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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大清-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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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乡这地方是出了名的穷县,土地出产少得可怜,百姓们将田产换成银子,换成临近富县的土地,虽然土地少了,但田产反而会增加。

    最关键的是,今年春天,降雨极少,可以想见难免又是个荒年,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知道怎么在田产和银子间做决断。

    交割处,一个范家伙计坐在坐在桌前,不断校对这地契和田册记载。另一个伙计则拿出银刀和秤将银锭切成小块的碎银子。

    范家的银子都带着一股土腥气,这是常年埋在地下导致的,不过卖地的百姓们并不在意这些。

    范毓奇随手拿起一张地契在阳光下看,这张地契已经有了年头,纸张都已经发黄,边角都有些破损,不过上面明确写明了土地的方位和田亩大小,注明了地主的名字还有手印,最后要有县衙的官印。

    范毓奇伸出手,在官印上仔细摸索,鲜红凝实,而且没有掉色,不是刚盖不久的。

    他又轻揉了那张地契,纸张没什么声响,不是做旧纸。

    他做了几十年田地买卖,这张确实是如假包换的地契。

    将地契放回去,范毓奇又跟上一个买完地的农户,那老农约莫在四十左右,只是干农活的容易显老,看样子有花甲年纪,见范毓奇过来还有些害怕,将碎银子赶紧塞进腰带里。

    范毓奇用直隶口音道“老哥,这地好好的为啥要卖呢?”

    老农听了这话颇为伤感“好好的,谁愿意卖地啊,都是没法子,老天爷不给活路啊。”

    范毓奇领着那老农到茶摊边上,将范清洪那碗一口没喝的粗茶递给他,老农排了许久的队,早就渴的受不了了,端起碗,光光几口,就把凉茶喝了个干净。

    范毓奇本身年纪也在五十上上,加上打扮的朴素,又是直隶口音,老农便道“老弟,你别看这田挨着浑河,但用不上浑河水的,与其走那么一两里路到河边,还不如去打井水……”

    趁着说话的功夫,范毓奇给老农倒上了茶,老农将茶水一饮而尽,又继续道“但这井打多了,用的人多了,水就干了,这几年干了好几口井了,为了取水只能再打深井,打了井,周围几个村寨又来抢水,来来回回,为了水不知道死上多少人了。”

    老农眨眨眼睛,似乎有些伤感“浑河这河神爷也不是好相与的,哪年不闹个洪水淤塞的,这周围的村寨年年死人……朝廷年年派大人来赈灾,这不前几天,刚有一批大官从十里八乡雇了千把个民壮,估计又是准备赈灾的事,就是不知道这回又是浑河哪里决堤了。”

    范毓奇叹口气道“老哥接下来如何打算?”

    “就是换个地方买些良田过日子呗,老哥我穷的叮当响,家里婆娘娃一带,便算是带了全部家当,直隶上好水田也不过七八两一亩,有了卖地的这点银子,重新起个家不难。就算再不济,走一趟关外还是可以的,昨天那神仙姑娘说,关外有的是肥沃荒地,开垦出来便是自己的,田地也有不少是一两银子的。”

    范毓宾又找了不少卖地的人问话,卖地的确确实实是这土生土长的庄稼汉,无异了。

    就算谎话说的再好,脸上黝黑的肤色和手上的老茧做不了假。

    正午之后,交割点的银两渐渐耗尽,又有马车送了新的银两来。

    几十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必须分批来运。

    傍晚,交割点点起火把,继续交割地契,队伍之剩下了几个人,面上全是焦急神色。

    范清洪拿着厚厚一摞地契道“叔父,现在可放心些了。”

    范毓宾笑着点点头“地契到手,一切便尘埃落定了。叔父还是过于小心了,没想到,两行终究还是输了这一局。”

    这时,一骑快马从远处奔来,跑到范清洪面前耳语一番,范清洪的脸色变的古怪。

    范毓宾有些急道“怎么?事情有变?”

