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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与康熙无关,与大清亦无关。”
胤祚闻言向葛尔丹又郑重的施了一礼道:“大汗放心,胤祚此生定帮阿依慕报却此仇!”
阿依慕与葛尔丹的关系,是胤祚此行最大的心结,葛尔丹是死在胤祚手里,若是阿依慕将杀父之仇算在自己头上,恐怕这夫妻二字从此有名无实了。
葛尔丹也不愿自己女儿因此记恨自己丈夫,与其记恨强大的大清,不如就恨策妄阿拉布坦这个小人吧。
知女莫若父,葛尔丹对阿依慕的脾气秉性都是极了解的,两个多时辰的交流,虽不至让阿依慕解开心结,但总能放下一些,这从阿依慕临走前对胤祚说的话中便可见一二。
葛尔丹哈哈大笑:“你小子口气不小!别人若说这话,我权当他在放屁。不过这话是你胤祚说的,那我便在天上等着阿依慕杀策妄阿拉布坦给我报仇!”
“大汗放心。”
葛尔丹点点头:“这第二份大礼嘛,就是葛尔丹的项上人头了。”
胤祚心中一紧,莫名的觉得悲从中来,一夜长谈,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
“来人,取绳索!”胤祚定了定神,朗声道。
葛尔丹笑道:“不用了,死就是死,留什么全尸,胤祚,借钢刀一用。”
胤祚身上未带刀刃,便让周围军士送上一柄腰刀。
一柄清军制式雁翎刀,外形朴素,刀柄上已多有磨损,除下刀鞘,刀刃有多处缺口,缺依旧寒光闪闪,腰刀不过三斤,拿在手里却分外沉重。
葛尔丹神色比胤祚坦然的多,笑道:“你还是别沾我的血好,查干布拉,你来!”
他身后的那个侍卫闻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口中喊道:“大汗!”
葛尔丹怒道:“动手!”
那侍卫颤巍巍的站起来,抹了两把脸,从胤祚手中接过刀,却迟迟不敢砍下。
葛尔丹叹口气道:“查干布拉,你也不听我的号令了吗。”
查干布拉啜泣道:“任凭任凭大汗吩咐”话音随着钢刀斩落,葛尔丹人头飞起,一腔颈血飞溅。
胤祚只觉得眼前满是血红,眼球发黑,肠胃一阵阵翻滚。
葛尔丹人头落地,一代草原英雄,殒命!
第三百零九章 草原的日落(五)()
那个侍卫趴在地上,已然失魂落魄,口中犹自念叨着:“任凭大汗吩咐”
胤祚初一见到他便觉的熟悉,直到葛尔丹叫他的名字,胤祚才想起来,这人便是送阿依慕来大清和亲的那个蒙古将领。
当年阿依慕在青楼门前大闹,胤祚出面调停,还将他认成了九门提督郑公明。
“任凭大汗吩咐”查干布拉还在念叨。
胤祚道:“你走吧。”葛尔丹已死,胤祚念在当年送亲之情上,愿意放他一命。
谁知查干布拉听了之后腾的站起来道:“是,我也要走了!”说着举起刀来,在自己脖子上一抹,血河从伤口中流出,查干布拉也软软的倒下。
胤祚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走出帐篷围成的围墙,要叫人收尸,谁知刚走十余步,膝盖便一软,倒在地上。
过了不知多久,胤祚悠悠醒来,只觉得胸口烦闷异常。
“殿下,你醒了!”胤祚听出是刘黑塔的声音。
胤祚动了动嘴唇,却没能发出声音,用力的清了清喉咙才道:“我昏了多久?”
