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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阿哥喃喃道。
康熙想起胤祚离营时身子突然一僵,康熙当时便看出他身上有伤,当时只道是皮外伤,当成磨砺也好,是以也没去管他,哪知道居然会忽然晕倒。
“宣王太医速去医治!”康熙言语间难得的有些慌乱。
大清缺乏有效的伤口处理手段,伤口很容易感染,受伤之后如若发烧,那便是九死一生。
很多伤兵便是死在这受伤后的高热之下,现在胤祚也有了同样症状,如何能不令康熙担忧。
“末将领旨!”刘黑塔闻言立刻站起身来,走出帐外找王太医了。
刘黑塔是领兵大将,虽不会治病,但胤祚的伤情如何也是一眼便知,现下他如此慌乱,胤祚的情况如何也可见一斑。
现在胤祚性命堪忧,康熙也没心思再和大阿哥扯别的事情,思来想去,还是要去看上一眼,便道“朕去看看胤祚,你也同去吧。”
“是。”大阿哥躬身道,他虽面露忧色,但心底确是喜不自胜,恨不得胤祚一病呜呼了最好。
康熙带着一干随从亲卫,很快便来到大营中,齐齐哈尔军的驻地。
齐齐哈尔民夫随从将士见到康熙纷纷下跪,康熙心中挂念胤祚,连挥手叫他们起来都顾不上了。
走进营中,康熙看到王太医已经再给胤祚把脉了,想来是刘黑塔一面来见他,一面派人去请王太医,才能如此之快。
帐中站了许多人,都静悄悄的,不敢影响太医把脉,康熙也放慢了脚步,一时间,谁都没注意到他进来。
康熙看到胤祚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蜡黄,眉头微皱,牙关紧咬,不时还上下牙一碰发出啪嗒声。
旁边站着许多人,左边是齐齐哈尔大小将领,右边是萨布素亲军众将,此刻所有人都满脸忧色的看着胤祚。
阿依慕站在床边上,拿着毛巾给胤祚擦脸,还拧了快毛巾敷在他额头上,眼圈红红的,却也没哭出来。
。
第三百一十三章 箭()
许久之后,王太医把脉完毕,紧皱着眉头,刚要开口讲述病情,冷不丁瞥见康熙站在帐门口,吓得立刻站起准备行礼。
康熙摆摆手道“免了,是什么病?”
王太医道“六阿哥脉象虚浮,眼眶凹陷,身体发热,神志不清,臣初诊为风寒发热。只是六阿哥一路风餐露宿,竭尽忧虑又身上有伤,病因实在太多,如何下药还需臣再斟酌一二。”
人命关天,王太医说完也不等康熙吩咐,便对刘黑塔道“烦劳将军帮下官把六阿哥翻个身子,下官要看看殿下背上伤口。”
刘黑塔道了声好,还没等过去,却听阿依慕道“还是我来吧。”
康熙和一干武将在帐中,阿依慕本该回避,只是她是蒙古人无拘无束的性子,加上心中牵挂胤祚,便一直留在帐中,听到王太医要给胤祚验伤,怕刘黑塔粗手粗脚的伤到胤祚,便自己来。
虽然阿依慕人长得较小,但毕竟是从小练武骑马,手上的力道却也不弱,和王太医两人合力,稳稳的将胤祚翻身。
王太医将胤祚右肩衣物用刀子划开,古铜色的肩膀上缠着一大圈绷带,绷带中间已有些暗红。
王太医微怒道“伤口又裂开了,为何不及时给六阿哥换药,医官怎可如此马虎?”
他的语气不重,但这话是当着康熙的面说的,可想王太医内心的愤怒。
刘黑塔神色尴尬,解释道“老将军亲兵的医官早就战死了,剩下的将士都是粗人,这个……”
王太医虽然嘴上责怪,手上的速度确是不慢,手中小刀起落,便将绷带划开,只是预料中的血痂并未见到。
“伤口短粗,且深,是箭伤。”王太医看了一眼便说,他随军出征了大半年,各种各样的外伤早就见过无数了。
刘黑塔连忙道“是箭伤,大约是七天前。”
“箭伤不深,料想应无大碍,可为何六阿哥有气血亏空之态?”王太医皱着眉头,任他医术高超,也绝想不到胤祚堂堂皇子之尊,会带着箭伤骑马奔驰大半天。
刘黑塔面露惭愧之色道“我们在草原上四散寻找葛尔丹下落,殿下和福晋双人单骑而来,那时殿下受伤已久,我为殿下包扎时,殿下后背衣物已……已尽皆为鲜血染透了……”
康熙面上渐渐升起怒气,大阿哥见了厉声道“刘参将,你好大的胆子!”
