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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二人见面时,杨亭之还是个面庞白净的读书人,现在下颚已经留了胡子,头戴一顶八宝帽,一脸和气生财的俗笑,俨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了。
胤祚也笑道:“杨掌柜,好久不见啊。”
杨亭之惭愧道:“亭之听闻六爷来京城,本应立刻前来拜见,只是俗事缠身,一时却走不开了,料想银行的常掌柜那边也是如此。”
胤祚笑着道:“哈哈,我听说你现在是杨家家主了,你们杨家又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富户,忙些也是应当。”
杨亭之面露感动之色道:“杨家当年走投无路,多亏六爷扶持方有今天,这份大恩大德,亭之致死不敢想忘,只是亭之今天晚了,却不是因杨家事物。”
“哦,那是何事?”
杨亭之哭笑不得的道:“殿下,全聚德生意实在太好,京城许多达官贵人订不到位置,亭之今天是拿着厚礼挨家挨户赔罪去了。”
胤祚奇道:“有这等事?我记得全聚德少说几十个雅间,且菜价贵的离谱,一碟土豆丝就十两银子,竟还有人订不到位置?”
杨听着苦笑道:“京城有银子的贵人太多,全聚德又是全京城最贵的酒楼,自然是每晚爆满。别时不论,就说今日,全聚德被一位要员包场,光是包场费就一万两,算上菜品酒水,今晚没两万两银子怕是下不来。”
胤祚对数字极为敏感,一天两万两银子的收入是什么概念,这甚至都超过银行的一个月的收入了,如何能不让人心惊。
当下,胤祚便来了兴致道:“走,去你全聚德看看。”
第三百一十九章 全聚德的野心()
全聚德与福满楼总部仅一街之隔,但内里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出入福满楼的,大多是游手好闲的八旗子弟们,再次是些商人、小吏、地主富户之流,与一般农户比已富裕不少,算是小富而安。
而全聚德的常客,都是朝廷大员或是一方巨富,每每都是乘车来,乘车回,低调无比。
若不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恐怕连聚贤楼的大名都没听过,更不知这是怎样一个奢靡的所在。
胤祚是做金融出身的,跟银子生银子的金钱游戏相比,其余皆是末利,所以自银行创力之后,对福满楼和全聚德就不怎么上心了,对其经营状况也不甚了解。
走到福满楼门口时,胤祚眺望了一眼全聚德,三层木质酒楼,飞檐斗拱,气象巍峨,有种不可冒犯的威严气象。
没有银行那种土豪金般的灯火环绕,也没有福满楼的招徕吆喝,人声鼎沸,甚至连全聚德的招牌,也只是一块小小的烫金匾额。
杨亭之惭愧的道:“六爷,今天酒楼包场了,恐怕要……”
胤祚道:“走,去后厨。”
杨亭之舒了口气道:“劳烦六爷屈尊纡贵了。”
做了数年的生意人,身负秀才功名的杨亭之,早就没了君子远庖厨的书生气。
全聚德的后厨一片火热,数十名大江南北的名厨在各展手艺,灶台前烈焰纷飞,案板前刀影闪动,不时有操着全国各色口音的大师傅吆喝,忙碌却也井然有序。
杨亭之见胤祚盯着灶台看便道:“六爷,那是贺师傅,厨艺冠绝西北,那一手翻锅炒菜还有个名头,叫花打四门,此外,贺师傅还有飞火横渡、倒卷珠帘等绝活。”
那个被叫做贺师傅的全神贯注于手中炒锅,眼睛几乎眨都不眨。
杨亭之继续道:“那边切菜的是两广的师傅,刀法卓绝,一炷香内,能切出十个杨梅豆腐;旁边煲汤的师傅是广州人,据说是从学说话开始就学煲佛跳墙;那个稍胖的是山东师傅,鲁菜三十六绝已得三十一……”
杨亭之正说这话,那个西北贺师傅突然一声大喝:“金边白菜齐了!”
