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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也有充足时间来与胤祚周旋。
许久后,骁骑校又推着赵世锡前进了半里。
赵世锡急切的道“现在呢?可看的清那人面容?”
骁骑校咽了口口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眯着眼睛看了许久,突然惊道“是望远镜!”
“什么?”
“望远镜!”骁骑校有些激动的道,“就是六阿哥手里那个圆筒状的东西,能看清远处景象,六阿哥军中营官以上,人手一把。”
赵世锡向远处看去,只见胤祚正坐在马上,双手拿着一个圆筒状的东西,向这边眺望。许是因为天气炎热,或是遮挡了视线,胤祚将头盔取了下来。
“是他!”骁骑校大声叫道。
“你确定?”赵世锡压抑着激动道。
骁骑校点点头道“是六阿哥!是六阿哥……”他说着说着竟然哭了出来,卖主求活,已催垮了他最后的自尊。
赵世锡冷笑“很好,做的不错,我决定放了你,逃命去吧。”
骁骑校止住哭泣,不敢置信的道“真……真的?”
赵世锡自己握住车轮,向前艰难的推行,一边走一边道“既然六阿哥有望远镜此等神物,自然看见了你我作为,应当已经猜出你的身份,你现在离我军一里之遥,如果不趁机逃跑,反而会让他起了疑心,滚吧。”
骁骑校跪在地上,连扣了数个响头,口中道“谢大人不杀之恩,谢大人不杀之恩……”然后站起身来,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向南逃了,果如赵世锡所说,没有人阻拦他。
赵世锡费力的赶着车,很快他额头上就渗出了汗水,衣襟也被染湿,但嘴角却露出狞笑。
远处,胤祚见他单人而来,也收了望远镜,一夹马腹,朝着凉棚而来。
眼见二人越靠越近,周围数万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赵世锡车走的慢,胤祚的马速也不快,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在凉棚会面。
远处新军军阵,吕康实脑门上满是冷汗,用早就嘶哑的嗓子喊道“没有老子的命令,谁都不许开炮,都把招子放亮了!”
一百门神威二野战炮,在山坡上一字排开,每门炮四周站着三个人,分别坐搬运炮弹、清理炮膛和点火,另有一百人站在后面,作预备队。
此时所有火炮都已装弹完毕,角度也已调整完毕,点火的炮兵,每人都拿着火折子,神情分外紧张,有些人拿火折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而在会面地北边三百余步的农田之中,五个火铳手伏在稻田水中,稻苗掩盖了他们的身形,他们将火铳高举过头,匍匐前行,行动之间几乎没有声响,只听的到同伴粗重的呼吸和越发快速的心跳声。
凉棚的南边,大约二百步,长着一片矮草,几十个李朝士兵将身形埋藏在腐草和泥土之下,远远看来,只有一片土黄和深绿。
凉亭之中,两人会面。
“你是胤祚?”赵世锡先问道。
“你应当称本王为六皇子或殿下。”胤祚没有下马,冷冷说道。
赵世锡轻笑“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还在乎这些虚名吗?”
“动手之前,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场面话要说。”
赵世锡讶然“我本想嘲笑你自不量力,然后再说你的女人将如何惨遭折磨云云……但现在,我只想问,你既然知道这是个局,为何要应约而来?”
“你们敢伤本王吗?”
赵世锡默然许久,随即扬天大笑“哈哈哈哈……”
“有何可笑之处?”
赵世锡这一笑,笑的撕心裂肺,眼泪都出来了,随即引起一长串咳嗽,咳了许久后,缓了口气道“天朝上国,大清皇子,啧啧……果然好大的威风!可笑啊!可笑!我原以为自己遇上了劲敌,却没想到你却是如此愚不可及,你与我有杀妻之仇,就算李柟不敢伤你,我以身相诱,将生死置之度外,难道也不敢伤你吗?”
“哦?”胤祚眯起眼睛。
赵世锡道“不用费心了,我早就在四周布下了上百弓手,只要你一出凉亭,立即就万箭齐发!至于在下,现在已没了军权,前军由李柟统领,他虽蠢了些,但凭前军击败群龙无首的新军还是做得到的。”
“这么说你已打定主意与我同归于尽了?你就这么一心求死?”胤祚说着,右手不露声色的摸向腰间。
赵世锡突然怒吼“你懂什么?你懂做一个废人是什么滋味吗?李朝国民内斗不休,世间也是人心丑恶!这样一国有何脸面以华夏正统自居?还有何存留的必要?”