    。

第三百九十六章 无力回天() 
范清洪道“京城发来消息,两行吴泽下午拜访了四阿哥和工部、户部尚书……”

    范毓奇顿时眉头大皱,来回踱着步道“糟了!忘了这一茬!两行现在隶属东北织造局,属内务府管制,他们掌柜的虽没功名却也有官身,哪怕是主事一类小官,面见皇子大臣也有了名堂,这些大员们看在六阿哥面子上也不会不见……”

    范清洪轻蔑的道“就算见了四阿哥和两位尚书又怎样,两行有靠山我们范氏便没有吗?论起来,太子和六阿哥孰轻孰重,朝野里的大人们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啪!”范毓奇一拍桌子,茶碗翻倒,茶水顺着桌沿流了一地。

    “别总是太子长太子短!现在朝野六阿哥风头正劲,其余阿哥对太子也是攻讦不断,索额图大人又告老还乡,太子自己已是风雨飘摇,我们范家不过是太子手里一颗棋子罢了!想弃就弃!你懂吗?”范毓奇压低声音骂道。

    “不过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两行在朝野有人,我们范氏亦有人,庙堂之上的事用不着我们操心,我们守好商贾本分就好!”范毓奇缓和了语气。

    说话间,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良乡的地契已交割完毕。

    远处也奔来几匹快马,将沿河道的地契交给范毓奇。

    “今日可顺利吗?”范毓奇一边收拾地契,一边问道。

    伙计下马,一边绑马一边笑道“掌柜的放心,地契交割很顺利,下午两行的人又来了几拨,都被我们赶走了,他们怕了,便不敢再来了。”

    范毓奇怒道“打人了?”

    伙计被吓了一个激灵,连忙道“没……没打,就是……推搡了几下,两行的人磕碰到了而已。”

    范毓奇骂道“混账!你们主事的是谁?叫他滚来见我!”

    范毓奇平日极少动怒,此番大动肝火,将伙计吓得不轻,手忙脚乱的解开马,跑去叫人了。

    范清洪劝道“叔父,不过是伙计们殴斗罢了,何必如此认真?现在地契在我们手里,两行人又能怎样?”

    “范家诚信为本,这种欺行霸市的行径,与江湖恶霸有何分别?防微杜渐,不及早约束,便是取乱之道!”

    “成大事不拘小节,今日我范家做成了这笔新河道的大买卖,各处掌柜的已两晚没有合眼,叔父此时惩罚下面的人,未免让人寒心,清洪代那主事向叔父求情了!”说罢一揖到地。

    范毓奇被气得脸色通红,最终叹口气道“罢了,既然你求情,这次就算了,只是这一批田地,要尽早出手,折些价,便折一些吧。”

    ……

    傍晚的京城依旧人声鼎沸。

    四阿哥府门前却车马稀疏,只有远处停了一辆朴素马车,一个侍女,一个小厮在车边来回踱步,面色焦急。

    与京城抚远大将军府相比,四阿哥府门明显规格更小,四阿哥此时也紧紧是爵至贝勒而已,但绝没有人敢因此而小觑他。

    最近主政河道一事,让四阿哥紧跟六阿哥,成了风头第二的皇子,每日来访者络绎不绝,却统统被拒之门外,半个与来,吴泽还是唯一一个踏进了四阿哥府邸的外人。

    四阿哥同意见他,就连吴泽自己都觉的意外。

    在四阿哥府门前,画儿对着四阿哥府门望眼欲穿,听书在她眼前来回踱步。

    “你能不能别动了,我眼晕!”画儿怒道。

    “哦。”听书乖乖在马车边站好,偷偷打量画儿。

    “你说吴掌柜怎么还不出来,都已经一个时辰了吧?”画儿焦躁的道。

    “嗯,才刚刚半个时辰不到。”听书看了眼天色。

    画儿瞪了他一眼,道“听书!你怎么不着急呢!河道的地全被范家的人抢走了,为了那些地,两行已经花了不少银子了!而且,我们的伙计还被范家打伤了十几人,真是欺人太甚!”

    “可是,两位掌柜的……都不怎么急啊!”听书无辜的道。

    画儿伸出手,作势欲打,却没下去手,只是一跺脚,红着眼圈道“笨听书!掌柜的怎么不急!刚刚在车上,掌柜的都急哭了,眼泪止都止不住!”

    听书慌道“什么?云掌柜哭了?可……可……我怎么不知道?”

    画儿冷笑“呵呵,男人。”

    “需得劝慰下掌柜的才好!别哭坏了身子。”听书想到云婉儿对自己极好,顿时心急如焚,又踱起步来。

    画儿竖起食指贴在唇边道“嘘!小点声!掌柜的睡着了!”