随后端起铁锅,在无数个盘内飞点,每盘不过三两重,摆了十余盘,早就准备在一旁的伙计将菜鱼贯端出。
“一盘二十两。”杨亭之颇有些自豪的对胤祚道。
胤祚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觉得只怕在后世,全聚德三个字,要从普通人的菜单上绝迹了。
想当初,胤祚让全聚德走高端路线,只是为了与福满楼进行差异化经营,当时胤祚敢于漫无边际的定价,还是秉持着“舍得用五十两银子吃饭的人,绝不会在乎用五百两银子吃饭。”这样的信念。
现在看来,舍得用五十两银子吃饭的人,别说五百两,五千两也舍得花出去。
“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胤祚问道,他打算有机会就去户部查查这些人的账,绝对一水的贪官污吏。
杨亭之笑道:“京中三品以上文武大员几乎来齐了。”
胤祚哑然失笑:“比宫里开大朝会还热闹。”
杨亭之接着道:“您别看来的都是些大官,但他们手下是有大量的粮田商号的,一个个都是巨富。这几日晋商里有头有脸的几家,几乎全来京城了,恐怕就是来京城找他们的靠山。”
“钱权交易,红顶商人,一群蛀虫。”胤祚虽然骂了一句,语气却不甚激烈,毕竟他自己也是红顶商人的一员。
说话间,十几盅佛跳墙又被端了出去,胤祚顺口问道:“这汤多少银子?”
“一盅一百八十两。”
胤祚咽了口水:“你们一年多少利银?”
“去年全聚德利银共计二十余万两,而福满楼在直隶和关外分店的利银加起来也不过五万。”
“奢侈品行业果然都是暴利。”胤祚喃喃道。
杨亭之叹口气道:“只是天子脚下,经商多有不便,以全聚德在京成酒楼中的地位,恐怕已到了顶峰了,在往上恐怕已经不行了。
胤祚道:“不错,树大招风,全聚德如此奢靡,恐怕会被人抓了把柄。我听你话中意思,是准备开分店了?”
杨亭之拱手道:“杨某原以杨府资产做保,向银座银行贷银五十万两。”
“准备去哪开分店?”胤祚随口问道,无论是两行还是酒楼,生意都已上了正轨,五十万两银子虽多,却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扬州!”杨亭之目光炯炯。
扬州之于大清相当于上海之于中国。
京杭运河过扬州与长江交汇,水路交通无比便捷,有“淮左名都,竹西佳处”之称,无论是扬州盐商、布商都坐拥旁人难以想象的巨富。
扬州离京城远,政治氛围就没有那么浓厚,故有钱人就做出了种种匪夷所思的奢靡之举。
尤其婚嫁丧葬,堂室饮食,衣服舆马,动辄费数十万,衣服屋宇穷极华靡,饮食器具倍求工巧,俳优伎乐恒舞酣歌,宴会戏游殆无虚日,金钱珠贝视为泥沙,入则弹棋六博,出则裘马相高,习尚奢丽,月异而岁不同,鲜衣怒马,招摇成市,霍肉浆酒,选伎征歌,殆无虚日。
在扬州,全聚德便似如鱼入水,也不会如此束手束脚。
而胤祚还有另一层考虑,现在全大清,钱庄以三处为大,关外的银座银行,晋商的票号,和扬州富春当。
其中晋商票号之首常家的钱庄已经被胤祚吞并,晋商票号经此打击实力大不如前,故未来全国金融市场之争,扬州富春当就会是一大劲敌。
拍全聚德酒楼先行,也可及时打探富春当的消息。
胤祚念及此处当即道:“好,既然杨掌柜是以杨府资产做保,那我便将这五十万两银子,当做你对全聚德的投资,杨家在酒楼中的占股增大,同时,这五十万两也要你们自己来还,你可愿意?”
杨亭之激动的面色泛红,虽然五十万两银子是一笔巨款,但等全聚德扬州分店一开,也不过是一年的利银。
他本已有增加入股的想法,此时胤祚主动提出他如何能不激动。
胤祚给杨亭之股份,一来可以分担开分店的风险,二来也可以用利益将杨家绑在自己的战车上,不至于被扬州富春当笼络了去。
一举两得,两人心情都是大好。
恰好此时门外一声大喊,一口利落的京片子:“烤鸭得了!”