胤祚把身子探前,戏谑的道“你莫非疯了?”
赵世锡没有理会胤祚,双手用力扣住车椅,眼角布满血丝,寒声道“杀了你,康熙会暴怒,李朝必遭灭顶之灾,前明覆辙,必将在李朝重演!”
“没想到,张希载这废物,竟败在你这样一个疯子手里。”胤祚嘲笑道。
赵世锡嘴角裂开道“殿下凭什么觉得我是赵将军?”
“你说什么?”胤祚瞳孔紧缩。
“凭车椅和狐尸吗?”那人说着,将那狐尸厌恶的拿开,扔到地上,得意的道,“为了骗殿下,赵将军将狐尸放在肩上,哪怕沾满蛆虫也不离身,硬是让那银狐二十余日没有下葬啊!”
这时胤祚才看清,他的白色衣服上沾染了不少银色的涂料。
“你是谁?”胤祚惊恐的问道。
那人冷笑道“赵将军尚未杀殿下福晋报仇,怎会这么快就寻死?”
“你是赵世锡的死士?”胤祚右手已经握住了枪柄,同时全身肌肉绷紧。
那人道“六阿哥果然聪慧,可惜太……”他话说到一半,飞速从车椅上取出一柄小弩,弩上泛着蓝光,显是淬了剧毒的,朝胤祚扣下扳机,弩箭嗡的一声,向他额头飞去。
胤祚猛地一闪,避开要害,但左肩还是一痛,一股大力将他推下马来,同时右手拔枪瞄准。
“嘭!”一声铳响,那人脖颈一阵血雾弥漫,喉头出现硕大血洞,身子倒在车椅上。
与此同时埋伏在凉亭两侧的神枪手和弓箭手起身,一时间四周弓弦、铳响连成一片。
赤兔听到铳响,一声嘶鸣跑出了凉棚……
。
第四百二十八章 胤祚之死()
战场上,赤兔赤红色的皮毛非常显眼,吕康实伸长望远镜,眉头大皱喃喃道:“怎么只有马?”
与此同时,凉亭两侧伏兵现身,五声铳响传来,接着箭雨落下,赤兔身中数十箭,跑出五步,哀鸣倒地。
“轰!”一声火炮轰鸣。
吕康实心胆欲裂,大喊道:“不许开炮!”
但这这一声火炮已将他的声音盖了下去,像是引起的连锁反应,一百门神威二同时开炮,山丘之上地动山摇,炮声轰鸣,震耳欲聋。
吕康实眼睛已经变成红色,揪住一个炮兵的领子,全力嘶吼道:“谁让你们开的炮?”
那炮兵已经吓傻了,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汗珠,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须臾,像是神罚一般,凉棚四周天崩地裂,无数炮弹砸下,大地剧烈震颤,闷雷一般的炮弹落地声接连不断,整个凉亭瞬间支离破碎,凉亭四周,每一寸土地都遭受了连续不断的炮击,瞬间浓烟四起。
一百颗实心炮弹在地上弹射,又冲出浓烟,滚动十余丈才停下,形成一个致命的扇形。
两方军队都陷入了寂静
片刻,李朝侧翼骑兵朝凉棚冲去,像是伸出了两个钳子。
巴海面色通红,眼底布满血丝,咬着牙对谷行道:“将尸体抢回来!”
“尸体如若落在李朝手里,你提头来见!”巴海冷冷的补充道。
谷行抬起头,一字一顿的道:“卑职明白!”说完翻身上马。
片刻,骑兵二营三营加残存八旗离阵而去,谷行冲在最前,像一只离弦之箭。
大清皇子可以战死,但尸身绝不能被敌人虏去,这不仅仅是死者尊严,也是皇家的颜面!皇家颜面一旦有损,就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李柟脸上既是惊惧又是兴奋,竟一时无言。
喜的是胤祚一死,清军群龙无首,士气必然大跌,此战胜败已分。惊的是胤祚竟葬身炮海之下,康熙必将发雷霆之怒,李朝灭顶之灾恐怕不远了。
此时凉亭附近烟尘还未消散,清军火炮威力竟如此之强,实在匪夷所思,如果李朝能缴获这一批火炮,架在城墙上,据险而守,未必没有战胜康熙大军的可能。
想到这里,李柟的目光中,又加一丝贪婪。
他的部将道:“大将军大将军”
李柟回过神,道:“何事?”