“殿下只昏了片刻。”刘黑塔答道。
胤祚道:“收拾葛葛尔丹尸体,全军扎营休息至明天正午出发。”
说完这句话,胤祚只觉得巨大的困意袭来,闭上眼睛便昏昏睡去。
做了许多个稀奇古怪的梦,等醒来时,又全然都不记得了。
胤祚发现自己躺在毯子中,身旁一人正抱着自己,鼻尖传来阿依慕身上熟悉的香味。
“你醒了?”阿依慕小心翼翼的道。
胤祚问:“什么时辰了?”一说话,才发现自己喉咙干的厉害,一只手四处摸水壶。
阿依慕将水壶递给胤祚道:“才刚到上午。”
胤祚放了心,接过水壶灌了好几大口才放下,帐篷中一时无话。
两人默契的在毯子相拥躺着,许久帐外传来士兵生火造饭的声音,胤祚知道已经差不多到了正午,便穿戴好衣甲走出帐篷。
那道狼烟已经熄灭了,周围的士兵只有五百余人,剩下的人要么是没有军粮提前返回中军的,要么便是饿死了在了戈壁上的。
军中的饭菜简单至极,每人只有清水煮过的一点羊肉,没有盐来调味,那羊肉的膻味简直令人作呕,尽管鼻子和嘴都拒绝吃,但是肚子却在火急火燎的抗议。
吃过了午饭之后,全军仅剩的羊也被吃完了,回去的路上如若遇不到蒙古牧民,便要饿肚子前进了。
他们来的时候走了五天,回去的路人马疲敝又缺少军粮,胤祚估计会走上七到八天。
好在大军需要补充水分,牧民也需要让牲畜饮水,所以每到绿洲或是水潭边上,总是能见到大大小小的羊群。
胤祚让刘黑塔用武器跟他们换到了许多牛羊,解决了军粮。
七天之后,穿过昭莫多河谷,中军大营遥遥在望,全军欢声雷动。
尽管只是追击仓皇逃窜的葛尔丹,但是全军在只带了三天干粮的情况下,在茫茫戈壁上待了半个多月,其中种种比与蒙古铁骑作战,还要凶险许多。
听着全军上下的欢呼声,胤祚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觉得心中一轻,浑身轻飘飘的,只想赶快跑到帐篷中睡他个天昏地暗。
站在昭莫多河谷的高地上,胤祚发现大营中的营帐已经少了很多,原本驻扎索额图前锋营的那一片区域,现在已经空了出来。
想来是战事已了,康熙让他们先行撤军了。
大军行至营门口时,许多士兵都自行的排在道路两侧,既是恭迎凯旋的友军,又是想看看葛尔丹的面貌。
可惜葛尔丹的尸体已被胤祚装在了麻布袋中驮在马上,路边是看不到的。
行至中军御帐门口,胤祚整理了衣甲,刘黑塔很有眼力的将葛尔丹的头颅放到一个锦盒中,跟在胤祚身边,准备呈给康熙。
守卫御帐的都是镶黄旗兵马,胤祚跟他们有过过节,尤其是他们看到了那装着人头的锦盒,目光中的不屑就越发明显。
守卫御帐的亲兵叫胤祚和刘黑塔交出随身兵刃。
刘黑塔大怒,准备争辩,军营之中,从未有武将见皇上需除兵刃的规矩,镶黄旗的人马不给好脸色也就罢了,故意为难就过分了。
胤祚拦下刘黑塔,葛尔丹人头送出,此次征讨便圆满结束了,康熙回京,他随着萨布素回齐齐阿哈尔,值此之际,他不想在节外生枝,便将全身兵刃都除了下来。
他毕竟身份尊贵,那两个守门的亲兵,不敢搜身,见胤祚已把看得到的武器都拿出来了,便放他们进去。
一入御帐,胤祚便看将了两个红头发黑袍子的洋人,正在交头接耳,他们胸前挂着木质的十字架,手中拿着书本。
看来,这便是康熙从京城找来的传教士,康熙另一侧,王太医双眉紧锁,正对着一碗黑色汤药出神,胤祚已经基本料定这便是金鸡纳霜了。
胤祚进帐前,两个传教士刚把金鸡纳霜制好,呈给了康熙,不过马上便被王太医拦了下来,毕竟皇上用的药,他要亲自把关,只是此药并非中国产的,王太医从未见过,一时半会分辨不出药效如何。
就在这个当口,胤祚大军回营,葛尔丹伏诛的消息传进御帐,金鸡纳霜的事便暂时搁置在一旁了。
“儿臣叩见皇阿玛,儿臣幸不负使命,将葛尔丹人头带到。”胤祚走进帐中朗声道。
一时间两个传教士也不在讲话,帐中安静下来,大阿哥脸上怨毒神色一扫而过。
康熙端坐在矮榻上威严道:“呈上来!”