片刻,十几只烤鸭,被人用杆子勾了进来,那号称一炷香能片出十个杨梅豆腐的案板师傅已经拿着菜刀片起烤鸭了。
未等胤祚发问,杨亭之自得的道:“一只烤鸭片好上桌,三百两银子。”
第三百二十章 耶稣()
与杨亭之商议好分店细节之后,胤祚又交代了招募洋人传教士的事情,杨亭之拍着胸脯让胤祚放心。
第二日,大街小巷便传开齐齐哈尔军民有向往基督耶稣之心,连教堂都已造好,只等传播上帝福音之人到来。
胤祚出门溜达时,发现京城九门,除了守门的兵丁之外,又多了招募传教士的人。
摆一个桌子,铺上纸笔,洋人教士从各处出来排队张望,有种后世往美国运劳工的既视感。
康熙本人是一个喜欢西学的人,受此影响,很多传教士可以凭借他们的本事在宫中任职,其中名字最大的自然是汤若望、南怀仁,除此二人之外,还有用金鸡纳霜治好康熙寒热病的法国传教士张诚、白晋,还有精通数学的徐日升等人。
传教士们在大清取得的成功,传到了西方,引起了传教士们来中国传教的巨大热情。
虽然在京城的传教士数量极多,可能入职朝廷的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传教士来大清后就变得生计艰难,他们身上所带的钱粮本就不多,全凭对上帝的信念前行。
所到之处,也会受到上帝虔诚的子民的接待。
可来到大清之后,他们发现,这里完全是一片信仰的荒漠,如果是和尚,还能化缘成功,而轮到他们这些相貌迥异的外国教士,就没人愿意接济了。
所以不少传教士在京城活的极为凄惨,只能报团取暖,苟延残喘。
当听说有一处名为齐齐哈尔的遥远之地,张开怀抱欢迎主的仆人的时候,京城的额传教士几乎全员都知道了。
只是传教士人来的虽多,却大多在观望,无人上前报名。
那招人的伙计看不下去了,大声道:“各位洋和尚们,车架已经齐备,我家老爷特为各位准备好了路上的干粮,望各位早日启程啊。”
传教士大多是通晓汉语的,听得懂伙计说什么,一时间有些骚动,片刻后有人站出来问道:“齐齐哈尔是什么地方?也属于大清吗?”
那伙计笑道:“齐齐哈尔在关外,也是大清治下,那边的百姓也都是大清百姓,我虽然没去过,但听人说,是个极富裕的地方呢。”
传教士们闻言,开始交头接耳。
胤祚一听有人夸奖齐齐哈尔,便在路边茶摊坐下,要了壶凉茶,配上碗瓜子,满满看热闹。
传教士中走出一人,年纪稍大,满头须发都成了白色,这人在传教士中似乎颇有权威,他一出来,传教士们都安静了,纷纷望向他。
“请问,齐齐阿哈尔是否有教会的教堂和田产?”年老的传教士道,这人面容苍老,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可吐字却很清晰,汉话说的很标准,眼神看起来也充满智慧,倒有点像甘道夫。
那伙计脸上有些心虚的道:“教堂是有的,建的富丽堂皇,无比庄严,比少林寺建的还大呢。”
胤祚听了差点笑出来,齐齐哈尔建教堂的念头,是他昨晚才想出来的,教堂所在现在恐怕还是一片山地,何来什么富丽堂皇,宝相庄严。
这个伙计,明显是福满楼的跑堂一类,言语间把传教士们当成酒楼主顾了,自家饭菜甭管好吃不好吃,先吹上天去,把人骗进来再说。至于田产有没有,他不知道,便避而不谈,倒也在情理之中。
甘道夫没有追问田产的事情,又问道:“那里的子民可愿意抛弃异端思想,可愿抛弃偶像崇拜,回到我主耶稣的怀抱?”
那伙计干脆利落的道:“自然愿意。”
这时传教士中有人说:“清人根本没有信仰,他们今日朝拜撒旦,明天就会改为信仰耶稣,但还是会向撒旦祈祷,甚至有些教徒会同时向耶稣和撒旦祈祷,他们是一群不值得相信的魔鬼。”
还有另一人道:“这是一片被上帝抛弃的土地,仁慈的主啊,我只想回家。”
传教士来自欧洲各国,语言斑驳杂乱,这两句是用英语讲的,胤祚听懂了。
甘道夫也皱起眉头,他三十岁时便来到大清,对清人了解很深,平时就算不遇冷眼,也绝没人对他们如此热情。
多年在清人手上吃亏受骗的经历,让众传教士们心怀惴惴,在京城好歹可以相互扶持的活下去,到了别处恐怕境遇更糟。
甘道夫用英语道:“咱们回去吧。”说完传教士们开始陆续散去。
那伙计听不懂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