“大将军,胤祚已死,我军是攻是守?”
李柟道:“传令骑兵统领韩在恩,击溃清军骑兵后,调集人马绕到清军身后,攻上野狐丘,斩杀敌军炮兵!剩余全军维持军阵前压!”
“尊令!”部将一拱手,一名背后插着令旗的士兵便飞奔出去传令,同时中军擂鼓,全军缓缓前压。
清军骑兵只有千余,而南军骑兵足有五千余,从清军骑兵的左右两侧袭来,像是两座大山压来,要将清军骑兵挤成齑粉。
谷行抽出佩刀高举过头,大喊道:“变阵!”
行进中的齐齐哈尔骑兵竟转瞬分为部分,二营三营与两面袭来的骑兵对冲,八旗兵则笔直跑向凉棚。
战马疾驰,狂风呼啸,衣甲猎猎。
谷行跟在三营一侧,将刀放平,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墙阵!”骑兵听令,于飞驰之中缓缓接近,人挨人,马贴马,组成了一堵墙,长枪马刀全部放平。
骑兵整齐的爆发喊声:“杀!”杀气直冲云霄。
二营的副官也发出了同样的口令,也是同样的骑兵高速变阵,阵型比之三营,还要凝练许多,如一块钢板压来。
南军骑兵统领韩在恩脸上的狞笑已经化为了愕然。
瞬息之间,骑兵相交,清军骑兵如尖刀入肉,轻松刺入了南军骑兵的军阵,活生生的将南北两队骑兵头都到尾撕成两半。
所到之处,如滚水泼雪,南军骑兵无不逃窜,以至南军骑兵宁可己方相撞,也不愿挡在清军骑兵冲锋的路上。
片刻之后,骑兵错身而过,清军骑兵完好无损,而南军骑兵已阵型散乱,冲锋的路上,南军骑兵只留下了寥寥几十具尸体。
“结阵!”谷行一甩长刀,刀上血污飞溅,清军骑兵极快结阵,人贴人,马挨马,密不透风。
“冲!”谷行放平马刀。
数百匹战马同时启动,马蹄声凝练,刹那间地动山摇。
“杀!”骑兵放平兵刃,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而二营也从另一侧冲来。
韩在恩不明白为何清军转瞬间就可以再度冲锋,他心惊胆战,大吼道:“列阵!迎敌!”手掌钢刀斩落,转瞬间斩杀了五六个意图逃跑的士兵。
“列阵!”韩在恩嗓子已经喊哑。
而地动山摇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
正在缓缓行军的南军军阵中。
李柟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八旗骑兵精锐不假,但怎么会是五倍之众的李朝骑兵的对手?
他甚至命令韩在恩在解决了清军骑兵后,立刻绕道清军背后。
而现实
南军骑兵像一块松软的烧饼,被分别从南北冲来的清军骑兵利落的分成三块,切口处,红糖浆缓缓溅出,烧饼的酥皮散落一地。
被分成三块之后,这个烧饼很快分崩离析,从一个烧饼,分解为无数细碎的面粉,向四面八方逃逸而去。
清军收拢骑兵,并没有追逐那些四散的面粉,而是朝着凉棚奔去,几个八旗兵在凉亭坑坑洼洼的废墟之中,挖出了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放在马后,由清军骑兵护送着归营。
一个清军将领,用绳子套住了赤兔的尸体,拴在马上,用几匹马合力将赤兔的尸体也拖回了清军大营。
李柟身边,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大将军,清军主将虽死,但整形未乱,士气未失,加上火器之利,贸然进攻,恐怕有些歉妥。”
李柟愤恨的回头,赵世锡正朝他微笑,只是这笑容落在李柟眼中,就化作了讥讽。
“要是你真的死在凉棚中就好了。”李柟如是想到。
“本将还不至于听从疯人之言。”李柟轻蔑的道,他的目光落在赵世锡肩头,那个狐尸已经不见了。
赵世锡笑道:“不劳大将军费心,在下已将贱内尸体妥善安置,另择吉日下葬。”
“疯子。”李柟满脸厌恶的低声道,说完大声命令道,“通令全军!对清军三面合围,猛攻!”
第四百二十九章 惨败()
张希载绝望的看着三面涌来的南军,火红色的军服铺天盖地,如