品的闲职,不做也罢。但出入宫禁随侍陛下的差事丢了却是可惜。”
虽然周楠想拂袖而去,可事关自己的权位,还是忍不住停住了脚步。
自己肚子里有多少学问,周大人自然清楚,也面前算是迈进了制艺的门槛。他考中这个举人已经是费老劲了。去参加春闱,虽然说进士科的难度比乡试小许多。可即便是运气好,也就中个三甲。
三甲进士的工作安排一向不好,特别是在自己得罪了嘉善的前提条件下。保不准这胖公主在皇帝那里使死,打发自己去苏杭杨这种繁华之地做知县。发财是肯定会发财的,但一辈子都看不到升迁的希望。
那比得呆在皇帝身边,位居中枢来得前程远大?
周楠:“雷霆愚鲁皆是天恩,周楠一不小心着了贼人的道儿,以至惊吓了裕王府世子,已是死罪。陛下赦免了臣的罪过,已是感激不尽,何敢有其他奢求。”
嘉善:“自从周大人出事之后,我也留意此事。毕竟,父皇因为这件案子郁结于心。对了,父皇自从搬起西苑之后,已经许久不回大内禁中居住。朝廷大员若有事,须去西苑请示,颇为不便。因此,司礼监和内阁都在那边设有值房,每日都有一位秉笔和阁老值守。但是,我大明朝国土何其广大也,事务何其之多,若有事先报到内阁、司礼监,再派人去值房,最后再去禀告天子,实在太耽误事情。于是,吏部天官就上折子奏报,问京中紧要的部院是否也在西苑设一值房,让部堂和侍郎们轮流值守。”
“天子怎么说?”周楠心中一动,忍不住问。,
据他所知道,西苑也就是从正德年开始成为中国的政治中心,后来主要的中央机关确实都在那里设了值班室。
嘉善:“父皇是个怕麻烦的人,二十多年不上朝。感觉若有事只和司礼监、内阁商议,未免偏听则暗,有意准了。”
周楠:“这与臣又有什么关系?”
嘉善:“周大人的免职文书我派人看过,发现一个漏洞。”
周楠精神大振:“什么漏洞,还请教千岁。”
嘉善公主:“没错,周大人是被免去了所有职务差遣,但还有一个职务得到保留,那就是内书堂教习。父皇一向注重教化,又怜惜内书堂那边冬冷夏热,有意在西苑在设一间书屋,每月让内侍那里读上几天书,也好让教习们不用来回奔波。。”
“咝”周楠抽了一口冷气,接着就是一阵狂喜。如果内书堂在那边设一书屋,我作为教习,不是就可以进西苑了,不就可以随时觐见嘉靖皇帝了。
将来我进士科就算考得不好,或者索性就考不上。皇帝你看到我天天在你眼前晃,好意思不妥善安置吗?
这确实是一个漏洞,吏部的人忽略了。
原因很简单,内书堂教习既不是官也不是差遣,说穿了就是翰林院学士、内阁阁老们工作之余顺便给皇家当私塾老师,属于义务劳动,属于支教。
嘉善:“这事是吏部忘记了,我是不是该提醒一下?恩,看样子周大人是舍不得这个职位,我倒是可以和陛下说说。”
第444章 曲有误周郎顾()
“说说?”周楠倒不认为嘉善会在皇帝那里为自己当说客。
嘉靖何等精明的君主,一向不喜欢宗室、女子插手国家大事,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进内书堂教书,厚着脸皮赖在西苑这事还得靠自己。
不过,今天嘉善却是点醒了自己,这是一条可行的道路。
她这句话的意思一是提醒自己可以从这方面着手,二是警告若是今天惹她不快,马上就能将这唯一的漏洞堵上。
嘉善要想做什么,周楠自然清楚。
他不卑不亢地说:“周楠乃是待罪之身,这次幸赖朝廷和陛下宽大不追究在下的过错,马上就是进士科考试,正当静心读书,不敢再有其他奢求。在下家有患难与共的老妻,马上又要娶徐阁老孙女为平妻。男儿大丈夫,自当为国家为君父效力。殿下还是进些饮食吧,若实在没有胃口,在下也没得奈何,先告辞了。”
给你做驸马的事情,只能抱歉了,大家留个美好的记忆不好吗?