“是。”胤祚答应一声,刘黑塔早就在一旁准备好了,闻言便将手里的锦盒送上前去,大阿哥接过,在帐中打开。
一颗苍白人头出现,葛尔丹已死了六日,尽管他的尸首一直在妥善保管,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腐败溃烂。
为使狰狞血污不至埋没面孔,刘黑塔特意用清水将人头冲洗了下,故而葛尔丹的面孔极为苍白,如僵尸厉鬼一般可怖。
两个传教士本来还面带微笑,东方宫廷的种种经历让他们目不暇接,但谁想到皇帝和皇子们好好的说这话,突然亮出一个人头来,两人吓得大叫一声,颤抖着举起十字架,口中念念有词,意在防止什么不详的诅咒附在他们身上。
第三百一十章 金鸡纳霜(一)()
不过帐中除却两个传教士以外,人人面上都是一片淡然,甚至有些微微喜色,皇上皇子武将们都是上过战场的,见过尸山血海,一颗死人头对他们来说与大萝卜无异。
王太医乃是医者平素死尸接触的多了,况且现在一心研究金鸡纳霜,也没空看那颗人头。
大阿哥将盒子打开的一瞬,几个蒙古俘虏被推推搡搡的赶了过来,这些人要么是蒙古台吉,要么是葛尔丹的大将,都是在昭莫多被俘的,对葛尔丹极为熟悉。
这些人在投降的那天便失去了勇气,此刻见到葛尔丹的头颅,都被吓了一大跳。
有几个蒙古人喊道:“大汗!”随即流下泪来。另有几个人一脸惊惧之色,生怕自己也落得同样下场;还有几个直接跳起来,指着葛尔丹的面孔大骂他不忠不义,竟敢和天朝做对,该有此报。
不到十个蒙古人竟演出了一副众生百态。
这出戏没唱多久,蒙古人就被亲兵压了下去,随即三个笔帖式的人拿着画像走上前来,仔细比对,胤祚看到那画像上画的正是葛尔丹相貌。
这些人看的极为详细,甚至连眼睑、鼻孔都要碰一碰,面皮更是被揉捏了不知多少遍,葛尔丹去世已久,面孔被人一碰,肉便自己滑落下来,看起来分外恶心,那三个笔帖式却十分高兴。
其中一个向康熙抱拳道:“启禀皇上,臣等严明无误,这颗确是葛尔丹的人头。”
这话一出口,康熙便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望着帐篷顶喃喃道:“感谢列祖列宗,子孙玄烨今日终除去了草原的心腹大患!”
胤祚还从未见过康熙此种失态,可见葛尔丹之死,让他颇为激动。
康熙轻轻挥手,那几个验尸官退下,康熙道:“胤祚,你诛杀葛尔丹,立了大功,此功暂且记下,等朕回了京城,行赏众将士,到时众功并赏。”
胤祚正色道:“多谢皇阿玛。”
“通令全军,葛尔丹已死,大军整顿,三日后班师回朝!”康熙斜过头道。
费扬古接旨领命,现在索额图已走,萨布素重伤昏迷,武将自以他为首。
此时大阿哥妒火难以自抑,他不愿康熙多说胤祚诛杀葛尔丹的大功,便出来道:“皇阿玛龙体为重,儿臣恳请皇阿玛先行用药。”
这时帐中武将纷纷醒悟,一起劝康熙用药。
寒热病发病颇为奇怪,先是让人发冷一个时辰,转而发热三四个时辰,而后浑身大汗,一觉之后便觉通体舒泰,又可如常,只是此病未除,便总也这般循环往复。
康熙能在葛尔丹袭营之时指挥全军,便是在寒热之后通体舒泰之时,而后胤祚前往昭莫多,追捕葛尔丹期间,康熙病情又多次反复。
康熙年事已高,如此寒热反复,颇为危险,全赖王太医汤药针灸,这才撑过了这么多时日,是以谁也不愿耽误了康熙用药。
王太医神色为难,只能跪下道:“皇上,老臣无能,难以分辨此药功效,事急从权,只能找人试药了。”
大阿哥早就有心在康熙面前表现,闻言立刻过去,端起药碗道:“皇阿玛,儿臣为你试药。”
王太医打心底里对洋人的药不相信,急忙道:“大阿哥不可!”
但大阿哥此时已经毫不犹豫的将药喝了下去,他明白是药三分毒的道理,但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这药端上之前便用银针试过,确定无毒,只要喝不死人,最多大病一场,以此换得皇阿玛的青睐,他觉得很值,甚至在内心深处,期盼自己病的重一些,这样就更能在皇阿玛心中留下分量。
剩余的几个阿哥见他这样,哪里会不明白大阿哥用意,一个个自然也不甘落后,可惜药只有一碗,他们却想试药也没得试了。
见没了药,王太医立刻吩咐两个洋人再去煎来,同时给大阿哥把脉。
金鸡纳霜是从金鸡纳树皮中提取出来的,不需像中药那样煎药,很快便重新做好,端了上来。
这次两个传教士学聪明了,连做了十余碗,端出来时,王太医正收回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