刘黑塔听了也不争辩,当即向康熙跪下磕头道“末将有罪!”
康熙心思全在胤祚,一时无暇处置刘黑塔,便让他跪在地上。
王太医问道“那箭上可有铁锈?”
刘黑塔道“末将……不记得了……”
“可喂了毒?”王太医又问,他仔细检查了胤祚箭伤,按理说常人受伤,七八日伤口也应当结痂了,就算箭伤伤口深,也应当略起痂,而不是现在这样如同新创。
刘黑塔深感自责,心中慌乱,那箭究竟如何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吞吞吐吐的道“这个……应当没有喂毒吧。”
大阿哥早在草原上与胤祚对峙之时,便见过刘黑塔,只当他也是胤祚的心腹,就算不能顺势将之除去,将其贬官的,便道“刘参将,为何全都不知?莫非我六弟在你眼中还不如一个兵卒吗?”
康熙对大阿哥道”行了,救人为先。”说完,又转过头,冷冷的看着刘黑塔道“滚到帐外跪着。”
“是。”刘黑塔心中愧疚之极,缓缓走出帐外,他不怕杀头贬官,只怕此生不能偿还上这份愧疚。
王太医道“我先开几个清热补血的方子,是否有效就要看……”
“我想起来了!”刘黑塔突然低声叫了一声,打断了王太医的话。
“皇上,王太医,射中六阿哥那支箭尚在军中,待我去取来!”刘黑塔说完就大踏步去了,他是武人,步速很快吗,此刻内心焦急,更是一路飞奔,只待半柱香的功夫,便回来了。
此刻王太医刚刚开好方子,放下笔。
刘黑塔走进帐中,手里拿着一只羽箭,递给王太医道“便是此箭射中殿下。”
王太医接过箭,仔细打量箭头,六阿哥病情他基本已经确定,只是毕竟是天潢贵胄,马虎不得,若是箭上有锈迹或是喂了毒,那方子里还需再变上几种药物。
康熙也看着王太医手上的箭,那箭长约三尺,菱形箭头,桦木箭杆,雕羽箭簇,是一支好箭。
清军和蒙古军虽都用箭,但这箭也是大有讲究,清军爱用重弓重箭,讲究贴身近射;蒙古人爱用小弓轻箭,讲求灵活骑射。
而两军箭头也是多有不同,分为月牙、锥形等等,菱形虽然两军均有,但这箭无论从箭长还是箭重来看,都是清箭。
清箭一般都是鹅毛箭簇,用的上雕翎箭簇的绝对都是大贵之人。
康熙心中顿时起疑,打算等王太医查探完后,派人查个清楚,清军箭上多刻有符号,以便记功,查起来应当也很容易。
大阿哥一心盼着胤祚早死,故并未将那箭放在心上,只是留心胤祚的动静,看见他神情委顿,寒战不停的样子,心中顿时感觉大好,暗自想到“这便是你和我做对的下场。”
片刻后,王太医放下箭道“所幸箭头无锈无毒,便按我之前的方子煎药吧。”说着将方子递给了一个亲兵。
康熙道“把箭呈上来。”
大阿哥眼疾手快,连忙将那箭从王太医手中接过,递给康熙,只是刚递到半路,他的身子突然僵住,脸也突然变得煞白。
康熙看的奇怪,问道“怎么了?”
大阿哥没有立刻答话,身子有些颤抖,继而对康熙道“皇阿玛,有人……有人陷害儿臣……”
康熙有些糊涂了,问道“你说什么?谁要陷害你。”
大阿哥扑通一声就跪在康熙面前了,双手举着箭道“皇阿玛英明,请皇阿玛为儿臣做主。”
康熙莫名其妙,接过那只箭,只见箭杆上刻着两个小字,正是“胤禔”二字。
此时,大阿哥也知瞒不住了,便道“皇阿玛,这箭……是儿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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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痊愈()
“什么?”康熙眉头紧皱,“此事究竟如何,你细细道来,如有半句虚言,朕,决不轻饶!”
康熙话毕,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压低呼吸,大帐中针落可闻。
大阿哥哭着道:“皇阿玛明鉴,儿臣从未对六弟出手,这定是有人诬陷!”他说完眼神便落在刘黑塔身上。
康熙问刘黑塔道:“这箭从何而来?”