    听书压低声音道“哦哦,这就好!哭累了就容易睡觉!我以前……”看到画儿的目光,听书脸上一红,连忙改口道“我以前可是从来不哭……”

    画儿“呵……”

    听书想了想又问“可为何吴掌柜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画儿白他一眼道“你笨啊!吴掌柜去见的可是四阿哥,当然要强打精神,早些时候,去户部和工部尚书府邸的时候,吴掌柜不也是胸有成竹的进去,脸色沉沉的出来?”

    听书脸上浮现一抹忧色“这么说,这次两行要不妙了?”

    画儿道“那可是十万亩地啊!”她说着双手比划了个圆,做出个很大的样子。

    “我没种过地……我小时是道士,后来师傅去世了,我就下山,遇到云掌柜……”

    画儿愤怒的打断他“你说了好多遍了!好多好多遍了!”

    听书歉然的笑笑。

    “怎么跟你这个小道士讲呢?哎呀!总之就是很大很大一片地,我们损失了好多好多银子!”

    “啊?”听书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马车里传来笑骂声“瞎说什么呢?”

    “哎呀,把掌柜的吵醒了!”画儿瞪了云婉儿一眼,连忙进到车厢里,听书也跟在后面探头探脑。

    果然,云掌柜的眼睛有些发红,面颊上也有淡淡的泪痕。

    听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画儿赶走了“掌柜的车厢你也敢乱看!”

    赶走了听书后,画儿又对云婉儿道“掌柜的,哭多了会伤身子的,不就是一点银子吗?胜败乃兵家常事,王爷不会怪你的。”

    云婉儿一掐画儿腰上软肉,笑道“死丫头说什么傻话。”

    只是这笑容落在画儿眼中,却看出了云婉儿心里的自责。

    画儿眼圈一红,连忙道“都怪画儿贪嘴,要不是……”

    还没等她说完,车外的听书就道“吴掌柜出来了!”

    云婉儿掀开车帘,画儿也凑过去。

    果然,进府前自信满满的吴泽,此时面沉如水,脚步踏的也分外沉重。

    他走到车厢前,叹了口气,惨然道“云掌柜,此事已无力回天了……”

    。

第三百九十七章 阴谋() 
子时,平壤城西门悄然大开,所有兵卒退至两百步开外,城门各处一应篝火全部熄灭。

    两百步外,兵卒们紧张的盯着城外。

    而城内,无数身影涌现在街头巷尾,或是牵着牛车马车,或是抗着大包小包,都在紧张朝城门观望。

    而在一处较高酒家上,张玉贞站在窗前,晚风吹乱了她的鬓角,却无心去扶。

    在张玉贞身边,韩将军满脸怒容,他看着下面人群低声道“一群叛徒!叛徒!”

    张玉贞淡然道“不出城门,便算不得叛徒。”

    须发皆白的韩将军请命道“王妃为何要纵容他们,对这些叛徒应施以重法!”

    “不到见生死的时候,谁又看的清忠奸呢?与其李柟大军来攻时,让这些唐生怕死之辈投敌,倒不如让他们走了干净。”

    张玉贞顿了顿,又道“况且,坚守平壤,要这些腐儒也是无用,只要六皇子大军尚在,平壤就不会有失。”

    韩将军皱眉道“王妃就那么信任六皇子?”

    张玉贞不答,晚风更大了,灌进了酒楼中,吹得张玉贞赤翟衣鼓动,九行翚翟纹仿佛欲乘风飞出。

    平壤城中,一片肃杀,百姓早早的就将门窗封闭,而巡街的兵丁也不来西门,整个西门笼罩在阴影之下。

    黑暗中的人影眼巴巴的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没人敢去做第一个踏出城门的,谁知道城门后会不会埋伏着一队弓手。

    眼瞅着月亮逐渐偏西,黑暗中的人群越发焦躁不安起来。

    平壤大官居多,所以家眷细软也多,而城门又小,不抓紧过去,很可能便失去了这唯一的一个机会。

    这时,黑暗中一群人畏手畏脚的走向城门,这些人互相依偎在一起,身上只背着一个小包裹,应是谁家的下人,黑暗中看不真切,确很像一家子。

    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那队仆人身上,眼瞅着他们安然的上了街,哆哆嗦嗦的走进城门,离开城门后又哗然的四散而逃窜。

    自始至终,城墙上的守军未作任何反应。

    此时距离城门关闭只剩半个时辰了,西门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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