反正不管是你还是皇帝都不能强迫我。
“你真的要狠心离我而去吗?”床上,嘉善幽幽地问。
狠心离你而去,拜托,我们之间可没有任何关系啊!周楠几乎笑出声来,道:“公主欲要提携在下,美意心领。对了,忘记说一件事。”
“什么事?”嘉善问。
周楠:“在我们老家淮安,风气开化,或者说世风日下。豪门大族,书香门第还好,还知道守礼。但普通市民家的女儿并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抛头露面者有之,当炉卖酒者有之,甚至还下地干活。世人也不以为怪,毕竟也算是家中的一份劳力,衣食足才能知荣辱。咱们那地方的穷苦人家,女儿当男儿用,男孩当牲口用。”
嘉善:“你们老家的事情与我何干?”
周楠继续道:“下里巴人没那么多讲究,一切是为活下去。女孩儿在外面走动,遇到合了心意的后生,郎情妾意,说上一声,男孩儿知道这事之后,就会叫媒人过去提亲。最后,自然是有情人终于成眷属。”
嘉善:“你们淮安的风气却不太好。”
周楠:“本来,两情相悦,最后做了一家人乃是一件美事。但前提是要选对了人,若是遇到负心郎,或者所托非人,下半生却是要吃苦的。可见,老祖宗所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很有道理的。一个女孩儿,十五六岁懂得什么人世间的艰难,又如何能为自己选到合适的终生依靠?”
“一个男人,若是有心骗一个女孩子,有的是千般手段。女孩儿在被男人捧着哄着的时候,通常会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相比之下,男人少年时虽然困苦,可这也是上天对他的一种磨砺。”
“男人的极大幸运在于不论在成年还是小时候,他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女人的不幸则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只被鼓励滑下去到达极乐。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通常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
周楠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确了,他决定以科举入仕,这个教习不做也无妨。再不愿和嘉善有任何瓜葛,这事实在太危险了。
皇家女子是那么好惹的吗,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赔进去。再说,她生得实在不好看,下不去手呀!
“真是一个刚直的铮臣君子!”床上,嘉善的声音中带着冷笑:“周楠,不知道你的还真以为你是个道德君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人酒色财气俱全,醉心于功名利禄,不让你做官比杀了你还难受。今日你若走出这扇门,那就是踏入了万丈深渊。奉劝你幡然悔悟,回头是岸。”
本公主有的是一千种办法叫你前程尽毁。
周楠不想和这疯女人废话,拱手讽刺道:“在下还真不知道殿下明年要主持春闱,即便是,按照我朝科举制度,考生的卷子要糊名誊录。官员任免乃是朝廷公器,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一切都是有规矩有祖宗家法的。”
他想不出嘉善除了能够在科举上使坏,还能把自己怎么样?
科举,那可是文官制度的活儿,就连皇帝也没有资格过问。
皇帝在科举上的权力仅仅局限于在殿试考完之后,定定谁是状元谁是榜眼,谁是探花。不过,那好象是我大清皇帝干的事情。比如在光绪年最后定名次的时候,皇帝觉得这人的名字取得好,春天的雨水,好吉利,状元就由你来做。
在大明朝进士科考试,皇帝也就是一尊佛像杵在那里接受考生的跪拜,顺便收一波门生了事。
“站住,你给我站住!”嘉善公主的声音变得又尖又利。
周楠这话是在侮辱女性,她感觉自己受到冒犯。
周楠笑了笑,一拱手,转身就走。
突然,嘉善大叫:“来人啦,快将周楠拿下。好贼子,竟污了我的身体。父皇,父皇,女儿再无颜活于世上!”
顷刻之间,周楠浑身千万颗毛孔同时打开,有冷汗淋漓而下。
强女干皇家公主是什么罪名,那可是要砍头夷三族的。
这女人,好狠的心。
饶得周楠急智百出,玲珑心窍,此刻也吓得六神无主,方寸大乱。
当下,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三步抢做两步一跃上床,伸手捂住嘉善的口鼻,低声喝道:“不许叫,不许叫,不许”
嘉善在下面剧烈的挣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