刘黑塔面对胤祚心中有愧,故说话吞吞吐吐,面对皇上的追问便显得比刚刚从容许多,朗声回道:“回禀圣上,此箭确从六阿哥背上取下,当时末将已寻到葛尔丹,于戈壁上燃起狼烟报讯,一天之后,六阿哥与福晋双人一骑而来,当时臣还不觉有异,许久后才发现六阿哥身中一箭,急忙为六阿哥取箭包扎,处理完毕后,便将此箭随手置于马上,当时也未详看此箭,原来这一箭竟是大阿哥射出。”
说完,刘黑塔目光炯炯射在大阿哥脸上,镶黄旗和萨布素亲军对峙时,曾屡屡出言不逊,刘黑塔对此颇为恼怒,加上对胤祚心怀愧疚,便将“六阿哥命他留下此箭”,改成了“随手把箭放在马上”。
虽然是几字之差,但却洗刷了胤祚故意嫁祸大阿哥的嫌疑。
大阿哥指着刘黑塔骂道:“满口胡言!你主子是谁?为何要诬陷我?”
刘黑塔不避不闪,盯着大阿哥道:“此事亲军上下,数百人见证,殿下要传几个人上来吗?”
大阿哥冷笑道:“你存心诬蔑于我,找几个自己手下做证又有何难?况且戈壁滩上,我与六弟见过一面,他当时可……”
大阿哥说到此处,突然停住了,他想起胤祚伤在背后,而当天镶黄旗和萨布素亲军对峙时,他俩始终正面相对,故而不曾看见胤祚受伤。
再仔细一想,当天早些时候,他确见到一个身穿清军棉甲的人疾驰而过,谁会想到胤祚堂堂一个皇子,居然会在草原上单人而行?
当时他对胤祚恨意滔天,阿依慕身形娇小,被胤祚身子挡住,大阿哥还以为马上只有一人,认为这是萨布素亲军信使,便下令放箭,可惜那信使马快,离得又远,都未射到,便放他去了。
现在想来,他的弓比一般清弓力大,用的箭又是雕翎,箭程比别人远得多,射中了也未可知。
当时他满脑子都是葛尔丹的人头,对那一箭中与不中全未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当真是犯了弥天大错。
胤祚拿枪指着他,只是做个样子,而他射中胤祚一箭确是事实,而且现在胤祚性命垂危,与自己这一箭关系也甚大,若是胤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自己哪怕不受什么惩戒,也就此与皇位无缘了。
原本大阿哥满心期盼胤祚早早离世,现在却祈求胤祚别撒手人寰。
虽然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大阿哥脸色却只是微微一变,随即恢复正常。
不过康熙一直盯着他看,这微微色变,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康熙当即喝道:“胤禔!从实道来!”他这一喝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
大阿哥吓得身子又是一抖,他自己频频露怯,知道事情已经藏不住了,再嘴硬下去情况恐怕更糟,不如照实说了或还有一线生机。
大阿哥想到此处,顿时痛哭流涕,惭愧不已的把事情说了,只是将“把胤祚当做了清军信使”,换做了“当成穿着棉甲的蒙古逃兵”,两军交战,清军战死甚多,蒙古军弄几套清军甲胄混在清军中逃命的,确实也大有人在。
康熙听完怒道:“别哭了!”大阿哥连忙收住眼泪。
康熙指着大阿哥脑门骂道:“你也是久经战阵的人了,怎么如此鲁莽!胤祚坐骑皆是大宛马,一眼便知,你居然视而不见?”
大阿哥哽咽道:“儿臣错了,儿臣追杀葛尔丹心切,一时忘了此节,想在想来实在悔之晚矣,求皇阿玛责罚!”
虽然在众将面前失声痛哭,极有失身份,但他对康熙心思琢磨很准,若是他强自嘴硬或是不显悲痛,那便要承担康熙的雷霆之怒。
而他大哭一场,康熙就会觉得他已有悔意,心软许多。他是康熙的儿子,天下哪个父母不是如此宽容自己的子女呢?
不出大阿哥意料,康熙语气果然松动许多,只是道:“眼下为胤祚治病最重,等他病好,朕再惩治你,这几日,朕不想再看见你,你自己闭门思过吧。”
大阿哥连忙扣头,口称领旨。
康熙在胤祚帐中又站了一会,叮嘱王太医几句便也离去了。
几个时辰后,中药煎好,阿依慕扶起胤祚,把药喂下,过了一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